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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千般好”的姑娘就是雪无痕。她与莫羡初遇于十年前的“流华夜”,满街的缤纷热闹,都与她无关,她形单影只,衣着单薄,像堕入凡尘的仙子,凄美而无助,最终倒在路边。莫羡途经此处,治病救人,之后又应允她的请求,让其在自营的产业中,习得一技谋生。雪无痕擅长核算与审计,上手很快,不出五年就成为莫羡的得力帮手。他醉心医术,无心打理产业,她就替他管控,井井有条。
雪无痕美丽、能干、大方、温柔……似乎所有形容女子美好的词语,都可以用在她身上。如果非要苛责,那勉强不符合的就只剩下“率真”二字,她的眼中总有一抹令人费解的深沉:她也许是在笑,但未必出于本心;她也许在气愤,但不明白她的怒意到底出自何处。
这抹至始至终的深沉只有在莫羡面前,才会顷刻湮灭,就像一位普通女子面对心上人时的神情,带着几分欢欣,几分娇羞,几分期许。雪无痕很想与莫羡相伴作老,看尽一世繁华,但如果这是奢求,那能不能陪她过完一次的“流华夜”,如此热闹的夜,不要总留她一人落单
可惜,这也是奢求。莫羡的态度,清晰明了而且不曾改变:对于她的请愿,他尽量满足,比如找人教她玄武,比如举荐她进入暗部……但对于她的感情,他无力承受。莫羡是个冷漠的男子,就像天边的耀眼星辰,拨开迷雾,指引着那些暗夜中孤单前行的身影,但也仅限于此,他不温暖,不能相互依偎,若你伸手触及,更会彻骨寒冷!
这是他的常态,但凡事总有例外……
莫羡回到家中,发现琮晴不见了。
“她去哪了?”莫羡问侍从。
“于小姐这几天翻阅医书,一无所获,所以就出门转转,看能否有所启发。”侍从答得忐忑,他觉得少爷此时的神情,带着愈来愈浓重的冷冽,叫人惶恐。
“不在我‘莫氏院集’里好好呆着,还要出去找启发?她是怎么想的,旁人又会怎么想!”莫羡觉得心头瞬间窜起无名之火,眼中的冰冷与持重,一扫而尽。这少见的情绪,该如何形容?幼稚!
嗯,也就是幼稚,琮晴又不随身携带“莫氏”标签,谁会多想什么!此时的她正拿着小抄,在“陈家医馆”里,跟着年轻的大夫,奋笔疾书。小陈大夫一边缝合包扎,一边又暗自惊喜:没想到今日竟来了位勤勉好学的漂亮姑娘,说要跟着自己学习一台小手术。他很有成就感,随便推诿了两句,就欣然同意。这有什么可多想的呢?举手之劳罢了,而且今日的病人明显较往常增加了好几成!
医馆内的气氛暖心融洽,以至于很多病友就诊结束,还迟迟不想离开。但猝不及防,一个高大冷峻的身影踏入其中,原本的熙熙攘攘,顷刻间鸦雀无声。
“在如此简陋的医馆中热忱学习,你可有什么特别的收获?”莫羡冷若冰霜。
“有。您前脚刚走,我就后脚离开,至此已走学了3家医馆,每家大约1个时辰。”琮晴翻手合上笔记,对上莫羡的眼睛,淡淡疲倦中,带着明显的不服气,“我觉得您是故意苛责,若我的缝合技巧入不得眼,那这里些的手术功底就更是粗糙,但还不是门庭若市,交口称赞?”
众人纷纷体会起这话中深意:莫羡那句“简陋”,犀利冷傲;琮晴的“粗糙”,更是不留情面,她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此时的“陈家医馆”,绝对是没跑了。于是大家又把目光转向“小陈大夫”,以为他会羞愧难当,把头压得很低,但结果出人意料,他一脸仰慕地望着莫羡,撇向琮晴的眼神中,满是愤然,仿佛在说:如此高贵的莫少爷与你说话,你竟然还一脸的鼓气,不知好歹!
“苛责?这些大夫的手术功底,固然不堪细看,缝线横竖不齐,也不会借用腠理纹路来隐蔽疤口。但至少最基本的原则,就做得比你规范!”莫羡是贵为一方主考,立场中立,那些个“不堪”、“不齐”、“不会”的词汇,从他口中说出,完全不觉得刺耳与冒犯,反叫人一脸崇拜,“你的缝合扎实流畅,但收尾处的打结,左右顺序互换,以致双手正中交叉,遮挡视线,难道就不是一处错误!”
斥责之下,众人纷纷点赞,虽然他们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眼前的这一幕,喜闻乐见,就像是画中仙家,踏足凡尘,既有凤态鸾姿,望眼不及,也有小是小非,喧喧闹闹,反差中稚趣盎然,而浪漫初现。
琮晴曾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怼过去:她承认自己的打结手势不规范,这是习惯动作,所以没有一直察觉,但并不违反原则,又怎么谈得上“错误”呢?
也的确如此。双手交叉不影响打结的牢固度,但所占空间大,影响其他操作,所以应尽量避免。若放到琮晴的荷包缝合中来说,最明显的不足就是拖沓节奏,之前的缝合行云流水,但到了此处,就瞬间滞缓,就像听一曲琵琶急奏,正精彩时,忽闻唱腔“声声慢”,很是突兀,也很是扫兴。
琮晴还是忍下了,一脸虚心受教的模样,温顺地点头:“原来如此,一定改正。那——我们回家了吧?”
莫羡忽然觉得自己很矛盾,明明不喜欢雪无痕的难以捉摸,但琮晴这一脸的言不由衷,他却偏偏受用,还有那句“回家”,不堪拒绝:“嗯,走了。”
两人前后离开,小陈大夫几步靠近,恭敬地轻声说话:“小少爷再来,有事您随时吩咐。”
莫羡一惊,不露声色……
莫羡径直走回书房,琮晴一路尾随。她乖巧地沏茶倒水,端到桌前:“莫老师喝茶,我有一事想与您打个商量。”
莫羡心知肚明,他估摸也就是这个时间了,便退下了侍从:“直说吧。”
琮晴几分忐忑:“今晚就是‘流华夜’,我想回家。第三剂药之前,必定回来。”
“一年一次的‘流华夜’,在哪都一样,”莫羡呷一口茶,明知故问,“为何非要回去?”
“这样的日子,家里都有特别安排,父亲也会很挂念我。”琮晴回答。
“这一点,你无需担心。今早我与令尊联络:一是告诉他,你已通过组长选拔;二是向他说明,你将继续停留半个月,而他未有特别嘱咐。”莫羡慢条斯理,一脸的透彻明达。
琮晴眼中划过一抹难以言道的窘迫……
“明明之前很在意组长之位,如今尘埃落定,为何不见欣喜之色,难道你真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莫羡从来不会刻意为难,但不好的习惯,尤其是不当用药,定会及时修正,“堂堂孔雀家的大小姐,最年轻的暗部组长,明面上的光鲜亮丽,暗地里却迷恋‘蜜香’,如今竟还想着要回去偷偷服用!”
“荒谬!”莫羡绕开桌案,步步逼近,“它克伐元阳,下焦不固,这么多年的水逆冲心,你真当是没有过够?是不是非要我把此事告知令尊,你才会真正戒断?”
“莫羡,你不要太过分!”琮晴瞬间红了眼,她知道这不应该,这很丢脸,但……
“我可以不过分,但你告诉我为何要迷恋此果,而且如此没有节制。”莫羡缓下语气。“克伐元阳”与“水逆冲心”之间没有直接联系,中间还隔着一道“心神妄动”,所以他需要知道原因。
“十年前,母亲突发重病,她原本答应会陪我过完最后一个‘流华夜’,但最终没有撑过。”琮晴一字一句,眼中的平静像清澈的湖面,不见波澜,也了无生趣,“我很难过,直到偷服了‘蜜香’才好受些。当时我5岁,很多事没有节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