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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雅留在养鸡场处理这场事故，立刻打电话给原先合作的国营调料厂。
对方因为是长期合作，订单很快谈好，提前为他们备好货，这边明天就派人过去取。
林清雅给采购组和周定坤师傅都打了个招呼，又去仓库处理那批烤鸡。
仓管在清点这批货，把数据报给林清雅。
“场长，退回来的烤鸡共三百五十一只。”
林清雅看完账目，点了点头，又拿起一包烤鸡检查。
牛皮纸包装着，除了辣椒酱出了问题，烤鸡本身还能吃。
她又吩咐仓管，“别浪费了，把这些烤鸡都发下去，让职工同志下班带回家吃。”
仓库的职工们顿时面露喜色，这烤鸡供销社买一只要花两三块钱，作为职工福利，又捡到便宜了！
仓管笑着说：“好的，林场长，我这就带人发下去。”
林清雅让财务合计一下损失，又让助理把采购组长叫到办公室。
社办企业还是有诸多风险，就采购流程不规范这条，足以使问题暴露出来。
林清雅又开管理层会议，规范了采购流程，必须经过厂长批准，副厂长签字同意，才允许更换原材料供应商，采购组长不允许擅自做主。
“红卫辣椒厂那边怎么说？”
采购组长硬着头皮说：“他们厂子没有安装电话，我是打到邮电局去问的，厂长兼任农机站负责人，到另一厂子忙去了，一时半会还没找到人，剩下的原材料还没用完的，我让周师傅给他们退回去了。”
林清雅点头，“让他们厂长直接和我联系。”
继而又严肃道：“这次造成的损失，不仅是那三百多个烤鸡，而是顾客对我们的信任。”
采购组长又说：“林场长，顾客并不知道辣椒酱里有红砖粉。”
林清雅犀利地睨了采购组长一眼，“你以为顾客分辨不出来质量的好坏？你是想要顾客说我们卖的是假冒伪劣产品？一传十，十传百，毁了整个养鸡场？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做副食品加工，绝不允许再出现食品质量问题！”
全体管理职工：“是。”
林清雅又警告道：“我再强调一遍，凡是和资质不全的社办企业合作，必须严控产品质量。”
“我会列出几条食品安全的注意事项，生产部门每个人都要给我严格把控。”
“尤其是熟食生产，不要为了抓产量，把劣质产品卖给顾客。更不要为了抓销量，故意往里面添加一些东西，看起来好看，吃起来要人命。”
全体管理职工：“是。”
林清雅点头，“好了，散会，采购组长和财务跟我来。”
众人面面相觑。
会议结束，林清雅回到办公室，直接吩咐财务，扣采购组长三个月的工资，以儆效尤，作为此次损失的赔偿。
采购组长愣住了，脸色顿时涨的通红。
林清雅挑眉，“怎么，不服气？”
采购组长又说：“我觉得没什么问题。穷的时候吃土也没吃出人命，辣椒粉里掺杂红砖粉，根本看不出来，这城里人就是嘴巴太刁了，放到公社供销社售卖就没什么大问题。”
林清雅气笑了，敢情讲了半天食品安全，都是白费口舌，又面无表情道：“行了，你这个采购组长暂时不要做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回来。”
林清雅挥手让其出去，又看天色渐晚，准备收拾下班。
此时，一位年轻职工急匆匆地拿着请假单走进来。
“场长，打扰您了，我是屠宰部的职工，这几天手臂疼得厉害，想跟您请个假，去县人民医院检查一下。”
林清雅转身，看了眼来人，该职工穿着打满补丁的棉袄，因为劳作，看着比真实年纪稍大。
屠宰工资不低，看来是家里有难处。
她点头伸手，露出微笑：“拿过来。”
职工把请假单拿过来，手臂颤了下，林清雅不经意瞥见，微微蹙眉。接过请假单放桌上，看了眼名字，小伙子叫许平安。
她拿起钢笔签了字，微笑递给他。
小伙子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朝她鞠躬：“谢谢场长。”
林清雅看着这小伙子的背影，又跟走进来的赵香兰叹气说：“场部的福利还是不全面，我们我们社办企业的弊端就在这里，对职工没有保障。”
国营厂不仅医疗福利好，职工们可以免费到医务室看病，还一般设立了托儿所，幼儿园，工厂子弟学校，对职工的福利做到了最大化。
社办企业是特殊时期的产物，如今给的工资可观，可没有养老福利，医疗福利，社会各项保障福利，再过几十年，一旦企业解体，老无所依的职工们没有养老保障。
这是林清雅最担心的问题。
赵香兰微笑着宽慰：“林场长，职工们都很感激你，我们场部的福利算是好的了，工资高，奖金多，住宿环境好，食堂吃得也好，这日子是越过越好啊。你就是菩萨心肠，什么都为我们职工考虑。”
林清雅轻笑，又拿过财务报表看，边安排下去。
“你招聘两名医生，我们养鸡场隔出一间医务室，方便职工们过来感冒打针，看些身体上的小毛病。”
“好。”
“最好是经验丰富，专业学过的医生。这是正事，不能马虎，千万别找什么庸医，到时候出了事就麻烦了。”
“好，我稍后就去安排。”
林清雅点头，又说：“饲料厂那边的资金不能断，砖瓦通过砖瓦厂来出货，倒是可以节省一笔开支。”
“我计划在公社修建一栋场部招待所，以后业务来往的人多了，没有住的地方，不能一直安排在场部宿舍。”
“你把资金留出来，做个预算给我。不够再以公社的名义，找银行贷款。”
“好。”
这边，林清雅和赵香兰聊了许久，直到助理敲门。
“林场长，您爱人来了。”
赵香兰拿着文件起身笑说：“那林场长，我不打扰你了。”
林清雅点头，看了眼窗外，雾气朦胧，一片黑洞洞的，心想糟糕了，转头就见周霁川板着脸，提着饭盒走进来。
林清雅吸了吸鼻子，闻到饭菜的香味，饥饿感疯狂地在胃部控诉，又扬起笑脸从办公桌后跑过来，扑向男人怀中，声音软软地撒娇。
“周霁川，我好饿。”
男人高大宽阔的身躯，笼罩着娇小的她，依旧板着脸，把饭盒放在旁边桌上。
“吃饭。”
林清雅感觉到他生气了，又揉着扁平的空腹，一副虚弱的样子，眨巴眼睛看着他：“我饿得走不动了。”
男人眼底难掩心疼，抄起她的双腿，抱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周霁川从还没下班就在外站着，怕打扰她，下班后又等了半个钟，担心她饿肚子，只好回家让周秀云做好饭菜，给她送了过来。
林清雅被抱着放到椅子上，看周霁川给她打开饭盒，顿时想起给甜甜和酷崽喂饭的场景，心底又甜蜜蜜的，嘴角上扬，凑近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亲了一口。
男人胡茬又冒出来了，有点磨嘴皮，林清雅摸了摸嘴巴，微微嘟囔了一句。
林清雅看他也没吃饭，桌上摆着两副碗筷，皱了下眉：“你怎么不在家先吃，挨饿对胃不好。”
周霁川找了把椅子拉过来坐下，转头看着她，语气平静、认真：“以后你什么时候吃，我就什么时候吃。”
林清雅鼻头微酸，“对不起，我以后会好好吃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