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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西背靠着短短一截断墙,看着跪在刘浅身前的秦奉,以及奄奄一息的刘浅,看秦奉神色惶然的给刘浅包扎,听到了刘浅那句沉痛的话。
池西望向不远处观望这边的赢酥,再将视线落到戾气肆虐,血腥弥漫,互相屠戮的士兵,他仰头望了望天。
只觉得很不甘心。
因为唯一他能恨的人,不能给他亲手杀了。
在那人面前,他很弱。仇恨很无力,让人不屑一顾。
他好像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他甚至快分辨不清,谁是罪魁祸首?谁该为这一切负责?谁去背负那数千条牺牲的性命?谁为他们鸣冤?
谁为他们复仇雪冤?雪的是谁的冤?复的是谁的仇?具体该向谁复仇?
他好像谁也怪罪不了。六年前,他到处找幕后黑手,和赢酥对上,那时赢酥有意无意提起谭鹤,明里暗里透露一些事,却故意不说明白,只知道赢酥和谭鹤瓜葛不浅。
并且透露谭鹤就是那个祸事的源头,他想问个究竟,更不愿意放这个劫走了王愧的人离开,动了干戈试图抓住赢酥,却被他打断了手臂。
之后他虽心中含疑,却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现如今,早已明白虽赢酥幕后推手,但一切皆因谭鹤而起。
那么怪谭鹤吗?怪他多管闲事跳入了人家的陷阱吗?怪赢酥居心不轨,祸水东引吗?怪那些早已经被谭鹤杀死了的各方势力吗?
怪被人利用,无恶不作的土匪吗?可他们死了,尸骨都烂了,大部分还是被谭鹤这个源头杀的。
那怪谁?归根结底只能怪谭鹤了?因为如果不是他,那歹毒恶心该被千刀万剐的疯子就不会盯上葬雪堂,葬雪堂一千人就不会枉死。
可谭鹤也是受害者,好像也只是被牵涉其中,好像挺无辜,好像挺忍辱负重,挺义气,把该杀的人都差不多杀完了,报了仇,只差杀了赢酥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那有什么用!
他们全死了,许立死了,闻洛死了,柳长歌半死不活,也要死了。
凭什么!
凭什么!
有什么用!
但若要说既然没有用,那不报仇了,不杀赢酥了。
那么池西会愤怒至极,歇斯底里道:“凭什么?”“那些闯入者破坏者就该被杀!该被千刀万剐!”
好像不管怎么样都是徒劳,不管怎么走都无路可退,不管怎么复仇都消解不了心中的滔天恨意,失去的痛苦永远都在,死去的人永远也无法挽回。
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不知不觉,池西已经泪流满面,好像平时藏着的积攒着的痛苦悲伤,恐惧不安全部都借着身体上的剧痛,从眼眶宣泄了出来。
他怕柳长歌哪一天忽然就死了,他怕极了,只是从来不曾表现出来,在所有人面前他一直都没宣泄出一丝一毫的悲与惧。
好像,他成了个无时不刻在燃烧的火炉,只会愤怒,只会恶语相向,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捂住他破了洞不断漏气的心。
他蜷缩在火壳之下,瑟瑟发抖,怕很多很多东西,怕自己又回到没进葬雪堂孤身一人流浪,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怕任何人看见他的脆弱,也怕任何人看见他的害怕。
好像只要看见了,他的害怕就会落实成明明确确的东西,横倒下来将他的灵魂砸得粉身碎骨,从此他依偎着的就只剩森森白骨哪里获得的无可摆脱的恐惧。
像是无处不在的命运不断将他推进无望深渊,像是洪灾之下,毫无抵抗之力的渺小人类,最后剩下的只有除无数深埋的白骨外,一无所剩的天地。
无数剑光如影急闪,时不时划破林际,不知什么时候,秦奉和赢酥打了起来,打地天昏地暗,没有人有空隙留意到缩在断墙的他,没有人瞧见了他的眼泪。
遏制不住的,旁若无人的,池西无声流泪,泪如泉涌,好像要将活过二十多年的泪水全部流尽。可奇怪的是,看着躺在他面前昏迷着的刘浅,他心中的郁结不知道为什么就随着眼泪宣泄出来一大半。
应对王愧的攻势,百忙之际邓通抽出空隙,目光投向四周,仅一眼就在混乱厮杀的人群中寻到了秦奉的身影。
见到他与赢酥缠斗,原本就冰冷的神色更冷了几分。
邓通直视王愧,“王愧,我不想和你打。”语气沉沉,神色肃穆,仿佛学堂中古板的先生对着底下的学生出的评语,不容置疑。
然而王愧竟然从邓通的眼神中读出几分哀求的意味,王愧愕然,这还是凛然公子吗?回过神,王愧感到一阵恼怒,被他视为必须打败的强者怎么可以示弱!?
强者不管想做什么还不不想做什么,唯有用自己压倒性的力量去达成目的,怎么能像个弱者一样去哀求!?
不可饶恕!
王愧的眼中骤然爬上血丝,他不断挥着铜剑袭向邓通,招式迅猛,变幻莫测,宽大厚重的铜剑在他手中像是轻如羽毛,在空中如雷闪过,长风突起摧毁吞噬着周遭的一切,以王愧和邓通为中心方圆三丈出罡风冲天!
漫天碎屑狂卷,粉尘枝叶罩住了两人身影,王愧忽然一顿,旋即铜剑似乎化作巨大的青色怒龙,随着一声撕破天际的厉啸猛然扑向眼前的敌人,欲将他撕成齑粉。
如山陵崩的动静引得周围一些人侧目,秦奉旋身望过去,登时瞪大了眼睛,霎时间天地似乎都失了声,青剑离邓通的胸膛不过一存,只要一瞬就会立马将他捅个对穿,而邓通却将雪剑收回了剑鞘。
这短短的一瞬,秦奉心中闪过许多想法,最终化为一声凄厉的喊叫,“邓通!”
铜剑并未因为这句急切惶恐的话而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如山的剑锋在秦奉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刺进了邓通的胸膛。
然而只刺入半厘不到这摧枯拉朽,势不可挡的铜剑竟凝住了,邓通指骨分明的手紧紧握住了青铜剑的剑身,雪白的衣袖顺着弯起的手臂滑到了手肘,露出因用力而紧绷的小臂,在惊险至极的对峙中,秦奉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定在了邓通的手腕上。
套在邓通手腕的手绳上一对玉色双鱼头尾相接,巧妙的连在一起,尾巴上浮雕了朵栩栩如生的青莲。
秦奉躲避赢酥的攻势,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对峙的两人,退开的空隙中他撩起衣袖,摩挲了一下腕上的双鱼,不用看他也知道:邓通的手绳和他正戴在手上的一模一样。
然而形势容不得他多分神一瞬,赢酥的软剑直逼他喉咙,他挥着短刀砍上去,瞬间打乱了赢酥的攻势后,急急退了一丈距离,趁此将目光投向邓通。
正在这时,邓通胸口的青铜剑已经被他用蛮力掰开,秦奉为邓通悬着的心才落下,到这个地步不用再看他也知道,不管后来两人如何打,邓通必会赢。
“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你自己。”赢酥猝然出现在秦奉的身后,他的语气带着几分鄙夷几分不满,秦奉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刀,堪称极为利落,赢酥一避,脸色温和,语气轻蔑阴冷,“仅仅是如此,你还杀不了我。”
打着打着,秦奉忽然直逼上赢酥的目光,“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深深积压在他心中,他忍不住想问,心怀恨意的问上千千万万遍为什么,或许他并不是想要一个确切的合理的回答,只是单纯的想问,仿佛这样才能压住胸中疯狂翻涌的江海,仿佛在诘问中能短暂从倾塌下的死寂中获得一丝心如死灰的安宁。
两人短暂的停了交锋,赢酥像是洞穿了他的心思,满怀恶意,一脸嘲讽,幽幽问,“你真的想知道吗?”
闻言,秦奉心中蓦地涌起巨大的悲痛,他略弯了腰,像是疼痛难忍,“究竟是为什么?”
赢酥却不说话了,他瞬步逼近秦奉的眼前,软剑倏地绞住了秦奉凶恶的短刀,即便刀锋深深嵌入了手臂上的肉,他也没有停下,连眼睛都未眨一下,仿佛毫不在意,刹那间他掐住了秦奉的下颌,只要他想,稍稍一用力,秦奉就会毙命当场。
赢酥看也不看深入骨头不断冒血的伤口,他使劲将秦奉的下颌抬起,紧紧盯住秦奉的脸,对上秦奉波涛汹涌的目光,面上嘲讽之意更浓,只是这嘲讽好像不是对着秦奉,他近乎温柔道:“有些事你不会想知道的,何况我说过,这个答案要由你来告诉我。”
秦奉冷笑一声,怒道:“你这个疯子!”
赢酥不在意谁说他是疯子,只是他觉得有必要给秦奉一个小小的惩罚,好让他知道对着自己他最好心怀畏惧。
于是赢酥猛地将秦奉的头往地面一压,一声巨响,秦奉整个人重重的砸在了地面,头痛的像要裂开,沉重的眩晕感令他一时间失去了对这个世间的真切感,他躺倒在地睁着眼,看着地面上还在拼命厮杀的士兵。
很吵闹似乎锣鼓喧天,昏暗的天幕下映着血涂战场,乌黑的废墟上遍地横尸,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落在不远处,仍旧是歪着头无声的看着他,那双不见天日的眼瞳里什么也倒映不出。
直到脑后流出了温热的血液,秦奉才渐渐聚了神,实感骤然落回,心与身的沉痛无孔不入的窜遍了全身,流进了血管,使得他全身的血液像开水般沸腾了起来,他全身上下忍不住的颤抖。
见状,赢酥很有自知之明的认识到,这一下把他摔得太重了。赢酥的手还钳制住秦奉的下颌,他半跪在秦奉身前,捏住秦奉的下颌,抬起秦奉的头,俯身贴近秦奉的胸膛,举起那只被短刀砍伤的鲜血淋漓的手,轻轻地拂上了秦奉受伤的后脑。
秦奉后脑的血流在了赢酥手上,混合上了赢酥自己的血。赢酥用满是血的手,拂上了秦奉的脸,秦奉的脸顿时被黏糊糊的血覆盖,这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赢酥自己的。
挑衅似的,秦奉冷笑一声,唾骂道:“你这个疯子!”
赢酥拂在他脸上的手一顿,神色满是对秦奉的无奈,旋即他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这笑含癫狂含嘲讽,笑得像一个真正的疯子。
这时一道雪白的利光如星火闪过,突如其来的刺向赢酥,势不可挡,如天降雷海翻覆狂舞,赢酥猝不及防,眼剑利剑已离腰侧不过半寸,电光火石间如毒蛇无时不刻在蓄势待发的软剑咻得一声虚影腾起替赢酥挡了一下,饶是如此,赢酥腰侧的衣物被雪剑划破,连同着绽开了一层皮肉,流了血。
目光越过正激战的士兵,赢酥看到了头发凌乱,衣冠不整,很是狼狈的王愧,王愧倚着巨大厚重的铜剑,低着头半跪在地,神色莫测,看不出喜怒。
“啊啊,真是没用,没拖住多久就这样输了。”赢酥一边应对邓通越来愈猛,有些超常的攻势,一边用不轻不重的语气说着责怪嫌弃的话。
赢酥的神色温和,目光平静,似乎又变回了温良恭俭让的模样,秦奉支起手肘缓缓站了起来,目不转睛的观战,紧张心焦,因为他知道赢酥生气了。
从赢酥越来越变幻莫测,越来越快,越来越奇诡的剑法中可以看出,他很生气。这种猛烈的攻势,是以前他和自己对战没有过的,秦奉第一次见,越看就越心惊肉跳,唯一让秦奉暂时强忍不出手的是邓通在此种情况下仍旧不落下风。
心神不宁中,他想到:六年前邓通对上的是更强的赢酥,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秦奉不知道谁伤得更重一些,但他知道他们对战的场面一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
那么邓通当时究竟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才能做到如此地步呢?
当时,他是不是以为自己快死了?是不是很害怕很担心?是不是仇视不怀好意的赢酥?为了护住自己,以至于那样的发狠。
阵阵寒意从脚后跟窜起,遍布全身全心,秦奉心悸的喘不过气来,震撼的全身发麻。
邓通当时的心情一定很决绝,有种不管不顾的暴虐绝望。他心中大概认为自己是会死的,然而他和赢酥两败俱伤的对战反而给邓通的心中种下了一丝侥幸的希望,因为他从叶霞口中得知,她当日救下邓通后,找到了那座小屋,找遍了附近所有地方,就是没有找到被邓通带走的堂主。
既然如此,一定是被人带走了。后来也没任何消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当年与葬雪堂敌对的人几乎都被杀了。
刻意的销声匿迹,而非大肆宣扬捉到恶人,斩首示众,说明将人带走的对方有意保护,没有敌意,而后又一直没有听到有关葬雪堂堂主,或是谭鹤这个人任何的消息。
而邓通就是基于此找了他六年之久,紧紧是凭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一丝无望的希望。
秦奉可以想象,邓通寻找无果,无数次绝望后又怀着当初那一丝希望,坚持了下来,绝望后希望,希望后绝望,如此循环往复,陷在万念俱灰的深渊,就是不曾放弃过寻找。
这份心思,这份坚持是多么难能可贵,多么绝无仅有,多么惊心动魄,多么震撼人心啊。
他想向邓通问很多很多话,比如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你的经历是怎样的,你的想法我全都想知道。
若非现在时机不对,秦奉很想问一句,“如果你一直找不到我呢?”“你会一直找吗?”
可他没法问,有更紧急的事摆在前头,即便他此刻的心情像烧着了的茅草屋,烈烈大火和着浓烟滚滚,他也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
邓通正和赢酥对战,险象环生,境况危若朝露。
池西和刘浅都受了重伤,陆知衍正和匈奴闽越人苦战。
放眼望去,残垣断壁,满目疮痍,阴森诡谲的废墟上皆是浴血奋战,破釜沉舟的士兵,残肢横飞,血流成海,万人的战争打得如火如荼,惨烈至极。
刀剑无眼,兵荒马乱,危机四伏,处于其中的人们极其癫狂嗜血,也不免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疑心靠近自己的人都是心怀不轨敌人,杀气冲天,戾气横生。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能将人逼得五内如焚,发疯发狂。秦奉只觉急杵捣心,恨不得能将自己分成无数个,去破了当下的困局,然而再怎么想,他也只有一个。
得分个轻重缓急,先要解决燃眉之急。
他旋身从战局外围,奔赴了战局中心,快得如蹑影追风。
这时一杆□□带着利风凭空攀顺地面窜起,直抵陆知衍的身后,欲将其劈成两半的架势,陆知衍无所觉察,只觉无端一阵心慌胆寒,那道枪影却已瞬间抵至了陆知衍的尾椎处,陆知衍猛得偏头,心中一惊却已经来不及躲,千钧一发之际秦奉一把抓住了那杆□□,秦奉目光直逼匈奴首领,无比阴鸷。
骑在悍马上,偷袭不成的匈奴首领被这目光一刺,也悚然了一瞬,但毕竟是匈奴首领自然没有怯懦不前的道理,反而起了怒意。
“阁下这是要吃了我?”匈奴首领皮笑肉不笑,猛一拉拽,将□□从秦奉手中收了回来。
他神色倨傲,身着异族服装,肩镶火红狐毛,全衣绛红明艳,衣襟坠着几条形状奇异,质感古朴,七彩的饰串,衣边印着金灿的异族纹样,耳坠长长的孔雀彩羽,彩羽缀着掐金细丝,细丝连着细小的翠色珠玉。
显著的异族人相貌,高鼻深目,目光深邃,俊美张扬,这么一笑还有几分摄人心魄的邪气和逼人的威慑力。
“你护着的这位比狐狸还狡猾,比毒蛇还狠毒,不知折了我多少士兵。”
闻言,秦奉抬眼也是皮笑肉不笑,“敌我双方交战,谁被杀都不稀奇,但他是我的人,你要伤了他我自然不答应。”
陆知衍甫一被秦奉救下,也没来得及说半句话就再次不停歇的投入到战斗中,他正和虎背熊腰的匈奴人对战,他们举起斧头对着陆知衍一顿猛砍,用匈奴语大骂陆知衍无耻狡猾,因为他刚才被长柄击中,躺在地上佯装受伤痛苦,待他们走近他窜起来趁机一剑砍断了一个的胳膊。
陆知衍跟着秦奉走南闯北过大半年,也懂一点匈奴语,听他们骂自己,很是受用,兵不厌诈,何况知变通才能在趁机以弱势保全自身,扭转局面。
只是若要对上像赢酥那样的对手,在压倒性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只是上不得台面的花招。
原本远远瞥见邓通和赢酥交战,内心震颤的陆知衍骤然听得秦奉说:他是我的人,心中忽然就泛起一阵酸楚,这酸楚掺杂了高兴和委屈。
而秦奉一点儿不知道他脱口而出的话,给陆知衍心中砸出了不小的波澜,秦奉已经和匈奴首领打了起来。
匈奴首领枪法使得登峰造极,当头一枪下来,秦奉一躲,□□头端坚硬无比的菱形铁块,从高往下一刺锵的一声,泛着雪白的尖端穿破无数石块深入地底一尺深。
匈奴首领刺偏了,不给秦奉趁势的机会,登时用力一拔,眨眼间就将□□从地里拔起,再次刺向秦奉,势气丝毫不减,足已见其不仅枪法好,力气也极大。
秦奉的短刀在□□面前到底显现了弱势,短刀不够长也不够宽,若非他使刀使得出神入化,这短刀连挡□□的菱形尖刃都挡不住。
来来回回都是匈奴首领攻击,秦奉闪躲,这一下下都躲得极为凶险,每次几乎都是以毫厘之差堪堪躲过。
终于,匈奴首领沉不住气了,横眉怒道:“阁下莫非是在耍我?”
□□在眼前如虚影晃过,一道利风扑面而来,长发霎时斜飞乱舞,秦奉却利落躲过,在短暂的间隙瞬间逼近了匈奴首领的身侧,短刀咻得一声划过了匈奴首领的腹部,“我可没心情戏耍你。”
一直躲闪不主动攻击一是为了摸清匈奴首领的招式,二是为了找准一个最好的机会出击。
话音落下,匈奴首领就感到腹部一阵撕裂剧痛,他忍不住脸色大变,□□回旋,秦奉错身一躲,这□□便呼得一声从他头顶划过。
匈奴首领脸色一黑,迅速调转攻势往回往下刺,眼见这柄□□就要刺穿他的喉咙,他双手攀在马背,往马腹下一钻,整个人落到了匈奴首领的另一侧。
不待他从刚才惊险的一避喘口气,那□□便紧随而至,秦奉往后翻了好几个跟斗,匈奴首领哪里会放过他,双脚一夹马腹驱使马追上,马几乎是一瞬间就逼近了秦奉,高高撅起前蹄,似乎要将他活活踩死,从马背而下的□□似乎要将他的刺穿活活钉死在地面。
秦奉额头冒出一阵冷汗,却不躲而是顿住动作直面奔来的悍马,在最后关头他猛得擦着一侧马腹整个人像是踩在了冰面滑了过去,又急急刹住,一手撑在马背一个跨越坐上了马背,同时一刀狠狠扎在马的腹侧,马儿骤然被这么一扎吃痛受惊疯狂乱奔逃窜,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嘶鸣声两人差点被甩出去。
匈奴首领一手捂住流血不止的腹部,一手抓住马颈,周遭的景物飞逝而过。秦奉眼前阵阵眩晕,他生平第一次体验这般堪比雷电的速度,除了一骑绝尘四个字他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
正难舍难分拼杀的人们也被狂奔而来的高大悍马震住了,这要是被踩上一脚,整个胸腔和腹腔的内脏都会被活生生踩碎,回过神来连跑带爬忙不迭往两边散。
匈奴首领的伤口被震得生痛,他怒骂道:“你疯了!”
风声如刀刮过,咧咧作响,秦奉想自己确实是疯了,以这悍马的速度,他们两个人要是贸然跳下去不死也半残,这是毫无疑问的。
只是当时他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要给匈奴首领一点苦头吃,就将短刀插进了马腹。
现在也觉得自己做法太过疯狂,危急存亡之际他竟然想起了当年夫子教训他不顾生死的话。这时一道破空声响起,利箭倏地刺穿了马颈。
一发即中,比百步穿杨还高超的射箭技术,除了邓通,秦奉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鲜血飞溅,悍马不受控的翻倒,□□从匈奴首领身上脱出哐当一声砸到了地面,眼见要被随着马摔出去,电光火石间秦奉没有立刻脱身,而是拽住匈奴首领的手臂将他往自己身上一带,嘭得一声匈奴首领砸在了秦奉身上,摔在地面又被匈奴首领这么一砸,痛得变了脸,嘴唇惨白失了血色。
匈奴首领压在秦奉身上,长手一伸,摸到了他那杆□□,他拿起□□,尖端毫不犹豫的对准了秦奉的喉颈,冷嘲道:“阁下给了我一刀,还毁了我爱马,莫非以为救我一回就能抵消了?”
秦奉咳出了一口血,迎上匈奴首领审视的目光,不慌不忙,“自然不是,要是不想有更多的人白死,就停战。”
“你知道的,你们和淮南王刘长暗中勾结的事被当朝皇帝知道了,所以才被兵马突袭,以人数你们区区一万人根本赢不了同样一万人的军队。”
秦奉一顿,将目光透向了战场中央的暮山紫,“因为有他在,还有他带来的其中一个将领也很厉害,你们赢不了。”
匈奴首领顺着秦奉的目光望过去,看了许久,忽然变了脸色,阴晴不定,“他······栗属搪翊,北越王不是早就死了吗?”
“他没死。”
尖利的菱铁从秦奉脖子上移开,匈奴首领站了起来,背对着秦奉,头也不回,随便杀了个士兵,抢了马一路疾奔而去,后背长了眼睛似的,他高声道:“阁下就别再躺着装模作样了。”
闻言,秦奉摸出了脊背下压着的短刀,方才若是匈奴首领真要杀他,那么谁先毙命还不一定。
但秦奉可不是装模作样,这一摔,是真摔重了。秦奉忍痛起身,先是一顿而后不假思索的踩过尸横遍地的废墟,神色焦急,近乎跌跌撞撞的张望四顾,在刀光剑影,金戈铁马,万人搏杀的战场寻找邓通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