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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姜府的金疙瘩,姜老太太和姜尚书的心头肉,那便是姜九星了。
这么说,是因为姜家九个孩子,只有这个老幺是个男娃。想当初姜尚书为了要个带把儿的,那是日日夜夜劳作啊,然而还是连着生了八个丫头,可把他着急的。
直到最后,皇天不负耕作人,姜五月的生母终于产下了姜九星,只是这是以生命为代价的。
身为姜尚书家除了姜尚书之外的唯一一个男丁,出生起便逃过了主母的磋磨,幸运地跟在姜老太太膝下长大,养得端正持守,爽朗清举,恪守圣人之道,小小年纪便有君子之风。
与她这个同胞姊姊完全不同的。
小时候姜五月没少在心里嫉恨他,凭什么她是个丫头,待遇就这么卑贱呢?而且就是因为这个小九,她的母亲才会死,凭什么父亲还待他那么好呢?
姜九星也因她的种种做法看不起她,相反更亲近姜初雪些。
总之,姐弟两人的关系并不好。
只不过到这时候,也只有这个同胞弟弟肯站出来了。
姜五月头晕,靠着姜九星的搀扶才没有倒下去。她心里暗忖,这具身体也太柔弱了。
“行了,别把人跪死在太阳底下,赶紧把她搀进去。”姜老太太也来了。
姜五月只能庆幸,昨晚及时把锅推到了那纨绔色胚身上,现外面都传是那昌平王世子害了她,而在书中,则是姜家五小姐为了荣华富贵,爬了世子爷的床。
若按书上的,只怕姜老太太比程氏还恨不得杀了她。
姜五月被扶着来到了堂间,暂且坐在末尾的位子上,旁边一位年轻又貌美的姨娘动了动,离她更远些。
姜九星见此,给程氏行过礼后,直接差人搬了个椅子插在姜五月和那年轻姨娘之间。
萱草为姜五月擦了擦额上豆大的汗珠,姜五月支着脑袋默了一会儿,抬眼便看到小少年一副担心的表情。她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不用担心。”
姜九星别过眼去,抿了抿嘴唇,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眼眶有些红,看起来…很自责。
姜五月一愣,这是在自责什么?难不成是…因为没有保护好姊姊?
她回想起原书中的内容,姜五月惨死后,这个原来同姜初雪关系很好的姜家小九,开始疯了似地和姜初雪作对,最后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姜五月看向小少年,不禁摸了摸他的头。
程氏冷眼看着,只道:“母亲,这是她自作自受!活该!”
姜老太太抿了一口温茶,闻言疑惑道:“自作自受?”
程氏是个暴脾气,直性子,憋不住话,当下便说:“母亲,你可知,这本来就是——”
“母亲!”
姜初雪从次间走了出来,她盯住程氏,暗示这话不能说。
姜五月见此,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赌对了。她笃定姜初雪不会把昨晚的真相说出去。
昨晚的真相是什么呢?是姜五月企图给姜初雪下药,陷害其与昌平王世子,却被姜初雪提早察觉,让被下药的人成了姜五月,被捉奸在床的、身败名裂的,也是姜五月。
确实算自作自受。
姜初雪所作所为那是正当防卫,以彼之道还彼之身,旁人听了也说不得她的错。
只是姜初雪爱名声,好人情。若是真相真的大白了,姜五月的处境将更下一层楼,但同时,有很多人也会暗地里埋怨姜初雪,一来是长公主,二来是这些姨娘庶女们。
而姜初雪不允许这些出现,她不会让自己因一位小小的姜五月而被埋怨。
程氏顿住,想起了女儿交代过她的话,咬咬牙生生把真相憋了下去,握住姜初雪的手,道:“你怎么出来了?这么个腌臜玩意儿也不怕污了你的眼?你快快进去,事情交给娘处理就好。”
“腌臜玩意儿”姜五月只当什么都没有听见。她发现自她穿书以来,进步最大的一项功力便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姜初雪面带忧愁,道:“事关家族名声,女儿为家中嫡长女,是众庶妹的表率,希望也能听个一二三,好歹…为其余六个妹妹讨个说法。”
女儿刚被退了婚的芳姨娘听闻,手帕抹了抹泪,感动道:“大小姐菩萨心肠,行为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只可怜我那三丫头是个软和性子,白白让人退了亲,今后可怎么办哟!”
姜老太太瞪了芳姨娘一眼:“别哭哭啼啼的,五丫头可愿遭了这种事?怎么什么都要怪在她头上?”
姜老太太确实不解,可恨程氏还不能将真相说出来,只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姜五月。
姜老太太说完后,便立马有姨娘搭腔,毕竟这姜府后院里,能抱的大腿也不止主母程氏这一个,原坐在姜五月身旁的那位年轻姨娘便道:“可不是,五丫头也是被害的,你说好端端一个黄花大姑娘,怎么就这么让人糟蹋了呢?”
说着便忍不住心疼地落起泪来。
这说哭就哭的本事,若不是姜五月方才清清楚楚地看过她的小动作,她还真以为这位姨娘是心疼她呢。
“你一个百悦阁唱戏的戏子,也好意思说这话?什么被人糟蹋?我看是巴不得吧!芸姨娘,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当上老爷的妾了?”说话的是玉姨娘,她抚摸着指甲上的红色蔻丹,尖声嘲笑道。
“你——”
往事不堪回首,以芸姨娘喻姜五小姐,以姜尚书喻昌平王世子,这是在说昨晚的事情是姜五月为了当上世子的女人,使出的手段罢了。
姜五月有些好笑。
姜九星身为在座唯一一位男性,属实有些尴尬,听姜五月这么被人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又不经意间听了父亲与妻妾的秘史,一时间不上不下,只得憋红了一张脸。
姜老太太也没眼看,她向姜九星招了招手:“小九,今日温过书了吗?”
姜九星道:“阿奶,小九已经做好今日功课了。”
不过他很坚定地要留在这里,要为他可怜的亲姊姜五月撑腰。
姜五月感慨,在古代,能传香火的就是比贱丫头重要啊。看看她小弟一来,姜老太太也不得不站在她这边。
芸姨娘也没底气在这里和玉姨娘争吵起来,“你”了一声便气哼哼地歪过身子,不愿说话,却不小心触到了还很虚弱的姜五月,瞪了她一眼。
还是方才的玉姨娘,不肯放过芸姨娘似的,道:“说起来,昌平王府里也有百悦阁不少戏子呢,说不准呐,那世子爷就爱这一口,咱们不如把五小姐一轿抬过去,予了昌平王府做妾罢了!”
芳姨娘道:“却不见得世子爷愿不愿意要她,没见世子爷到现在还没找上门来吗?说不定见她清汤寡水的,没滋味儿呢!”
姜五月及时伸出手,堵住了姜九星的两只耳朵,小孩儿的耳朵可不能受荼毒啊。
这玉姨娘和芳姨娘一唱一和的,可是羞辱她。
姜五月觉得,自己以后真的不能呆在姜府后院里,不然光是槽多无口也会憋死她,而她也不可能嫁去昌平王府的。
程氏却觉得嫁去昌平王府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那昌平王世子啊,可是京城最大的毒瘤,被他祸害过的少男少女数不胜数,若能把姜五月抬到昌平王府去,不死也得脱层皮,这不比她自己动手要强?
看了看姜初雪,姜初雪眼底一片冰冷与得意,程氏心里有数了,便道:“五丫头的清白既已经栽在了世子爷身上,不管世子爷愿不愿,她也得过去。本夫人为了家里姑娘们着想,也得豁出一张面皮,请求世子爷纳了她为妾!”
姜老太太将茶杯一放,听了程氏的话,“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姜五月仍坚定地堵住姜九星的耳朵,姜九星摇头,想把她的手甩下来,转脸疑惑地望着她,姜五月笑了笑,放开了他的耳朵。
随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撇开萱草的搀扶,双腿僵硬地走过去,噗通一声跪在堂下,脸上流下两行清泪,大声道:“母亲,小五不愿!”
程氏没料到她敢站出来说话,秉持着“一看见姜五月就犯恶心”的人设,道:“你不愿?!成全你你还不愿?你有什么资格不愿!”
姜初雪不禁眯起眼睛,冰冷地审视她。
姜五月确实有手段,要不然自己第一世也不会死在她手上了。
只听姜五月道:“母亲,并不是为了女儿自己,而是为了姜府的名声啊,为了父亲的脸面!那昌平王世子竟敢这样羞辱我,就是不把父亲、把姜府放在眼里,在他眼里,姜府就是一块任他宰割的鱼肉,若是母亲把女儿抬到昌平王府去,就是向他妥协了!自此,姜府的脸面往哪里搁?父亲的脸面往哪里放?!”
她情感充沛,声声泣血,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看起来是真情实感为了姜府和姜尚书考虑,旁的姨娘们都忍不住怀疑地看向她。
程氏怒了:“胡说八道!你一个庶女,哪里还能代表姜府的名声了,哪门子算得上老爷的脸面!”
姨娘们脸色一滞,说起来,整个姜府除了嫡长女姜初雪,剩下的孩子们全是庶女。
就算是姜府的金疙瘩姜九星,也是庶子。
姜老太太不乐意了:“住嘴!我老婆子还没死呢!”老太太一吼,程氏便不敢再说话了。
老太太顿了顿,眯眼看向姜五月:“你不愿意去昌平王府做妾,难不成还想当世子妃?”
姜九星惊道:“阿奶!”
堂上有人发出一声声嗤笑。
姜五月对着姜老太太磕了一个头,声色俱哀:“祖母,孙女哪敢有那个心思。此事一出,孙女自知罪孽深重,给姜家蒙羞了!孙女愿意剃了头发上山当姑子去,青灯古佛了残此生,愿一生守在佛前,给姜家祈福,给自身赎罪!”说完又磕了一个头。
“你能有这觉悟?”
姜五月心想,为了不嫁去昌平王府被折磨死,她什么觉悟不能有?到时候时间一长,等这些人把她给忘了,她再还俗也不迟呗。
就在这时,堂外突然响起一声怒喝:
“既如此,你就剃了头做姑子去!姜家留不下你这么个丢人的玩意儿!”
下人们见了来人纷纷行礼:“老爷。”
程氏与姨娘们也都站起身来:“老爷,怎么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
姜尚书大步流星,掠过堂下跪着的姜五月,走到主座坐定,姜老太太见此,道:“既然老爷回来了,这事你看着处理罢。你说说,怎么办?”
姜尚书很生气,昨晚那件事不知道哪个多嘴的传到了皇上那里,今早朝堂上,陛下只呵斥两下,轻轻罚了那昌平王世子一个月的闭门思过,却半点不提备受其害的姜尚书家的庶女。
这是不予补偿了。
姜尚书不明白,难道皇上不打算给个说法吗?怎么能如此偏宠昌平王世子呢?
但他身为礼部尚书,也没脸去问,更没脸去让自家庶女嫁到昌平王府去,诚如姜五月方才说,若他真的那么做了,才丢人呢。
不就成了眼巴巴地求着自家女儿给那纨绔去做妾吗?
这是磕碜谁呐?
回来后看见这庶女就来气,索性就送她出家当姑子,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他没想到,这个五丫头临到头了,脑子还算拎得清,虽做过许多蠢事,但到底是柔娘与他的骨肉啊。
于是他好心宽限了日期,做出最后决定:“等把身上的伤养好了,就去白云寺上去修行吧,姜府留不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