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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五个雇佣的侦探分别都见过面,温妮·默里按顺序甄别出在百分之五十概率以上能确定真实性的信息,整理成册后,上楼去跟老板汇报。
她有规律的扣了三下门,然后推门走进去。
严南正跟陆政汇报一家名为远洋公司的运输公司财务状况。报告成篇的数据,听起来极为晦涩。
而且以正常人的角度看,严南语速偏快。
这种语速和表述方式无论是对报告者还是对听者都有着极高的要求,显然严南对此游刃有余。
他参与过许多复杂的大项目,对于远洋公司这样规模的企业,温妮完全相信以严南的能力,可以做出一份令上司赞不绝口的完美报告。
除了坐在办公桌对面,正翻动报表,并在上面书写标记的这位上司。
“我不这么认为。”陆政放下钢笔,开口打断道。
陆政重复了一遍严南刚才给出的数据,在严南点头认同后,将手中的纸推到了他面前——在严南报告数据时,陆政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对结论进行了一次演算。
很显然,陆政现场估计出的数值与严南给出的营运能力数据存在很大出入。
用脚想也能知道,出错的不可能是陆政,于是没有准备应对措施的严南立刻承认了自己可能存在统计失误,并表示会再去细致检查一遍。
陆政却将全篇报告扔进旁边的废纸篓,给这篇报告下了最后的定义:“结论脱离现实,分析套用公式,你只是用一篇漂亮的垃圾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它的归宿应该是垃圾桶而不是你的脑子。”
即使说出的话如此难听,他的语气也依旧十分平和,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跟人平常聊天。
非常符合陆政一贯的风格。
温妮只在旁边看着,都能感到一种呼吸不畅的窒息。
陆政是个绝对的怪胎。
他是美国媒体公认的天才之一,媒体对他的评价是:拥有一个“如同机械般精密的大脑”,以及令人恐惧的数字敏锐度。
他发迹于新兴的金融行业,勇于冒险,擅长投机,在市场仍处于迷茫和观望状态时,他已经从混乱的市场中抓住契机,从中谋取暴利。他对巨额资本的运作得心应手,拥有令人惊叹的胆量,在他“封神”的那场投资里,他甚至满仓加杠杆,赌上手上所有筹码。
外界对他的评价中,不可或缺的都有一个“极端激进”的标签。
但对陆政稍稍有一点接触的人都知道,从陆政身上根本找不到丝毫与激进沾边的因子。
相反,陆政做事慢条斯理,日常沉默寡言,绝大多数时候都展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极端平静,仿佛上帝在设定程序时忘了给他载入其他情绪。
他从不社交,没有朋友,身边追求者无数,却从不与任何人建立联系。
他的个人资产足够买下整个黄金海岸,可他名下却没有一套房产,他在办公室里隔开一个空间,里面只摆了一张床,除去工作,其他时间他都待在那个不到三十平的隔间里。
陆政是一个极端复杂的人,充满谜题、古怪至极。
温妮与他共事五年,最初看到这位年轻英俊的上司,如果说心里还存有一丝心动的话,那么这几年下来,所有的心动都早已幻灭,化为窒息和胆战心惊。
窒息于陆政异于常人的可怕说话风格。
胆战心惊他过于聪明的头脑,以及他突如其来所做出的每一项在外界看来是传奇,在下属眼里与考试无异的决策。
严南心如死灰的回到自己办公位,用“自愿”申请来的加班时间来重做他的报告。
下一个受难者轮到了温妮。
相比严南,温妮要紧张得多。
严南也是头脑异于常人的天才,他对陆政的高效工作模式非常满意,唯一不满的可能就只有偶尔工作不能使陆政满意时的额外加班。
温妮属于被动适应的另一种,她无法跟天才产生共鸣,只能通过日积月累的经验与女性与生俱来的细心来勉强达到陆政的及格线。
温妮开始汇报工作成果,然而才说到一半,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陆政突然中断了工作状态,以一种温妮从未见过的迅速,拿起电话听筒放到了耳边。
温妮这才发现原本应该在严南桌上的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摆到了老板桌上,牵着长长的电话线,很不符合他的作风。
还没想明白,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温妮发现她竟然头一次看懂了一台机器的情绪。
她听不见听筒里任何声音,却无比清晰的从陆政脸上读出一个信息——来电的不是陆政在等的那通电话。
陆政安静听完约翰在电话对面的邀请,回复道:“不去。”
约翰又继续想再说些什么,被陆政以一句“没有时间”打断。
挂断电话,陆政神色与平常无异,但视线仍盯着电话。
温妮犹豫是否需要继续,就听到陆政垂下头,低声自言自语了句:“不应该把电话给其他人。”
之后温妮继续汇报内容,电话没有再响起,陆政垂眸看报告,温妮神经又重新紧绷起来。
但没过多久,报告再次被打断。
陆政第二次放下钢笔,抬眼看向温妮,问她:“你说的是金城馆?”
温妮心里一沉,脑子里浮现出刚刚挨骂的严南,下意识坐得更直,非常谨慎的道:“是的,发现尸体的那天凌晨,有人在茶馆听到几个人传,尸体是在货船上发现的,那几个人后来回了金城馆,这条线索虽然只有一个侦探提及,但它是唯一最具指向性的一条。”
陆政摘下眼镜,放进眼镜盒里,告诉温妮:“我现在要出门,帮我准备车,然后你可以下班了。”
陆政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屋子的人声顿时噤下声来。
“赫尔曼先生。”约翰立刻推开身旁喂酒的女人站起来,热切地过来,“您有什么需要吗?还是她们几个照顾的不周到,要不我再帮您多叫几个过来,您按口味再挑挑?”
“出去抽根烟。”
“哦,好,好!”约翰匆匆忙的跟上去,在后面喊道:“那我陪您去,正好我也——”
陆政转头过来,神色冷淡:“不用。”
约翰一愣,声音弱下去:“那……那好吧。”
金城馆是一栋美式古典风格的建筑,总共有三层,据约翰介绍,贵宾包厢所在是最顶层,楼下是戏台和舞厅,二楼有一个廊桥,连通着后院。
陆政沿楼梯下去,沿着走廊寻找通往后院的廊桥。
就在这时,伴着看不见的拐角传来的嘈杂声,从走廊尽头跑出一道人影,看见陆政后,忽然径直朝他跑了过来。
那人穿着一条红色丝质长裙,黑色的长发松松束在脑后,随跑动轻轻荡到被紧身旗袍掐住,不盈一握的腰间。
她没刹住,撞到陆政怀里。
陆政下意识扶住她,她却忽然拉了陆政一把,两个人踉跄着往后靠到了墙上,将将站稳,她又牵起陆政的手,搁到自己后腰。
陆政比她高上一截儿,却像是忽然失去了反抗能力,被牵着衣领拽一下,便低头伏到了她身上。
她正微微喘着气,温热的呼吸扑到陆政脖子上,像是极度柔软的羽毛尖儿。
陆政与她离得极近,甚至能感受到从粉白的面颊下的柔软温度,嗅到从她身上散出的松香。
金城馆里的姑娘身上都有香味,陆政闻不惯,觉得冲鼻子。
刚才在包厢里的时候,但凡要有姑娘往他身旁凑,都要被他赶走,谁敢靠近就冷脸,不许任何人碰他一下。
可他现在站在这儿,一动不敢动,像是块被风干了的石头。
因为“她”是盛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