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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立军早年确实干过捞偏门的活儿, 不过现在人家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是洗得白白的正经商人,自从开了小额借贷公司后, 他就收起一身江湖气,穿上西装、弄了个文凭、还赶时髦去上EMBA的课程。
大概是听课听得颇有心得, 想要试着涉足别的行业, 再加上洪立军他自己也确实喜欢抽烟喝酒, 更有众所周知的原因, 做他们这种生意, 应酬多, 烟酒也用得多,与其去别处买,不如自己做代理——于是开起了名烟酒店。
以上最后这一点原因,其实是不少跨行做酒水经销商的企业最初的目的。
烟草专转卖的批发许可证十分不好办, 哪怕洪立军有钱, 跑关系的时候也觉得憋屈。
但是酒水代理资格就不一样啦,洪立军觉得,但凡他名酒世家放出话,在华安市有办事处的酒水厂家肯定会闻风而动、一拥而上。
事实也确实如此。
国酒自持在行业内的身份,在华安市已经有他们经销商的前提下, 没有和名酒世家眉来眼去, 只是转达了这么一个意思, 名酒世家这边愿意代理国酒旗下那些不畅销的品相,那么国酒集团可以给他搭配少量的代表品相:白瓷系列。
但洪立军是什么人?他听明白了国酒在华安市负责人话里的含义,转头就对手下人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撇开国酒,还有第二梯队的源川和令扬可以选择呢。
既然这两家是洪立军的退而求其次, 那么他现在模棱两可、坐山观虎斗的态度就可以理解了。
洪立军昨天先是见了源川的人,有点失望;后是和令扬的吴克诚谈了谈,谈完之后,他居然生出“还不如源川那个年轻的女城市经理’这种想法。
也是为了再比较一番,他才组织了今天这场注定不会太平的晚宴。
路楠大概能猜到这位洪总是什么想法,也十分清楚令扬的吴克诚是什么心思。
一个想要渔翁得利、一个想要先发制人而已。
生意场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各自有什么筹码不能一见面就亮明、有些人只是说几句不阴不阳的话而已。
对于路楠来说,她耐心很好、定力也很够,坐得住。
“品酒这件事情,我倒是可以不谦虚地说自己还算内行。”路楠笑笑,对服务员说,“麻烦帮我把另一瓶源川的二十年经典酒拿过来,不用开瓶,谢谢。”
吴克诚刚才被路楠这个小姑娘刺了几句,现在带着夸张地假笑说:“怎么,路经理是觉得一瓶不够你喝?”
【啊,虽然一直觉得‘对方蹦跶、让我打脸’的剧情很老套,但是有时候老套也还是有存在的必要。毕竟人么,都是需要一个对照组来衬托自己的优秀。】
路楠如是想着,便抬头一脸真诚地对吴克诚说:“吴经理急什么。好酒要醒,在此期间,我卖弄一下之前学的开瓶技巧,请洪总指正,顺便也给吴经理你开开眼。”
花式开瓶的手艺当然没有生疏,路楠的技艺纯熟、仪态优美,就是令扬的人也无法昧着良心说不好看。
洪总显然来了点兴趣:“这个开瓶的法子倒是有巧思。”
路楠坦然地接受夸奖,行云流水般地给另几个分酒器斟上源川的酒,示意服务员给名酒世家其余的人送过去,接着,不卑不亢地为洪立军斟酒一杯,示意洪总尝一尝:“我们公司去年秋季宣传片就有这一段,这只是一点锦上添花的小把戏。酒的品质才是重点。洪总,这瓶分酒器里的酒醒得差不多了,您可以试试。”
洪总不自觉听从路楠的话,端起小酒杯,抿了一口:“源川的经典酒,一向都是很不错的。”
吴克诚急了:他刚才给洪总斟的,洪总还没喝呢。
但是在急也不能上前去夺了洪总手里的酒杯,吴克诚只好在一旁找插话的时机,打算将洪总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这边:“路经理不厚道,明明说让洪总先品我们令扬的酒,结果说话不算话。”
路楠很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一副我不与你计较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还以为吴经理年长一些,能明白‘酒桌上可不兴说让’这个道理,看来是我想错了。吴经理显然是严于待人、宽以律己,选座位和倒酒的时候也没记得让我先。那我一个经典酒的厂方代表,还管你们令扬酒后喝的口感做什么?”
“你!”
路楠飞快地说着接下来的话:“我开玩笑的,吴经理不要生气。刚才要的纯净水来了么?有纯净水压一压,经典酒虽然回味悠长,但应该不至于把你们令扬窖藏的香味冲没了。”
好话歹话都被路楠说遍了,对方还一副‘你怎么连玩笑都开不起’的模样。
吴克诚恨得牙痒痒:偏偏对方还是个女的,我要是真和她争个输赢,倒显得我没风度。还不如用实际行动教教她,怎么在酒桌上混。
显然,这位吴经理对自己的口才和能力可能有一些认知错误而不自知。
拿定主意的吴克诚在口舌之争方面偃旗息鼓。
路楠也就没有继续和他抬杠的打算了,毕竟她来这里的目的是想签经销商,而不是和竞品公司的人干架。
吴克诚放弃找路楠的茬之后,便专心想要讨好洪总。他对洪总言语奉承、颇为殷勤,看得出来,在酒桌应酬方面确实是个八面玲珑的老手。不过说话油腔滑调,还喜欢讲点男人都懂的笑话,显得有些拿低俗当有趣了。
路楠私以为,吴克诚遇到的如果是十年前的洪立军,说不定还能和对方处得挺投缘。
现在?恐怕不太行。
单看洪总昨天和今天的做派,路楠猜测:洪立军这个人,已经从开始追求财富增长渐渐向着追求社会形象和社会地位转变。
低级趣味或许还是有的,但绝对不会摆在今天这种公开场合——这种考察合作对象的场合。
果然不出路楠所料,吴克诚拿男女那些事调侃得越欢,洪立军脸上挂着的微笑就越淡。
几分钟后,吴克诚终于发现自己有些‘过’,洪总已经好一会儿没说话了,于是马上收声,马上找了个更保险的事儿:喝酒。
吴克诚笑着说:“是我话多!是我话多!我自罚一杯。”
这就是干酒水销售多年的老资历,从不觉得尴尬、很能放得下脸面。
自罚之后,为了保险起见,吴克诚决定不再唱独角戏,他不好灌洪总的酒,但是可以找源川的人喝嘛。
“路经理?”“路经理。”“路经理!”“来,路经理……”吴克诚频频开口,举杯。
小胡还记得来之前黄主管吩咐自己事儿,嗫喏着想要替路经理挡一挡,但是吴克诚显然不把源川的小业务员看在眼里,三两句就打发了小胡。
且被打发走的小胡很快让令扬别的业务员缠上了,大约是自身难保。
黄达方看了一眼不争气的手下,忍不住开口:“吴经理,你这不厚道了,总找我们路经理喝,都不同我喝几个。可见咱们之前的兄弟情是假的!”
吴克诚心想:鬼和你这个源川的人有兄弟情。
嘴上却说:“老黄,我们是老熟人,不差这几杯。反倒是路经理,她才来华安市不久,年纪也不大,恐怕不知道这边的风俗。我嘛,从年纪和资历尚来说,也可以算是她的前辈了,相逢有缘,就一边喝,一边教教她华安市酒桌上的规矩。头一个,就是喝酒得干脆!”
“稀罕了,我们路经理还用你教规矩?”黄达方想要站起来。
路楠伸手拍了拍老黄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转头对吴克诚说:“那恐怕吴经理教得也不诚心。华安市规矩,敬酒必须有说词,不明不白的酒,我可不喝。”
洪总原本是作壁上观的,听到这,也说:“是有这个规矩。”
敬酒说词不就是那一套套的话?有什么难的。
吴克诚重整旗鼓找路楠碰杯,路楠一一接招,期间还游刃有余地与洪总喝了几杯。
渐渐地,吴克诚觉得这情况不对啊:我都已经前前后后喝掉三个分酒器了,这个路楠,喝的也不比我少,怎么她面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呢?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啊。但是我们都喝成这样了,不分个输赢,很难收场。
吴克诚猜到了路楠的酒量应该是不错,但是他没猜到得是,路楠的酒量又岂止是不错而已。
品酒会有成为拼酒会的趋势,路楠看了洪立军一眼,半真半假地提醒说:“吴经理,我们带来的酒,是给洪总品尝的,自己喝完了算什么哦。”
没想到洪立军却说:“没事,我来的时候也让秘书带酒了,这里喝完就让她去车里拿。”
吴克诚十分顺杆爬地问:“原来洪总早有准备啊,难不成是打算试试我们和源川的人谁更会喝酒?”
“哈哈,确实有这个意思。在我看来,懂酒、会喝酒、爱喝酒,才能全心全意做好酒。我们名酒世家虽然成立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于白酒市场,还是很有信心和企图心的。所以在挑选合作厂家的时候,才特别慎重。”洪立军直说。
吴克诚心想:卖酒不就那么回事么?整的一套套说辞还挺高端大气上档次。
路楠却真诚地点头:“洪总考虑得深远。”
感觉‘拍马屁’慢了路楠一步,吴克诚连忙不甘落后地说:“洪总您说得对,您真是有魄力、有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