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仰止 第8章 第7章噬魂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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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苍茫，明月高悬。此时的南阳城就像酒酣过后的雅士，浅浅呼吸着，睡意正浓。

广迎楼，二楼兰居。

一只彩蝶游走在夜色中，悄无声息从窗户飞进了广迎楼的一间客房里。刘疆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异常清明，没有丝毫倦怠。随即在掌心蓄上了灵力，顿了一会又散了开来，取而代之的是坐起身。就此一瞬，那彩蝶就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又从窗户飞了出去。

彩蝶理所当然的认为刘疆会跟上来，等了好一会儿却并未见人跟上，彩蝶好奇的从窗外探进了头，看看这人究竟在磨蹭个什么。彩蝶就像是催促一般扑腾着翅膀，“唰啦啦！”落下来的蝶粉被月光赋予颜色。很美，让人想要将其紧紧拽在手里。

刘疆面无表情的走到窗户面前，彩蝶以为这人总算是上钩了，连同翅膀也扑腾得更加欢快。

出乎彩蝶意料，刘疆“啪！”的一声就将彩蝶关在了窗外。

彩蝶：“……”

“哒！哒哒！”

刘疆嗤笑了一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又躺回了床上。刚一躺下，窗户就开始响了起来。

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他倒想看看，这彩蝶究竟想做什么？刘疆再次翻身下床，再次走到窗边。伸手一推，彩蝶被撞得胡乱旋转了一阵。攒劲稳住了翅膀，绕着刘疆飞了几圈，最后停在刘疆面前，就像是说着：“跟我来！”，随后就朝着城外的方向飞去。见刘疆仍旧不为所动，彩蝶又重新飞到窗边。如果彩蝶有表情，那它现在应该是可怜巴巴的样子。

刘疆大致想了一下彩蝶苦大仇深的脸，忍不住笑了一声，一纵身跳出房间就跟了上去。

“吱呀！”

就在刘疆走后不久，隔壁房间门被从外面推开，一只雪白的小脚迈过门槛落在木地板上。白蛾看着床上那一堆被子卷，放出成百上千只彩蝶，霎时间就堆挤在这小小一间屋子里。正当白蛾以为万事俱备时，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个人。

“你是谁？想要做些什么？”

白蛾恼火地转过头，皱着眉看着门外战战兢兢的店小二。

店小二被看得发怵，一脸惊恐的说道：“你，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以为自己这么大声，房间里的人再怎么也会醒，可是不只是房间里的，整个广迎楼都没做出任何反应。

白蛾嘲讽的笑了一声，手一抬，一只彩蝶从她肩头飞起，以迅雷之速朝着店小二迎了去。店小二张大了嘴巴，还没来得及喊出什么就瞬间安静下来。双目无神，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站起身来，还很是贴心的关上了门。

听着门外慢慢远去的脚步声，白蛾转过身来，走到床边。双手立下一个繁复的法式，眼前的景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黑夜变成了白昼，木质的房间变成了空旷的原野，原野中间是一棵巨大的树，光秃秃的。光秃秃的不止是大树，整个原野都是一片荒芜。

刘疆站在树下，抬头看着大树，神色有些悲凉。一只彩蝶盘桓在刘疆头顶，刘疆却没有被这彩蝶惊扰半分，只是仅此一瞬，刘疆轻轻勾了一下嘴角而已。

不知是站了多久，突然在那枯树顶端冒出了一朵粉色的小花。紧接着一朵，两朵、三朵……不出一会儿功夫，那颗枯树竟然刹那逢了春，开出了满树绚烂桃花，花香四溢。刘疆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景象，习惯了就这么木然而立，一时竟然忘了该如何反应。

随即，那些桃花瓣开始发起了光。慢慢的，那些散乱的光辉凝聚成一团，成团的光芒相互拉扯，最后竟拉扯成了一个人的模样。人形模样的光开始有了具体的五官，出人预料的是，分明就是照着刘疆刻出来的。

刘疆的表情从看到人形光芒的欣喜与震惊换到看清五官的的不解与困惑。

“你怎么是这副模样？”刘疆皱起眉问道。

桃妖沉醉于刚化形的喜悦，看到眼前跟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人，竟是一点都没觉得奇怪，反而是扑到刘疆身上。刘疆一时没站稳，抱着桃妖一起倒在地上。而桃妖就着趴在刘疆身上的姿势，揉搓着对方的脸说道：“诶！我们长得一样诶。”

刘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拉下桃妖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说到：“不，错了。”，又努力压制自己颤抖的手，故作镇定的说到：“是我的脸，你要好看些。”

“真的？”桃妖双手撑在刘疆身侧，一脸惊喜的问道。

刘疆笑了起来，抬起了手，轻柔地抚在桃妖的左侧脖颈说到：“真的。这里还有一颗痣的。”

桃妖顿了一会儿，一脸认真地问到：“是这样的吗？”

刘疆感觉到指尖下平滑的皮肤有了轻微的起伏，移开了手指。果然，一颗小黑痣点在白皙的脖颈之上，一脸惊喜的说到：“对！”

得到了赞赏，桃妖笑得更是开心。

旋即又紧紧盯住刘疆的眼睛，他的眼神太清透了，刘疆一时心虚，竟然移开了眼。

掩饰的动作太明显了！

“不对！”

桃妖表情毫无预兆的严肃了起来，手一用力就站起了身。

“自我有了灵识，我的识海里就只有你。我一直以为那就是我。”桃妖看着已经坐起身来的刘疆，继续说到：“那是你的话，我又是谁？”

只是一瞬，刘疆的神色有些悲伤，却又立马恢复了平静。说道：“我，是你挚友。你受了伤，我就一直陪着你。”

旋即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桃妖脸上不深不浅的怀疑，笑着说到：“欢迎回来。”

“真的？”

“是真的，你受了很重的伤，差点就死了。”

“那我受的什么伤？”

刘疆有些为难的看着桃妖，吞吞吐吐的说道：“你……被雷劈了”

桃妖：“……”

桃妖似乎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却又了然的笑了起来，问到：“那我之前是什么样子？”

刘疆看着桃妖，毫不犹豫的说道：“眉毛再弯点，眼睛再大点，鼻梁稍微再挺点。”

“这样？”

“是。”刘疆笑了一声，伸手捏了一下桃妖的脸说到：“脸上肉太少了，应该再多点”

“嘴唇有些太薄了，应该再厚点。”

“嗯，还应该再小点。”

……

刘疆满意的看着自己再次相遇的挚友，桃妖却不高兴了，嘟囔道：“不好，不好。怎么像小孩子。”

“这就是你啊！”刘疆再一次捏上了陶繁的脸，笑得格外爽朗。

这真的就是他？虽是桃妖不太满意，但是这副模样却格外熟悉，如果自己的识海里没有刘疆的话，那他化形时会毫不犹豫的变幻成这个样子。

“对了。”桃妖挠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有些难为情的问到：“我之前有名字吗？我好像忘了。”

刘疆笑了一下，转头看向满树桃花说到：“陶繁。我呢？还记得叫什么吗？”

等了好久陶繁都没说话，刘疆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

而陶繁却脱口而出一个“疆”字，刘疆一脸震惊的看着陶繁，期待着对方能多说点什么，却只是陶繁的一句“抱歉，我就只记得这个了。”

“对，就是疆。你也可以叫我疆哥哥。”虽然只有一瞬间的失落，但是刘疆看起来仍旧很高兴。

陶繁：“……”，他凭本能可以断定，这是在占他便宜。

“哦，对了。”刘疆平视着陶繁，抬起手来压了压陶繁的头顶，一本正经地接着说道：“个子应当再矮些。”

陶繁：“……”

两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就像是窃窃私语，身影也在慢慢淡去，最终之前的所有荡然无存。又转换到了另一场景，还是这棵桃树，只是周围长得不再是草地，而是一片桃林。陶繁懒散的躺在桃树上。听见不远处沙沙声响起，猛地一抬头坐了起来。

是刘疆，手里捧着个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走到陶繁面前。

“你又捡了个什么回来？”陶繁问到。

刘疆将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在桃树下，说到：“一尾小龙，漓水边看见的。像是中了毒，根基受损严重，怕是活不了了。”

陶繁皱了一下眉，从桃树上跳了下来。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小龙，有些不忍，激动的说到：“什么活不了，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完挤到刘疆前面，跪在小龙身边。

“啪！”刘疆握住陶繁肩膀，想要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他能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陶繁回头看向刘疆，爽朗的笑着说到：“我知道的！”，随即催动着自身法力，激起桃树之灵，将两股力量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小龙体内，本来还奄奄一息的小龙摆动了一下尾巴，但也只是摆动了一下尾巴，很快又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陶繁真是使尽了全力，只是他这身子不知怎么回事，无论怎么修炼都积攒不了太多灵力，这一次输送很快就见了底。

“你才刚化形不久，法力还不足，剩下的让我来。”刘疆看见陶繁脸上冒出的细汗和微微颤抖的手，就知道他已经快到极限了。

陶繁微微喘着粗气，有些担忧的看着小龙，随即朝刘疆点了一下头，乖乖的陪坐在一旁。

灵力消耗了太多，陶繁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等到再次睁开眼睛，那条小龙竟然瞪大了眼盯着他，一妖一龙就这么面面觑着。

“他的根基受损太严重，我们只是救回了他的命，接下来是一条野龙，还是可操纵气候的龙神，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陶繁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刘疆，又再次把头转向小龙说道：“能活着就足够了呀。”说完还不忘拿手指戳了一下小龙的面颊，小龙仍旧有些虚弱，一时不稳，“啪唧！”一声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陶繁将小龙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轻轻揉了揉白花花的肚皮，宠溺说到：“对不起啊~”

小龙抖了抖身体，发出浅浅的呼吸声。在陶繁手里翻了好几个滚，眼看就要滚到地上了，就在陶繁惊慌之余，小龙竟然自己停住了，又趴在陶繁掌心，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哈哈哈！”

“你看他。”陶繁将小龙捧到刘疆面前，肆无忌惮的笑着。

“啊～！”

一声女人的痛呼声突然响彻天空，眼前的场景顷刻间化作碎片，毫无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