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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印玺无误,不是敕令,而是行诏书,看来圣人大限已至!”
韦府中堂上,韦承庆看了两遍简短的诏书,给族人传阅,眉宇间压抑不住喜色。
韦玄贞却有些疑惑:“圣人虽然不开早朝,但都在贞观殿处理政务,并无病危的消息传出,怎会突然如此?”
韦承庆抚须道:“御医近来都在宫中,消息有所封锁也是正常,至于突然么,我看并不突然,吐蕃赞普率众投降,这个雄踞高原的敌国被灭,圣人大喜之下,也到龙驭宾天时候!”
此前新罗被灭,圣人的身体就明显差了许多,连献俘大典都是匆匆参与,没有怎么露面,现在一战灭了远比新罗强,险些成为心腹大患的吐蕃,那高兴得一下子过去,就显得合情合理。
韦玄贞则担忧道:“但太后这是号召我们勤王啊,朝中有何奸佞威胁圣人统治?这是没有退路的事情,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韦承庆脸色微变,眉头皱了起来,不少韦氏族人也低声议论,眼神里都有担忧。
勤王有两种意思。
一种是尽力于王事,也就是皇帝自己支棱起来,变得勤奋。
另一种更常见的,是君主的统治受到威胁而动摇时,臣下发兵救援。
这本意是救驾,但结果往往与之相反,历史上许多政变造反,皆是勤王为借口以攻入朝廷,比如东汉末年董卓进京,西晋八王之乱等等。
所以对于这个字眼,老成持重的臣子是很敏感的,此次武后诏书里的勤王,显然就是要趁着圣人驾崩的关头,列一个奸佞出来以作攻击,在解决对方的同时,稳固自身的权势。
关键的是,武后要除去的“奸佞”是谁呢?
堂中众人心里都有数,除了那个与刘仁轨一起灭了新罗,与薛仁贵一起灭了吐蕃,不能说名字的人外,还能有谁?
一想到那位的赫赫威名,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韦承庆兴奋劲散去,缓缓地道:“太后此次确实操之过急,圣人国丧未出,那人兵权在手,怎么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发动勤王之事……”
韦玄贞赶忙道:“此前关中饥荒时,就是李元芳从吐蕃提前返回,直指太后祸国,令其威望尽丧,此番她再勤王,李元芳带兵归来,又该如何阻挡?叔父,宫中去不得!”
韦承庆颇为不解:“可太后所为一向谋定后动,不会贸然行事,她此番紧急让我们勤王,是不是掌握了一些别的内情?我们若是不去,岂非错失良机,更是得罪太后啊!”
韦贞玄愣了愣:“这……确实难说!”
韦氏族人讨论起来,两派人的各执己见,很快就爆发争吵。
主要是信息不对称,宫内的情况本来就有些讳莫如深,如今发生了什么大家更不清楚,也只能猜测。
然后一批人怕参与勤王,失败后被当成乱党,另一批人又担心瞻前顾后,错失了获取政治资源的良机,让如今走上衰败之路的京兆韦氏更加衰败。
而类似的权衡,其实发生在不少达官权贵的府邸上,彼此之间还有眼线盯住。
于是乎,短短半个时辰后,就有人冲入禀告:“大郎,高阳郡公府的许郎中率众入宫了,他临走时还发生一件趣事,那位高阳郡公抱住他的腿,不让他去,被许郎中直接踹开!”
众人都露出看好戏的神色,有人就笑道:“那个浪荡子阻人前途,他们兄弟俩这次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高阳郡公许昂的名声,随着早年偷小妈,近来流连于赌场,已是臭不可闻了,如今更被一脚踢开,这件事也让韦承庆下了决心。
他起身环视众人:“许敬宗昔日何等威名,去世十年未到,高阳郡公府就沦落到这般地步,我们韦氏岂能步他们后尘?”
“太后于先帝在位时,就为国执政,若不是横生变故,早已是天后之位,她既让我们入宫,自有她的道理,总不会是将自己的班底付之一空,而我们若是不去,日后太后掌权,恐怕就不会放过我们了!”
“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起身,或畏惧或意动,绝大部分都点了点头。
就连之前反对的韦贞玄定了定神,都露出激昂之色:“愿随叔父共进退!”
武后名声很差,却有着很高的政治信誉,手段老辣,有口皆碑。
圣人驾崩,年幼的太子登基,她看到了千载难逢的良机,发动勤王,这也是先帝所言的定夺军国大事。
等到正式上位,投靠她臣子们自然能否极泰来,废除当今弊政,重回昔日盛况,如此良机,岂能错过?
韦承庆大手一挥:“遵太后命!入宫勤王!”
……
“看来杨思俭的儿子已经被捕,这老贼才会狗急跳墙!”
贾思博站在皇城边上,看着入内的官员,半喜半忧地道。
哑叔不方便现身,李彦去长安抓人,让杨再威和贾思博先来洛阳,以防有变。
杨再威深恨杨思俭,冷冷地道:“你能猜出对方在什么地方吗?我去把他脑袋拧下来!”
贾思博想了想道:“杨兄去找个落单的官员,夺下太后的诏书,我想看一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杨再威点点头,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一刻钟不到,他重新回归,就将一份诏书递过来。
贾思博接过一看,顿时皱起眉头:“如此简单的诏书,这勤王与政变无异,这群官员就敢冒大不韪入宫?”
杨大娘子和武后有一段合作的蜜月期,杨再威也听命过武后,冷声道:“那恶妇手段歹毒,顺昌逆亡,这些官员畏她惧她,岂能不来?”
贾思博皱眉道:“武后既有如此威望,那为何要听从杨思俭的话,迫不及待发动政变呢?难道是被挟持的……”
他目光一动:“你说杨思俭会不会就在武后身边?”
这回换成杨再威皱眉了:“其他地方我都能去的,大内却是防守严密,以我现在的武功也是进不去的。”
“何况之前李元芳交代,一旦有紧急情况,就联系以明崇俨为首的梅花内卫,和以程务忠为首的百骑精锐,他们现在也赶到了,我们更不好入宫……”
“这般说来,是不能亲手了结杨思俭那恶贼了?”
贾思博神情凝重起来:“你不要小觑这次勤王政变,杨思俭本就性情扭曲,儿子被抓,更是断了他最后的希望,这是临死前的最后疯狂!”
杨再威脸色沉下:“你的意思是,他根本没指望政变成功?那他要做什么……拖着武后一起去死么?”
贾思博最擅于的就是凡事做两手准备,也按照这个思路分析:“杨思俭不是一般贼子,他之前就想颠覆大唐政权,在乱世中取利,如今胁迫武后发动政变,能成功自然好,若是失败,造成宫城动荡,他麾下控制的人马也能趁乱冲进来,杀人放火,闹出轩然大波,也可以满足其最后的扭曲**了!”
杨再威咬牙道:“讲白了,就是这个老贼不甘心死得悄无声息,临死前也要闹出一场大乱来!那我们立刻联系明崇俨和程务忠……”
贾思博摇头:“没用的,他们不能主动对臣子動手,去找能入宫的上官婉兒,痛陳厉害关系,此事必须要由圣人出面,越快越好!”
杨再威明白了:“好,我们走!”
两人来到上官府邸的时候,婉儿也接到了消息,正让下人将母亲保护起来,迎面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杨……杨叔?”
她先以为是杨再思,但一看杨再威威风凛凛的姿态,就知道是出使吐蕃时,被师父识破暴揍的刺客,后来弃暗投明,杨再威略微有些尴尬,却也立刻道:“上官小娘子,是你师父让我们来找你的……”
贾思博条理清晰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我们护送你进宫,请圣人出面,不能任由这场风波发展下去,要将杨思俭最后的疯狂掐灭在萌芽中!”
婉儿目光凝重,正色行礼:“那就拜托两位叔叔了!”
三人立刻行动,婉儿入宫比回家都熟悉。
为了避免被武后一派官员阻扰,她不走宫城正门,直接从重光门进入东宫,迎面就見太子李瑞上完了课,正在与皇后一起散步,还开心地挥手:“师姐!”
婉儿见皇后裴氏跟没事的人一样带孩子,心里暗叹这位的政治敏锐度太差,上前行礼后立刻道:“皇后、太子殿下,请随我入贞观殿面圣,太后发下旨意,招百官入宫勤王,有可能酿成政变!”
皇后神色立变,倒是十分果断:“好!我们走!”
保护好关键成员,婉儿这才风风火火地来到贞观殿,就见官员进进出出,内侍脸上露出慌乱,显然是都被惊动了。
她快步来到御幄前,看向里面那道端坐的身影,心中有着期许,语气带着激动道:“请圣人出关!”
话音落下,帷幕掀起,一道身影龙行虎步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