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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酒店的叫醒电话时,霍佑青还有些没能反应过来,等电话挂断,他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才发现自己回到十八岁了。
晃晃悠悠地爬起来去洗漱,走到套房客厅,看到龚琅给他留的便利贴。
龚琅说有急事要处理,只能先离开,但已经安排了司机在酒店门外送他去学校。
霍佑青放下手里便利贴,在酒店吃完早餐就坐上车回学校。因为到学校的时间还早,他先回了一趟宿舍拿书,没叫人帮忙。
刚把书放进单肩包里,回头却发现仇问斐无声无息站在他背后。
“你有事吗?”霍佑青退了一步。
仇问斐舔了下唇,隐隐约约似乎还能听到咽口水的声音,他目光奇怪地在霍佑青身上盘旋,脸色也古怪,话还吞吞吐吐,“你……你昨晚还好吗?”
一个奇怪又过界的问题。
霍佑青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只淡淡说:“还好,你还有什么事吗?”
仇问斐变得沉默,霍佑青见状想离开,他觉得仇问斐现在的状况很不对,他不想跟对方待在一起。现在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室友都去食堂吃早餐去了。
没走两步,仇问斐忽然大跨步拦住他,“昨天……我……”
仇问斐盯着晨曦中面容精致的霍佑青,想把昨天他做的事完完整整告诉对方,想让霍佑青最近一定要注意安全。
就在这时,霍佑青的手机响了。
仇问斐视线很好,一眼就看到打来电话的是龚琅。那些话像投入海面的小石子,瞬间淹没。霍佑青没急着接电话,而是问仇问斐,“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大概有十五秒的沉默时间,仇问斐再开口时,已经不再结结巴巴,“我只是想问你昨晚睡得好不好,昨天宿舍很热,还有烦人的蚊子,大家都没睡好。”他让开出路,“时间不早了,你去教室吧,我也该走了。”
霍佑青更觉得仇问斐奇怪,不由多看了对方两眼。可仇问斐对于他看过来的眼神没什么反应,故而收回眼神,只当仇问斐是一时抽风。
龚琅打来的电话是问霍佑青有没有平安到学校,以及说今天他没办法亲自送饭过来,不过给霍佑青订了喜欢的餐厅的餐。
“这几天别随便收别人的信,也别理什么陌生人,食物更不能吃,等我回来。”龚琅看上去的确很忙,匆匆叮嘱霍佑青几句,就让霍佑青挂他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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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琅的确有急事要处理,他自从看到那封信后辗转反侧,无法睡好,只好憋着气连夜驱车赶往十几公里外,再硬生生按门铃半个小时,将还在被窝里的高中同学叫醒,“起来,帮我调查一个人。”
高中同学顶着鸡窝头,崩溃地说:“大哥,现在是凌晨四点,我三点才睡的!”
龚琅推开挡在门口的高中同学,大步走进房子里,“我不管几点,你必须帮我查到一个人。”
“谁?”
“戴亦莘。”
龚琅说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咬着牙的。他查过戴亦莘一次,可是没查到,当昨夜又看到那封信,这个叫戴亦莘算是彻底惹到他。
他不管那只臭水沟里的老鼠有多难捉,他一定要将这只臭老鼠抓出来,让对方明白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贪图的。
高中同学听出龚琅的语气不对,脸上的抱怨顿消,去卧室拿手机,“好,我帮你查,龚子你先别急,坐一会。”
高中同学明白龚琅叫自己帮忙,多半说明这个人挺难查的。不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他认识的人相对五花八门,要查一个人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他没想过会失败,尤其在龚琅说了第二封是在酒店收到的。
顺着那个送信的服务生都能查到人。
可是竟然没查到。
这个结果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酒店的服务生矢口否认自己有送信,他们调查了服务生近六个月的日常行程,以及交际圈,都显示这个服务生从没有跟一个叫戴亦莘的人接触过。
酒店的监控显示服务生在当天没有异常举动,餐是厨房送出来的,厨房的监控也没有拍到有人将信塞到餐车上。
至于从戴亦莘这个名字下手,根本没有查到符合他们要求的人。甚至连信纸的纸张都查了,可惜都没有他们想要的结果。
“你确定这个戴亦莘是男人?”高中同学觉得他们可能想错了,“会不会是女人?”
“不会。”龚琅否认得很快。
高中同学说:“你又没见过戴亦莘,怎么就肯定对方不是女人,我瞧这个名字挺女气的。我也奇怪啊,佑佑从小到大没少人给他写情书,男的女的都跟狂蜂浪蝶似的,没哪一次你这么认真,这次怎么死抓这个人不放?”
龚琅冷笑,“那是你没看到他写的东西。”
“信上写了什么?”
问题抛出后,龚琅不由自主地浮现他看过的两封信,脸上的表情越发阴鸷,他没控制住将手里的红酒杯狠砸在地上。高中同学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拍拍胸口,“你这脾气最好改改,我真怕佑佑受不了你。”
龚琅哼了一声以作回答,他无意告诉高中同学那只臭老鼠是如何用文字意淫属于他的人,只催高中同学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找出戴亦莘。
“对了,我记得你上次还问过一个人。”高中同学提出另外一个名字,“戴沅。”
龚琅皱眉。
高中同学边摸下巴,边嘶声道:“你说还真奇怪啊,都查不到,都姓戴,这两个人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啊?”
龚琅眉头皱得更紧,他望向高中同学,“你认为是一个人?”
“我不敢确定,只觉得太巧,你查不到,我也查不到的人,这样的人恐怕没几个吧。当然可能是我想多了,还有一种可能,戴沅是佑佑梦到的人,所以查不到,而戴亦莘根本不存在,因为是假名。”
高中同学的话让龚琅沉默下来,几分钟后,他走到飞镖前,拿起其中一只红色,瞄准墙上的靶子——
正中靶心。
“那我也要找到他,你继续帮我查,我要回学校一趟。”龚琅转身离开,他一边离开高中同学的公寓,一边拿手机通知家里的阿姨做饭。
一个小时,他带着做好的饭菜赶往学校,成功在下课之前赶到霍佑青上课的教室。
但他没想到会看到仇问斐跟着霍佑青前后脚出来。
龚琅的脸一下子就臭了下来,他像是被人侵犯领地的雄狮不悦地看着仇问斐,发现对方居然不避开他的视线,心中冷笑更甚。但因为霍佑青还在,他没有发作,“佑佑,跟我去吃饭吧。”
他抬起手里的食盒,“家里明姨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特意省掉“我”字,以视自己与霍佑青的亲近。
霍佑青停下脚步,认真地看龚琅几眼后,点点头。他跟一旁的室友说了声,就跟龚琅走了。
用餐的时候,龚琅状若无意地问:“你们宿舍的姓仇的不是跟你不一个专业吗,怎么一起上课?”
“他来蹭课。”霍佑青其实也觉得仇问斐奇怪,这几天仇问斐只要没课都跑来蹭他们的课,按道理说仇问斐的临床专业的课表应该很满,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蹭他们的课。
不过仇问斐每次蹭课都是跟着宿舍另外一个室友,所以算得上跟他没关系,他便没问仇问斐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个室友跟霍佑青一个专业,关系还不错,平时会坐一起。
龚琅听到这个回答,怫然不悦,正在想要怎么教训仇问斐,对方才肯识相时,看到霍佑青放下筷子。
“就吃这么点?不再多吃点?”他问。
霍佑青摇头,他等到龚琅也停下筷子,说:“我有件事想说。”
“什么事要这么认真?”龚琅敏锐地发现霍佑青的神色不对,他试图用笑让气氛轻松些,“是要问我这几天去哪了吗?”
“不是,是其他事。龚琅,如果你以后有喜欢的人,我伤害了他,你会恨我吗?会打我吗?”
喜欢的人?
他喜欢的人不就在眼前?
龚琅想直白地说出口,但现在这个时机显然不是告白的好时机,他什么都没准备,也怕吓到霍佑青,只能失笑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想,我上次就说过了,我永远不可能恨你、打你。至于喜欢的人……”他语焉不详地说,“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霍佑青低下头,眼前的人不会预知到九年后的自己会为了戴沅半夜闯入他表哥的家里,对表哥动手,任何解释不听,把他带去医院,一副戴沅一旦有个好歹就要他给戴沅陪葬的架势。
他知道九年后的事情是他错在先,可戴沅在酒吧晕倒的事情,他跟仇问斐解释得很清楚了,以龚琅本事,应该也能从酒吧工作人员口中得知真相,或者直接拿到监控录像。
可龚琅没有。
仇问斐算了,反正对方只是一个室友。
但龚琅——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霍佑青说。
不做朋友,龚琅就不会在他二十二岁那年将戴沅介绍给他,哪怕他忘了二十七岁时空的记忆,也不会再接触到戴沅。
戴沅也不会被未来的他伤害,龚琅也不会那么恨他。
这样对谁都好。
龚琅的表情瞬间变了,可依旧努力笑着说:“你是不是又做奇怪的梦了?还是说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佑佑,我们一直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陪着你,从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认定你会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你别这样对我。”
说到后面,声音有些抖。
霍佑青心里其实也不舒服,他看到龚琅这样子,给人倒了杯水,想让龚琅喝口水冷静冷静,可水刚放到龚琅手旁,就被对方打翻了。
“砰——”
玻璃碎了一地,水也泼了龚琅半身。
甚至他的手被玻璃划破。
霍佑青一愣,随后想从包里拿创口贴给龚琅,可拿到一半,被起身倾腰过来的龚琅抓住手。
龚琅以为霍佑青是害怕他这样子,想拿包逃离这里,不由用力握紧手中的手腕。
“刚刚的话就当我没听到,你不许再说。佑佑,你别逼我生气。”他深吸一口气,又勉力笑了一下,“听话。”
从伤口渗出的血染在霍佑青雪白的手腕上,湿腻又刺眼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