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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妱当晚就留宿在了家中,白日里因为二叔二婶一家也在,有些话不好说,到了晚上兰妱才和母亲孟氏还有大嫂平氏一起说话。
兰妱拿了一沓银票出来递给了孟氏,道:“阿娘,大嫂,这些年我替宝相寺缘际阁抄写经书,这些是我得的报酬,原先我住在兰家,也不敢随意拿出来,现如今我已经嫁去了郑府,阿娘您就让阿爹和大哥或是在城里买个铺子,或是在宝相寺山脚买个铺子或庄子,这样也好过再帮兰家打理这个庄子,受其限制。”
缘际阁是宝相寺自己经营的铺子,里面的物件都是经过寺内仅存的东字辈大师或方丈大师开过光的,因此价格很是不便宜,甚至有的不仅价格不菲,还非有缘人不卖。
兰妱写的一手好簪花小楷,因缘际会,和经营缘际阁的远一师傅认识了,那时便仗着年纪小舔着脸求了远一师傅,替他们抄写经书,再经方丈大师开光,由缘际阁出售,其实她取得的报酬不过是其中十之一二罢了。
孟氏和平氏诧异地接过兰妱手中的银票,每张都是一百两,数一数竟然有整整十张,两人都吓了一跳。
兰妱看着自己娘亲和大嫂又惊又疑的目光,笑道,“阿娘,大嫂,你们不必紧张,你们都知道缘际阁的东西不仅卖得贵而且还是只有有缘人可以得,其实我这几年抄写的经书也不多,拿回的报酬也不过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罢了。在那里,一部经书若是被有眼缘之人相中,便已经可以卖到好几百两银子了。”
兰妱说的轻松,旁人听了或许会惊羡,但孟氏却听得心酸。
女儿小小年纪就能干懂事,处处深思熟虑,谁还是天生什么都会的?
她将银票推回给了兰妱,道:“阿妱,这些年我们自己也储了些钱,你在郑府,也需要银子傍身,这些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家里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和你阿爹大哥会安排好的。”
兰妱笑道:“阿娘,您还不知道我嘛,我怎么会不给自己先打算好?我身边已经留了好几百两急用的了,我平日里在后宅,这些放在我那里也是没用。”
平氏看看兰妱,又看看自己的婆母,她深知自己这个小姑素来是最有成算的,遂劝婆母道:“母亲,依儿媳看,我们暂时把这银子收下,但我们也不能白拿妹妹的银钱。”
“其实关于铺子的事,我和相公也一直在琢磨这事,以前是不好操作,现在妹妹说了,倒的确是个好主意。我那里也已经备了些银钱,妹妹的这些钱,我看不若就当其中一部分是我和相公找妹妹借的,写了借据给妹妹,待他日铺子赚了钱,再还给妹妹,而另一部分,就当是妹妹入了我们铺子的股份,每年给妹妹分红,这样如何?”
孟氏面色犹豫,兰妱听言倒是笑了笑,道:“这个主意也不错,就这样吧。”
又问道,“大嫂,你们之前既然考虑过这事,可有考虑过是要开家什么样的铺子?”
平氏点头,道:“我听相公说,以前家中有一间祖传的笔墨铺子,公爹和相公都有制作笔墨的手艺,只是当年祖父伤了腿脚需要银两医治,父亲不得已才卖了铺子,此事父亲虽然从来不说,但却一直都是他的心事。我们商议着,不如就还是开个笔墨铺子,这样不仅能了了父亲的心事,也算是重操旧业,不是一无所知,不知从何下手。”
这事兰妱隐约都还有些记忆,她记得她小时候他们家家境还是不错的,不仅算得上衣食无忧,还能请得起一两个下人。就是在她跟着嫡支来京城前的那一年,家中发生了很多的变故。
也正是因于此,当年嫡支给她祖父请了大夫医治好了腿脚,迫于恩情和宗族压力,嫡支要带走她,就算她爹娘心中并不情愿,却还是答应了的最根本缘由。
兰妱收回记忆,点了点头,笑道:“这个主意好,这样阿爹这些年私下里做的那些玩意儿都可以拿去卖了。其实要我看,你们不若就在宝相寺山脚的烟来镇买个铺面,那里是去宝相寺和清河书院的必经之地,很多来往香客和书院学生都会去那里游逛,生意应该不会太差。而且这样的话,离庭哥儿近些,平日也能多照应些。”
又道,“不过始终很多年没再做过,开个墨坊牵涉的事情也比较多,我看最开始还是先卖些现成的笔墨纸砚,还可以让大哥和阿弟抄些书来卖,然后慢慢的,自己再自制些特色的笔墨,卖个新鲜。”
兰妱和平氏讨论得兴致勃勃,孟氏是知道自己丈夫多年心事的,听见女儿和儿媳说得也颇有条理,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欣慰,便也不再提银两之事,当年家中铺子还是她帮忙一起管的,兰妱和平氏问起她,她便就细细的把当年铺子的情况,还有制墨的一些基本要求都跟两人说了。几人和乐融融的讨论着,好不温馨。
***
兰妱在家中住了一晚,翌日用过午膳便打算回郑府,孟氏虽不舍,可也知道这是规矩,兰妱能在家中过上一夜就已经算是破例了。
兰妱和家人说着叙别的话,兰二婶就带着兰娇过来了。
兰二婶拉着兰娇给兰妱跪下,道:“妱姐儿,昨日二婶和你二叔商议了一夜,想着你二妹妹现在已经十六,也已经是到了出嫁的年纪,可是她一直都养在乡下,不懂什么规矩,二婶想求你,能不能带着你二妹妹一起去郑家,好歹教养她一阵。”
“而且我们在这庄子上,除了一些佃户就是下人,你爹娘也不认识旁人,很难给你二妹妹说到什么好亲事,听说你的夫婿郑大人是朝中大官,那将来你日常来往的官家女眷也多,如此你若是能将你二妹妹带在身边,一来能让她多见见世面,二来也方便给她说亲。”
兰妱一脸懵。
兰妱是懵,而一旁的孟氏听言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起来。
兰妱这才刚嫁,脚后跟还没站稳,什么情况都还没摸清呢,更何况她不过是个侧室。
而且带个已及笄的妹妹去郑家后院住算是个怎么回事?
他们兰家人还没死绝呢。
孟氏道:“二弟妹,阿妱这才入郑府,自己尚未立稳,如何好现在就带阿娇入府?你这,你这想得也未免太过离奇了些。”
兰二婶抹泪,道:“大嫂,我也知道这样是有些为难妱姐儿了,但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
“大嫂你也看见了,娇姐儿不过就比妱姐儿小上一岁,可她却一直待在老家服侍她祖母,没见过什么世面,硬生生就给耽误了,这行止气度远远不能跟妱姐儿相比,就她现在这样,别说是嫁什么好人家,怕是嫁到京里普通人家可能人家都会嫌弃......”
兰二叔兰二婶刚来庄子上没两日,有什么事情张嘴就是已经过世了的父亲母亲,只要这么一说,兰老爹因为愧疚就立即出不了声了,但凡兰二叔兰二婶有什么要求,能做到的他也定会应下。
孟氏不是小气刻薄之人,一开始也不以为意,可现在,她生生就从中听出些不同的味道,好像兰娇被耽误,都是为了他们一家牺牲了似的。
可兰娇本就是小镇上的普通人家的姑娘,又谈何耽误不耽误呢?
孟氏深吸了口气,道:“二弟妹,那你是想给娇姐儿寻一户什么样的人家呢?你说说看,我们好合计合计。”
兰二婶道:“大嫂,这个我们仔细考虑过了。我们也没想给娇姐儿寻个像妱姐儿那样的朝廷大官,但将来恩林是要考功名,做官的,我们就想着,若是能帮她寻个有底蕴,是个普通官身的殷实人家,这样将来对恩林恩庭走仕途也能有个助益。”
有底蕴,普通官身的殷实人家?
你咋不说让女儿去入宫呢?
兰二婶觑了一眼孟氏,看着她有些沉下来的脸色,道,“大嫂,我也知道这靠我们自己肯定有些难度,所以这才没办法,想求了妱姐儿帮忙。不说别的,妱姐儿的夫婿是大官,他下面的手下官员都不知道有多少,只要妱姐儿肯用心,定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敢情她嫁不成官家,就是阿妱不用心了?
兰二婶看自己大嫂面色越来越难看,心中讪讪,遂又转向兰妱道,“妱姐儿,我们这一家也就你们姐妹两个,姐妹之间是需要互相扶持的。若是将来你二妹妹嫁的好了,对你也是一个帮衬不是?你就这一个妹妹,妱姐儿你可一定不能不管她啊。”
孟氏性子并不是软糯的,这若是旁人说这样不要脸的话,她定是能把人给怼出去。
可这人是自家的至亲。
还没说两句就能抬出在老家多年侍奉爹娘,为他们送终守孝的话来。
孟氏真是有点给憋得心肝肺疼。
兰妱打量着兰二婶和娇娇怯怯乞怜般看着自己的兰娇,也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面色也不像她爹娘那般难看,她只是一直没吭声。
一旁兰妱的大嫂平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目光落在兰二婶身上,笑道:“母亲,二婶,妱妹妹刚刚嫁去郑府,现在的确不适宜带娇姐儿去郑府,就算带过去了,不说妱妹妹没时间教导她,就是娇姐儿已经及笄,也不适合住在郑府后院,否则怕是会坏了娇姐儿的名声。”
兰二婶刚想说就算兰妱自己没时间亲自教导她,也可以帮她寻个女先生什么的,况且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就听平氏又道,“其实二婶如果不嫌弃的话,侄媳倒是有个主意。”
“侄媳不才,但也识得几个字,跟着兰老夫人多年,对一些养颜美肤的方子也知道不少,对大家小姐的行止规矩不说熟知,也是有些了解的,教娇姐儿该是绰绰有余的。依侄媳看,不若就让娇姐儿先跟着我,让我先教上一段时间。这样待妱妹妹在郑府稳定了下来,到时再看情况决定是否需要接娇姐儿过去也不迟。”
兰二婶当然不乐意,心道,你不过是个丫鬟出身,识得几个字就说教我娇儿,能教些什么,通房丫鬟吗?而且,你能帮我女儿寻个当官的人家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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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皮厚的有糖吃?哈哈,我们阿妱不吃脸皮厚这一套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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