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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完,黍辞便朝厨房走去。
他到宅子时已快傍晚,这么一通闹腾下来,天色早就暗了,厨房也开起了灶。
他走过去,见厨子炒完菜,把一通绿油油的菜头往盘里倒去。
油水顺着菜叶落进盘中,他脚步顿了下,问道:“府里就吃这些么?”
厨子点点头,边把锅放回去,边应声:“没办法呀,就给这么点食材,我也没什么可炒的。”
黍辞目光随着厨子走动,一边夹起一片菜叶嚼了嚼,顿时皱眉。
也算不上难吃,至少能入口。
只是黍辞自小没在吃食上被苛扣过,对吃饭多少有点要求。
他暗道自己菜谱带对了,一边和厨子说:“不用做我那份,我自己来。”
“是么,那东西都在厨房里,您看着自己做。”厨子也省了份力气,开开心心应是。
黍辞收回目光,回过头的同时后退一步,眉色似有不耐:“你过来做什么?”
本打算吓他一下的陆驭:“……”
陆驭答非所问:“你会做饭?”
黍辞疑惑:“有什么问题?”
陆驭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也走过去,用筷子夹一根菜尝了尝,然后马上吐出来:“我家养的狗都不吃这个了。”
黍辞:“……”
“你还挺挑剔?”黍辞回过味来,双眉一拧,“你不看看你现在的处境?”
陆驭不置可否:“但我又不是狗。”
黍辞:“……”
陆驭轻声嘟囔:“我本来就生病,你们还给我吃这些,大夫说了我要养身体,不然明天突然死了怎么办?”
后面还说了些什么黍辞没听清,他啧了一声:“你早点说出来,不就能吃大鱼大肉了?”
陆驭抬起眼睛,叹了口气,用怜爱的眼神扫向黍辞,像在看个傻子:“我要说了,怕是多看你一眼的机会都没了。”
黍辞:“……”
他随手捞起个篮子,打断陆驭的话:“走,去买菜。”
陆驭扬唇一笑,赶紧跟上去。
府上的看管并不严,不清楚是不是故意为之,还是相信黍辞,到门口时黍辞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或是转而去说服陆驭等他买完回来。
谁知坦白完自己是上街买菜的,那几个看门人便让了路。
只有两条要求,一是要陆驭戴上面具不得摘下,二是在两人手腕上系上绳子,回来时他们要检查,绳子必须原样出去原样回来。
黍辞由着他们给自己手腕系上绳索,挽了个极其复杂的结,心里竟有一些遗憾。
早知道可以出去,他就不该答应陆驭。
自己出去玩多好!
黍辞磨了磨牙,一扭头却见陆驭可怜巴巴望着他,仿佛已经看穿黍辞后悔的心思。
他心里一咯噔,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掩饰性抿了下唇,抬步往外走。
短绳一扯,陆驭也被拉着往前走去。
一直走出宅子好远,陆驭想起方才被岔开的问题:“你会做菜?”
黍辞抱着胳膊,右手食指轻轻在左胳膊上敲了敲,漫不经心地:“算是吧。”
陆驭斟酌着字词试探:“算是吧是行的意思,还是不行的意思?”
黍辞瞥他一眼,面无表情:“你会做饭?”
陆驭摇摇头。
黍辞笑了:“那要么吃我做的,要么吃厨子做的,你自己选。”
陆驭:“……”
好不容易看陆驭一副吃瘪的样子,黍辞心里隐秘的痛快许多。
这里离集市稍有些远,路边只有零星的几个摊子,连人家都少见,人烟稀少的,也难怪那些人敢把陆驭放出来。
黍辞买了点菜,见陆驭打消了心思,就示意要回去。
陆驭敛了眼底的失落,缓慢地眨了下眼,犹豫着问他:“黍辞,我想问你个问题。”
“不想听。”料到陆驭没什么好话,黍辞为了自己所剩无几的耐心,还是阻止了他,“你坦白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我还不够坦白?”陆驭瞪大眼睛,“我可是直接向你表明心迹了。”
“……”
黍辞手里抱着菜篮,没来得及捂住耳朵,乍然把话都听进去,他被气得不想说话,扭头便走。
陆驭被扯着跟上来,边笑边问:“你害羞了?”
“……”
“瞧你这红光满面,定然是害羞了。”
黍辞眼睛不满地眯起来:“我不是!我没有!”
“你脸皮薄,当然都这么说。”
“我……”黍辞烦不胜烦,偏那嘴笨,对上这个凡事都能说出花来的人,根本还不上嘴,他恼得要炸毛,扭过头恶狠狠瞪陆驭一眼,谁知瞧了他这模样,陆驭却噗嗤一声笑出来。
“真可爱啊。”陆驭伸手揉他头发,眼里笑意真切,心里缓缓飘过一道声音。
和以前一样。
黍辞又炸了一圈,连发尾都气得微微翘起,他只当陆驭又拿他作乐,反手捏住对方看似消瘦的手腕,往自己方向拉过来。
意外的,明明陆驭个子比他高,看着比他壮,但只这么一扯,竟是用力过头,轻易将人拉过来,陆驭没收住力气,压着黍辞摔在地上。
碎发从陆驭额前搔过黍辞眼角,带了万千风情的眸光就这么撞上来。
双眸交汇,黍辞注视着眼前无可挑剔的眉眼,方才那点火气似乎也因为这一撞被冲散了。
反倒生起一丝不知是什么的滋味。
“这个角度看你,也很好看。”陆驭满意地眯眼笑起,“现在这时候,是应该吻你吗?”
黍辞当即就黑了脸:“你起来!”
陆驭见他是真生气了,这才收回自己危急之下垫在他后脑勺的手,胡乱拍了拍袍子起身。
黍辞起身便走,压根不看陆驭,只是手腕上绳子未解,他走必定拖着陆驭一起走。
陆驭无奈失笑:“你走慢点,我快跟不上了。”
黍辞轻嗤:“你真没用。”
陆驭回答得很快:“我只能给你垫垫脑袋,还真没什么用处。”
黍辞回头瞪人,却看见陆驭抬起右手,手背上是几道擦伤,伤口上还有未擦干净的泥土,有一处严重些,应该是撞到石头上了。
他神色如常:“男人受伤乃兵家常事,这点小伤你就受不了了?”
陆驭一副可怜相:“我也知道,但我生病了。我生病时受伤,会加重的。”
黍辞:“……”
他牙有些痒。
陆驭卖完可怜,便两步走上前,语气诚恳:“我这病痛缠身的身体,总归是跑不掉,何必这么急着回去?你到底是为何怕我?”
黍辞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驳:“我才不怕你。”
“既然不怕我,每次见我,跑什么?”
黍辞心说自己今天才和他见的面,哪有跑,接着脑海里莫名就闪过些模糊的画面,他失了下神,才重新看向陆驭:“没有跑。”
“好吧,勉强算你没跑。”陆驭也不坚持,顺着坡就下了,“那作为交换,你也别记我的仇了。”
黍辞:“……”
他危险地眯眯眼睛。
陆驭无可奈何,坦白道:“你不同意,我怕你往饭里放毒啊。”
“那你放心,我不会做这种事。”黍辞虽然也想过,但宫主说不能放毒,他便不会做。
他抬步往回走,许是方才的谈话有了效果,这次黍辞脚步慢了些,陆驭微微勾唇,袖子轻飞,将一物什掷了出去。
昏暗中,草丛微动,将那物接住,同时陆驭大叫一声,把黍辞吓了一跳。
黍辞扭头,不满问他:“又怎么了?”
陆驭赶紧上前一把抱住人,面色戚戚:“我刚看见了一只大蜈蚣。”
黍辞:“……哪呢?”
陆驭余惊未消:“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黍辞笑了:“抓回去,给你补身体。”
陆驭:“……”
好在这“蜈蚣”来无影去无踪,再加上天色已晚,陆驭满脸害怕,各种装病,才叫黍辞暂时打消了给他补身体的想法,拉着人回去。
给看门人验了绳索,又摘了面具,这才把一篮子菜带进去。
黍辞心情好不少,还多嘴问了陆驭想吃什么。
陆驭思忖了片刻,说:“今天受惊了,想吃点不酸不甜不咸不淡不油不清不嫩不老的菜。”
黍辞:“……”
黍辞唇扯了扯。
陆驭很期待:“这菜很简单吧?是我吃过最家常的菜了。”
黍辞点点头:“嗯对。”
然后反手把菜篮子扣到了他头上,唇依旧温和地扬着:“不巧,我才想起来,我不会做饭。”
陆驭:“……”
菜叶子从陆驭头上掉下来,伴着他那副茫然中又有些受伤的脸色,黍辞也学他满脸抱歉:“陆公子还是自己来吧。”
语罢,黍辞扭头便走。
陆驭茫然地挠挠头,本想追去找黍辞,但满地的菜又格外可惜,他把菜都捡起来,在宅里找了一圈,才找到在院子角落烤红薯的人。
陆驭捂着肚子,叫了一声。
黍辞撩起眼皮,又默默敛回去,将棍子从火堆上拿下来,用手帕包住棍子顶部的地瓜快速扯下,再反手把棍子插入柴堆。
香味四溢,闻得陆驭咽口水。
他小心翼翼蹭过去,小声唤人:“黍辞。”
黍辞剥开地瓜炭黑的皮,闻声应道:“在呢。”
“你在吃什么?”陆驭被香味勾馋,却从未见过这东西,有些好奇。
“你不知道?”黍辞眨眨眼,“这是地瓜。”
黍辞说完,也懂了:“陆公子不食人间烟火呀?”
连地瓜都不知为何物,也难怪刚刚说出那般挑剔的话来。
陆驭点点头:“你瞧,我什么都不懂,要是冒犯了你,肯定是我不知情,无意所为,还请不要生我气。”
黍辞撕好了皮,当着陆驭的面咬下一口,热腾腾的气溢开,烫得他有些口齿不清。
“连地瓜都不知为何物,那你出身得是极其高贵,至少得是王公贵族一类,但他们绑你是为家产,又不舍得对你下手,恐怕你身份不只王公贵族……”
黍辞漫不经心地问:“你该不会是皇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