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笔下文学 > 其他 > 丞相夫人还在上学 > 第104章 褚琬×贺璋(二)

丞相夫人还在上学 第104章 褚琬×贺璋(二)

作者:慕如初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2-05-18 14:36:29 来源:言情小说
提示:若标题与内容不符,左下方点击“换源”,切换其它源即可解决。

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贺璋骑在马上, 神情有些愣怔,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褚琬。

褚夫人下马车来,见了贺璋并不认识, 她走到自己女儿身边,问:“这位是?”

“娘, 这是大理寺少卿贺大人。”

原来是女儿的顶头上司,褚夫人立即变成之前温婉贤淑的模样, 笑着行了一礼:“贺大人。”

贺璋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 下意识地赶紧下马,也回了一礼:“褚夫人。”

“让贺大人见笑了,”褚夫人道:“我这女儿实在皮猴得很,想必在大理寺给贺大人添了不少麻烦。”

“娘,”褚琬不乐意了, 怎么能揭她的短呢, 她嘀咕道:“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褚夫人偏头小声斥责:“我还说不得你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贺大人见礼。”

“哦。”褚琬当着自家娘亲的面还是规规矩矩地给贺璋福了福身:“贺大人。”

贺璋颔首,目光平静地打量。

她今日穿了身散花如意云烟裙, 乌发一半披散在肩上,只一支玉兰簪子插在发间。面庞不施粉黛, 肌肤白皙透亮, 简单清丽, 如小家碧玉的少女。

贺璋见惯了她穿官袍时的模样,鲜少见她着女装, 但每回的装扮都各有特色, 令他惊艳得移不开眼。

“贺大人怎么也在这?”褚夫人问。

“我路过此地。”

“哦, 贺大人是要往营地去?”

贺璋点头。

全程几乎都是褚夫人和贺璋说话, 褚琬站在褚夫人旁边, 和许多贵女般,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只是少了点娇羞罢了。

贺璋不着痕迹地瞧了她几眼,见她只是微低头,一根手指绕着袖口玩,似乎有点无聊之意。

他收回视线,又跟褚夫人寒暄了几句后,主动行礼告辞。

等贺璋一走,褚夫人拉着褚琬入院,边疑惑地问:“我总觉得你们贺大人有些眼熟。”

“娘不记得了?”

“什么?”

“他就是贺璋啊。”

“贺璋是谁?”

“”

褚琬噎了会,想想也是,贺璋小时候只给她当过半年的夫子,而且那时候贺璋还是个没长开的毛头小子,说话都还声音粗哑呢,十年过去了,他成了大理寺少卿,变化确实大。

“他到底是谁?难道你们以前认识?”褚夫人问。

“爹小时候给我找了个夫子,就是住咱们家隔壁的那个少年,娘您忘了?”

“诶?”褚夫人惊讶:“难道贺大人就是当初那个少年郎?”

褚琬点头。

褚夫人下意识转头去看贺璋离去的方向,越过矮墙,只见那人已经骑马转上了山道。

褚夫人感叹,没想到当年那个穷酸少年如今成了朝廷命官,真是世事难料。

“你们贺大人他可成家了?”褚夫人问。

还未等褚琬回答,她又自顾自失笑道:“瞧我真是糊涂了,贺大人这般身份地位,且年纪也不小了,自然是成家了的。琬琬,你可知他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娘,贺大人他还未成家。”

“还未成家?”褚夫人惊讶:“为何?”

褚琬突然有点紧张起来,支吾道:“我也不知为何,反正贺大人现在还是孤身一人,也没有跟谁定亲。”

“娘,”褚琬状似无意地问:“娘觉得贺大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褚夫人压根儿就没往其他方面想,直言道:“你们贺大人年纪轻轻便是大理寺少卿,我看这后生气质沉稳、仪表堂堂,虽说年少苦寒了些,但好在苦尽甘来。如今他应该有二十六了吧?也不知往后谁家姑娘能有这份福气。”

说着,她又忍不住剜了眼自家女儿:“总之,我是不敢妄想你能嫁个像贺大人这样的,若是能抵他一半才干,我就偷着笑了。”

褚琬忍了忍,反驳道:“我怎么了?我也不差的,长得好看还有才学,往回你不也是这么夸我的嘛。”

“此一时彼一时,往回你十六七,大把人家争着抢着要,可现在好了,你都十八了,亲事困难,能找个勉强凑合的已经算是烧高香了,还想着找贺大人这样的人中龙凤?算了吧,我可不敢肖想这样的女婿,别的不说,我自己生的女儿我清楚。”

“清楚什么?”

“鱼找鱼,虾配虾,你算了算了。”

“”

褚琬心情复杂。

“对了,那个吕公子怎么样了?”

说着说着又绕回了相亲上的事。

褚琬的舅姥爷是村子里的大夫,在这村里治病治了大半辈子,十里八乡都知道他名声。年过六十了,老人家依旧精神矍铄。

傍晚时,褚琬帮舅姥爷收药材,她立在矮墙旁,垫着脚从墙头上小心翼翼地端下簸箕。

晚霞挂在天边,映得她的意云烟裙明艳,细腰婀娜,身姿窈窕好看。这般垫脚抬臂,举手投足间,透出成熟女子的风韵。

贺璋骑马停在半山腰处,望着山脚下小村庄的那座矮墙,墙边的姑娘笑容甜美,像一朵绽放的花。

就这么驻足瞧了会,身后的小厮问道:“大人,还回城吗?”

贺璋收回视线,提起缰绳,慢悠悠地策马而行,行到一半突然吩咐道:“你先回去,跟我母亲说一声,让她不必等我吃饭,我还有其他事。”

“大人还要回军营?”

贺璋淡漠地睨了一眼,小厮立即低下头。

“快去吧。”

“是。”

小厮离去后,贺璋又转头朝矮墙那边看了眼,远处的小姑娘手里端了两摞簸箕,正小心缓慢地往院子里走,也不知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使得她身子踉跄了下。

为了不让簸箕掉下来,她跟耍杂技似的,慌慌张张地左拐右拐的,最后以一个不雅的马步姿势,才算稳住了簸箕。

贺璋看着看着,不禁勾唇莞尔。

随即,他扬起马鞭,策马下山道。

褚琬没干过什么活儿,将簸箕端回去被舅姥爷笑话了才知道收药材得用篓子,于是,她又提了只竹篓出来,就这么沿着矮墙继续收。

收着收着,余光瞥见旁边站着个人,起先没觉得什么,但过了会儿,那人还站在那看她,就有点不大高兴起来。

她头也没回地凶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姑娘家收药材?”

那人淡笑了声。

褚琬动作顿住,立即回头。

“大人?”

贺璋牵着马,就站在几步开外,晚风轻柔,款款吹着他的衣摆。

“你在做什么?”他问。

“呐,你也看到啦,收药材,”褚琬手腾不开,昂起下巴指了指院子里,说道:“今日我随母亲来探望舅姥爷,我舅姥爷是村里的大夫。”

“我知道。”

“你认得?”

“有时候军营急诊,你舅姥爷也会去。”

“哦。”褚琬见他穿着官袍,问他:“大人从军营过来的?”

村庄与军营只隔了坐小山,为了方便,许多人出入军营都不走官道,直接抄近道穿村庄而过。

贺璋没说话,只静静地站着,目光清清浅浅地落在她身上。

褚琬也安静下来。

两人多日未见,若是换成以往恐怕会觉得没什么,但这期间发生了些事,令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同寻常。

过了会,褚琬问:“大人这是准备回去?”

“你还有多少药材要收?”贺璋问。

褚琬一愣,回道:“还挺多,从这里到田埂那边的,都是。”

贺璋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走上前去接过她手上的竹篓:“走,帮你一起。”

褚琬手上重量一轻,再抬头,他已经大步往前而去。

“等等,”褚琬回过神来,说道:“我再去拿个竹篓。”

她飞快跑进院子,抱了个竹篓出来,然后跟着贺璋往田埂走。

暮色黄昏的光影,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极长。褚琬盯着他的背影,心情千转百回。

他为何要帮她收药材?

按理说,这会儿已经是归家吃晚饭的时候,他却留在这帮自己,那是不是说明

想到某种可能,她的心狂跳起来,走路的步伐都忍不住雀跃了些。

“我们从这里开始吧。”褚琬放下竹篓,弯腰端起田埂上的簸箕,将里头的药材扒拉进竹篓中。

她拨会儿,却见贺璋没动,也没管,自顾扒拉自己的。

收完这边的药材,她继续收下一个,就这么沿着田埂越走越远,反而成了贺璋跟在她身后。

到最后, 褚琬的竹篓已经满满当当,而贺璋的竹篓还是空空荡荡。

褚琬狐疑,直起身子:“大人不是要帮我收药材吗?”

“嗯。”贺璋目光闲闲地看她,问道:“重不重?”

褚琬提了提竹篓,自然是重的,这些药材都是树根,一簸箕一簸箕地累下来,还挺实沉。

但随即她看了眼来时长长的一条路,明白过来他话中之意,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傻。

贺璋越过她,继续往前走,撂下句:“竹篓放这,你跟着。”

“哦。”

两人走到田埂尽头,贺璋才开始收药材。

“听说你前些日相亲了?”他突然开口问。

来了来了!他总算问了!

褚琬弯着腰做事,尽量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她故作随意道:“大人也知道了?”

“那位公子如何?”

“一表人才、斯文有礼、家世出众。”

这是此前褚夫人拿来劝褚琬的话,这会儿被她原封不动地搬过来回贺璋。褚琬暗暗满意,不动声色地去观察贺璋的表情。

但贺璋没什么表情,依旧是一副清冷从容的模样,最多是加了点干活的认真和专注。

想了想,褚琬又补充道:“我觉得吕公子还挺不错。”

终于,她捕捉到贺璋动作顿了下,虽只是个细微的变化,但也足够令她心花怒放。

她想,他肯定是在意的。

褚琬等了会儿,见他没有其他表示,便问道:“大人为何问这个?”

“随意问问。”

怎么能随意?

褚琬直起身:“我跟大人又不是什么亲戚,也不是什么长辈与晚辈,大人问这种事,恐怕不妥吧。难道是”

“是什么?”

“大人关心我?”褚琬偏头,唇角压着笑。

“你是我下属官员,理当问一问。”

就这样?

就没点别的意思?

褚琬停下来,又试探道:“大人想必也听说了那位吕公子,是靖海侯府的亲戚,身有功名,兴许过不久就能入仕。年岁也与我相当,只不过”

贺璋抬眼,安静看她。

“我与他才见了两面,不大熟。大人以为”褚琬问:“若是两人成亲,是互相知根知底的好,还是只需听从父母之命?”

“你自己如何认为?”贺璋反问。

“我当然”褚琬直视他,认真道:“当然是知根知底好些。”

“嗯。”

嗯是何意?

她都这么明显了,他就没别的想说吗?

褚琬有点气,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没半点表示。心情闷闷的,之前的那些欢喜像石头落入水中,顿时无影无踪了。

她兀自气了会儿,收药材的动作也快了起来,就跟赌气似的,从簸箕里将药材一股脑丢进竹篓中,有些还不小心散落在外头。

贺璋就一言不发地将落在外头的药材捡起来。

他越是如此,褚琬就越气,故意多丢一些在外面。

贺璋不吭声,好脾气也很有耐心,似乎褚琬之前说的那番话在他心里击不起任何涟漪。

“动作快点,一会要下雨了。”褚琬没好气道。

贺璋怔了怔,抬头看天色:“今日只会刮风,不会下雨。”

“”

褚琬忍了这么多天,到这会儿真是忍不下去了,她蛮横地将他捡起的药材打落,吼道:“贺璋!你装瞎吗!”

贺璋蹲在地上,动作停下来。

“我这么喜欢你,你看不见?”

“我跟吕公子相亲,你看不见?”

“我讨厌你,你看不见?”

褚琬越吼声音越大,连眼角都是红的。

她直直盯着他,因生气胸口起伏,就这么站在他面前,明艳的俏脸满是委屈。

“你若是不关心我,又何必问我相亲的事?”

“你若是不喜欢我,七夕为何还要与我出门看花灯?”

“贺璋我问你,”褚琬袖中指甲扣着掌心,想起此前的那个猜测,她既忐忑又期待地问出来:“你对我好,可是因为我以前对你有恩?”

贺璋缓缓仰头审视少女的面颊,晚霞洒在她脸上,将她的皮肤,她的发丝,以及她的眼睛几乎都染成了透明的红。

他喉咙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后仍旧一言不发。

他的沉默像是默认,褚琬固执地等了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眼泪掉下来。

她猛地将人一推,贺璋猝不及防向后倒在田埂上,以手撑着地面,一副任她打骂的模样。

他神色带着点愧疚,尽管褚琬不知那愧疚从何而来,可褚琬还是心口狠狠地被刺了下,难受得要窒息。

“贺璋你混蛋!”褚琬呜呜咽咽哭出声。

褚琬跑了,连竹篓都顾不上拿,就这么伤心地消失在黄昏暮色中。

贺璋自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府中的,他到达家门口时,已经是掌灯时分。

“贺大哥。”

贺馨兰从提着灯笼从台阶上下来,温温柔柔地行了一礼,说道:“贺大哥总算回来了,老夫人都等急了。”

“原本是想等贺大哥回来吃的,后来我劝了下,便吃了几口,不过”贺馨兰笑道:“这会儿,老夫人还是执意要等你,说要你再陪着吃一些。”

贺璋点头。

“老人家年纪大了,有时候撒起脾气来就跟小孩似的,贺大哥你是不知,你没在府上的这几日,老夫人时常赌气说要回祖宅去,可每回我帮着收拾好行李,她又全然忘记说过的话了,哎呀——”

贺馨兰提着灯笼走在身后,离贺璋不远,许是只顾着说话,不小心崴了下脚,身子突然前倾,她下意识地去扯贺璋的袖子。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手指还堪堪碰到了贺璋的腰。

贺璋一顿,默了片刻,抽出袖子嘱咐道:“仔细看路。”

“嗯。”贺馨兰有些慌,还有些羞臊,头垂得低低的,这回再也不敢说话了。

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贺璋抬脚进屋,果真见她阖眼靠在软榻上,一旁的小丫头帮她捶腿。

听见动静,她睁开眼,原先还垮着的脸立即露出笑来。

“璋儿回来了,吃过了吗?”

“还未。”

贺璋走到近前坐在矮凳上,接过小丫头手上的小锤,轻柔地帮母亲捶腿。

“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没吃,每回都忙到这么晚,要是我不来,指不定你还要如何糟践身子。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仗着年轻不把自个儿身子当回事,等到像我这个年纪”

老人家唠叨起来话难免就多,贺璋孝顺,耐心倾听,还一副认真悔改的模样。

等老人家唠叨完了,旁边的贺馨兰赶紧说道:“老夫人,贺大哥还没吃晚饭呢,您看”

“哎呀,瞧我都老糊涂了,快去端饭菜过来。”

“嗳,好勒。”贺馨兰赶紧出去招呼。

“还是馨兰仔细体贴,”等屋内只剩母子两人,贺老夫人趁机说道:“你不在的这些年,馨兰这孩子乖巧懂事,任劳任怨服侍我,无一不妥帖。”

“我跟你说,这些年我都习惯她服侍了,若是换成其他人我恐怕使唤不来,你懂我的意思?”

贺璋没说话。

“你别跟我装傻充愣,我的意思你也明白,馨兰是我养大的,我也只认她这个儿媳妇。你如今当了大官,可不能忘本,从你出门四处求学到做官的这些年,都是馨兰陪着我这个老婆子。原先我还想着回头给她找个好人家,再送一笔嫁妆,也当嫁个女儿般好生待她。可馨兰什么都不要,一个劲地哭求着留在我身边服侍我这个老婆子。”

“馨兰这孩子实诚,从小无父无母,说实在的,让她嫁出去我也不放心,就这么留着她一辈子我也不忍,不若将她配给你当媳妇。”

“我知你如今当了大官眼界高,什么样的贵女都见过。但我老实跟你说,我可不喜欢你讨个娇娇气气的媳妇回来,回头端茶送水什么都不会干,还得我这个老婆子低声下气地供着,若真那样,我还不如回祖宅去,你也全然当没我这么个母亲。”

“母亲,儿子多年未尽孝,又岂会让你回祖宅,莫说了,儿子都饿了。”

“哎,那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可听进去了?”

“儿子早已说过,只把馨兰当妹妹,母亲让我娶自己的妹妹,我实在是”

“又不是亲妹妹,连个表的都算不上,你闹的哪门子别扭。馨兰乖巧懂事,长得也不比别人差,还体贴温柔还善解人意,哪点配不上你?”

& nbsp;“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先吃饭如何,儿子真是饿了。”

门口,贺馨兰端饭菜等在那,手指紧紧捏着托盘,重新调整了下脸上的笑意,抬脚入内。

茶楼。

“我真是傻,竟然没早点想明白这事。”褚琬趴在桌上,捏着茶匙百无聊赖地搅着干茶。“他对我的纵容并不是喜欢,而真是出于当年的恩情。”

“你怎么知道?”颜婧儿问。

“我前日去探望舅姥爷时遇到他了,当时还以为他留下来帮我收药材,指不定心里对我有多在意。”

“可我傻啊,竟没看出来。”褚琬撂下茶匙,抬眼道:“我当时就问他了,问他是不是因为恩情才对我好。”

“他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但他愧疚的眼神确认了此事。”

“为何愧疚?”

“是啊,他为何愧疚?”褚琬大声道:“他明知我喜欢他,却还模棱两可地对我。”

“七夕陪我出来看花灯,抓到我翘班偷懒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还送过他香囊,死缠烂打跟他出城查案子,所有女子不矜持的事我都在他面前做了,可他也没拒绝。”

“你说他为何愧疚?不就是因为知道我喜欢他,而他却对我始乱终弃吗?”

噗呲——

颜婧儿差点要将茶水喷出来,咳了好半晌,才道:“我看贺大人不像那种人啊。”

“呵,他就是这种表象太有欺骗性,一副正人君子温润如玉,还饱经沧桑孤苦无依惹人怜爱的模样,可私下里就是个清冷无情的。”

“”

颜婧儿艰难地问:“饱经沧桑孤苦无依惹人怜爱你确定你说的是贺璋贺大人?”

“对,就是他!”褚琬斩钉截铁:“自打我认出他之后,他在我面前就是这样的。”

“好几回我问他下职是不是要回府,他摇头说不回,我问为何,他就说府上冷清。”

“还有,我见他官袍开了线问他怎么不让绣娘缝一缝,他说府上无绣娘。我就说那拿去裁缝铺子也行啊,可你猜他又如何说的?”

褚琬学着贺璋神色,高冷无情情道:“太麻烦,我生活简陋习惯了,有衣有食便足以,其他的不在意。”

“你说,他这么大个官,从三品的大理寺少卿呢,还是手握实权,在京城开口说话都得震三响。平日里却生活得这般粗糙,怎么不惹人怜爱?”

“所以,”颜婧儿呷了口茶,一言难尽地问:“你就开始怜爱他了?”

褚琬点头:“我哪里能忍受他这样?你知道的,我女红不好,但我还是帮他缝了官袍,过年过节的时候怕他一人寂寞,还时常偷偷送些节礼给他,他也收下了。”

“我对他这么好,想必他也是感受得到我的心意。我那时还以为他是出于怕别人说他老牛吃嫩草,不好意思表明心迹。可我傻,我现在才知,他就是个混蛋!”

褚琬气,气不过又站起来徘徊了几步,然后叉腰再骂:“不!他不止混蛋!他就是个负心汉!是个人渣!”

“”

骂完之后,褚琬稍微解气些,转头对颜婧儿苦恼道:“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你喜欢他?”颜婧儿问。

“嗯,”褚琬自我唾弃:“我真是没出息,都当女官了,还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既然如此,那你不妨改变一下。”

“如何改变?”

“将心思放在其他的事情上,专注做你想做的,等过一段时间再回头看看,兴许你已经没那么喜欢他了。”

“有效?”

“有。”颜婧儿肯定地点头。

褚琬目光一转,眼里涌现了点八卦,倏地扑过来:“颜婧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曾经也偷偷喜欢过顾大人?”

“咳咳——”

颜婧儿呛得不行,缓了许久才说道:“我在给你出主意呢。”

“虽然是给我出主意,可我觉着这事你似乎亲身经历过啊。”

颜婧儿噎了下,没想到褚琬进了大理寺做官后,洞察事物的能力见长不少。

“快说快说。”褚琬自己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兴奋地扒拉颜婧儿。

颜婧儿面颊微红,当着自己的好友的面有点不大好意思,但最后还是承认道:“确实曾偷偷喜欢过,不过那时候还未及笄,后来发现他只把我当个孩子,我就索性死了这条心了。”

“怎么做到的?”

“我当初不是拜廖老先生为师吗?远离京城,也远离了顾景尘,看不见就不想了,而且一心专注在学问上,渐渐地,日子久了心思就淡了。”

“你说的日子久是多久?若是要花好几个月,我也太难了。”褚琬叹气。

“大概”颜婧儿想了想,说:“一两年吧。”

“啊?可我觉得一刻钟都难捱了。”

许是听了颜婧儿的建议,褚琬醍醐灌顶。

她喜欢贺璋,可贺璋不喜欢她。若还是十五六岁时,她恐怕还想再磨他两年,但如今她已十八了,且父母催得紧,往回她还能跟父母对抗一番,可如今再对抗下去,那就是不孝了。

思忖多日,褚琬最终做了个决定。

她要忘了贺璋。

说干就干,褚琬这人从来不拖泥带水。

没过多久,她便在颜婧儿的帮助下,调离了职位。这事也是颜婧儿通过顾景尘帮忙的,一个从八品小官的职位变动而已,只是一句话的事。

于是,褚琬从大理寺开始迁入户部,干起了基层催收商税的活儿,主要负责京城地带的商税。

这个职位她还挺喜欢,一来可以每日在街上逛,时常会见到一些新鲜事物。比起坐在大理寺官署每日撰写案子笔录的枯燥生活,她很多目光和注意力都被这些新鲜事物吸引了去。

和她一同办事的同僚还有一人,乃长兴侯府四房最小的公子,叫陈文毅。

没错,就是颜婧儿的同窗好友陈文姝的堂弟,蒙阴入仕的世家子弟。

有这么个弯弯绕绕的关系在里头,陈文毅果断认为这是两人的缘分,虽然他年纪比褚琬还要小两岁,但他毫无知觉,但凡跟褚琬出门办事,皆是黏在她身边的。

褚琬都快被这么个祸害烦死了。

陈文毅这人,怎么说呢?

你说他是纨绔,他还颇懂些诗书礼仪,跟那些成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不同。你说他是个君子,但京城那些纨绔会的他都会,有时候还吊儿郎当毫无正形。

收商税时,有些商户仗着家中有人做官很是豪横,结果这厮比别人更豪横。

有些商户采取怀柔政策,坐在门槛哭诉上有老下有小各种惨不忍睹的遭遇,结果这厮毫不顾忌形象也一屁股坐下去,跟人家比惨。

反正就是,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没有他催不到的税。褚琬跟着他办事,几乎都不用费功夫,站在一旁看戏乐呵就行。

当然,只要不死乞白赖黏着她就更好。

比如此刻。

褚琬走完最后一条街,看了看天色,翻身上马。

“褚姐姐要去何处?”

“快到下职时辰了,”褚琬头也没回,道:“回官署点个卯,然后回家吃晚饭。”

“吃完晚饭之后呢?”

“之后?”褚琬道:“当然是散步消食,看看书就歇息了。”

“这多没意思啊,”陈文毅上前拉住她的缰绳,低声道:“我知道个地方很有趣,褚姐姐想不想去见识见识?”

“请叫我褚女官。”

“这不是已经下职了么?还女官女官的多见外啊。”陈文毅扬唇一笑,露出口洁白的牙齿,挑了挑眉:“怎么样?我保准你一定喜欢。”

褚琬狐疑:“是什么?该不会是你们这些纨绔子弟喜欢的东西吧?”

“啧褚姐姐可冤枉我了,我可不是纨绔,我这是”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官袍,正义凛然道:“清正廉明的好官。”

褚琬暗暗翻了个白眼:“那你说说是什么地方。”

两刻钟后,褚琬和陈文毅换了身便装走在街道上。

褚琬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男子服饰,狐疑地问:“你今日到底要带我去何处?莫不是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寻乐子吧?”

陈文毅眼睛睁大,唇边带着笑意,促狭道:“褚姐姐知道的还挺多。”

褚琬老脸一红:“先说好啊,我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你放心,”陈文毅手臂搭过来:“我是正人君子,断不会寻花问柳。”

“手拿开。”褚琬冷睨他。

“嗳,我错了我错了。”陈文毅赶紧求饶,将手从她肩上收回来,解释道:“谁让褚姐姐穿男装这么像男人,我这一时忘了性别,差点把你当男人来看。”

褚琬懒得理他,摇着折扇就大步往前走。

陈文毅短暂瞧了会,摸摸鼻子跟上去。

夜幕降临时,两人从酒楼出来,往城西街市而去,道路越走越偏僻,但越走越热闹。

“这里是什么地方?”

褚琬看着一些穿着华丽衣裳的人来来往往的,觉得奇怪得很。

“鬼市,”陈文毅低声道:“又叫天光墟。”

“何意?”

“就是在天明之前交易货物的地方。”

“交易什么货物?”

“什么货物都交易,古董、字画、书籍、衣物、家具等等,”陈文毅道:“而且皆是价格不菲。”

“难怪我看到这么多富贵的人出现在这,不过”褚琬问:“为何要在这里交易?”

“在这里交易,就不用交税啊。”

“原来他们是在偷唔唔”

“小声点。”陈文毅捂住她的嘴,凑近她耳边道:“被人听去,我们俩就得完蛋。”

“这里还有人管着的?”

“不然呢,”陈文毅说:“敢在天子眼皮底下偷税,背后靠山可不小,不是我们两个户部小官能对抗的。”

褚琬惊讶,同时心口砰砰砰地跳,就觉得还挺刺激的。

她眼睛放光似的四处打量了下,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种地方的?”

陈文毅挑眉:“本公子人脉遍布京城。”

“”

褚琬突然想起曾听说过,长兴侯府的子弟都喜欢呼朋唤友,走在街上,连城门口的狗都能打得上招呼。

“你先松开。”褚琬瞪他。

陈文毅勾唇一笑,慢吞吞地放开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摩挲了下掌心,那里适才还碰着她柔软的唇瓣,烫得很。

随着夜色越来越浓,天光墟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褚琬和陈文毅在暗处观察了会儿,这才走进一家铺子。

这家铺子从外头看很不起眼,但进入里头,则另有乾坤。

里头宽敞犹如集市,总共分三层,四面八方都设有楼道,人们上上下下,说着褚琬听不懂的话,像是打招呼又像是在谈论什么。

到处点着灯笼,亮堂如白昼。

褚琬站在一串灯笼下,低声问陈文毅:“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里不能乱走,你跟着我就是。”陈文毅说。

褚琬狐疑瞧他:“我观你适才对路况熟悉,莫不是以前来过?”

“来过一次。”陈文毅边说,边探头打量情况,看到某个方向时立即停下来。

“怎么了?”

“我们去那边看看,我以前见过他们。”陈文毅说,然后领着褚琬过去。

这边是个单独的入口,似乎进入这个入口就是另一个地方,只不过入口处还有几人排队。

褚琬问:“这里交易什么好东西,怎么都还要排队的?”

“确实是好东西,等下你知道了。”

前面的人陆陆续续往前走,轮到褚琬和陈文毅时,有人将她们拦住。

“天王盖地虎。”那人说。

褚琬:?

她转头去看陈文毅,就见他很是熟稔自然地回了句:“宝塔镇河妖。”

“”

褚琬心想,这不是话本子写的吗?居然真的有这句暗号。

说完这句,那人就放行。

褚琬兴奋过后,就有点怂起来,因为她觉得这种对暗号的事通常是那些打打杀杀江湖门派们做的事,毕竟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

她忐忑地问陈文毅:“我们不会有事吧?”

陈文毅瞧了眼两人的距离,褚琬许是心里害怕,这会儿离他很近都没发觉。

陈文毅勾唇:“有什么事?”

“万一被人发现,我们会不会被”她抬手悄悄地比了个抹脖颈的动作。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真的很担心被人灭口。

陈文毅一愣,旋即哈哈哈笑起来。

直到旁边有人朝他们这边瞧过来,陈文毅才止住笑意。他也稍稍凑近几分,低声道:“你怕什么,你可是大塑女官,况且还有个赫赫有名的丞相夫人做手帕交,就凭这名头,没人敢动你。”

哦!

这她就放心了,褚琬心想。

两人上了二楼,来到一处屋子,这里头依旧灯火通明,进来后,褚琬才发现这里已经坐了许多人,皆是在等待什么。

他们的身后摆放了一排博古架,上头放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动物雕像,也有一些看起来像花瓶古董的。

褚琬问:“那些是交易货品?”

“正是,今日来这里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出货的人,另一种是买货的。我们就充当买货的,一会儿你看我眼色行事。”

褚琬有点懵,正想问什么眼色,那厢就有人上前来询问陈文毅。

“公子看中了什么?”

陈文毅指着左边博古架第二层的一个雕工精致的炉鼎,说道:“看中这个。”

“公子好眼光,这是今日最好的一批货。”

“多少银钱?”

那人比了个数。

“五千两?”

“五万。”那人说:“这是前朝皇帝御用之物,上头雕刻了三百多只鸟兽,皆栩栩如生,值这个价。”

褚琬听了,朝那炉鼎看了眼,因着有上层的东西挡了光,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那三百多只鸟兽。

随即又听到陈文毅说道:“行,那就五万,不过我今日没带这么多银钱,可否先记个账?”

“公子是哪家府上的?”

“长兴侯府陈文兴。”

“原来是陈二公子,久仰久仰。”

“”

褚琬心想,陈二公子要是得知有这么个会闯祸的弟弟,不知会不会气死。

那人说:“陈二公子稍等,且容我去问问掌柜。”

“请。”陈文毅含笑点头。

“你就这么自报家门,不怕惹祸上身?”等待的空档,褚琬问他。

“越是自报家门,他们才越是不会怀疑。你想啊,”陈文毅说:“有谁会傻到将自己身份暴露?当然,如果是真实交易,那没什么,若是出了事,肯定只会认为我是假借了陈二公子的身份。”

“当然,”陈文毅狡黠一笑:“也确实是假借我二哥的身份。”

两人这边闲聊着,不知不觉等得有点久,褚琬正想问问情况,陈文毅就突然拉她跑起来。

“怎么了?”褚琬懵懵懂懂跟着跑。

“暴露了。”

“哪里暴露了?”

“回去再跟你说。”陈文毅回头,果真见后门处进来一伙人,发现他们跑了,立即追出来。

褚琬吓一跳。

“褚姐姐别慌,”陈文毅对付这种事很有经验,说道:“你往那边跑,右拐直走就是大门。”

“那你呢?”

“我等一下他们,”陈文毅吊儿郎当地说:“等会我引开他们就是。”

褚琬咽了口口水,心情复杂地望着陈文毅,觉得这人虽然平日里不着调了些,但关键时刻还挺讲义气。

她抱拳道:“多谢。”

旋即立马转身跑了。

陈文毅见她跑得好不绝情,啧啧两声,无奈笑了。

这厢褚琬跑了段距离后,听到身后有追上来的声音,心里顿时慌了。这一慌就错过了右拐的方向,为避免被人逮着,她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跑。

七拐八拐的,也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听到后头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汗都出来了。

心想,等逃出去了务必要将陈文毅胖揍一顿。

当她在最后一个岔路口犹豫不决时,突然这时,有人将她往侧边角落一拉。

倏忽间,撞进个坚硬的胸膛,那人将她转了个身,变成将她压在墙壁上的姿势,手掌也紧紧箍住她的腰肢。

这里是条阴暗的墙缝,堪堪够容纳一人,褚琬被人就这么压着,透不过气来。

后头那些脚步声追上来,徘徊了两下,狐疑道:“人呢?跑哪去了?”

很快,脚步声又呼啦啦离开,周遭安静下来,只余月光皎皎,在青石板地面上落下一层银辉。

褚琬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倒不是因为被那些人追,而是因为此刻正抱着她的人。

因为,这人身上的气味,分明是贺璋的。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