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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欢猛地弹坐起来,连起床气都瞬间没了。
“她又闹什么?”她急匆匆下地穿鞋,一边找了衣裳来穿,一边忙不迭嘱咐云兮,“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这事儿还没惊动母亲吧?”
这府里杨氏管家,每每出乱子,都会第一时间报给她知道。
可昨天杨氏受到的冲击不小,情绪还不知道有没有平复,祁欢就生怕老太婆不知轻重的一闹,又给她气出岔子来。
“小姐放心,老夫人那边的来人被我姑母挡住了,夫人这会儿还睡着。”祁欢肩膀脱臼之后的瘀血还没散完,如今手臂活动的幅度大了还疼,云兮一边小心翼翼帮她拖着手臂穿衣裳一边解释:“说是昨儿个四小姐烂脸的事儿,老夫人直接找到咱们园子里闹起来了,她执意不依不饶的,我姑母也挡不住,就只得送信过来,请您过去看看能不能给处理了。”
昨天余氏自作聪明的跟家里人打时间差,浑水摸鱼的想回来带着祁云歌进宫去招摇,结果祁云歌那里正欢欢喜喜的梳妆呢,脸上就突然发痒,挠两下就迅速红了一大片,还起了一片疙瘩,胭脂都盖不住。
顶着这样一张脸,再带她去宫宴上,那就只能是闹笑话,丢人现眼了。
所以余氏最终还是自己骂骂咧咧的走了。
祁欢仔细回想了下,也就明白昨晚出宫时候,那老太太为什么莫名其妙哼她了——
原来是祁云歌没去成,她却去了,老太太小心眼的气不过,就看她不顺眼了。
然后,昨天大家都熬到差不多午夜才回来,余氏上了年纪,精神不济,应该是既没有精神立刻折腾追究,也不敢叫老头子知道她曾经试图瞒天过海把祁云歌往宫宴上的事,所以便忍着没有当即发作。
祁欢穿好衣裳,往脸上撩了把水,醒了醒神也就匆匆出了门。
出门一看——
这时辰,祁正钰父子三人应该也是刚走不久。
为了不叫事情惊扰到杨氏,她便加快了步子,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原是要往夏月轩去的,半路上却在花园里被云娘子拦了:“人没在夏月轩,她们在秋馨居。”
“秋馨居?”祁欢大感意外,不由的顿住了脚步。
云娘子苦笑着,面露歉然:“昨儿个我听大小姐的吩咐去胡大夫处取了药粉回来,当时老夫人已经叫人过去给四小姐拾掇准备出门了。当时时间紧迫,咱们院子里信得过的丫头那边都能一眼认得,我怕节外生枝,就取了个巧,喊秋馨居的那个云芷去办的。”
“以前二妹妹身边云芷?”祁欢最近都几乎有点忘了她了。
当然,这丫头背着个被主偷盗的黑历史,她也不可能真的把人忘了。
“是!”云娘子道:“当时我是想着借这丫头的手先把事办了,就算软的不行,当面厮打起来也能成,反正二小姐待字闺中时与四小姐那边也是死对头,就算真闹大了,也不至于牵扯到咱们。没想到昨儿个事情倒是顺利,但是老夫人不肯善罢甘休,昨儿个回来就又一番追查,便将那云芷给揪出来了。”
“这事儿,怪我没有事先打算万全。”云娘子说着,便自责起来,“可是现在老夫人不仅揪出了云芷,还非要一口咬定是路姨娘主使,打了路姨娘不说,这会儿还在秋馨居里闹腾着非要将人给发卖了。她到底也是府里名正言顺的侯夫人,奴婢这边实在没法子……”
路姨娘若是贱妾或者通房丫头,她犯了事,家里主母发落,将她卖了也便卖了。
可路姨娘虽然当初进门时顶着的身份不太好看,可这么些年来循规蹈矩,并且进门就抬了正经姨娘,更别提现在还是永兴伯府那边的亲岳母了。
且不说他们祁家自己这边如何,但是余氏这般胡闹的要真把她给发卖了……
永兴伯府的脸面可就被祁家给打肿了,两家不仅得起嫌隙,祁长歌那边就更没法弄了。
“这事儿不怨您。”祁欢深吸一口气,反倒是先挤出个笑容安抚了云娘子,“这事儿我来解决。”
然后,面容一肃,转头反复云兮:“去前院叫卫风带人过来。”
余氏那种泼妇,跟她讲道理就是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拼谁的拳头硬!
“好!”云兮是喜欢干这种跑腿儿的事儿的,精神百倍的答应一声,拔腿就跑。
祁欢就带着云娘子先赶去了秋馨居。
等她到时,路姨娘那整个院子已经被闹得鸡犬不宁,人仰马翻。
一眼看去,屋里屋外能砸的都被砸了一遍。
但凡是在这院子里服侍的下人,全都被揪出来跪在余氏面前。
云芷挨了一顿板子,背上一片衣服被血水浸透,血肉模糊,此时正一条死狗似的伏在地上呜呜的哭。
另有两个丫鬟婆子,该是余氏的人打砸时候上去阻拦了,被抓的,脸上、脖子上、手背上都是指甲印子。
路与娘也发丝散乱,她倒是一声不响规规矩矩的跪着,脸上一片通红的巴掌印子,已经肿了起来。
祁云歌也在。
脸上红斑和疙瘩未消。
并且,应该是她自己忍不住痒,有几个疙瘩被挠的破了皮。
此时,她正神情又委屈又怨毒的偎依在余氏身边哭:“祖母,您一定要给孙女儿做主。以前祁长歌在家的时候就总看不惯您宠我,总是挤兑我,找我的麻烦,我看没准就是她姨娘指使的!你看路姨娘现在……她女儿都得了个进士老爷做女婿,风光嫁出去了,她还这般心思歹毒的害我。我的脸毁了,我以后怎么嫁人?她这是要毁我一辈子啊……”
她在那哭得伤心,却也并非全是装的。
第一,她演技没那么好;
第二,女孩子都重视容貌,她脸上肿成这样,虽然目前还不至于毁容,她自己却心里没底,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是真的害怕。
“我平时不管你们院子里的事,你们还真当是我死了不成?”余氏也是气得胸脯起伏,口沫横飞的指着路姨娘叫骂:“到现在了还死鸭子嘴硬,你以为你不认就也糊弄过去了?你们这一个两个的,生的一副狐媚相,我早就说了你们就不是能踏实过日子的人,抬进门来迟早是个祸害。算了,你不认就不认,总之是我长宁侯府的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些货色!”
说着,扭头又气急败坏的冲谷妈妈喊:“叫人去喊人牙子,来了没有?”
谷妈妈忙道:“还没呢,这人才刚走没多久……”
话到一半,就看祁欢带着云娘子面色冷峻从外面进来。
谷妈妈顿时像是被人剪了舌头,话声戛然而止。
祁欢更是进门就开撕,直接质问杨氏:“祖母这指桑骂槐的,究竟是在羞辱谁?”
余氏是有打算过杨氏要来干涉的,却没想到来的会是祁欢!
说实话——
在杨氏和祁欢之间,她其实更怵祁欢!
杨氏再彪悍,也是有儿女的人,有了儿女就有了软肋,所以对这个宅子里的家务事,很多时候她也都会尽量的大事化小,哪怕只是阳奉阴违,至少面子上是鲜少有闹得太难看,叫彼此下不来台的。
可祁欢不然!
这丫头片子,初生牛犊一般,现在又仗着得了顾家一门好亲事撑腰,都恨不能将她这个老祖母一巴掌拍死,一了百了!
“你来做什么?”看见祁欢,余氏登时就气不打一出来,“这里没你的事,我处理家里的贱婢,由不得你一个做小辈的来管,滚回你的院子里去!”
祁欢要肯听她恐吓才怪,不仅不退,还径直走上前去,亲手扶起了路姨娘。
她完全无视了余氏等人,替路姨娘拍了拍裙摆上的泥土,温声道:“连累姨娘受苦,遭受了无妄之灾了,实在对不住您,您先进屋歇着,晚些时候我叫大夫过来给您看伤。”
路姨娘脸上很是狼狈,但她表情其实始终淡定,不卑不亢。
因为她心里也很清楚——
哪怕只冲着她嫁去了喻家的女儿,祁家这边也不会任由这老太太为所欲为的随意处置她。
她其实是受了莫大委屈的,眼中却无任何怨怼之色,反而还按部就班给祁欢施了一礼,这才点头:“是!”
言罢,也直接没再理会余氏祖孙二人,转身进屋,关上了房门。
余氏被她与祁欢这旁若无人的态度气得险些一口气背过气,眼见着路姨娘躲了,她瞪着眼珠气急败坏的跳脚:“祁欢!你这小贱人……”
“祖母,注意积口德。”祁欢可不迁就她的口不择言,直接打断她,“我身上流的可有您的血,我若是小贱人,您可就是如假包换的老贱人了。您这好歹也是堂堂的长宁侯夫人,发起疯来连自己都骂,这可不是正常人做的事儿!您再这样,我可就去跟祖父说您已经老迈到神思昏聩,将您做疯妇关起来了!”
“你……”她这话说的毫无毛病,余氏一时还不上嘴,当真是被气得捂着胸口摇晃起来。
“老夫人!”谷妈妈惊呼一声,赶紧带人上前搀扶。
刚考院子里有刚才按着云芷打板子用的长凳,她连忙招呼人将那凳子搬过来,扶着余氏坐下。
一群人,有人去沏茶,有人捶胳膊,也有人拍背的伺候着,给她顺气。
祁云歌哪想到她这耀武扬威一辈子的老祖母,现如今在祁欢面前已经如此不堪一击,目瞪口呆之余,也是下意识往余氏身后躲。
躲过去,却又觉得委屈不解气,就抽搭着申诉:“大姐姐你这是以下犯上,祖母是长辈,你这么跟她说话……”
祁欢轻笑出声,再次当机立断不听对方的废话,视线飘到余氏脸上道:“昨儿个在宫里,当着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的面,我也是这种态度,这般说话的,因为我说的有道理,随意陛下和娘娘也没叫人掌我的嘴啊,并且他们还夸我口才好呢,祖母您说是不是?”
昨天宫里的事,像是余氏这种脑子和反应能力的人,其实到这会儿都还云里雾里,没多少真实感。
听了祁欢的话,她老脸登时憋得通红。
同时,眼中跟是闪过一丝畏惧惊悚之意,神情闪躲,本能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老太太这一刻,也才不得不清楚认识到——
她这个孙女儿,已经一飞冲天,今非昔比了!
祁云歌甚至还从没见过帝后二人的面,闻言,更是骇得脸色惨白。
她咬了咬唇,有些畏惧,但脸色又痒又疼,始终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就再一次梗着脖子大声道:“那又怎么样?这一次分明就是路姨娘不对,她叫那个贱婢往我的胭脂里下了脏东西,把我的脸弄成这样……你凭什么包庇她,不让我讨个公道?”
祁欢循着她的视线,终于今天第一次看向了伏在地上的云芷。
云芷背上都是血,一头的冷汗。
见她看过来,本该迫不及待否认此事和求救的……
但是很奇怪,她也像是心虚似的,垂下了视线。
祁欢心中玩味着,面上却没有半分情绪表露,她只气定神闲的反问祁云歌:“你说是路姨娘指使她做的?那么是这丫头当面指认路姨娘的吗?”
“这贱婢自知死罪难逃,死鸭子嘴硬!”祁云歌却是理直气壮,“她以前是祁长歌的人,现在自然也是听路姨娘的,不是她指使还能有谁?”
却在这时,福林苑的一个大丫鬟正好领着牙婆进来。
本是来给余氏复命的,进来一看是剑拔弩张这么个场面,大丫鬟当即脚下生根,直接愣住,不知如何是好了。
身后的牙婆,不认识这院子里的贵人们,但是经常做大户人家的买卖,却是个极懂规矩,守本分的,察觉这院子里的气氛不对,就垂下眼睑,盯着自己的足尖,并不四下张望打探。
祁欢看过去一眼,对她很满意,所以便直接忽视她在场,扫了眼余氏身边从福林苑带来的一众人等,冷声发问:“方才给姨娘掌嘴的是谁或者谁们?站出来!”
没人站出来!
但是底下的小丫头们都害怕,有人还被吓哭了,不相干的人全都下意识后退避让了开去,独独留下了两个余氏面前还算体面的婆子。
俩人本来是打算抵死不认的,骤然暴露,也登时吓得腿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奴婢们只是奉命行事……”
知道在祁欢跟前说不上话,两人转头就去求余氏:“老夫人!”
余氏还没想明白祁欢这是要做什么,但是祁欢大概知道,余氏身边的这俩也都是签了死契的,她直接对云娘子道:“昨日不叫四妹妹出门的是去,与这院里的姨娘无关,这两个奴才既然手欠,还喜欢仗势欺人,作威作福,那就拔掉他们两根指甲以做小惩大诫,发卖了吧。云姑姑走一趟,去取了她们的身契交予牙婆。”
“你敢!你敢动我房里的人!”余氏原还以为祁欢是动她手底下人,却没想到这丫头竟敢擅自做主发卖,蹭的一下跳起来。
这会儿云兮已经带着卫风赶到。
祁欢只递了个眼,都不用她吩咐,卫风已经带人上前,不由分说,先卸了那俩婆子的下巴,断了她们的鬼哭狼嚎,然后把人一捆,单手就拎着推出去了。
这利落狠绝的手法,看得余氏祖孙俩都一愣一愣的,就愣是没敢再强行上前阻止。
而等两人再反应过来,云娘子已经带着牙婆他们走了。
卫风依旧是凶神恶煞的带人守着院门。
祁云歌委屈到崩溃,直接哭着冲出来,嚎啕控诉:“你简直无法无天、仗势欺人……你说是你指使人弄烂我的脸的,这是真的吗?”
云芷一直没敢吭声,她甚至都没敢指证云娘子。
现在却见祁欢不打自招,主动当着余氏的面认下了此事,震惊之余也只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思维一时完全跟不上。
她觉得祁欢这是在救她,可又觉得依着这大小姐一贯的作风,她只是对她自己身边的人好,当初二小姐将她扔在祁家自己出嫁去了,大小姐也没说问一句,替她说说情,或者直接收留她……
现在,怎么就突发善心,仁慈起来了?
何况——
她心里很清楚,昨天安排她做事的虽是云姑姑,却绝对不是大小姐的意思!
她这里脑子一片乱,余氏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祁欢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祁欢索性与她摊牌:“那天我特意跑了一趟相国寺,接回了四妹妹,也当面劝过祖母,难道还不算用心良苦吗?既然祖母你们不体谅,那我自然也是多说无益。”
话至此处,她便看向地上跪着的、被抓伤的最严重的那几个秋馨居的丫鬟婆子:“去个人,找剪刀和剃刀来!”
秋馨居的人由识大体的路姨娘带着,对主母和嫡出的大小姐都极是敬畏。
虽然也不知道祁欢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是照做,立刻进屋去找东西。
剪刀是她们寻常做针线常用的物件,至于剃刀——
祁文景偶尔会在这边过夜,次日需要修剪胡茬,路姨娘屋里也有。
很快,她们便找了东西送过来。
祁欢又喊了卫风那边:“出来两个人,给我架着四小姐,别叫她乱动,省得划伤!”
“你们做什么?”祁云歌惊叫着立刻就往余氏背后躲避,但哪里快的过两个国公府行伍出身的侍卫的身手?
当即,就被按着跪在了地上。
任凭她如何挣扎,却是纹丝不能撼动。
祁欢又给拿着剪子和剃刀的两个秋馨居的奴婢递了眼色:“把她头发给我剃了,一根都不要留。”
整个秋馨居的人,方才都被余氏和祁云歌带人来可以说是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遍,甚至连主子都挨了打,整个院子的人都攒着怨气,于是不由分说,几乎全员出动,掰正了祁云歌的脖子不叫她动,先三下五除二把她头发剪成个鸡窝,随后拿剃刀剃平了。
余氏在旁边跳脚大骂,可她身边的人都见识过这大小姐的厉害,甚至连在宫里帝后都不忍苛责她……
现在谁敢跟她对着干?
所以,一个也没有敢往上冲的。
余氏自己倒是敢,却被卫风客客气气又不容拒绝的拎回去,又按在了凳子上。
来回折腾了四五次,她也累了,只瘫坐在那,用吃人的眼神瞪着祁欢直喘粗气。
祁欢却连看都看的看她一眼了。
前后也就一盏茶的工夫,祁云歌就收获了一颗锃光瓦亮的小光头。
秋馨居的人倒是很手下留情的,没有给她留下伤痕,她却无地自容,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直接哭得要断气。
祁欢冷冷扫视一眼这一对儿祖孙,警告:“我会跟父亲说,今日起,你不必在夏月轩禁足了,但是不准出府门,再给我出幺蛾子,我就把你送去庵堂,叫你当真尼姑。以后每过一个月,我就叫人给你剃一次头,点什么时候学好了规矩,懂事了,什么时候算!至于祖母您……今日之事,我不会去找祖父告您的状,但这也仅是我最后一次给您这个体面,请您好自为之,自重吧!”
余氏之所以选在祁正钰离家之后才来路姨娘这闹,明摆着就是掩耳盗铃,怕惹到祁正钰烦,祁正钰会收拾她!
祁欢说完,就带着卫风一行人抬脚便走。
是一直等他们在花园里走出去老远,这才又听得那院子里余氏口不择言的叫骂声。
再过了不多久,她就是不省人事的被自己院里的人给横着抬回了福林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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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撕逼本来想一笔带过的,但是写high了,反正老太太也蹦跶不了几天了,就当杀青前给她多加戏犒劳一下吧,么么么么哒,明天继续走后续大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