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她从来都知道,云峥对她没有情意,但也从没想过会被他这般践踏、羞辱。
叶寻意浑身都控制不住的在发抖。
如果眼睛里能够射出刀锋、火焰,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云峥一定已经被她挫骨扬灰了。
可事已至此——
纵然她心里再恨,也认清楚了云峥根本就是个好大喜功的疯子,她再继续跟他对着干,就只会招致他更加变本加厉的报复。
叶寻意死死的咬着牙,即使眼睛里的恨意隐藏不住,她也终究是再一次学会了向现实低头,隐忍下来。
几次三番的被她使绊子,被她坑,现如今云峥对她也不继续抱着多大的指望,他高高在上惯了,做不了云珩那样克制的忍辱负重,叶寻意愿意配合他,那自然是好,事半功倍,可如若对方就是不肯屈服……
他也做不来低声下去哄着她惯着她的事儿。
见着叶寻意当面忍下了脾气,他便知道起码这次是把这女人镇服住了,于是也不废话,心满意足的转身走了出去。
彼时院子里,叶寻意的两个婢女和那个医官都在。
见他出来,几个人态度连忙更加恭谨几分:“王爷。”
这医官是宁王府里用了多年的,属于自家心腹,该交代的事云峥已经早就交代给他了,所以这会儿也无需二外叮嘱他什么,只是又提醒了一句:“你就留在这里伺候吧,等会儿太医过来,可能会需要询问你一些事。”
“是。”医官应诺,将脑袋垂得更低些。
云峥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彼时,前院的一间屋子里,管家亲自去安排好那稳婆的住处。
那稳婆不过一个平头百姓,头次进了王府这样的大户人家来做事,难免紧张,一直双手交叠在胸前,仔细的攥着,期期艾艾道:“大人,王妃娘娘的身子已经清理妥当,其实……您府上有大夫伺候,后续也用不着老身了……”
“我们侧妃娘娘身子金贵,你在府上多住两天,王爷会更放心。”管家的态度倨傲,说话间就从袖中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扔在桌上。
稳婆随看不见里头放了多少银钱,但是听动静就知道必定不老少。
也不知道是被钱砸的,还是市井中混得久了,思维也格外活络的想到这世上不可能有白拿的好处……
总之,她被这钱袋子落下的声响砸的,心跳都停了一下。
果然,就在她怔愣时,管家已经踱步到她面前,一半威压一边警告的说道:“我们王爷是天潢贵胄,叫你来做事,自然不会亏待。记好了,我们侧妃娘娘是有个两个半月身孕才小产的。”
那稳婆心下猛然一惊,顾不得身份差别,惊讶的抬头看向他。
管家眼底光芒幽暗又冷厉,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字一顿道:“从今以后,无论有谁问起,你都得这么说。”
区区一个市井里的接生婆,在堂堂王府和王爷面前,就只有遵命的份儿,连质疑的资格都没有。
管家警告完,也完全不怕她会不肯就范,抬脚便推门走了出去,留下稳婆一个人面色惶惶的杵在屋子里,半天也没回过神来去捡桌上的钱袋。
而管家安顿好她之后,跟府里下人打听了云峥所在,又径直过去给他复命。
彼时云峥也才刚从叶寻意那回了自己院子,管家找过来正要说话,外面却有下人慌慌张张的跑来:“殿下,太医到了。”
云峥的心情其实并不好,烦躁的瞪了一眼过去:“来了就带去叶氏那,来跟本王说有什么用?”
“不是……”那小厮满头大汗,“是贤妃娘娘亲自带着太医来的,太医已经被请去了侧妃娘娘院里,贤妃娘娘……”
话音未落,院子外面盛贤妃已经被一群人拥簇着匆匆而来。
这时候,天才蒙蒙亮。
云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脾气顿时便散了几分。
他挥挥手,示意管家带着底下人全部退下,自己等着盛贤妃进屋,见礼请安之余也连忙告罪:“是他们惊扰到母妃了?您又何必大晚上的赶过来?”
盛贤妃使了个眼色,她身边嬷嬷也带着她带来的宫人等在了院子里,并且关上了房门。
她面色焦灼:“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能不来?好在是晚上,消息报进宫里去,皇后娘娘不准打扰陛下休息,她自己想来也是存了起床气,没太有精神搭理,这才给我钻了空子。”
顿了一下,她看着儿子又叹了口气:“到底怎么回事?这怎么就弄的小产了?上回立秋日的家宴,你又来去匆忙,这一个月我跟你又说不上话,可急死我了。”
所以,她虽是借着来探望叶寻意的名义请求顾皇后准她出宫的,过来却第一时间先来见了云峥。
云峥嘴角扯动了一下,表情倒是没太有所谓:“长宁侯府那个丫头不是进宫闹过?就是咱们之前商量的拉拢骠骑将军府的计划儿臣不慎失手,就被那丫头给咬住不放了。父皇向来偏袒老五,暂时只是关了我作为惩戒,这已经是很开恩了。”
太子手里有平国公府,这算是先天优势。
而之前因为有云珩在朝与他互别苗头,云峥就还比较隐忍克制,虽然老早就瞄上和顾家同样掌兵权的高家了,却迟迟没有轻举妄动,就是不想跳在云珩前面,首当其冲成为太子的靶子。
但是云珩出事之后,叶寻意又适当的一提点——
他立刻就活络了这份心思。
而他要做这么大的事,自然是要和盛贤妃通气儿甚至商量的。
所以,绮园饭庄的那个局,盛贤妃也是知情并且默许的。
虽然时候事情捂住了,没有闹大,她也没直接跟云峥搭上线,却还是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现在得到证实,她也悬心,忧虑道:“陛下既然当时没有重处你,现在时过境迁,除非高家的不依不饶继续去他跟前闹,否则他应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提及高家,云峥就心里堵得慌。
他冷笑一声:“高家应该是闹不起来,也没心思闹了。”
他说得笃定。
盛贤妃诧异不解,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云峥道:“儿臣得了一个消息,上月初南境军中出了变故,高长捷已然身死。”
“什么?怎么会?”盛贤妃倒抽一口凉气,微微变了脸色,“你这消息可靠吗?你说这是上月初的事了?可是我没听到消息啊。”
云峥道:“消息我已经想法子确认过了,确有其事,七月初一凌晨发生的,至于消息为什么迟迟没有在朝中公开……该是父皇还未全面做好应对此事的善后事宜,为了避免在朝中引起恐慌吧。”
高长捷的身份和分量毕竟都不一般。
盛贤妃受到的冲击不小,一时缓不过来,就扶着桌子慢慢的先坐下了。
她思忖着,喃喃的道:“如果,倒该庆幸上回那事儿没成了。”
毕竟没有真凭实据,云峥暂时也不想告诉她自己怀疑高长捷之死可能和叶寻意有关。
“我的探子回禀,高长捷出事后顾瞻和高云泽第一时间就已经赶了过去,主持大局,老五主持的的赈灾事宜本该早就办妥了,之所以在南边滞留,迟迟不肯回京复命,便是他在南边搅和,阻断了军中消息进京的渠道。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已经一个多月了,父皇再想瞒也瞒不了多久了。”他只是强压下心里的不快和躁郁,又把话题绕回来:“回头只要高长捷的死讯公开,棺椁回京,高家的天就塌了。没了高长捷做顶梁柱,他们不敢,也顾不上再来与儿臣追究前尘往事了。”
“你说顾瞻和高家的小将军去了南边?那南边的兵权会不会……”盛贤妃在皇帝身边将近三十年,头脑和眼界都还是有一些的。
惊慌之余,她也再坐不住,再度拍案而起。
“不会。”云峥却是摇头,“高家虽然在军中有威望,但高云泽毕竟年纪轻轻,又没有统军的经验,南边大成一直虎视眈眈,父皇不会如此儿戏,把他扶上去。而顾瞻……他虽然有资历,勉强可以当此重任,可平国公年事已高,随时都有可能不测,顾瞻要接他也只会是去接西北的兵权。现在他在南境,应该就只是暂时应急,最后这个新的主帅人算应该还得从朝中另外指派。但是这个具体人选,我暂时也押不准,母妃既然来了,就转告舅舅一声,叫他近期多联络和注意一下朝中有资历的武将动态吧。”
这的确是件举足轻重的大事,盛贤妃慎重的点头应承下来。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她就又重新收摄心神问道:“对了,叶氏怎么会突然小产呢?是你府里姬妾……”
她对叶寻意,也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只因为对一个争储中的皇子来说,子嗣也是加分项,她便也外盼孙子。
叶寻意在宁王府,虽是位份最高的,但云峥府里从来不缺女人,他还有不少别的姬妾。
盛贤妃见惯了后宫女人争宠和互相陷害的手段,对叶寻意的突然小产,自然会有想法。
“不是。”提起叶寻意,云峥便是脸色一沉,寒声打断她。
盛贤妃越发惋惜:“那是……”
云峥不耐烦的凉凉道:“当时谎称她有孕,本就是儿臣信口胡诌的权宜之计,只是这话当着父皇的面说了,她要不是真的小产一次,在父皇那里儿臣轻易交代不过去。现在反正是小产了,稳婆和我府上医官已经处理过了,太医去把脉也不可能把出来这孩子是个把月就没的,还是超过两三个月才掉。”
盛贤妃是自己生过孩子的过来人,细细一想就心里有数。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她皱起眉头,随后又是蓦然心惊:“那叶氏呢?那也是个烈性的女子,这般糟蹋她的身子她也愿意……万一她一个气恼不过跟太医说出来……”
她急吼吼的就想过去现场监视叶寻意。
云峥却胸有成竹道:“她手上见不得人的脏事不比咱们少,母妃大可放心,除非她能豁出去同归于尽,否则……由不得她不配合!”
叶寻意是他叫人给持续灌的助孕药,强行受孕的,确认无误之后又一碗滑胎药打了下来。
这个念头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动了的,只是这女人太不识抬举,三番两次阳奉阴违的给他挖坑……
既然她不仁,就也别怪他不义。
总要叫她尝尝苦头,哪怕她依旧不肯学乖,至少他心里是没那么憋屈了。
“你啊!”盛贤妃并不欣赏叶寻意这样离经叛道,没有一点大家闺秀样子的女子,但却也终究怕儿子做事太过,真把那女人逼急了,闹出鱼死网破的祸事来。
她不赞同的剜了儿子一眼,还是急匆匆赶过去看着叶寻意了。
因为稳婆和宁王府的医官都已经给叶寻意收拾妥当了,宫里太医又是个男人,所以果然是如云峥提前计划打算的那样,他就只是给叶寻意把了脉,又确认了下她现在服用的养身药方便罢。
叶寻意被折腾了大半夜,本已经精疲力竭,更是疼的生不如死,全程却活死人一样睁眼躺在床上,一语不发。
不明就里的人都只当她是失了孩子,为了孩子悲痛,并不会往别处联想。
盛贤妃紧张的陪了半天,一直到送走了太医这才松了口气。
“你别多想,你们都还年轻,孩子总还会有的,现下还是先养好身体为要。”她面上神情关切,拉着叶寻意冰冷枯瘦的手,看上去的确是一副婆慈媳孝的美好画面。
叶寻意自然知道她是假惺惺,但也逆来顺受的没有甩开她的手。
盛贤妃表演完,也便叹着气离开了。
走出院子,她对候在外面的太医道:“凌太医先去大门口轿子上等会儿吧,本宫去跟皇儿交代两句话咱们再回。”
“是。”顺水人情的事,太医自然顺理成章应承下来,背着药箱跟着宁王府的小厮先行里去。
盛贤妃则是又转去了云峥的书房。
云峥也料到了她还会回来,正在等着。
见面,他便直入正题:“宫里父皇必定会过问叶氏之事,母妃回去便替我向父皇请罪,就说叶氏身体损伤不轻,一时半会儿必得好生安养才能不留病根,请他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宽容一二。只要拖些时日,回头等高长捷的死讯进京,应该所有人就都顾不上追究了。”
高长捷在时,高云渺不愁嫁。
可是现在——
如果他们翻旧账,把事情闹大,高云渺毁了名声就没活路了。
只要拖到高家垮台,皇帝就只能息事宁人,了不起就届时多给些别的补偿,去安抚一下高家的遗孤们,这事儿便和糊弄过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盛贤妃点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醒他,“宫里你父皇那里我负责去拖住他,但是你自己这里……我瞧着叶氏是恨上你了。纵然她和叶才植父女离心,叶才植的立场不会因她改变,可是你与她同在一个屋檐下……女人小心眼甚至心狠起来,也是不容小觑,你多注意点吧。”
“知道了。”云峥为了叫她安心,自然是答应下来。
盛贤妃不便在宫外久留,随后便带着太医回宫去了。
派遣太医过来的事是顾皇后安排,二人回宫自是去的凤鸣宫复命。
顾皇后虽是很详细的问了叶寻意的情况,但是没盘问出任何疑点之后就也没有揪住不放,顺利放了他们出来。
盛贤妃离了凤鸣宫,没有回自己寝宫,而是直接去了前朝御书房见皇帝。
一面哭哭啼啼的表示自己才知道云峥闯了祸,教子无方,深感愧疚,打了一波深明大义的牌;之后又动之以情,诉说女子怀孕小产的不易,求皇帝暂时不要动怒,先叫叶寻意养好了身子再提她问话不迟。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说动了皇帝,总之皇帝但是没给个明确表态,但是之后居然就当真按下不提了。
与此同时,他也解禁,调回了宁王府外围的御林军,只给云峥传了信,叫他们两口子尽快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消息传回祁欢耳朵时,祁欢知道这该是帝后二人商量的结果,她既管不了也没立场管,便放平了心态,泰然处之,只是吩咐卫风:“被宁王府请过去并且扣留的那个稳婆,盯着点,等她被放回去了,咱们找她问问。”
卫风不解:“一个外面的稳婆,应该也不会叫她知道什么内幕吧?”
“未必。”祁欢轻笑出声,“宁王和叶氏的关系又不好,如果这里头没猫腻,他用完那稳婆必然当天就放回去了,刻意扣留这么些天,这本身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说着,就越是兴致盎然起来,喃喃的思忖:“宫里的太医是皇后娘娘派过去的,按理说他是不会说谎的,那稳婆一定会知道些什么!”
另一边的宁王府里,叶寻意小产之后,云峥却并未故意刻薄她。
医官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守在她那院子里,听候差遣,一应的汤药补品,也都不要钱似的,给她用的最好的。
但是女子小产,对身体的确损伤巨大。
尤其——
叶寻意这还不是正常小产,用了强力的滑胎药,硬生生落了一个本是十分稳固的胎,这一番这趟,几乎去了她半条命。
她就这样恹恹的躺了足足五日,第六天才能勉强被扶着坐起来一会儿。
这天夜里,两个婢女收拾完她吃剩的饭菜,要过来服侍她歇下时却被她拒了。
“白天睡多了,这会儿还不困,你们都吃饭去吧,晚半个时辰再来即可,我再坐一会儿。”这阵子她没了精气神儿,说话也有气无力。
两个婢女都知道她近来喜怒无常,情绪特别难控制,谁也不敢招惹她,连忙顺从的就退了出去。
叶寻意疲惫的闭眼靠着软枕缓了会儿,然后听见后窗方向轻微的响动,她立刻睁开眼——
这时,她屋子里已经站了个穿着小厮服饰的高大男人。
那男人就是一副寻常相貌,扔在人堆里不会很起眼,但是一身寻常的装束之下却可见气势非凡。
并且他翻窗进屋,几乎都没弄出什么动静……
足见,该是个练家子。
大晚上的,有人出现在她屋里,叶寻意却十分平静。
不,不仅是平静,她甚至可以说的冷静,阴寒着目光,半点不客气的对来人道:“我已经忍不了了,你马上替我去杀了云峥!”
她的这种心思压抑多时,现在也不敢大声发泄,所以无声嘶吼的时候,脸上五官都扭曲到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