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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禅院直毘人的热潮期终于结束了。
他从伏黑瑛二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黑发绿眸,嘴角有疤的少年站在廊下,瘦削的脊背倚着柱子,神色乖僻而桀骜,像一匹危险的孤狼。
他年岁不大,个头却比禅院直毘人还要高,眼底透出一股麻木不仁的冷漠。
禅院直毘人停下脚步,有些陌生的辨识着他:“甚尔?”
这不怪他。虽然禅院甚尔是他的亲侄儿,但少年身为零咒力的天与束缚,在禅院家基本就是个透明人,即使现在加入了驱俱留队,与尊贵的家主大人见面的机会也是寥寥无几。
禅院直毘人记得,上次看见禅院甚尔时,对方还是一根矮矮的瘦竹竿,没想到今天一看,都已经长成大人了。
就是还是瘦,愈发显得神色阴郁厌世。
他用这样的一张脸对着禅院直毘人,眼神冷冷的,被叫了名字也没有反应,更没什么向家主行礼的意思。
禅院直毘人从那样的态度中品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忽然想起来,伏黑瑛二的住处附近,恰巧是驱俱留队的队员宿舍。
“……”
家主大人微不可察的眯了眯眼。
他朝少年的方向走了几步,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既没有对零咒力的废物露出厌恶的表情,也没有直接冷漠的无视他,反而态度自然的搭话道:
“说起来,你是不是已经完成分化了?我记得是beta?有给自己评级吗?”
少年原因不明的愣了愣,接着神色难辨的扫了他一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讥诮。
他很快轻嗤一声,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了一抹冷酷而无味的笑容:“是啊,我确实是beta。作为连信息素都没有的性别,评级什么的根本没必要,不劳家主大人费心了。”
“是吗?”禅院直毘人不置可否,“我听说你在驱俱留队非常活跃?要是你的实力已经足够,我可以让你担任队长——”
“那种东西我才不需要。”
没等他说完,五官桀骜俊美的少年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冷绿色的眼睛一瞬间放射出强烈的憎恶。
——身为最腐朽的禅院家诞生的天与咒缚,这个从没有感受过哪怕一丝一毫善意的少年,心中当然会被“憎恶”这种情感充斥。
在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向他投注而来的目光永远充满了鄙夷、排斥与歧视,他的存在于禅院家甚至不被承认为“人”。
明明他的战斗天赋比谁都要强大,明明他拥有比谁都更强健的**。
这样残忍而不公的遭遇,让少年深深地憎恨着否定自己的家族,憎恨着那些瞧不起自己、眼高于顶的咒术师,更憎恨着整个畸形丑陋的咒术界。
年少的他无法靠自己的力量逃离这个牢笼,所以他用冷漠的外壳将心伪装了起来,装作对一切都不在乎的样子。
但当禅院直毘人施舍一般向他发出虚假的关心时,这个内心比谁都敏感的少年还是被狠狠地触怒了。
或许正因为清楚自己永远都得不到,所以才会在被欺骗和敷衍时更加愤怒。
少年人的骄傲和倔强让他凶恶的抗拒着施舍,但这种过激的反应,又何尝不是一种比谁都渴望爱、却偏偏得不到爱的可悲与狼狈呢?
被打断了话语的禅院直毘人挑了挑眉,却没有半点要发火的迹象——这是当然的,哪个咒术师会在意一个连术式都没有的废物呢?
他只是像包容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别开视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但正是这种无形中便透出了轻视的高高在上的态度,才愈发让气血方刚的少年难以忍受。
禅院甚尔紧紧的盯着男人,阴鸷的目光从他收拢衣襟后仍旧无法遮掩的青紫锁骨上扫过,被轻视的愤怒和某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烦躁混杂在一起,让他未经思索便冷冰冰的讥讽道:
“比起假惺惺的关心我,家主大人还是操心一下自己比较好吧?”
他故意用眼神肆意打量着男人身体上无从掩饰的暧昧痕迹,眸色愈发暗沉,笑容却愈发恶劣。
“热潮期的时候不老老实实去找alpha,反而在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beta房间里待了三天……这种话要是传了出去,家里的人会怎么讨论家主大人?”
他话音刚落。
“什——哈哈哈……!”
出乎他意料的,禅院直毘人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居然说那家伙才刚成年不久?”
家主大人没有半点被威胁的紧迫感,乐不可支的伸出手指,指向因为他的反应而脸色僵硬难看的少年,笑得腿肚子打颤。
“甚尔啊甚尔,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挑衅有多可笑?你到现在都没弄清楚他的术式呢,到底是谁该操心一下自己啊?哈哈哈哈……!”
“……”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底寒凉如冰。
禅院直毘人对他青涩的杀气毫不在意,自顾自笑了好半天才停下来,游刃有余的朝他挥了挥手:
“你要是想去到处说,那就去说好了,反正瑛二不会在乎,而我更不可能因此失去什么,原因就是——”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禅院甚尔,指了指脚下的地面,“在这里,只有‘人’才配说话啊,甚尔。”
说完这句话,家主大人便施施然离开了。
徒留年轻的天与咒缚站在原地,神色模糊的低着头,一点一点用力地攥紧了拳头。
禅院甚尔进来的时候,我正翘着腿坐在院子里,点着火盆焚烧直毘人留下的衣物。
少年的脸色实在不太好看,但我首先注意到的却是满院子的顶级紫苏香。
“你怎么进来了?没关系吗?”
我下意识结了个风遁的印——嗯?风遁是什么?——顿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哦对,家人之间对彼此的信息素自带免疫!”
禅院甚尔用撇嘴的动作当做回答,没精打采的走到我旁边坐下,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没有被搭理的我也不在意——这小子在族里活得超级艰难,心里不痛快到我这里求安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毕竟我是个外族人嘛。
也正因为是个不方便去过问人家**的外族人,此刻我才能没心没肺的无视他的黑脸,信口胡扯着话题:“说起来你的性别是什么来着?啊对,你是不是还没分化?”
“……嗯。”甚尔终于肯搭理人了,虽然只是闷闷的用鼻音应了一声。
我抬手rua了一把他的脑袋,笑眯眯道:“以你的年龄也快了,到时候有需要就来找我吧!身为s级beta的瑛二大人我超级稳定又可靠,不管你是什么性别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甚尔微微一顿,带着伤疤的嘴紧紧地抿了一下,接着不知为何别开了视线,垂眸嘟囔道:“这才是真的关心啊……那个连别人有没有分化都不清楚的……”
后面的话我没能听清,遂有些不解的反问:“什么?”
“……没什么。”甚尔沉默了一下,掩饰般的抬手摸了摸脖子,声音微低,“总之,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敢嫌麻烦就杀了你!”
哈哈哈,又出现了,一有人对自己好就马上变得凶巴巴的甚尔。
这种不擅长面对善意的青涩真是可爱。
“不会嫌麻烦的啦,我们好歹是训练场上无数次暴揍与被暴揍的情谊!”
我绝口不提说出来会被少年追杀的心里话,豪气万丈的比出大拇指,可靠的承诺道:“放心,说过会照顾你就一定会照顾你!尽管交给我吧!”
“……啊,行吧。”甚尔的嘴角抽了抽,很是勉强的应了一声,看起来在感动的同时又有些无语。
但他一直紧绷的面部线条却肉眼可见的松弛下来,望着我的眼神里有一丝对他人没有的光。
我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心里对这样的他有些怜爱。
眼前这个从没有被世界温柔以待过的少年,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一直是孤僻而敏感的。
他用冷漠和麻木伪装着自己,对美好的情感渴望又警惕,眼底深处永远带着一份憎恨着整个世界般的尖锐。
在这个腐朽的家族里,所有人都在因为偏见而轻视他的未来,只有我看出了这孩子身上蕴藏的、在体术上登峰造极的可能性。
……以及隐藏在那之后的巨大危险。
唉,这孩子明明和阿飞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但是这种一不小心就会黑化的紧迫感还真是让人没法对他置之不理啊。
虽然我也不知道阿飞到底是谁。
嘛,不管怎么说,向站在悬崖边的少年伸出手拉他一把,让他不至于滑落到深渊之中这种事,对我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事实也证明这个久经黑暗的孩子确实需要一束光,一朵花——现在的他明显比一开始开朗多了,尤其是跟我在一起时。
……就是我可能比自己想的更有魅力,以至于事情出现了一点意料之外的变故。
我瞥了眼此刻的甚尔的表情,在发现他眼底涌动着的、一天比一天强烈的情绪时,忍不住心虚的转移了视线,有些心塞的摸了摸鼻子。
嗯……
大概禅院家的人都比较疯吧?
总不可能因为我是对禅院特攻。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