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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在两位客人的脸上环顾,霍佑青握着内门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等到客人露出疑惑的神情,他才像是被烫到一般,退后一步让开位置。
“请进。”语气不热切,甚或称得上冷漠。
但客人们似乎没发觉,个子稍矮一些的男生先走了进来,口中礼貌地赞叹,“房子看起来好漂亮好温馨。”
跟在后面的那位则是飞快地用余光瞥了眼站在门边的霍佑青,发现人脸色很白,不是他往日正常肤色的雪白,而是一种惨白,像是将皮囊泡在水里,泡到发白再捞出来。
等到三个人都在客厅落座,霍佑青迟迟没说其他话。
“你身体不舒服吗?”冷不丁响起的声音打破满室安静。
霍佑青抬起眼睫,说话的人是戴沅,他正用他惯有的天真模样望着自己。
霍佑青想他的确身体不舒服,任何人脑子里一下子挤入几年的记忆都会不舒服。他看着坐在他对面沙发上的两兄弟,这是他们三个人的初见,然后今日之后,他却会深陷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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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差还没有倒过来,所以有些不舒服。”霍佑青不冷不热地说。
戴沅似乎没察觉到他的冷淡,担忧地看着他,还说了好些帮助倒时差的方法。
霍佑青听入耳朵里,眼神却是时不时投向戴沅旁边的戴亦莘。戴亦莘就像他记忆中的那样,双手紧握放在膝前,垂着眸,偶尔他们的视线会对上。
一旦对上,戴亦莘会先敛下眼。
次数多了,戴沅自然能注意到,他目光往戴亦莘身上转了一瞬,那一瞬神情似笑非笑,只是等他看向霍佑青时,又恢复自然,主动挑起话题。
虽然相貌一样,但戴沅性格开朗,他和自己哥哥一起出现,就算有人先被他哥吸走目光,很快也会落回他身上。
但今日他实在是碰了个软钉子,无论他说什么,这个叫霍佑青的男生都一副索然寡味的模样。
真奇怪,他明明来之前提前调查过的。
没等戴沅想明白个中缘由,他先听到霍佑青开口:“坐在这里是不是有些无聊?我房间有一些碟片。”霍佑青看向戴亦莘,唇角浮出淡笑,“戴亦莘,你要不要跟我上去挑一挑?”
这么明显的话,让戴沅就算想抢这份活都不行,他只能看着戴亦莘跟霍佑青一前一后上楼。
霍佑青把人带去了自己房间,他房间的确有些碟片,但他目的并不是这个。
一进房间,他就把门反锁了,然后为了防止被戴沅偷听到的可能性,他还把戴亦莘拉进了浴室。
手指在碰到对方的胳膊时候,他很清晰地感觉到戴亦莘在微微颤栗。
若是原来,他恐怕会以为戴亦莘是怕,现在……
呵。
戴亦莘从先前上楼前说了一个“好”字,就再也没开口,一直闷不做声地跟在他后面,哪怕被拉入浴室,也未发出任何抗议。
诡异的听话。
霍佑青把人带入浴室后,略微抬起头盯着眼前高大的青年。这个时候的戴亦莘还没有几年后的疯样,或者说现在的戴亦莘羽翼未丰,还能控制自己&3034记0;疯样。
“你的名字很耳熟。”霍佑青缓慢道,“我在国内曾收到过两封信,寄信人也叫戴亦莘,你说是不是很巧?”
戴亦莘明明比霍佑青高,却在此时低着头。他听到话,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将唇抿了起来,然后很小心翼翼地看了霍佑青一眼。
这一眼不禁让霍佑青想到他瞬间多出的几年记忆里的戴亦莘,几年后的戴亦莘再也不会这样看他,那个时候戴亦莘的眼神大多都很直白,直白地说明心中的**。
而他是戴亦莘**的载体,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你不是哑巴,可以说话的,那两封信是你写的吗?”霍佑青往前踏了一步,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人就离得特别近了。
戴亦莘睫毛异常快地眨了下,随后点头。
霍佑青也在心里点头。
果然戴亦莘是早就盯上他了,不然戴沅也不会对他“一见如故”。
“我……”戴亦莘声音很低地开口,但他才讲一个字,就被截断。霍佑青称得上平静地问他,“信里写了什么?那两封信都被龚琅拿走了,我都没看。”
说出龚琅的名字,他发现戴亦莘眼神显然一变,而后凝眸望向他的脖颈。霍佑青被这一望,不由想起自己是经历了什么才仓皇出国。
他是被龚琅吓出国的。
他这一次出国的时间比记忆里的要早了几个月。
看戴亦莘的反应,是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霍佑青没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而选择退后一步,“如果不能说就算了,你弟弟应该在楼下等久了吧,我们该出去了。”
连转身都尚未,戴亦莘就开口了。
“能说。”
霍佑青作势要转身的动作停下,看着戴亦莘那张苍白的脸变红,耳垂是最先变红的,随后从脖子一路红到面上。
琥珀眼转也不转地盯着他,唇瓣则是被他自己抿得发白,继而又透出奇异的殷红。
不知过了多久,戴亦莘终于放过自己的唇,开始张口复述信上的内容,“你好,霍佑青,我是戴亦莘,很高兴能给你写信。”
前面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话,可遽然话锋一转。
“我看到你跟其他人一起玩,我很羡慕他们,你可以跟我一起玩吗?我会好好地对你,如果你允许,我想用舌头……”
“够了!”霍佑青听不下去,迫不及待想打断戴亦莘,但他打断得太慢,还是听到一句更为龌蹉的话。
坐……
戴亦莘重新抿住唇,双眼则是略微慌乱地看着他,像是怕他生气。
霍佑青没故意压下面上的厌恶,“我不喜欢听这种话,如果你要和我做朋友,以后就不能说这种话,也不能写这种话,你能做到吗?”
戴亦莘没直接答应,一双眼眸始终落在霍佑青身上。
霍佑青见状,又退了一步,“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我们就不能做朋友,我以后会离你远远的。”
话才落,他就看到青年冲他摇头,眼神看上去还有些可怜。因此,他重新走回原来的位置,还抬手虚虚摸上戴亦莘的头发。
“其实我也很想跟你做朋友,但我想要听话一点的朋友,不记给我造成太多困恼的朋友,龚琅……不,我之前有个朋友,他没经过我同意做出了一些很让我讨厌的事,现在我准备跟他绝交了。”
手指从头发一直摸到耳朵,不过耳朵只是略微碰了一下就收回手。
“戴亦莘,你能做到吗?”他认真地问,“你看上去比你弟弟好相处多了,对吧?”
既然躲不掉,为什么不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霍佑青看着眼前的漂亮青年喉结一滚,露出堪称意乱情迷的表情,含糊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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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霍佑青以身体不适为由送客。他的确身体不适,不单单是因为突然多出来的记忆,还有记忆中因车祸而离世的舅舅和舅妈现在还活着。
这一夜,霍佑青在餐桌上没忍住眼泪,他这次出国出得急,舅舅和舅妈本就怀疑他在国内受了委屈,看到外甥哭得那么惨,更是笃定自己的猜想。
一个人来哄,另外一个人跑到书房打电话到国内,要调查自己外甥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最后霍佑青是哭睡着的,他上初中之后就没有再哭得那么惨过,梦里都睡不安稳,所以也醒得早。
醒来,他发现自己在别人的怀抱里。
抱着他的人跟他是面对面,所以他一眼就认出对方——
二十七时空的戴亦莘。
他之前都称呼对方为戴沅。
霍佑青四顾房间环境,想起自己在哪里了,他没通知表哥就跟着戴亦莘跑到公海上看虎鲸。
看虎鲸……
戴亦莘知道他没有中间八年记忆,就用一个又一个谎言来哄骗他,接近他,还一比一复刻戴沅做过的事。
什么情侣,什么习惯这样被他爱,什么纹身,全是谎言。
戴亦莘脖子上的纹身是他自己纹的。
纹的那天,霍佑青也在场,当时戴亦莘将他抱在腿上,熟稔地亲他脖子,“佑佑,你也纹一个好不好?纹我的名字。”
他当时回的是——
“好啊,但你叫戴沅,还是戴亦莘?”
嘲讽满满的话。
本以为戴亦莘会生气,结果人只是笑,边笑边摸他腰,“都可以,不过还是不纹了,你那么怕疼,弄久点都要哭,纹身的话岂不是要哭脱水过去。”
猜到怀中人会发火,戴亦莘加重力气把人抱得更紧,紧到严丝合缝的地步,“再说你身上连颗痣都没有,突然多了点别的东西,我应该也不会喜欢,哪怕那是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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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回忆越火大,霍佑青二话没说,将抱着自己的人一脚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