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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叶一直死死盯住柳晴晴,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想从那张青春洋溢的脸上看出点别的什么东西,来证实自己心里的猜测。
“啊?我……”
分明有那么一两秒钟,柳叶确实瞧见柳晴晴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可当再次看过去时,柳晴晴依然是一副既震惊又委屈的样子,她嗓音哽咽,“我……我真……没有你说的那么有心机,还故意?我就是想单纯的帮帮你,你可以说我不会办事,帮了倒忙,但不能污蔑我故意搞破坏。天地良心,我真是一片好心。”
突然,柳晴晴上下打量一番,一把擦掉眼泪,倔强地说:“你不能因为今天卖货成绩差,就把原因怪在我身上吧?”
这倒打一耙的能力,柳叶算是领教了,今天这事剪不断理还乱,好在只是一次,柳叶吃亏也认了,她不想跟柳晴晴再有任何牵扯,便说:“现在争论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既如此,我们就少来往,你哪儿来回哪儿去,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柳叶说的决绝,想来柳晴晴也应识得好歹,只要她以后不再掺和自己的生活,柳叶不计较一时得失和委屈。然而令柳叶没想到的是,回去后一见到奶奶,柳晴晴就将她紧紧抱住,然后埋在奶奶肩膀上一个劲儿哭泣,奶奶问什么她也不说。
那样子分明就是受了很大委屈,可她是和柳叶同去同回的,这在旁人一看,自然第一个猜想就是柳叶给她委屈受了。
柳叶不解:“你哭什么哭?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出来,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由于生气,她语气不自觉有些生硬,看来像是质问一样。
奶奶看着柳叶,几次欲言又止。
一瞧眼前这情形,柳叶更加着急了,“奶奶,你听我说,我真没有欺负她。也就是回来的时候提醒了她两句。”然后她看向柳晴晴,“不是,你别总哭啊,有什么话你跟奶奶说清楚行不行?”
“小叶子,”柳奶奶终于开口,“你先消消气,晴晴年龄小,我哄哄她就好了。饭我已经做好了,你先吃点吧。”
“不是,我吃什么吃……”
不等柳叶说完,奶奶扶柳晴晴进屋里去了,柳叶站在门外气急败坏,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奶奶就是不肯相信她说的话?
自从看见柳晴晴的第一眼起,柳叶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她唯恐因为柳晴晴和奶奶产生隔阂,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果不其然,现在奶奶对她印象一定糟糕透了。
柳叶感到心烦意乱,毫无头绪,她突然想起穆天辰,觉得现在应该去找他诉说一二,“天辰那么通透,一定能看出问题所在,到底这一切是我的胡乱臆想还是柳晴晴她的确心怀不轨。”哪知到了诊所才发现,穆天辰被叫去远地方看诊去了,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柳叶感到失落,连带着诊所护士姚云菲对她翻的白眼也懒得搭理,她一个人走走停停,四处晃荡,午饭没吃也感觉不到饿,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到了山上,她坐在过去常坐的那块大石头上,望着前面群山水墨画,任思绪无边飘荡。
太阳渐渐西沉,天空慢慢暗下来,冬日山里光秃秃地,冷风吹得人牙齿打颤,柳叶裹紧衣服,准备下山去了。
可谁知刚起身,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大笑声:
“嘻嘻嘻……”
“哈哈哈……”
“都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实话告诉你们,再高的树我都敢爬,放眼望过去,满山就没有我不敢爬的树……”
柳叶回头,见不远处路过几个孩子,他们相互追逐玩闹,看方向是要去山里,乡下的孩子,能玩的地方有限,大山就是他们天然的游乐场。
只是这声音里透出一股熟悉感,柳叶仔细瞧过去,嗬,巧了,一行七八个孩子,有一大半是她的学生,尤其领头的那一个,手里端个鸟窝,走路横七扭八,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哎,你们干什么去?”许是老师做久了,柳叶声音不怒自威。
闻言,那几个孩子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顿时齐刷刷站定,他们悄悄抬头望过去,见来人是柳叶,纷纷站直身体,讷讷道:“柳老师……”只有端鸟窝的高个子男孩儿不以为意,仍抖动双腿,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
“天快黑了,山里不安全,你们早点下山回家去吧。”
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什么,忽然那个高个子男孩儿吐掉嘴里衔的草根,吸了吸鼻子,“哎,我说你烦不烦,平时上学管天管地也就算了,咋放假也管个没够?啥不安全,告诉你,哥几个从小在山里泡大的,啥阵式儿没见过,你少吓唬人?!”
“余小虎,你怎么老是一副桀骜不驯不服管的样子?你没瞅见那太阳都快下山了,这冬天山里指不定有什么野兽……”
“哈哈哈,”余小虎发出夸张的大笑声,然后对着其他孩子起哄,“感情咱们柳老师是大城市里出身的吧?想象力也太丰富了?!还……还野兽?啥野兽,狮子,老虎……哦,或许是我手里的‘大’鸟??”他口气嘲讽味十足,其他孩子低头窃笑不止。
“余小虎,你……”
“我?我什么我?你不就是个老师吗,还管个没完了。哦,对了,我想起上次你跟说过找到王龙龙,会给我记一大功。人找到了,大功在哪里,你奖励我啥了?”
柳叶当即被问得哑口无言,她的确说过这话,只是找到王龙龙回来后,她又是忙着开展学生心理健康活动,又是忙着开网店帮瞎婶儿家卖橙子,后来事情一多,忙起来就给忘了。
见柳叶目瞪口呆,余小虎不屑地说:“哼,说话不算话,死了变王/八。”然后也不理会柳叶,大摇大摆地往前走,走了几步,见其他人还待在原地,立刻嚷嚷,“你们还杵在那儿干嘛?!她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吗,真是的,还不快跟上!”闻言,剩下的几个孩子忙跟了上去。
柳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远,一点法儿也没有,心里乱糟糟的,气怄的厉害。被柳晴晴欺负倒也罢了,没想到上山散心还能被自己的学生给气一顿,真是越想越难受。她见旁边有一块小碎石头,抬脚就要将它踢飞,谁知那块小石头被踢一脚纹丝不动,倒是柳叶痛苦地嗷叫一声,忙跳起来抱住自己的脚。
没成想那小碎石头竟是埋地里的大石头在地面上露出的一角,看来人还是不能乱发脾气,柳叶脚指头传来钻心的疼痛感,这回她连气也生不起来了。
柳叶坐回大石头上,揉揉脚指头,疼痛终于好了点儿,她又呆呆地坐了会儿,太阳终于落下山去,只剩天尽头最后一抹余晖,柳叶打量那些孩子一时半会是不会下山了。
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大山附近的孩子哪个不是在山里泡大的,就连她自己,小时候也曾整天整天待在山上,放牛,割草,采药……啥都干过,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
刚才她之所以说山里可能有危险、野兽之类的话,是不想天黑了他们还往山里去,白白害家里人担心而已。
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柳叶打算先下山去了,她不想跟奶奶置气,更不想奶奶误会自己,自己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还是得把话跟奶奶说清楚。
哪知刚走没几步,差点被几个从山上冲下来的毛孩子撞倒,他们神色慌张,竟是连撞到人都来不及看一眼。
见状,柳叶忙大喝一声:“站住!”然后快步跑到他们面前,见几人有些眼熟又有些眼生,仔细打量一下,才想起不久前上山的那拨人里,可不刚好就有他们吗?只是他们不是自己的学生,所以看上去有些眼生。
“怎么回事儿?慌什么?怎么就你们三个,刚和你们一起去的余小虎他们呢?”
“在……在……在后面!”说完,趁柳叶往后看的瞬间,三人撒丫子跑了。
“哎……”柳叶想再次叫住他们,可一眨眼功夫他们已经跑没影了,“真是奇了怪了,到底碰见了啥,他们能吓成这样?”柳叶猜测会不会是那几个浑孩子想捉弄自己,故意设下恶作剧的圈套,想引自己上当受骗。毕竟她小时候痞起来,也玩过这种把戏。
想了想,柳叶还是觉得不要多管闲事儿,且下山去吧。
正当她往山下走时,身后响起一大串鬼哭狼嚎的声音:“啊,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那些孩子们跑起来像没命似的,连滚带爬,柳叶一把抓住掠过她身旁的孩子,问:“出什么事儿了?!”
“啊,柳……柳……柳老师,”这个是她班里的学生,他跑的大汗淋漓,脸上破了好几块皮,像是被什么抓伤了,“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快说!”
“余小虎……他爬树……下不来了……碰到一只大野猪,大野猪……一口獠牙,太吓人了,我的妈呀……”说完,那孩子用力甩脱柳叶的手,朝山下奋力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