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山峰险峻,如被斧头胡乱砍了几刀,乱石崎岖,棱角锐利,连杂草都难以夹缝生存,半山腰的斜坡勉强才能容得下一辆马车通过。马蹄艰难的寻找落脚点,以防摔下万丈山崖。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牵着马走在里边,手臂擦着坚硬的岩壁,整个人恨不得缩成一团,以免占了位置,把马挤下去。
一路上蜗牛般前进,缓慢如此还是踩动了不少石块,途中哗啦啦一阵响,顺着坡度不断往下掉,听得人心惊胆战,好似下一瞬这窄道就要轰然坍塌。
不知不觉间,额头都冒出了一层汗,众人却是不敢轻举妄动,上手去擦。有大胆的往崖边向下望了一眼,小腿肚顿时打抖,一阵心悸,心都凉了大半,总感觉下一刻就要摔个粉身碎骨,每一步都耗尽心力,不敢松懈片刻,有一瞬间竟生出后悔之意来。
钱赚再多也得有命花啊!可形势容不得他后悔,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半个时辰后,眼见还有一小段路就要到了,众人更加绷紧身心,一手稳住马车,眼睛盯着脚下的路,不敢踩空了。
忽然,耳边传来马的嘶鸣。众人心中咯噔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往颅顶上冲,一阵发麻炸裂,心道:“完了!”
一人听着身后骇人的马蹄声还未回过头,他牵着的马车就被狠狠的撞了一下,这一下原本就不安的马匹忽然就不受控制的往前奔跑,路段颠簸挣扎了几下,却一头撞歪了前面的车身,车里沉甸甸的货物将前面的马往下一拽,一瞬间连马带车翻进了山崖。
那护着马车的人被马头甩了一下,正死死扒着一块岩石挂在崖边。接二连三的马匹的受惊,让原本就惊险的路变成送命路。
这时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弯腰一把将人提起后,抬手一抓上方就要踏下的马蹄,同时一掌拍在马上腹,再双手钳住马身,不过一瞬间那只马竟安静了下来。
那人飞跃在陡峭的岩壁,却比之他们行走在平地还要灵活从容,如鱼得水,身姿矫健。
还未待众人看清他的动作,受惊的马就依次被制服了。心有余悸之下,只盼快一点过了这条窄道,顾不得其他的了。
半个时辰后,一众人皆过去了,清点了一下一人数,人都在,却是损失了两匹马和一车货物。
一人看着方才扛着两个厚重木箱,最后抵达的人,心中敬佩,作揖道:“这位小兄弟,随行一路不知您姓名,实在是失礼了,此次多亏了您,我的马车还能腾些位置您的箱子可放上去。”
“在下谭鹤,不过是举手之劳,那我就多谢您帮忙载一程了。”谭鹤回了一礼,笑道。
虽过了窄道,山路依旧崎岖,不宜久留,加上心有余悸,众人未多作停留继续赶路。方才被救之人脑子还是空白,只僵硬地跟着,慢慢反应过来后内心澎拜不已,想要找人重重道谢,环视了一圈却未见着人,心中急躁了起来,好在众人先前就约好入城后要同住一家客栈。
日头逐渐**了起来,偶尔起一阵微风除了带起不知名的腥臭,一点不解闷热,周遭牛粪马粪的臭味愈来愈浓,此刻谭鹤仰躺在铺满了秸秆的牛车上,闻得久了竟也习惯了,估摸离开长陵书院也有一个月了,竟有些怀念安逸的日子。
他越想越觉得浑身闷热,索性就不想了。“这人啊,一旦过惯了安逸的日子,就受不住疾苦咯。”
赶车的农人听了道:“嘿骨头懒了自然就支不住,就跟柴刀似的不打磨就变钝,变钝了就不好使了。”
“大爷说的妙。”谭鹤道。
不消拿鞭赶,那牛受不住热,踏着泥地快步往前,农人拨了拨斗笠,回过头道:“小伙子,那些商队的人一个个都有马车,怎么就你还得委屈自个来坐我的牛车?”
谭鹤道:“入城时经过一条窄山道,一匹马受了惊,冲撞了好几辆马车,摔下山崖去了。”
“哎哟,那你的货物没事吧。”
“护住了,托人给带上了,马车塞的满满当当,多一个人都坐不下,要不是遇上大爷您这样的好心肠啊,我还得顶着日头一步一步走到城里呢。”
“客气,说来这想要财富啊还真的就得险中求,苦是一定的,那条窄道可是出了名的难走,不知多少人给葬送进里面去了呢,这次你能捡回一条命就算是好的了。”
“是呢,大爷接着。”谭鹤抛起酒葫芦。
坐在牛背上的大爷灵活地接住,也不客气,打开木塞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一路上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话,多数是大爷好奇他们这些走南闯北的商人,都遇上了什么趣事奇闻,大爷爱听,谭鹤也乐意说,说着说着也不觉得有多难熬了。
连什么时候到了城门前,都没注意到。
值守城门的两个士兵躲在荫凉下,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多加盘查,就赶着人进去。“快点的,别磨蹭。”
一入城门口,谭鹤就跳下牛车,道:“多谢大爷载我一程。”
半个时辰后,谭鹤进了一家客栈,里面早有一群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等着他。
他一踏入门槛,一人就忙不迭地鞠了一大躬,高声道:“要不是小公子,我早就命丧黄泉了,请受我一拜。”
另外几人见了也急忙道:“对啊,也请受我们一拜。”
其他客人好奇地看过来,谭鹤只觉浑身不自在,“打住,都给我打住,诸位我不过是搭把手,用不着这样,你们这样我都不敢坐下吃饭了。”
生怕他们再来一番煽情,谭鹤两三步走到饭桌前坐下,道:“大家拜也拜了,你们的感谢我收到了,有什么话先吃了东西再说,这身怀五谷欲,一顿不吃就要冒青烟。”
“也对,也对,先吃饭。”
一众人慌乱坐下,拿起筷子夹了菜,还没放开来吃,就见谭鹤下箸如飞,一点不似他们拘谨,渐渐的也就不期期艾艾。
待一桌人七八个人都放下了筷子,吃完了,谭鹤看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道:“这位郑前辈,你的货物与马都掉进山崖里了,我可将我的货物让你一半,你是否与我一起前往北越。?”
虽这让一半不是白给,但也是极大的恩惠了,更何况还是救过自己一命的恩人。这一路上他虽一点不提损失货物的事,心中确实是为后路焦灼,可做人不能太过贪婪,不知分寸。
再一想,若非生计所迫,他是怎么也不敢拿自己的命换取财富。
犹豫片刻,郑获忽得吐出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道:“那就多谢谭鹤你了,今日之恩定当铭记于心,来日定会相报。”
谭鹤不置可否,也并不表态,只是朝他笑了笑。
有人见他方才身手不凡,有心攀谈,却又扯不下面子,毕竟在事故发生之前,他们这些年纪较长的人,见他年纪尚轻多多少少有些轻视,怕他托后腿,就故意疏离了他,行路半个月来更是有人不知道他的姓名。
有人却不然,之前的罅隙仿佛消失的无影无踪,道:“谭小兄弟似乎并非第一次走这样的险峻之道,更有我等经商长久以来,却还没见过你这般年纪就顺利走上了这条不寻常的经商路子,其中可是有什么独家秘技?”
“我没什么独家秘技,不过是靠着一次次如今日这样的龙潭虎穴,运气好从中死里逃生,活下来积累了一些本钱。”
这是善刀而藏,秘而不宣了,那人对谭鹤的回答不以为然,温声道:“小兄弟不必急于否认,我们也是见你身手不凡,心中钦佩,并无他意。”
谭鹤无可无不可道:“身手是自己胡乱练的,外加从虎口拔牙多次,九死一生,兵在其颈,不得不拼命,久而久之就成招了,至多也只能算是天赋异禀。”
众人听了心中有些复杂,他们也犯了不少险,怎得就没有那般功力?这么一想,化险为夷的喜悦登时淡了不少。
谭鹤也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他说的是实话,这个世间哪来那么多秘技秘笈的?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还得天时地利人和,若不是他次次都能遇上些要命的状况,他兴许也是平庸中的一个。
只是如今确实得了一个身手不凡,不想说些不愿意被迫一类的矫情话。
见他们一个个神情萎靡,兴致缺缺,谭鹤打消了要谈论异域风情的话,道了声外出逛逛,伴随着众人一阵淡了许多的道谢话,走出了客栈。
随后,谭鹤行到一处城内的荒地,灌木荆棘丛生绿草茵茵,涓涓细流趟过低低的沟壑,不知名的野木遮住了大半天幕,耳畔一阵虫鸣。
刚准备要挖一个小土坑,看着似披了一层青衣的草地,顿住了手,心道,平添破坏,还是算了。行到溪边,捡了一堆石头,一个一个堆成塔状的墓碑。
回想起一路上那虽有些贪吃好玩,但基本任劳任怨,一路相伴的老伙伴。要是不卸下它背上的货物,受惊后的它兴许就不能跑得那么欢,以致于踩空跌下山崖。
坐在墓碑旁沉默,许久才道:“绝尘兄,我没能救你,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