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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病重倒不是有人动手脚, 只是因为她年龄到了,身子确实撑不住了。
萧北淮收到消息立马就和苏景清进了宫,也只见了太后最后一面,还是太后硬撑不肯咽气, 萧北淮才有机会最后喊她一声祖母的。
太后把萧北淮和苏景清的手交握在一起, 听他们一人喊了一声皇祖母后, 手便垂下了生,再无生息。
无悲无痛,走的很安详。
太后是个好人, 她这一辈子也没做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不与人争宠,不吃醋,更不害人。
生了个儿子命好,侥幸坐上了皇位, 她也就成了太后, 只是依旧被困在深宫中, 过着寂寞的日子。
后面有了个好儿媳,可也早早走在了她前头,于是这深宫的日子越发变的苦寂起来, 就这么没滋没味的活着。
萧北淮这个孙儿成了她心中唯一的惦念,只是孙儿比儿子命差,事事不顺, 也叫她一直不放心, 每每出门, 遇险, 她都在期盼他能平安归来, 于是日复一日, 竟活得比想象中的还久。
如今,觉得好像事情开始顺了,也有了真心实意惦念着孙儿的人,不需要她了,她也就可以不用继续撑着了。
她这一生平淡,到了也只能被人赞一句和善,是个好人。
但也够了。
太后走的安详,床边却是哭声一片。
萧北淮人有些怔住了,瞧着床上的太后半响没出声,唯独苏景清知道,萧北淮与他交握的手在抖。
他很难过。
苏景清是有些不舍,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但还是舍不得这个在宫里唯一对他释放善意的老人。
她要比旁人口中描述的更好,更加心善。
她是萧北淮在乎的人。
苏景清并未劝说什么,只默默陪着,人的生老病死很难阻挡,更无法用言语劝说别人不要难过。
跟随太后的老嬷嬷悲伤过度,哭着哭着人就晕了过去,屋里伺候的人手忙脚乱地又抬她离开,又有宫人来劝天子和那些后妃们离开,乱成一团,反而无人注意到苏景清二人了。
“皇祖母是想母后了,所以下去陪着她了,对吧?”
萧北淮突然问了句,苏景清愣了片刻才点头,“对,你让她放心了,所以想去陪母后了,你曾说过,皇祖母一直把母后当女儿看的。”
“那就好,”萧北淮似在附和苏景清的话,又像在自言自语。
他拉着苏景清起身,“让皇祖母走吧。”
他们转身时看到天子红着眼被劝走,倒与萧北淮面上的淡漠行成了鲜明对比。
天子对这样的萧北淮不满,招手让他过去,“你皇祖母最疼的就是你,她走了,你连眼都不红一下?”
天子说完,萧北淮尚未有什么反应,苏景清先怒了,“倒也比假惺惺装出来的难过好。”
“放肆!朕准你说话了吗?”
天子本就不喜苏景清,苏景清还敢当众顶撞他,这无疑激怒了天子。
就在天子正准备要罚苏景清时,萧北淮将人拉到了身后,“父皇这么难过倒还记得生气骂人,也是不容易。”
“我难不难过,我自己清楚,也不在乎旁人如何想,而父皇要是真难过,大可在皇祖母灵前多跪些时辰,以显孝心。”
萧北淮说着,还看了眼天子那些后妃,眼眶都是红的,还有人落了泪,至于真心假意无人得知,生离死别从来都是亲着痛仇着快,再是无关之人的漠然。
像太后薨了这种事,真正难过的人也就那些,其余人只要做好表面功夫就成,也不会有人故意跳出来找茬儿。
可天子最近看萧北淮不顺眼,处处都想挑刺,他既然要提,那就所有人都难过个够好了。
“到这种时候你还要算计人,你到底是有多冷血无情!”
萧北淮一个眼神,又给天子找到了刺他的理由。
萧北淮勾唇,“你想知道,那正好让你见识下。”
“诸位娘娘不在皇祖母灵前跪够时辰,不哭肿了眼,谁也别想离开灵堂一步。”
后妃们直接当场变了脸色,天子和淮王吵架,遭殃的却是她们。
一时间,众人心情复杂,欲言又止,很想劝天子别闹什么意气之争了,当然,也有人想天子好好管教下淮王一番,淮王如今实在太猖狂,都管到她们头上了。
“好!他们跪着,那你也一样!”
天子答了话,却跟其他人想象的不一样。
天子说完,就气哼哼地走了,然后没多久就有金吾卫前来,将太后要停灵的宫门外层层把守,绝不允许淮王和后妃们出入。
但苏景清却可以自由出入。
他来回走了两圈,去同萧北淮说话,“瞧着是在拦你的脚啊。”
萧北淮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天子是想将他困在空中,怕他要领兵出征。
边关告急,地方动荡,这些事萧北淮都不得不管,天子在防着萧北淮又要离开京都。
“呵,又是自以为是的慈父之心。”
天子但凡先问一句,就会知道萧北淮的打算。
如今的局面,就算他想离京都不敢走,毕竟他都把人逼的通敌了,谋反又算得了什么,他一早,这江山必会改名换姓,他没蠢到非要自己领兵去做点什么。
军功有了,也赈过灾,旁的不说,能文能武的名声还是有的。
而且他又不是真没能用之人。
有这么个会拖后腿的爹,实在折磨人。
萧北淮叹息一声,对苏景清说:“外面的事就劳烦清儿你了。”
不论是出征还是平乱萧北淮都早有人选,只等在朝堂上过个明路大军就能开拔。
苏景清点头,“你父皇要耗,你就陪着他耗吧,其他的事有我呢。”
“咱们运气不错,有人可用。”
萧北淮选定出征的人是叶家的,而去平乱的则是顾家人,按关系算,都是亲戚。
叶家不会背叛萧北淮,而顾家则是没这个必要,除非顾家的图谋更大。
但顾家是平乱,就算是想谋反,那也要先出了京都再打回来,出去了能不能打回来难说,至少比边关故意把敌军放进大雍境内抢掠百姓的要好。
就盼着他们都没看错人吧,不然事儿还真有点棘手。
两人说完事,苏景清就打算出宫,不过被人拦住了去路,是六公主萧安澜。
他今日穿的素,脸上的妆却化出了柔弱感,就一大大高个,长了张很明显的男人脸,却还要故作柔弱,就违和到让人浑身难受。
萧安澜同两人行礼,“皇兄皇嫂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北淮颔首,进了间无人的屋子,外头让思烟和湘雨守着。
“直说。”萧北淮开口。
萧安澜也不墨迹,“皇兄想必早就猜到了弟弟身份,弟弟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弟弟想上战场。”
萧北淮问:“为何?”
萧安澜直白道:“想活命。”
“想立了军功换母妃和自己的一条活路,是不是皇子公主都无所谓,能当个男人自在活着就好。”
他小心谨慎的在宫中扮演了十几年的女人,不想往后还是这般。
萧安澜对着萧北淮拱手郑重一拜,“若弟弟不慎战死沙场,烦请皇兄将来能保我的母妃一命,她也是逼不得已的。”
萧北淮凝视萧安澜片刻,应了,“可以,不过你不必去边关,跟着去平乱。”
“你若真想上战场,出去后可以拜个师父,边关需要武将驻守,你既想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儿,那边关就有你一席之地。”
萧安澜激动难掩,又冲萧北淮拜了拜,“多谢皇兄。”
而后不自觉地傻笑,他终于可以逃出皇宫这个牢笼了。
“那我先去告诉母妃,然后等候皇后的安排,弟弟告退。”
萧安澜迫不及待地离开,从背影来看确实很高兴。
皇宫也的确是个牢笼,有人削尖了头想进来,也有里面的人插翅都飞不出去。
萧安澜和德妃也是可怜人,也是钟贵妃太狠,连孩子都容不下。
当然,还有他那位父皇当睁眼瞎的结果。
苏景清同情的看着萧北淮,拍拍的手臂,“辛苦你了,”有这么个爹。
萧北淮点头,是挺累的,也好在快结束了。
两人分头行动,一个为太后守灵,一个出宫替萧北淮跑腿传达消息。
因边关起战事,天子不得不上朝,朝堂上倒极统一的说战不说和,但在兵马粮草钱财上来回掰扯,这次不说穷,只说给多少,总想咬下一口让出征开始就不顺。
苏父也去上朝了,儿子提前给他打过招呼,让他到关键时刻就把淮王搬出来,震慑这些人想趁机找事的。
苏父十分乐意做这种狐假虎威的事,于是当场道:“看来户部的诸位大人觉得少点钱粮对打仗也无碍,那不如让叶大人和顾将军去请示下淮王殿下,让诸位大人一块儿去当监军好了。”
“就像当初去密州赈灾一样。”
苏父说完,幽幽的看了跳的格外厉害的那几人一眼,表示:“王爷就在宫中,现在把人请来问问也行。”
户部的人顿时面如苦瓜狠狠瞪着苏父这个瞎掺和的。
“苏侯爷,我等是在说正事,你跟这儿胡搅蛮缠做什么?”
苏父乐了,正想开口反驳回去,就听上座的天子开了口,“行了,顾叶两位爱卿报上来多少就给多少,国库如今不缺那点银子,粮草备好,尽快出征,我大雍江山寸土不让!”
天子开口,其他人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叶老爷子和顾大将军也连忙领命,铿锵有力地保证定会击退敌人,全歼贼寇。
之后就是礼部禀报太后丧礼之事,天子让礼部一切按章程办就成,然后就退朝了。
等下了朝,天子就让徐才去唤萧北淮来,他定要好好训斥这个不孝子一顿,明明早有准备却一句没同他说过,叫他担忧,还气得头疼。
萧北淮自然清楚天子找他是为何,他这会儿倒开始听话了,绝不出太后停灵的寝宫一步。
徐才回去回话,把天子又到了,天子怒而摔书,“他真是想将朕气死才高兴!”
徐才自然连忙劝说,帮淮王说好话。
毕竟是天子自己主动挑事想困住淮王,这会儿发现事情跟想的不一样,天子又舍不得低头,淮王本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可不得使使性子。
气了好一会儿天子气过了,才让摆驾,他去为太后守灵,徐才便跟着松了口气。
皇上啊,要是早点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不能掌控淮王就好了,不然吃亏生气的还是他自己。
徐才在心里叹气,可这些话他们做奴才的也不敢说,只能盼着这乱糟糟的日子快点结束,别再出幺蛾子了。
结果就是,天子去守灵,淮王催着他哭,如同他不给淮王面子当众让他难堪一样,淮王也没给他留面子。
而其他的后妃们老老实实的,谁也不敢招惹萧北淮这个煞神。
宫内除开真心实意的哭声多了些,其他一切太平。
而宫外,下着一盘大棋的人也在叹气,棋局不顺啊,再做点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