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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大早,黍辞便赶去找宫主。
他从小在枳沉宫长大,虽然没出过门,但每次和宫主见面,宫主都要考他一遍枳沉宫的地理位置,他心里早已滚瓜烂熟,闭着眼都能走回去。
再加上离那偏宅不是很远,他很快就到了地方。
让小厮通报后,不久,就得到了会见的允可。
黍辞跟着人走进门,一路弯弯绕绕,到了一处幽暗的大殿。
殿前,坐着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
男子瞧着不过三十来岁,年轻得很,眼睛上盖着银白色的铁具,只露出鼻子及以下的部分。
黍辞在殿中站定,双手一拱,道:“参见宫主。”
男人掀起眼皮,定定看了黍辞一会儿,然后笑着问:“好久没见你了,多久了呢?”
平时黍辞就待在那间小阁楼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不愿意让黍辞去接任务,自然平时也见不到他。
黍辞道:“大约一年了。”
上次见面,还是宫主过生辰,才允他出来一天。
宫主细想了想,道:“你比那时候看起来要沉稳多了。”
“谢宫主夸奖。”
“给你派的任务,完成了?”宫主只看一眼就知道他没完成,不过这不影响宫主多问一遍。
“没有。”黍辞低下头来,片刻后,又眨着眼睛看向宫主,问道,“属下有一事想问宫主。”
然而话没说完,就被宫主打断话头:“任务是有些难了,况且那人阴险狡诈,恐怕你要在他身上吃点苦头,不过只要你不听信他的话,也不会被他骗了。”
黍辞一噎。
“怎么?你来是因为信了他的话?”宫主微微侧头,有些好笑地望着他。
黍辞脸上一红,赶紧道:“属下知错了。”
“他和你说了什么?”
黍辞把昨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他居然说你是太子妃?”宫主哈哈大笑起来,“他是皇子,你是太子妃?他可真会想。”
黍辞闻言有些茫然,他眨了眨眼睛,问道:“所以……这是假的?”
“自然。”宫主敛了笑容,郑重告诉他:“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是不是太子妃去还不清楚吗?他想攻你的心,你千万别被他骗了。”
黍辞闻言,松了口气:“他果然是拿我取乐。”
宫主道:“我不会骗你,我不会骗一个我从小养大的孩子。”
他眯起眼睛,随手拿起一瓶药晃了晃,里头的药丸撞击瓶身,发出清脆的声响。
“阿辞,你是新人,容易受骗,这样,以后宫里你随意进出,不是必要,不需要留宿在那宅里,有问题,即可立即问我。”
黍辞被这一通叮嘱,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忙道:“多谢宫主,只是这是属下第一个任务,若不是靠属下一己之力完成,恐叫师兄弟们不服,还请宫主给属下些时间,属下定然会将他拿下。”
他顿了顿,真心实意道:“感谢宫主的栽培,属下定然完成任务!”
宫主略有遗憾地叹了口气,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倘若他又拿太子妃这事骗你,你大可回来。”
黍辞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是陆驭擅长骗人,怎么宫主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过他更好奇的是:“相比之下,属下有另一事很是疑惑,还请宫主为属下解惑。”
“何事?”
“为何选属下去见陆驭呢?”
倘若真是简单出个任务,黍辞也不会因此困扰,只是在昨日看来,这其中的弯绕,比黍辞想象的更为复杂,他需得提前做好准备,以免到时应付不上。
况且那陆驭,似乎还真有将谎话说得几分真的本事,若是问不清楚,黍辞也难保什么时候就信了陆驭的鬼话。
宫主大概也想到这个问题,他眯眯眼思忖片刻,莞尔勾唇:“实际上,确实是有一太子妃这么个人物。”
他瞧向黍辞,打量着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人,目光从黍辞精致的五官扫过去。
片刻后,才继续道:“当年有人行刺皇帝,不成,临逃时顺便抱走了当时才五岁的未来太子妃,此后十来年都没有下落,皇榜揭了数次,但每次都无功而返,久而久之,众人都以为太子妃已逝,唯独皇宫众人依旧相信他还活着,不肯撤榜。”
见黍辞皱眉,宫主又道:“其实这一切,都源于当年国师道下的天机,国师道那太子妃乃金凤命,与太子八字相合,有太子妃在,可保江山平,世态安。但太子妃命数不稳,易坠易失易更代,太子命数险象环生,有太子妃相伴才能保全。因此当年太子妃失踪一事,才叫皇宫如此反应。”
黍辞明白了。
“在之后数年,国师又始终说太子妃未逝,金凤命未移,他们只能继续寻找太子妃。然而今年初时,国师意外坠亡,无人可寻这金凤命,我接下绑太子此事,又派你过去,便是让你伪装成太子妃,哄他把我要的东西拿出来。”
黍辞恍然,难怪陆驭总拿太子妃的事试探他,可既然如此——
“为何宫主不提前告知属下呢?”
“他毕竟从小和太子妃一同长大,你若是以故人身份接触,恐叫他防备,你什么都不知情,反倒能让他怀疑你是失忆了。”
黍辞点点头,理解了:“但那要取的东西,是什么呢?”
“这你不必知晓。”宫主欣赏着黍辞的脸,提醒他,“这不是你该接触的,你不知情,才能保你性命,不在这场斗争中牵扯进去。”
他做出一副全为了黍辞着想的模样,叫黍辞又有些受宠若惊:“多谢宫主。”
“好了,今天的事就谈到这里吧,你来时吃了么?吃个饭再走吧。”
宫主起身往偏殿去,黍辞本想告辞,见他动作,只好跟上去。
他和宫主也没见多少次,很小时候的记忆不知怎么的没了,他能回忆起来的也都是在七八岁以后了。
那时起,他见宫主顶多也是一年一次,每次宫主的表情都是冷淡的,不苟言笑。
因此,他还从未见过宫主如此亲和的模样。
吃完了饭,宫主有意再留他一会儿,黍辞心里的诡异感久久不散,这时却突然见人来报,说是陆驭在找黍辞,甚至跑出宅子了。
宫主眉眼一冷,降罪道:“他拖着病重的身体,也能从你们眼皮子底下逃走?”
那人脸色悻悻,道:“陆驭着实厉害得很,在黍辞去之前,大家还差点没看住他。”
宫主眯眯眼,气势压了下来:“你的意思是——你们这么多人,比不上一个刚出来的黍辞?”
那人急忙跪到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宫主饶命!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滚。”宫主薄唇一动,吐出一字来,那人吓赶紧起身跑出去。
黍辞愣了愣,旋即向宫主告辞:“多谢宫主今日解惑,属下这便回去了。”
“不急。”宫主又晃了晃那药瓶,他本来不想给黍辞吃这药的,只是今日看来,那陆驭不知是真认出来了还是在逢场作戏,总之黍辞已经成为陆驭博弈的棋子——
他不想以后和黍辞刀刃相见。
黍辞乖巧低下头,听候吩咐。
宫主微微勾唇,道:“你这个任务赶得急,其实少了件事没做。”
他慢慢掰开瓶塞,将药瓶放到对面桌子上:“黍辞,你是我从小带到大的,我很信任你,只是这是规矩,你知道,枳沉宫中,规矩为天。”
黍辞抬眸,看到那瓶子,他眼底微动,心想果然。
接着,他走上前,将瓶子里的药丸倒入掌心,塞进口中咽了下去。
他动作干脆,叫宫主看着大喜,声音也染上几分愉悦:“你果然没叫我看错!”
黍辞低头。
“这药三日一发作,你按时回来拿解药便可。”
黍辞点头,他不认为自己会背叛宫主,自然不拿这药当一回事,不过保险起见,他问道:“倘若有事耽搁了呢?”
“那便会腹痛难忍,直至死去。”宫主顿了下,提醒他,“你刚服药,今晚时,也会腹痛,可饮下姜汤暂时缓解,这只是个提醒,让你记得按时回来,以免到时忘记,腹痛难忍,死在路上。”
黍辞应下:“好。”
“行了,你回去吧。”
宫主抬手弹了弹,示意他可以走了。
黍辞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出门时,心里却闪过一种异样。
不待他去细查,一道声音却由远而近,他扭头看去,见是方才跑出去的人又跑回来,见到黍辞,露出一副得救了的模样。
“还好你出来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宫主,你快回去吧,再不回去,那人就要上吊了。”
黍辞:“……”
他眼角微微抽了下。
心道:上吊?他还能吊死不成?
心里是这么想的,黍辞还是认命跟了回去。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极度矫揉造作的埋怨。
那声音离得很近,大概就是在门口的位置。
“黍辞抛下我了,难道还要我独守空房吗?”
“我就说他去买菜怎么买这么久,你们实话告诉我,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他可曾婚配?”
“算了算了,你别告诉我了,我不想听,呜呜呜。”
黍辞:“……”
他脚步顿了顿,抬手给了旁人一个手势,示意那人别出声,自己则是找到离陆最近的位置,然后猛地一脚踹门。
门震了两下,接着朝屋里倒去。
不偏不倚,正中陆驭额头。
“陆!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