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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程小宿都没有和她说半个字, 像是不擅攀谈的专车司机,将她送到了指定的地点后没有走,总算是缓缓地开了口。
“要, 多久?”小宿的双眼几乎要闭起来, 她单手撑在方向盘上,看得出来保持清醒已经非常费劲。
“我需要去一个小时左右,一会儿还要去看我妹妹。你要不然先回去休息吧。”
小宿没再搭理她,气息渐渐变弱。
陆今还要说什么,小宿已经将双臂环抱在胸前, 低垂着脑袋依靠在车椅上,进入了短暂的睡眠。
陆今没法再打扰她, 只能下车。
这人肯定是授了朝辞的意过来保护她的安全, 只不过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尖锐感,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陆今能察觉到她身上清晰的敌意。
即便她不搭理陆今,陆今也不想让受伤的她就这么独自在这儿睡着, 想着到医院找人来帮帮忙, 看医生能不能劝她进去查一查伤情。
“喂?小今姐你在哪儿呢?我到了。”不远处小董坐在车里正给她打电话。
陆今将随身携带的墨镜和帽子戴上:“我也到了,就在你车后面。”
两人碰面一块儿进了电梯, 往地上去。
进电梯前小董看了眼送陆今来的车,是辆很陌生很低调的suv。
小董是个车迷, 跟着陆今的这两年几乎将圈子里各大明星御用专车全铭记于心,连车牌号都能倒背如流,可这辆车还真是第一次见。估计不是公众人物的座驾, 就是没怎么在公共场合使用过。
小董对陆今这几天的行程很好奇, 见她外套里面换了件陌生的裙子, 应该是在外面过夜了。
他知道女明星的私事不想说的时候最好别多问, 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好陆今,即便一肚子的疑问堵得难受也不好多嘴打听。
这家私人医院私密性很好,有专门的vip通道通向每个诊室,整个就诊过程碰不着旁人。
即便如此小董还是在出电梯的时候很细心地四下观察了一下,确定没人了才让陆今出来。
“小今姐这是膝盖又疼起来了么?”小董帮她挡住电梯门。
这膝盖是拍摄《深海实验室》时伤着的。
在《深海实验室》里陆今饰演的女主角是警察的线人,一直潜伏在一个黑势力头子身边,膝盖受伤这场戏需要她从五米高的地方跳下来。
本来导演是想用替身,给个背影拉远景再一剪,看不出来。
陆今和导演探讨了一下,预演了之后设想镜头效果,她觉得有点儿假,还会直接减弱整个追击长镜头的紧迫感,节奏也会被破坏。而且替身是个男人,即便穿着宽松的衣服也能看出来体型和陆今不太相同。
或许对于业界和观众而言,这种危险镜头演员可以不亲自上是约定俗成的事儿,谁也不会过多苛责什么,顶多在看到的时候心里不阴不阳地嘀咕一句——到底是娇气的女演员。
即便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儿,陆今却一点都不想被任何人瞧不起。
别人能做到的事她也行,一定行。
陆今和导演和动作指导反复排练了几次,最后跳的第一次其实没受伤,但效果差了点,她自己要求再来一条。
倒是拍得非常完美,只不过她落在安全保护物上的时候因为体力下降,姿势略有些偏差,这就扭了一下。
这个镜头出来之后整体效果让剧组从上到下赞不绝口,点映那晚,陆今坐在影院的角落里听到周围人在看到这一幕时情不自禁地跟着发出紧张的惊叹,以及散场后私下议论时真心的称赞,陆今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至于膝盖的伤,当时只是觉得有些微痛感,根本没放在心上,之后的三天不舒服的感觉日益加重,去医院看了后紧急处理,到底没耽误电影拍摄进度。等杀青之后好好治疗了一段时间,本来都已经在好转了,t大厦卫生间遇到的诡异事又一次让伤反复。
这会儿她从电梯里走出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晃了晃昨天还疼得要命的膝盖,疑惑地“嘶”了一下。
“很疼么?要不我扶着你?”
“不……”
陆今站在这儿弯曲膝盖又伸直,反反复复好几次都还没明白似的,居然使劲儿跺了两下,看得一旁的小董都觉得疼。
小董纳闷地看着她:“小今姐,您这是干嘛呢?小心点啊你这脆弱的膝盖,本来就反反复复的,一跺再给跺碎了!”
“我……”陆今闷了半天才说,“不疼了。”
“啊?”
“膝盖。”陆今不能理解地摸了摸膝盖,恍惚道,“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
昨天她还因为受伤而一瘸一拐得走不顺路,早上惦记着紧追她不放的梦以及朝辞的事情,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根本没仔细感受。
这会儿无论是走路还是弯曲全都无碍了。
为什么啊?
带着一肚子的不解见了医生拍了片,医生拿了片看了一会儿,神采飞扬地转过来跟陆今说:
“这不恢复得挺好么?只要不再积水就没事儿了,以后拍戏的时候多注意安全啊陆小姐。”
陆今彻底无语了。
折磨了她这么久的膝盖,居然在一夜之间好了?
屋外是呼啸的北风,坐在诊室里陆今热到发燥。
她想到了朝辞家那温馨幽静的卧室、突然生病无法和人会面的朝辞,以及那盆精心栽培却不知为何倾倒的花盆。
陆今请医生带着两名护士一块儿到地下车库,打算一块儿劝劝那小姑娘,受伤得去医院看看,何况伤得还真不轻。要是她不愿意上去,医生也能就地帮她检查一下。
没想到走到车库转了一圈,根本没找到朝辞的suv。
陆今纳了闷,人呢?就这样走了?自己去医院了吗?
看着空荡荡的车库,没有对方任何联系方式的陆今无言以对。
这什么狗脾气啊。
真是和朝辞异曲同工的让人上火。
陆今带了一肚子的气上了小董的车,不管了,先回家和妹妹见面。
小董载着陆今往地上去的时候,车库某个角落的半空中凭空洒下一些金色的光,那辆白色的suv好端端地出现了。
坐在驾驶位上的偃沨将她亲手下的结界收起,修长又漂亮的手指扶着方向盘看向陆今离去的方向,有点儿烦躁地在方向盘上打了几个节奏。
“她……走了?”
被强行挪到副驾上的小宿察觉到陆今远离的气息,勉强睁开血红的眼睛,在一阵猛咳中坐了起来,向偃沨的驾驶位挤过来。
“怎么。”偃沨握住她的胳膊轻易控制了她的动作,冷眼看她,“投怀送抱?我对你这种低等小妖可没兴趣。”
口罩遮去了小宿受伤的脸,让她的双眼更加犀利,刚才短暂的睡眠让她稍微恢复了一点儿力气,也能说点儿长句子:“偃沨小姐,请您将驾驶位还给我,我有重要的任务要执行。”
偃沨冷笑一声道:“也不看看自己,小命都要保不住了能保护得了谁?放心,不就是你主人的心上人么?这点小事你觉得我做不好?”
偃沨单手将她摁了回去,压在车椅上。
她并不想承偃沨的情,朝辞的事只有她亲手办妥了才能安心。
但她落入偃沨的掌控中,想要动弹却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就在她有点儿心浮气躁的时候,忽地感受到偃沨掌心给她渡过来舒适的气息。
偃沨的气息非妖非神,其凌冽清透的感受犹如冰雪穿体,对小宿这个五百年的小妖而言太过强势,很难适应,几乎是强迫着、裹挟着她让她接受。
但不能否认,经过偃沨的法力洗礼,身体里残留的青渊赤火很快安分了下来,被灼伤的元神也在一点点修补。
小宿胸口起伏了一下,难耐又舒服,抗拒又迫不得已地吸收着偃沨的法力。
偃沨淡淡地看了一眼小宿紧拧着眉头的脸,确定她不会再耍脾气,便收回了手,开车慢慢跟在陆今的车后方,但向小宿输送法力的举动并没有停止。
顷刻间,整个车厢里全都是偃沨的气息,小宿沉重的呼吸声也在慢慢变得平静。
知道姐姐要回来,陆绵昨晚熬夜将作业全部写完,今天又起了个大早,亲自去超市挑选了牛肉,还买了一堆姐姐爱吃的时令蔬菜,打算给她炖一锅香喷喷的牛腩,大冬天的再涮一锅热乎乎的蔬菜,两人开开心心地喝点饮料聊会儿天,这可是她最近几个月来最开心的一天。
陆绵拎着购物袋哼着歌回家,进门之后将先前陆今在海外给她订购的义肢脱了下来,换上了拐杖。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太习惯那不属于自己身体一部分的硬冷玩意儿,即便姐姐花了大价钱给她定制的这款义肢比她之前使用过的都要轻便、稳定,外形也更接近于真实的腿,走在路上或许陌生人会将她当做一个健康的正常人。但她还是不太喜欢。
除了去学校以及迫不得已要出门的时候,为了不被别人盯着看,才会刻意伪装成健全人之外,在家的时候她还是习惯用拐杖,方便。
而且那义肢即便再好,偶尔也会磨得她断处难受,时刻提醒着她那不是属于她的东西。
陆绵拄着拐杖站在充满香味的厨房里,看了一下时间,快十二点了,姐姐怎么还没到?
发微信过去,姐姐也一直没回,陆绵有些不放心,将火关了下楼去看看。
今早从起床开始,陆今的手机震动就没停过,她没使用过手机,这会儿都只剩下一半电了。
楚芸给她打了无数电话,一开始在医院调成了静音没接到,这会儿楚芸改成用微信疯狂轰炸她,陆今刚刚点开聊天框,刷刷刷又进来六七条五十九秒的语音。
陆今:“……”
所有的红点都没点开,不用听陆今也知道她要说什么,无非是一些劝说她回心转意的话术。只不过以前这些话术是用在对外的合作伙伴上,此刻是用在了陆今身上。
陆今最后也没回复她。
距离单元门口还有十多米,陆今已经看见陆绵裹着件厚实的羽绒服顶着风站在门禁前,单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握着手机,着急地向前张望。
车在单元门口停下,陆今立即下车,外套都没来得及扣好,单手压着衣襟,快步小跑向陆绵:“你怎么跑出来了?”
陆绵无奈道:“这不是收不到你的微信嘛,平时半天回我一条就算了,今天说好了要回家也半天联系不到你,再见不着人牛肉都要炖化了。”
“这么冷的天你也不老实。”陆今用手捂着妹妹发凉的小脸蛋,“看看,脸都冻红了。”
陆绵将自己的脸从姐姐的掌心里挣出来,用成年人的语气说:“谁像你,三九天穿这么一件一吹就透的薄外套,你才是,别冻出个好歹来,快,赶紧进来!”
“你姐我从来不怕冷,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懂你们女明星的特异功能。”陆绵警惕地四下看看,确定没有埋伏在暗处的镜头,压低声音说,“别让人看见了,快点上楼吧。”
两人前后脚进了单元门,并没有发现在两百米开外的一处专门遛狗的小公园的山坡草丛里,有个黑洞洞的镜头正对着她们。
屋子里的温度在一点点下降,还在昏睡中的朝辞睫毛闪动了一下,红枫色微微张开的唇中滚出一口冷气。
呵……
躁动的识海深处,洪雷滚滚紫电不歇,她这一魄即便逃了这么远,依旧有种随时会被撕裂的心慌。
这一生很多事都忘了。
她活得太久,久到将她活过的春秋冬夏化成一道窄窄的年轮,妖界最粗的树也未必能够承载得住她的过往。
但她依旧清晰地记得那一天,她妻子死的那一天。
喜庆的红色垂帐凌乱地散落在地上,酒盏倾翻,到处都是刺鼻的酒味。
血在她的身下蔓延,无论她有何通天的法力都无法将流出的血液重新拢回妻子的身体里。
今今……今今!
朝辞紧紧地拥着她,想要将她唤醒,可她空洞无神的双眸已经无法给予她任何回应,连耳朵上那颗一向火红的小痣也在渐渐发暗。
看到了吗?
有一个混沌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这就是你一意孤行的后果。要不是你贪恋和她的情缘,强行逆天改命,你与她这一生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交集,她会幸福地活到寿终正寝。
是你,害死了她。
一次又一次地害死了她。
朝辞浑身一颤,泪眼朦胧见发现怀里的妻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脚下一片血海。
她双腿深陷在一片血海之中,那是陆今的血。
猛地,朝辞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