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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自闭的天萝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就冒出这么一句诗。
她环顾四周,从进入黄泉入口后,下方依旧是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但又似乎有些不同。
天萝的心跳很快,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忍不住喊了一声:“陆栖之。”
反派的声音很快在她身边响起:“嗯?”
天萝莫名松了口气,抱紧了他的胳膊。
他们一直在往下沉,好像这深渊没有尽头一样。
天萝:“黄泉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这修仙界的黄泉和她观念神话里的黄泉是不是同一个。
反派的声音很平淡:“阴冥界。”
天萝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他继续往下说,忍不住就捏了一把他腰间的肉:“继续说啊!阴冥界是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天萝拧的这一下刚好捏到了反派的敏感处,他忍不住笑了一声,笑声有些沙哑,他说:“天萝,别乱动。”
天萝被他这笑声蛊到了,确实是半天没动。
就是这个当口,他们终于落地了,脚踩实地的感觉让人稍微心安了一些,天萝低头往地上看,黑漆漆的泥地,和其他地方也没什么不同。
反派抬手,手中的紫雷亮起,直接劈开了眼前的瘴毒迷雾。
眼前的场景便展露在天萝面前。
天萝看到了一片血红的夕阳,那夕阳一眼望不到尽头,倒映在下方的一大片泛着幽绿色光,死寂一片的污河中。
红与绿诡异得融为一色,阴森可怖。
天萝:“这不会是冥河吧?”
一般小说里也是出现过这种地府冥界的,大多会描述出大片的彼岸花开在冥河两岸,冥河里还有无数冤魂沉浮,大概就是这个味道。
但这里没有彼岸花,她也没看到可怕的冤魂沉浮,这里显得很安静。
陆栖之已经对天萝这种时不时的奇思妙想习惯了,何况他想了想,说是冥河也没有错。
他说道:“这是黄泉阴河。”
天萝听了,就开玩笑地说了一句:“难不成还有黄泉阳河?”
陆栖之这回笑了一声:“是。”
他们现在站在岸边没有动,天萝往四周看了看,只看到了这一片黄泉阴河,没看到别的。
陆栖之用另一只手在天萝的眼睛上抹了一下,等到他的手再挪开时,天萝被吓得不轻。
依旧是血红的夕阳,那夕阳将面前的这条黄泉分成了两半,他们面对的那一侧,幽绿色的黄泉水里有各种冤魂尸骨在沉浮着,尖叫着,叫得人头皮发麻。
这些冤魂尸骨很快就会被黄泉水吞没,消融,啃噬,没多大会儿就会化为幽绿色的水,汩汩冒着气。
“黄泉阴河,都是一些不得入轮回的现世犯了大恶之人的魂魄,不得往生,不入轮回,永远成为黄泉阴河的一部分,怨气不散,被永久囚困在这里。”
反派解释的声音显得那么温柔,抚记平了她此时心中的恐惧。
她忍不住就好奇了:“那这里有管理的人吗,比如冥王……黄泉王,鬼王什么的。”
反派:“没有,这属于天道轮回之地,由天道管辖。”
天萝:所以说,天道好轮回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又往那黄泉阴河里张望,问道:“那姓柳的那些人,都在这儿了?”
提到姓柳的,反派的脸色就阴恻恻的,他冷笑一声说道:“在这岂不是便宜了他们?我早已将他们用雷火磨个千百回,碾成灰飞了。”
天萝:还真说不好哪个更便宜他们呢!!
她又忍不住朝着自己背后看去,按照反派说的,背后这属于黄泉阳河,那血色的夕阳铺洒在阳河之上,因为水流的清澈,所以还是能清楚地看到在阳河里沉浮的魂魄。
他们身上没有怨气,魂魄上还有光,魂魄多了,那些光便令整个黄泉阳河都发出柔和的光来。
即便是血色的夕阳光融和进去,也少了一份阴森,多了几分暖色。
这实在是超出天萝的知识范围了,她刚想询问,她家贴心的反派就替她解答了:“黄泉阳河中的魂魄是因为对凡尘的留恋眷念,不愿入天道轮回,便沉沉浮浮在其中,盼望着希冀着等待着,他们心中所想所念的尽是美好的东西,魂魄干净,阳河便干净,不会生出怨煞之气侵蚀魂魄,但这也是他们的牢笼,很少有挣脱的,即便挣脱了,也会有一缕残念永远留在这里。”
说到这,他顿了顿,眉头皱了一下。
天萝盯着黄泉阳河里的魂魄,脑子里想的却是做过的那两个梦。
她忽然问道:“那万一对凡尘有留念,又从这里挣脱了,那就成了鬼修?”
比如花雕镇,黄泉驿站里的女鬼清娘。
反派:“一部分是。”
那另一部分呢?
天萝想起那个梦中囚住反派的牢笼。
结果反派好像感应到什么,忽然就要发脾气了,脸色一沉:“天萝。”
天萝:好吧,不问就不问。
她又说:“现在是这黄泉里的瘴毒从入口飘了出去?可你不是说有结界么?”
陆栖之握紧了天萝的手,没说话。
黄泉与现世是隔开的,天道不会将其打开。
若有一天,黄泉与现世混为一体,那便是天道将倾,现世再不是现世,黄泉也不是黄泉,所有都融为一体,归于沉寂,无任何不同。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天萝就也忽然在反派面前打了个响指:“你在乱想什么?!”
反派从来很叼的,心里没有吐槽欲,天萝作为一个和他神识交融的人,都是听不到他心里话的。
可刚才,她听到了。
什么黄泉和现世混为一体的,天道王八犊子这么会玩的嘛?她就知道,天道不是个好东西!!!
那照他这么想,她还是出生自人参山呢,人参山中心就是黄泉入口,岂不是说,她是从黄泉出生的?!!
天萝在心里的大喊被陆栖之听到了。
陆栖之沉下脸来,先记看了一眼黄泉阴河,再看向黄泉阳河。
他忽然蹲下身来,从芥子囊里找出一只碗,往黄泉阳河里舀了一碗泉水。
泉水清澈,泛着血色夕阳的光,里面没有光晕,显然,这只是一碗黄泉阳河水,并无魂魄。
然后天萝看到反派要去喝这玩意,她见了,立刻抬手按住他,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干什么啊?!”
陆栖之拍了拍天萝的背,一下又一些抚着她的脊背,这动作,总是带着安抚的意味。
很可恶的是,每次他这么做,天萝就感觉自己炸起的毛全被他撸顺了,耀武扬威的爪牙也都成了撒娇的利器。
“你喝这个做什么?”
陆栖之还在轻抚天萝的背,他说道:“你既然害怕,那我就喝一口尝一尝这阳河水,看看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天萝虽然对这修仙界的什么黄泉的不太懂,但这玩意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表情严肃:“不喝。”
这里除了冤魂哭喊外,没有别的声音。
他们所在的岸很长,岸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从阴河里伸出来的无数只手,那些手或是青白,或是腐烂,或干脆是白骨,不停地扒拉着岸边的石块,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痕迹。
陆栖之盯着她看了两眼,点头,“好,不喝。”
他当着天萝的面,将阳河水又倒进了阳河里。
当他把阳河水重新倒进去时,天萝松了口气,可同时脑子里却又重新响起了那吟唱的如鬼魅的声音。
一声高过一声,正是从黄泉阳河里发出来的。
反派在说话:“要阻止瘴毒往外扩散,堵住黄泉入口。”
天萝想要回应他,可她张了张嘴,发不出什么声音,她抬头猛地看向黄泉阳河。
她看到在夕阳的尽头,那白光与血色的交融处,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孤独地走着,低垂着眉眼,脸上的戾气和暴躁显得很熟悉,他身上没穿衣服,银白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身上,银色的狐狸耳血淋淋的,身后的尾巴也只有半截。
是魂族血煞时的样子。
他在阳河上走走停停,这路好像对他来说没有尽头。
“陆栖之!”天萝忍不住喊了一声。
站在她身侧的陆栖之一下扭头看过去,却见天萝的脸色苍白一片,她在注视着前方。
前方?
陆栖之朝着她看去的方向看过去,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血色夕阳与白色魂光,交融在一起成了一团血色光晕。
他双手抱住天萝,喊她:“天萝!”
天萝听不到他的声音,她的目光全在前方,她看到反派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抬起眼朝着她看了过来。
那双眼睛里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漂亮的金瞳不见了。
是她梦中出现过的他的样子。
天萝鼻子一酸,忍不住又喊:“陆栖之!”
她脑子里的声音在扩大,她的身体像是被什么吸引着,她脚尖一点,从黄泉那边飞起,朝着陆栖之&303记40;方向飞去。
旁边的陆栖之:“天萝!”
他脸色一变,手根本抓不住天萝,她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拉扯着。
陆栖之抱着天萝,跟着她一同踏进黄泉阳河之中。
泉水冰冷地漫过他们脚踝,能将人的骨头瞬间冻住,再轻轻一碰,就能崩碎成粉末。
每往前走一步,他们便不断下沉一点。
鲜活的生命在此僵硬,灵力再不能动弹。
陆栖之没有放手,一直抱着天萝,任由她带着自己朝前,只是面色沉着,他看了一眼天萝,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天萝一直看着前方,她终于来到陆栖之面前,她注视着他,张开双手去抱他。
只是,浑身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动不了。
天萝有些着急,眼睛红了,朝前喊:“陆栖之!”
一直紧箍着她的陆栖之第三次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但她的目光却是看着前方。
他安静了一会儿,低头亲吻天萝的脸颊。
随后,他一只手松开了一些天萝。
天萝立刻朝前,双手环抱住了前方。
只是,她抱住陆栖之的一瞬间,周围有什么好像破碎了。
天萝的面前出现了一阵强光,那光令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等熟悉这种光后,她稍稍睁开了眼,看到了前方一条金色的大道,大道的尽头,有一扇金色的门。
门看起来很厚。
到了这个时候,束缚着她的力量全部消失了,她的脑子重新‘活’了过来。
然后天萝就发现自己手里还抓着反派的手,她赶紧回头,一眼就看到了脸色阴沉沉的反派。
天萝:“……”
这剧本不太对啊,一般都是女主角独自一个人面对悲惨的过往记忆,或者去见证男主角惨绝人寰的过去,然后激发爱欲,将来更加深爱对方,然后打出一个标准的he结局。
这反派怎么老紧紧跟着她不撒手。
虽然当时她脑子不清楚,但是感观却是有的,她记得那冰冷的阳河水都漫过了胸口了,骨头都被冻酥了。
所以这会儿他们必不是真身,应该是神魂或者神识进入了某个空间里。
反派这会儿的表情暴躁阴戾,整一个毁天灭地大魔头,他那阴恻恻的眼神分明写着‘老子倒要看看这里藏着什么狗东西’。
他抬手,掌心紫雷如劫雷一般,直接劈向前方那扇厚重的金门。
天萝以为这种神秘的地方,金门绝不会被撼动半分,结果她就看到那金门上出现一道裂缝,瞬间破碎成千片万片,化作无数道金光在他们周围消散。
啊这简直就像是鸡蛋壳,这么易碎。
但是鸡蛋壳破碎的那瞬间,天萝的脑子里出现了一道冰冷机械的居高临下的声音。
“异世孤魂,因为你的破坏,《缠情》世界即将崩塌,你如今有两个选择,一,将魂珠埋于地下,散尽万年灵力,按照原本世界法则补救濒临枯竭的灵气,稳住《缠情》世界,二,离开这里,回到你该回去的地方,让一切重新开始,你会忘记这里的一切。”
天记萝:“???”
你谁啊,在这指手画脚,我凭什么听你的!玩游戏吗还两个选择!
那道声音傲的不行:“我是作者创造的《缠情》世界天道。”
天萝:众所周知,天道是傻逼。
这两个选择我得到什么好处了?我又不是圣母,我为啥非得二选一?第一个选择,我死了,留下反派一个人,第二个选择,我回去了,留下反派被原书剧情虐成渣。
穿书一回,啥也没捞着,按原书,还得让我师兄师姐和我家反派掰头打架,最后死的死,伤的伤。
天萝现在怀疑自己做的梦都是在警示自己,第一个她遗忘过去的现代梦,是第二个选项的结局,第二个梦到反派被囚于牢笼之中,或许就是第一个选项的结局。
不管再来几次,她都不可能选择其中之一。
这天道就是想借着她喜欢反派来搞她心态!
谁搭理它!给美女滚远点!
某天道:“???”
天萝反正是假装没听到,牵着反派的手坚定跨进金门里。
当然当然,她只是表面淡定,心里还是有点慌的,慌归慌,做归做,努力想想办法。
一进金门里,周围便有无数光影快速从他们眼前掠过。
那光影里,天萝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反派。
这就好比是时光碎片,碎片里都是他们经历过的一幕幕,并无什么稀奇的。
天萝暂时把刚才的事先压在心里,这个时候还不忘记点评,她指着他们初遇的那个场景,理直气壮说道:“你看看你,第一次见面就对我这么凶,吓得我腿都在发抖!”
陆栖之顺着看过去,看到了自己浑身脏污,光着身体将天萝抵在石壁上。
他表情凶狠地抵在她脖子里,只要用力咬下去,她就会成为他的腹中食,而她的确被吓得脸色发白,瑟瑟发抖。
陆栖之:“送到嘴边的万年人参。”
他话只说半句,后半句不用多说,天萝也秒懂了,后面半句是‘哪有不吃的道理?’
天萝想想也是,换位思考,她说不定还做不到反派这么道德。
天萝又看到了她去采黑桑叶,嘴里嘀咕着做衣服卖钱那次。
看着看着,她这才知道,自己离开十米之后,反派的胸口也出现了血淋淋的大洞,只是他根本无所谓那撕裂的伤口。
但当他看到她疼得喘不过气来时,表情虽然不耐,却一步步跟在她后面。
天萝解读一百分:“啊,虽然你不怕疼,无所谓,可你不想我疼,所以才紧紧跟在我后面,老实说,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我是不是美到仙女下凡蛊到你了?”
陆栖之:“……”
他没说话,没承认,也没否认。
天萝就当他承认了,毕竟想想,被关了几百年的单身山顶洞人,看到个美女产生怜爱也是正常的,可能他自己不知道,但她坚信行动说明一切!
这时光流影有点意思。
天萝兴致勃勃地继续看,还看到了他主动进入她的灵府之内那次,她还是人参的形态。
当她还昏昏沉沉神魂颠倒时,他早一步醒了过来。
他躺在床上,一边侧躺着撑着头看着她,一边以自身灵力煮灵泉水,替她记灌好一只只陶罐,封进了那只‘保鲜’法器中,并在上面贴了字条,上面的字迹苍劲狂傲,一如他这个人,字条上写着‘花期灵泉’。
做完这一切,他还低头亲了亲人参形的她,场面有点……
天萝发表观后感:“你真的很爱我啊!”
陆栖之哼了一声。
天萝发现他们两个心态非常好,完全没有一点紧张和担忧,就这么津津有味地看着过往经历的一切。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很长,可又很久。
因为遇到后,他们便几乎没有分开过,反派这个人很烦的,到哪都喜欢带着她。
陆栖之拉着天萝的手不断朝前,他似乎在找什么,视线快速掠过一个又一个时光碎影。
她心想,反正都经历过,有什么可着急的。
这个时候,脑子里那道讨人厌的机械音又出现了,只是这一次对方有点着急了。
“求你了,你不选的话,只能进入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你难道就想看到梦中的事情一次一次发生吗?!”
这话什么意思?好像我逼你干什么了一样!
美女无语。
《缠情》天道心态才是崩掉了:“每次你什么都不选,我只能让陆栖之选,结果每一次他都选择送你离开,已经三次了,他把你送走后,魂珠消失,他也只能死,他一死,世界崩塌,这家伙硬气得很,脾气又差,我拦都拦不住,第三次试图穿梭时空,受伤不轻,破坏了好几个世界法则,只好把他送进规则囚牢,我真是受不住你两了,求求你就选一个好么,看在他为你牺牲这么多的份上!我给您跪下了!”
天萝忽然安静了下来,往前走的动作也顿住了。
此时反派正在看什么,没注意到她这微小的停顿。
她仰头看过去,看到反派在笑,他不知看到了什么,嘴角翘得比以往都要高,眼睛都笑得弯弯的,鸦羽般的长睫毛随着笑意轻轻颤动。
他看起来好开心,她没见过反派这么开心的样子,他在看什么?
天萝偏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一看就愣住了。
时光碎影里,是她懒洋洋躺在北魔城的小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她一只手抱着一只碗,碗里的红桃果吃得只剩下一半。
没什么特别的,这只是那十年里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天萝捏了捏他的手掌:“这有什么好看的?”
陆栖之脸上还在笑,他说:“你看那里,天萝。”
天萝往他指着的方向看,那时光碎影里还是她,夜色下,她靠在床边,手里摩挲着那只人参娃娃的花灯,垂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栖之笑:“天萝,你想我了。”
天萝嗯了一声,抱住了他的胳膊,“原来你在找那十年里的我。”
她忽然有些难过。
那十年根本不值得一提,因为她知道她迟早会让他重新活过来。
所以没有陆栖之的那十年,她还有希望,她大多数时间都会让自己过得舒心快乐,她还有师兄师姐师父陪着。
可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他没有希望,他不快乐。
陆栖之察觉到天萝&303记40;情绪低落,偏头看她:“天萝?”
天萝踮起脚尖抱住了他脖子,嗅着他脖颈离好闻的味道,因为难过,即便她开口的语气很正经,可在陆栖之听来却透着一股委屈——
“我们来干一票大的,你看怎么样?”
陆栖之笑意忽然消失,眉头一皱,表情里透出戾气:“谁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