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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决摩挲着页角,将那小小一角卷成一团又松开,脑子里无可避免地回忆起前天夜里的一切。她的手好小,好软,放在手心里,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摸一摸,碰一碰。
那种真实的触觉,仿佛重现眼前。
萧决定住心神,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是发了昏了……
“你去传个话,说孤下午过去凤梧宫一趟。”
十五应下,没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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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里炎热,皇后的凤梧宫里向来是最凉快的,专门用来纳凉的竹榻是必备的,毯子是波乐国进贡,不知以什么材质制成,接触皮肤后会发凉,只此一床,陛下宠爱皇后,便赏给了皇后。另还有个大家伙在庭中放着,底下是木头搭的台子,半人高,可以储水,台子正中安了一台水车。这水车与旁的有些不同,做过些改造,能将水抖散在空气里,从而达到纳凉的目的。
萧决穿过抄手游廊,听见水车正闷闷地响动,踏上台阶,就正好和迎秋撞上。
迎秋行了个礼,小声提醒:“殿下来了,今儿陛下也在呢。”
迎秋退下去准备吃食,萧决一愣,这才跨过门槛。一进门就看见了皇帝,淳安帝比萧决早来半个时辰,已经从皇后那儿听见萧决要来的消息,一听见脚步声便抬头。
见到萧决,不由面露喜色,朝他招了招手:“决儿来了,过来坐吧。朕正和你母后聊起你呢。”
伺候的小宫女搬了把椅子放近皇后手边,萧决坐下,笑看向淳安帝,“父皇与母后聊儿臣什么?”
淳安帝叹了声,与皇后对视一眼说:“聊你的婚事,你今年都二十四了,决儿,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朕与你母后商议,着手替你选太子妃了。当然,我们也不是老古板,人选我们先筛一筛,到时候喜欢谁还是你自己定,好吗?”
萧决看了眼皇后,一时沉默。
他想拒绝,但父皇提出来,他若拒绝必定闹得不愉快。皇子成婚,十**岁便该相看,他已经拖了七八年。
……
皇后知道萧决意思,看了眼淳安帝,笑道:“也不必操之过急,咱们先相看相看,行不行?”
他们俩一个来硬,另一个来软,完全不给萧决拒绝的机会。萧决只好点头,同意他们先相看。
皇后嘴角微扬,只说打算过些日子约几个合适的姑娘进宫来玩,不能只约适龄未婚配的女子,那一看就是挑太子妃。皇后希望挑个最合适的,不想看她们急于表现,倒想见见平常的样子。
淳安帝听萧决点头,心情更佳,父子俩吃了碗凉茶,又聊了好些男人之间的话题。皇后一旁坐着,只叫人按摩太阳穴。
淳安帝政务繁忙,很快离开。皇后这才与萧决说起母子俩之间的秘密话题:“母后已经去信给你师父,让他尽快回来。只是你师父云游在外,怕没办法收到信赶回来。”
萧决抿唇,再次保证:“母后,儿臣真的没什么事。你不必为此打搅师父。”
皇后脸色沉下来些,语重心长:“可是……”他若是病起来,如今没什么由头出宫,万一被人知晓,必定引发腥风血雨。
萧决低下头,视线又落在那观音竹上,低声道:“母后以为,儿臣前天夜里是去发疯了?母后真想多了,儿臣只是觉得闷,出去透了透气,很快便回来了。”
皇后显然不放心,还是坚持要把他师父叫回来。萧决有些不耐烦,他已经解释过,为何就是不信,他自己的身体自己还能不清楚有没有大问题吗?
萧决脸色微冷,顶撞了句:“母后到底是担心儿臣的身体,还是担心儿臣的太子之位?”
话音刚落,满室寂静,只有观音竹叶子轻晃。
皇后一时红了眼眶,叫了声决儿。萧决察觉到自己情绪失态,亦失言,道了句“儿臣先告退了”后匆匆离开凤梧宫。
皇后看着他的背影,偏头擦去眼角泪花,又有些无奈。迎秋听见动静,进来伺候,劝慰皇后。皇后声音有些颤抖:“迎秋,本宫知道,是本宫对不住决儿。可本宫也是真为他好。”
迎秋低声安抚:“娘娘宽心,殿下只是一时失言,并非真的如此想。”
“真的吗?他真的不是这么想我吗?”皇后红着眼,从胸腔中吐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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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决与皇后争执后回了东宫,一时心绪难平。皇后下午便派人来,送了好些东西,这是求和的意思,萧决知道。可这件事……又想起成家一事,萧决心中憋闷,虽收下东西,并没说什么话。
夜里,萧决又没睡着。
那些话半真半假,萧决其实对自己没那么大的把握。正因如此,他不太想成家,不太想接受一个与自己同床共枕,十分亲近的人。
一番辗转后,鬼使神差地,他又出现在陈嫣房中。
他已经来过一次,这一次可谓是轻车熟路。
夜近三更,陈嫣已经睡下,她瞧着气色好了不少。不过睡姿依旧调皮,手一只放在床侧,另一只搭在另一侧。
萧决抿唇,想起十五的评价,可爱。可爱吗?
萧决忽然凑近,没想到床上的人忽然睁开眼,反倒把他吓了一跳。萧决往后退了一步,听见她说:“我就知道!”
陈嫣瞪大眼睛,没想到是萧决,笑容一下子收住,就这么定定看着他。她还记着他们在吵架。
“你……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二人异口同声。
陈嫣撇嘴,决定先回答他的问题:“我瞎猜的。我昨天晚上看见有个人,她们都说我做梦,我觉得我不是做梦。”
她说完,偷偷瞄萧决,大着胆子问:“那……怎么是你呀?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你不是太子吗?你……你是不是还想欺负我?”
陈嫣扯过被子,整个人缩进去,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对于那天晚上的记忆,其实陈嫣很混乱,记得他们抱在一起,也记得疼,但还记得别的感觉。
萧决一愣,放缓了字句:“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非我所愿。”他试图解释,忽然想起她的情况,又觉得解释也无用,“算了。”
这么一打岔,他原来那股烦闷劲儿是没了,但又有了新的烦恼。
萧决侧过身,闷闷看着她床边的那盆鹤望兰,半晌道:“我不是想欺负你。”
想碰一碰她的手,应该不算想欺负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