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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月泽笑了笑,转身往自己座位走,脚刚踩出去一步,却崴了一下,身子一晃忽然朝陆政身上倒过去。
就在盛月泽的手要触碰到赫尔曼的前一刻,盛月泽看见赫尔曼朝他伸出了手。
盛月泽以为赫尔曼是要接住自己,心里一喜,笑还没来得及展开,就被一阵巨大的推力掀开了。
赫尔曼力气大得惊人,盛月泽手已经抓到了椅背,却根本没有丝毫站稳身的机会,向后摔过去的时候直接把桌子都撞出去一截,“嘭”的一声弄出巨大的响动。
旁边几人连忙伸手扶了把桌子,桌上的菜才没被殃及。
一旁的柳老板就被那么好运了,盛月泽朝他摔过来的时候撞倒了他面前的酒杯,半杯酒撒下来,袍子一下湿了一大片。
“妈的!”柳老板低声咒骂了一句,一把把歪在他身上的盛月泽推开,失去支撑的盛月泽直接毫无形象可言的仰面摔在地上。
柳老板黑着脸,站起来急忙拍衣摆上的酒水,碍着赫尔曼在场才没骂出更难听的话。
严南也吓了一跳,站起来看见满脸写着晦气的陆政,又看见摔在地上的盛月泽,脑子立刻很无语的跳出来一句“又来这招”,赶紧拿了餐布递给陆政擦手。
许柔忙跑过来扶盛月泽,陪着笑帮盛月泽说抱歉。
陆政拿着餐布把手心手背使劲擦了个遍,还是很不舒服,看向顶着一脸与盛月白相似的打扮,仍满脸委屈望着他的盛月泽,问:“你叫盛月泽?”
盛月泽听赫尔曼竟然记得他的名字,立刻高兴地说:“是我!”
陆政说:“缺男人就去妓院挂个牌子,换个适合你的打扮,或许那里的老鸨能给你一个想要工作。”
盛月泽脸上的笑僵住。
陆政终于擦干净了手,把已经脏了的餐布扔回到盛月泽身上,语气很平静地告诉盛月泽,说:“不要再往我身上扑,很脏,如果还有下次,我会忍不住剁了你的手。”
一屋子的人全呆住,一是惊讶与赫尔曼竟然会说国文,二是震惊于赫尔曼说的话。
赫尔曼说的话自然是更让人惊讶,于是一桌子人消化下来,便立刻诧异又震惊地看向盛月泽,又从惊讶变成了轻视鄙夷。
盛月泽如坠冰窖,像是当场被人扒光了衣服,站在温度适宜的饭店包厢里,看着桌上人向他投过来的一道道视线,却冻的发了抖。
等严南连拖带拽的把盛月泽拉出去,又客气地将许柔也一并“请出去”,屋里的空气都像是冻得都像是凝固了。
桌上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想不到要说什么话。
毕竟盛家人的高傲是全上虞城出了名的,盛月婉姿态高,盛月白自是更不用说,那是磕破脑袋都不向人低头的主,他们虽然一直与盛家不对付,但心里下意识还是对盛家人高看的。
因此谁也没想到盛月泽竟然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许柔也就算了,原本也就不是盛家人,可盛月泽不一样,那在盛家养出来的,盛月白当时见着赫尔曼那眼睛都没抬一下,盛月泽却饭桌上跑来对赫尔曼投怀送抱的勾引。
放着台面上的生意不谈,跑来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以为他是个妓子吗?
还被赫尔曼当面点了出来!弄得他们都跟着下不来台,真是丢人现眼!
在座的老板们自觉面上无光,半天闷着没人说话,柳老板干笑了两声,开口说:“许柔怎么教的儿子……竟然做出这么不得体的事,唉……”
一向最会来事儿的蒲老板赶忙出来打圆场:“嗐!这事也怪我!许柔早上说难得见赫尔曼先生一次,要带儿子来见见世面,我以为她说玩笑话,也没当真,刚才一时还给忘了,你们瞧我这脑子……”
蒲老板说着用力打了自己两嘴巴,端起酒杯站起来陪笑说:“扫了赫尔曼先生的兴,我自罚三杯,给赫尔曼先生赔个不是,您别介意啊。”
陆政点点头,举杯轻抿了半口酒,竟是很好说话地揭过了这事去。
其后席间言笑晏晏,赫尔曼仍用使用英文与他们交流,也没人对此多问,来回没说几句话,借款和投资入股的事便都极为顺利地谈成,合同也全签完了。
各自把签好的合同放进文件袋里收好,几人站起来主动又敬了赫尔曼几杯酒,而后陆政起身带着严南离开了。
几个老板仍像是在做梦。
“……这么容易就谈成了?”有人不可置信道。
“恭喜各位了!”蒲老板哈哈大笑了几声,喜不自胜道:“今天完成了一桩大事,蒲某就提前恭喜各位老板今后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哈哈哈哈蒲老板同喜!”
谈成这样一比大生意,自然是要庆祝一番的,包厢里几个老板又叫了几瓶酒上来,一桌人笑容满面气氛正佳,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满座的笑声一顿,纷纷转头向门口望过去。
约翰在门口停了一下,抬头又看了看门号,然后在一众人的视线里径直走了进来,面色不善地说:“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定了这个包厢吃饭,自然会在这里。”柳老板说:“约翰先生也过来吃饭?”
约翰不理会柳老板,转头看向侍应生,骂道:“你他妈带的什么路?”
侍应生缩了缩脖子,低着头小声说:“可是……这确实就是赫尔曼先生定的包厢。”
“哦,你来找赫尔曼先生啊?”
柳老板很玩弄地笑了声,甩了甩下巴说:“赫尔曼先生刚跟我们谈完了生意,早已经走了,你要找他得跑去元熙路那边去,在这里可找不着了,不过以约翰先生您跟赫尔曼先生的关系,应该是不难进门吧?”
另一个老板也喝着酒啧笑了声:“哟,那可真不好说……”
一桌子人都笑起来。
约翰情绪本就激动,几句话下来血气上涌,理智更是全无,大步走过去,猛踹了一脚桌子,“哐当”一声直接将摆满酒菜的桌子踢翻了过去,一桌子好菜顿时七零八落全摔在地上。
侍应生吓的惊声叫了声,跑了出去。
约翰大声骂了几句“杂种”“下等人”一类的话,抬手给了柳老板一巴掌。
约翰一直都对国人鼻孔朝天,颐指气使,那天众人是顾着赫尔曼才给约翰面子,现在生意也已经谈成了,没人再忍他,被打的柳老板立刻站起来一巴掌回过去。
包厢里很快扭打成一团。
约翰刚恢复好的脸又添了几道新伤。
几个老板也没讨着什么好,他们不及约翰个子大,即使是一起上,混乱之中也打得鼻青脸肿。
两方自然都不很服气,约翰七窍生烟的骂他们“下等人”,老板们脸红筋涨地骂约翰“阉人”,若不是还有拉架的拦着,恐怕要扑过去撕咬在一起。
包厢里动静不小,老板又带了一帮人过来拉架,动静更是热闹,不一会儿门外便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于是等这场热闹架终于打完,两方在饭店起冲突的情形也已经绘声绘色的传遍了上虞城的大街小巷。
盛家公馆里,盛月白正坐在餐桌前用早餐,负责外出采买的厨子回来不久,家里几个阿姨都聚了过去。
盛月白见着有趣,将筷子搁下,转头问了管家一句:“方叔又带了什么稀罕消息回来,这么热闹。”
“就他消息灵通,每天出门买个菜十里八街的消息都能打听个遍。”管家笑了笑说:“我去问问他。”
管家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还带了方叔一起来了,方叔朝盛月白问了声好,面上带喜地告诉盛月白说:“约翰死了!”
“哎哟!”管家喜道:“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个好事!”
盛月白心中暗暗惊了一下,面不改色地问:“从哪里来的消息?属实吗?”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的!”方叔说:“就在纽港路旁边那条胡同巷子里!我买完菜特意拐去那边买大小姐吩咐的新鲜花,正好碰见警察,约翰被抬出来的时候看着跟块木头板板似的,人都已经僵了!”
盛月白思索片刻,低声自语道:“又是纽港路……”
方叔点点头,继续说:“我听人说,约翰昨天晚上就在梁停路上那家妓院里边喝酒,点了好几个姑娘喝到大半夜才出去,估摸着是喝醉了酒,把外边巷子当到家直接睡下了。”
“外边这么大冷的天,昨天晚上还下了会儿雪,在外面睡一晚上不冻死才怪咯!”
管家摇着头笑叹说:“这约翰坏事做尽,祸害了多少孩子,这次定是老天亲自来收他了。”
方叔声音放低了点儿,说:“我听说这事没这么简单,里面有猫腻!”
盛月白回神,说:“外面有人传是柳家老板杀了约翰?”
“正是!”方叔憨笑了声,说:“还是少爷厉害。”
方叔说:“现在外面都说这事是柳老板找人干的,想想也是,这约翰天天在外边喝花酒,这么几年了没出过事,怎么偏偏前两天刚跟柳老板起了冲突,今天就死在外边了?定然跟那天吃饭的人脱不了干系,我刚才回来路上听说警察已经往柳家去了,柳家这回兴许要惹上官司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