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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染音来的时候,后面的那辆桑塔纳还不在呢,所以即便是她停车的时候离前面的那辆别克suv有点近,但也没怎么当回事,宽慰地想着反正后面还有那么大的空位呢,绝对能倒的出来,而且她还特意观察过后方的那片空位,胸有成竹地认定这段距离距离不可能再塞下第二辆车。
谁曾想,桑塔纳的车主竟然这么牛,硬是把轿车塞进了奔驰车尾与绿化带之间的狭窄缝隙里。
不得不说,住在这种老小区里面的司机,都是技艺高超的车神,没点本事都别想在院里停车。
陈染音大概目测了一下,自己的奔驰车头距离前面的那辆别克车尾大概二十公分,奔驰车尾距离后面的那辆桑塔纳车头大概也是二十公分,仅仅四十公分的发挥空间,她实在是没有那个技术把自己的车给开出来。
但要是想冒险一试的话,也不是不行,她上了全险呢,三百万之内都包赔。
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挑战一下自己的车技的时候,一辆电动车冲进了她的视野之中,骑手穿着明黄色的工作服,显然是某团的外卖小哥。
小哥将电动车停在了单元楼门口,几乎是同一时刻,身穿黑色短袖的顾祈舟从单元楼里走了出来。
他真的很适合黑色,衬得他面部的五官线条愈发硬朗。
陈染音眼睛一亮:“林、”她下意识地想喊他“林宇唐”,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改口,“顾祈舟。”
这栋单元楼的楼门正对着奔驰的停车位,顾祈舟早就看到了她,却装成才看见的样子,漫不经心地抬眸,不冷不热地回了句:“干嘛?”
陈染音毫不客气:“帮我把车开出来呗。”又很是坦诚地说,“我车技不行。”
顾祈舟:“行。”
陈染音一愣,挺意外的,没想到他能答应的这么痛快。
顾祈舟接过了骑手递来的外卖,然后朝她走了过去,语气冷淡地说了句:“前面那辆别克是我的。”
言外之意:我是怕你刮了我的车,不然老子才不帮你。
陈染音当然能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却装做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笑意盈盈地把自己的车钥匙递给了顾祈舟:“谢谢啦。”
她的那双桃花眼生来含情,专注看人的模样极具蛊惑。
顾祈舟触电般似的,迅速别开了自己目光,接过车钥匙的同时把外卖递给了她。
陈染音故意问了句:“点这么多你们俩吃得完么?”
“你管不着。”顾祈舟看也不看她,直接上了车。
陈染音无奈:“放心,我回家吃饭。”然后往旁边走了几步,给他让路。
几乎是转眼之间,顾祈舟就把车开了出来,在车道上停好,开门下车。
陈染音快步走到了他面前,仰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顾祈舟,你车技真厉害!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男人!”
顾祈舟:“……”
又是那种满含崇拜的语气,又是那种专注到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男人的仰慕眼神,说无动于衷,那是假的。
而且她还特别细心的把“男生”换成了“男人”。
止不住的心猿意马……
像是回到了高二那年的篮球场,春风化雨,细细柔柔地吹进了心里。
明知她是在故意使用花言巧语诱惑他,但他就是抵挡不住诱惑。
蛛丝缠绕,越挣扎陷得越深。
顾祈舟狠狠地咬紧了后槽牙,在心里骂了句:淦!
他什么都没说,沉着脸把外卖拿了过来,转身就走。
陈染音微微歪着脑袋看着背影,在他即将走进单元楼的时候,忽然开口,语气极为认真,又带着几分亏欠:“顾祈舟,其实我有男朋友,快结婚了。”
顾祈舟的脚步猛然一僵,内心有种崩塌的感觉,地动山摇,玉石俱焚。
四肢百骸僵硬,血管里面的血液却在沸腾。
他忽然暴躁了起来,双目赤红,怒吼着喊:“关我屁事!”
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愤怒的回声还在狭窄的楼道里经久不衰。
陈染音吓了一跳,她只是想给他开个玩笑而已。
“我骗你的。”她怯生生地看着他的背影,“我没有男朋友。”
时间静止了几秒钟。
片刻后,他紧绷着的背影忽然松懈了下来,像是长舒了一口气,但很快又绷了起来,停顿许久的步伐再次迈开,浑身上下透露着气急败坏,走到楼梯口时还狠踹了一脚旁边堆着的废纸箱,没想到里面竟然藏了只流浪猫,吓得它“喵”地一声窜了出来,还差点挠了他一下。
烈日燥热,楼道里的空气都是烦闷的。
顾祈舟沉着脸上楼,大长腿迈得极阔,三级台阶并作一级,跃得轻松,胸腔里却堵得慌,一口气吊在心头不上不下。
他总是对她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以前是,现在也是。
这个女人的身上像是有一股魔力,缠绕着他,控制住他,以一种完胜的姿态制服着他。
他挺憋屈的,想反击,却又无从下手,因为他们俩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他清楚,这个混蛋也不是刀枪不入的金刚之躯,最起码在接吻的时候不是,她有弱点。
她挺虚的,是个纸老虎。
他想听她喊他爸爸,最好是哭着喊——每次被她戏弄过后,最想干的事。
一直看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陈染音才上了车。
回家路上,心情不错,一路哼着小曲,还是李宗盛的歌,《鬼迷心窍》——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那里好
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他就是很好。
无论他是林宇唐,还是顾祈舟,都很好。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陈染音一走进家门就看到了餐桌上摆着的满登登的高档礼品盒,看样子是家里来客人了。弯腰换鞋的时候,她喊了声:“妈?”
秦薇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怎么才回来?”
陈染音不置可否,反问:“家里来客人了?”
秦薇:“小孟来了。”
孟牧丞来了?陈染音蹙眉,没好气:“他来干嘛?”
话音刚落,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走廊里冒了出来,挑着眉头反问:“我不能来看看叔叔阿姨?”
陈染音:“……”竟然还没走呢。
孟牧丞穿着白衬衫西服裤,一副正人君子的打扮,冷白皮的肤色将他的五官衬托的越发清俊,尤其是那一双丹凤眼,内勾外翘,神色清明,颇具格调与气韵。
手腕上带着的那块银白色的精钢表,顶得上她的五台车。
他真的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却也是个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
但是长辈们哪知道这么多啊,长辈们只知道他是个留美回来的高知分子、才貌双全的帅小伙,却不知道他到底交往过多少个女朋友。
陈染音也不得不承认,孟牧丞真挺聪明的,也有真才实学,不是拿钱买来的学历,但他花心也是真的,可谓是万花丛中过,各种女人都交往过,前女友丰富的能组成一个联合国。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换好鞋后,揶揄了他一句:“太阳是打那边出来了?孟少爷竟然有空莅临寒舍了?”
她跟孟牧丞挺熟的,算是青梅竹马。孟牧丞他妈和她妈是闺中密友,所以她和孟牧丞算是一起长大的。孟牧丞他爸是做生意的,东辅市挺有名的那个耀辉集团就是他们家的。
她还有一个小秘密,谁都没说过,那就是她曾暗恋过孟牧丞,但仅仅只有两个月而已。
那还是上初中的时候,她和孟牧丞是同班同学,初二上学期坐同桌了,才鬼迷心窍地喜欢上了他,后来发现他实在是太花心了,和她搞暧昧的同时还能和其他女生谈恋爱,送给她礼物的同时还能送给其他女生同样的礼物,于是她及时的悬崖勒马,果断终止了这场瞎了眼的暗恋。
孟牧丞对陈染音也挺无奈的:“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句话?”说完,还委委屈屈地看了秦薇一眼。
秦薇没好气地瞪着自己闺女:“人家招你惹你了?说话这么阴阳怪气。”
她爸陈鸿博也走进了门厅,接着她妈的话说:“你和牧丞也挺长时间没见了吧?”
是挺长时间没见了,但是她无所谓啊,一辈子不见面也无所谓。
但是陈染音没说话,背着包朝自己的卧室走了过去。
孟牧丞转身看着她的背影,问了句:“家访顺利么?”
不消多想,一定是她爸妈跟他说的。
陈染音头也不回地回答:“非常顺利。”
顺利到不能再顺利,还挺惊喜。
孟牧丞满含感慨地说了一句:“真是个好老师。”又说,“我都想去当你的学生了。”
陈染音冷笑着回:“我可不收大情种。”
孟牧丞:“……”
啧,这个欠收拾的劲儿,真撩人。
孟牧丞确实是来看望长辈的,也没多打扰,吃完午饭后就走了,然后秦薇就开始数落陈染音:“你这孩子就是气人,不会说话不会办事,处处和人家小孟做对,弄得人家多尴尬?”
陈鸿博也说:“知道你不喜欢他,但你装装样子总会吧?好歹是客人呢。”
谁知道这一说,竟惹来了妻子的愤怒一瞪。
陈染音无视了她妈的愤怒:“我不喜欢他怎么装?”
秦薇越发恼怒:“小孟多好啊,有学历有长相,关键是知根知底,她爸妈也都是好相处的人!”
点到为止即可,话说的太透她自己也烦,像是个絮絮叨叨爱管闲事的老太婆。
陈染音明白她妈的意思,无奈地回:“那是因为你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完,就回了卧室,把门反锁了。
秦薇也挺无奈,懒得再说了,长长地叹一口气,转脸就把怒火撒到了自己老伴的身上:“都是因为你,惯吧!接着惯!看看把她惯成什么样了?无法无天!”
妻子在更年期,陈鸿博也不敢反驳,闷头泡茶喝。
第二天是周一,有升旗仪式,需要比平时早到十分钟。
陈染音六点就起了床,匆匆洗漱吃饭,然后骑着摩托车上班去了——比起开奔驰,她还是更爱骑摩托,但她现在是老师,要做好表率,所以不再骑那种烧油的跨座式的酷炫摩托车了,而是前方带脚踏板的、造型规规矩矩的烧电摩托车,俗称:小龟电动车。
车身的颜色也变规矩了,普普通通的白色。
夏日的清晨亮得早,时间还不到六点半,东边就已经冒出了灼热刺目的金光。
陈染音穿着件黑色短袖,外面罩着白色的防晒服,拉链拉到了最顶端,遮住了半张脸;头顶戴着连衣的遮阳帽,鼻梁上架着黑墨镜;下半身穿着浅灰色运动长裤和白色运动鞋,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连脚踝都没露出来,绝不让皮肤暴露在烈阳下,
防晒服是她妈给她买的,上面还印着蓝色的碎花,造型看起来是有点土,但她无所谓,反正也没人认得出来她是谁。
骑到金沙路上时,竟然遭遇了堵车。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的东辅是不应该堵车的,但是架不住那帮夜生活极为复杂的富二代们的倾巢出动——
金沙路中段有家高档会所,夜夜笙箫,纸醉金迷。
有钱人通宵达旦,天亮后排队回家,各个脸上都带着虚浮和宿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有盛大派对,今早从会所里面冒出的红男绿女特别多,本就不怎么宽敞的金沙路被各种各样的豪车堵了个水泄不通。
司机和代驾乱哄哄的混迹其中。
陈染音的电动车前面停了辆白色的法拉利,半天不动,哪怕再前面的那辆劳斯莱斯早就已经走了。
从车后方看去,坐在驾驶室的那个男人在和坐在副驾驶的女人亲得火热,压根不在乎是否造成了堵车。
陈染音绕不过去,鸣笛也没用,后方还堵了一大片。
她气急败坏地下了车,大步走到了驾驶室旁,一拳捶在了车窗上。
车内无动于衷。
她又捶了两拳。
没过多久,车窗终于降了下来,坐在驾驶室的男人神色烦躁而恼怒:“丫是不是想死?”
陈染音双臂抱怀,声色冷硬:“往前开车,后面堵死了。”
男人看了一眼倒车镜,确实如此,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正准备开车的时候,旁边儿那女的冷幽幽地说了句:“你也不下去看看她撞没撞你的车。”
陈染音:“……”
我的母语是无语。
男人被提醒到了什么,立即开门下车,快步绕到了车后。
车尾安然无恙。
但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亲到兴头上呢被打断了,他一直憋着火呢,甚至想直接揍这个女的一顿。
看这打扮也不是什么高级货色,土得掉渣,越看越想收拾她一顿。
“王佟,疯了么?敢惹她?她可不好惹。”
男人的嗓音中带着些调侃和戏谑。
王佟和陈染音同时扭头,看向了不知在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孟牧丞。
陈染音都有点感动了,都捂成这样了竟然还能认得出来她,于此同时,又不禁在内心感慨:诶呦,真是个大情种啊——
孟牧丞穿着一件粉色的衬衫,蓝色牛仔裤,细长的丹凤眼中带着几分宿醉迷离,眼周一片红晕,一副醉生梦死的公子哥样,怀里还搂着一个穿着性感的漂亮女人。
“把车挪走。”他对那个叫王佟的男人说,语气中带着醉醺醺的笑意,又带着不容置疑,“别挡着大美女的路。”
王佟还挺听他的话,尴尬又客气地冲着陈染音笑了一下,立即跑回了自己的车上,把车开走了。
障碍清除,前方终于畅通无阻,陈染音立即骑上了自己的小电车,冲着站在路边搂着女人的孟牧丞扬了扬下巴:“谢了啊,大情种。”话音未落,就将车把拧到了底,“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东方阳光刺目,孟牧丞微微眯着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她是谁呀?”怀中的漂亮女人有些不高兴,娇滴滴的语气中带着醋意——虽然他们只是一夜情的关系,但昨晚还挺愉快的,孟牧尘嘴甜活好又长得帅,任是情场老手也难免心动。
孟牧丞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干笑了一下,回:“大美女。”
漂亮女人有点不服气:“真是个美女?”
“是啊,特别美,十全十美。”孟牧丞微微垂眸,叹了口气,“就是看不上我。”
女人冷笑一下,乜视着他,揶揄:“哟,孟少爷还真变大情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