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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比尸虽然私欲重,而且还很自大容易骄傲,但他也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数千年的老鬼。当下他除了想明白了雨天不可能有萤火虫飞舞外,他还从两侧山坡上林间,那些有如落地繁星的萤火中,嗅出了若有似无的鬼气,在风雨中散发出来。
这鬼气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山坡顶上是藏在一群鬼,一群鬼气浑厚的鬼,无疑就是训练有素的鬼兵。
寻常的鬼民们,是绝对不可能有这么浑厚的鬼气的!
果不其然,他话音方落之时,东西两面山坡上就有火把被相继点燃。点点火光向着南北两个方向延伸而出,连绵数里,宛如两条长长的火龙匐在了山顶一般,煞是壮观。
停下了脚步的尸魂军们一片惊愕,纷纷环视着两侧越来越亮山上,那些最终照亮了鸣风谷中天地间的火光而不知所措。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这鸣风谷东西两侧的山坡上,树林间就有火光吞吐,炮声轰隆。
一枚枚赤红的幽冥鬼炮子铳从山坡上激射而出,拖着长长的火尾在空中跃过道道绚丽的弧线后,猛然落在了山谷里,落在了还未缓过神来的尸魂军中。
爆炸随之而起,不停地掀翻了泥泞溅起了泥水,也带起了道道气浪在山谷中飞散开来,有如水中涟漪一般荡开,带着烈焰与炸涌而起的蓝色业火四处飞溅。
炎风气浪中,纷乱的业火朝着尸魂军扑面撞去,惨叫声在山谷中随之响起。上千的尸魂军在第一轮炮击中,不是被当场炸死,就是溅射的业火顺着他们铠甲甲片间的缝隙,迸到了他们铠甲下的体魄上,瞬间把他们灼烧得干枯萎缩,最终面带痛苦地倒在了雨中泥泞里,抽搐着死去。
“杀上山去,歼灭酆都军!”惊怒交集下,奢比尸怒啸着举起了自己的金丝铁杆枪,率先撒开四蹄,朝着东面山坡上杀了上去。
炮弹还在不停的落下,在山谷中的泥泞中爆炸开来,顺带把爆炸点附近的尸魂军化为一堆带火的残肢碎肉。泥水中升腾而起的硝烟里,气浪鼓舞业火继而迸射;但缓过神来的尸魂军们却斗志昂扬起来。
尸魂军们一分为二,前赴后继地随着奢比尸往东西两侧的山坡上冲杀而去。嘴里爆发出的嘶吼与喊杀声,很快就淹没了炮声的轰隆,在山谷上空回荡开来。
奢比尸一马当先,挥舞着手中长有半丈的金丝铁杆枪,在树林间飞奔向前。冲到了半山腰处时,奢比尸见到了酆都军的炮阵,正布在了树林之间。
身前不远处那些吞吐着火焰,发出阵阵雷鸣般轰鸣的炮口令奢比尸愤怒,他怒啸着奋疾如飞地向前而去,驰突到一门鬼炮前时,还不犹豫地抡起手中金丝铁杆枪横扫而去。
寒星点点,银光皪皪,他身前那门幽冥鬼炮当下就被这金丝铁杆枪一枪掀翻。
后面操控着火炮的酆都军惊愕方从脸上起,那重达千斤的火炮已经高高抛飞而起,奢比尸也持枪杀伤前去,一统扎刺点拨,三两下就把几个炮手魂飞魄散了。
那被他挑起的火炮呼啸着落地,砸在了不远处的另外一座幽冥鬼炮上,当场两炮撞在一起就成了一堆废铁,朝着山下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紧随在奢比尸身后的尸魂军们,也随之杀了上来,张牙舞爪地挥舞着他们手中的腰刀一阵猛劈狠砍,山上顿时有刺鼻的血腥味,在林间迅速飘散开来。
在近距离上,火炮的威力还不如烧火棍好用。炮兵们没了火炮,只能在尸魂军势如破竹的攻击下惨叫着丧命。
火炮一停,山谷之中也平静了下来,尸魂军有如汹涌波涛一般,席卷到了山坡上去,不过半盏热茶的功夫,山坡上就挤满了尸魂军和酆都军。
双方厮杀得昏天地暗,互不相让。林间弥漫开来的血味越来越重,令人作呕。
杀得兴起的奢比尸更是勇猛异常,双眼已是赤红的他把手中金丝铁杆枪挥舞得泼水不能入。
铁枪呼啸生风,在他身边晃出道道寒星,令酆都军碰之则死,沾到即亡。
正在奢比尸所向霹雳之时,身前头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龙吟声。奢比尸遁声举目望去,只见得蓐收不知何时已持刀跃到了他的头顶上方,正在举着手中长刀朝他猛扑而来。
情急之下,奢比尸举枪上挑,在半空中的蓐收把手中长刀一抖,晃出一片刀花之际侧身避开了迎面而来的那一枪。
见一枪刺出只是刺到一片刀花晃影,奢比尸赶忙把长枪猛然收回,而蓐收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前四尺之外。
双方士兵心照不宣地退开,远离了这两个身上杀气凛然的鬼。
“奢比尸老贼,好久不见。”蓐收一声长笑,看向奢比尸的双目放射出寒光,缓缓地一字一顿道:“今日我要你死在这山坡之上,这鸣风谷就是你葬身之地。”。
“是谁的葬身之地还不一定呢!”怒吼一声的奢比尸,再次持枪飞奔上前,朝着蓐收杀了过去......
“这也是我带你出巡的原因之一。”云梦山山顶,萧石竹带着鬼母站到了当年的三苗大头领的宅邸,如今云梦洲中部云梦郡太守波东哈的衙门地下,当年酆都大帝的元婴关押真正的三苗大头领的地方。
萧石竹一指身前那些牢门上的符篆,又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鬼母:“你看看,酆都大帝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把体魄强壮的大头领关押在此许久的。”。
这一直是晕绕在他心里的疑问,纵然他通过了酆都大帝元婴的记忆,得知了对方是怎么制服这个大头领的。但那个幻化成大头领模样的鬼毕竟是酆都大帝的元婴,但也不至于强到能把大头领拘押在此许久。
毕竟能做到三苗大头领的鬼,能力与能实在的神鬼术,还有实战经验是绝对强于他鬼不是一星半点的。
“这不奇怪,冥界诸鬼里也只有你能和酆都大帝在武力上平分秋色了。”鬼母细细看了看那牢门,还有牢门后牢房后,见怪不怪地淡淡道:“单打独斗,冥界诸鬼中只有你能与酆都大帝一较高下。就算是他的元婴,那也是有玄力的元婴,只有普通鬼气的鬼们,再怎么锻炼和修行都战胜不了他的元婴的”。
听了鬼母的话萧石竹没有失落,眼中反而多了几分黯淡。每每想起伤痕累累的大头领,萧石竹就觉得有些愧疚。
若是大头领没把三苗诸鬼托付给他也就算了,但三苗的大头领临终前,却把自己挣下的所有家当,带着和平安定的期望,一起拱手相让萧石竹。
这让萧石竹每每想起此事,脑中都会浮现大头领音容之际,心中责任感油然而生;甚至有时会不由地感叹:“还真是力量越大责任越大。”。
沉默中,萧石竹从袖中缓缓掏出一物捧在手上。那是一根微微弯曲着的,长不过一尺二一端尖锐,另一端圆滑的犬牙,正是当年大头领交给他的犬神骨杖。
萧石竹用微微颤抖着的手,一言不发地轻抚着那根骨杖。
许久后,他才从回忆中缓过神来,收了那骨杖后叫上鬼母,并肩走出了地牢后,对守在地牢入口处的两个大力山鬼说到:“拍几个鬼来把这儿......”。
本想说把这儿填了的萧石竹,华为说话就已顿住了声,稍加思索后对那两个有些莫名其妙的山鬼又道:“没事,好好看着这地牢,这儿可是酆都大帝迫害我们人魂的罪证。”。
“诺。”那两个大力山鬼收起了狐疑,重重点头间应了一声。
萧石竹和鬼母一起对他们齐声说了句:“辛苦你们了。”后,就朝着正堂而去。
来到了正堂上后,就见太守波东哈和石贲的另一个弟弟石龙已经在等候。萧石竹和鬼母微笑着坐下,萧石竹吊儿郎当地抬起了侍女递来的茶后,本能地弯起了右腿,踩在了椅子边缘处;依旧没有点霸主之尊,反而把市井痞子息气一览无遗地呈现了出来。
“波东哈,听说你侄女都乌拉在东夷洲打的很猛。青木郡中的鬼将阴官们现在都不称她都统领了,亲切地尊称她为乌拉统领。你这个鬼郡太守脸上也有光了。”萧石竹朗声大笑后,抬起茶杯吹了吹杯中热气,轻轻地抿了一口。
“我这侄女就这样,从小不爱针线女红,就爱舞刀弄枪,让主公见笑了。”就算穿着九幽国的官服,还是背着巨斧的波东哈尴尬地笑笑。
石龙不太爱说话,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出声。但身材体形过大的他,脸颊虽也是石头,但笑起来居然还有几分憨态可掬。
“各有所好嘛。”萧石竹放下了茶杯,砸吧砸吧嘴:“她要喜欢就让她舞刀弄枪;否则压抑着孩子的爱好,她反而什么都做不好。”。
语毕,萧石竹举目眺望着正堂外越来越浓的迷雾。
“有句话臣要斗胆谏言。”片刻后,波东哈收起了尴尬,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杯,对萧石竹正色道:“主公您如今已是冥界最大的诸侯,兵马最强封地最广,可以说,我国和您是在冥界中唯一能与北阴朝和酆都大帝分庭抗礼的鬼国和鬼,臣请主公趁此势头称帝,以鬼帝冥皇之尊来号令天下,振臂一呼令诸鬼争相追随?”。
“称帝?”喝了一口茶的萧石竹差点没把水喷吐了出来;这两字在他的印象中,还是在人间的史书和古装电视剧上听到看到。没想到,今日这两个字就在自己耳旁。
被茶水微呛了一下的他,咳嗽两声后呵呵一笑,然后沉吟起来。
波东哈所说不无道理,称帝确实能让他更有号召力;可目前除了九幽国,冥界其他地区还多是酆都大帝说了算,且酆都大帝向来不允许冥界有他以外的第二个神,更不允许有他以外的第二个冥皇鬼帝。
此时谁要是敢开先列,那谁就先死。
又想到如今的九幽国虽然势大,但没有大到可一举推翻北阴朝,灭了封堵大的程度后,萧石竹当下把手连连一摆,笑呵呵地道:“我有神之子的身份就已很拉仇恨了,再称帝,酆都大帝岂不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