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从京城去到青州府,正常坐马车赶路是四到五日的行程,但顾瞻带人抄了近路,加上正赶上天气好,路上半点没耽搁,只走了三天多,第四天天没过午一行人就进了城。
岑二老爷任职青州府尹,是当地最大的官,一家人就住在家喻户晓的府尹府,十分好找。
一行人扮成省亲路过此地的客人,就近在距离府尹府两条街外的地方落脚入住。
青州府是州郡大城,虽然跟京城没法比,但在当地却算是十分繁华了。
过了初七,陆陆续续已经开始有各地省亲之人南来北往的出行,客栈掌柜的看他们一行还带着女眷,更是不疑有他,热络的搭讪招呼:“我看几位客官的面相非富则贵,这大正月里出行是往哪儿去啊?”
祁欢早就准备好了应付外界的说辞,谎话脱口就来:“就是因为正月里得闲,这才出来走亲戚的,我们要去衮州清阳县……”
说着,就佯装虚弱,拿帕子掩住口鼻,“路上走得急了些,水土不服,在你这住上两天,缓一缓。”
在后院忙着卸行李的卫风露出不敢直视的表情,当真觉得自家这位未来主母真乃一奇人——
一个大家闺秀,撒谎起来完全不带脸红的,各种阴诡伎俩更是玩的贼溜,可你若要说她粗鄙不上道儿吧,她却又眼光犀利长远,做事雷厉风行,绝不心慈手软。
卫风私以为她如果不是出身名门世家,那么落草为寇也能过得如鱼得水。
祁欢正和掌柜说着话,顾瞻也走了过来,自然而然,亲昵的站在她身后,径自与掌柜的说道:“整理两间上房出来,我们可能需要住上两三日,车马就停在你家后院马房了,到时一并结了银子给你。”
“客观尽管放心,过年之前就全部打扫了一遍,您是今年第一批投宿的客人,保管干净。”掌柜的乐呵呵的应了,看祁欢还在那装柔弱呢,还殷勤提议:“夫人身体不适,是否需要帮您请个大夫?”
他俩长得一点都不像,虽然路上但凡有人问,祁欢都说是兄妹,可是从来没人信。
这会儿她也懒得跟个路人甲较真,直接拒绝:“不用,我歇一歇就好。”
顾瞻自然也不会多想,牵着她就上楼去了。
先把祁欢送回房,安顿好,他自己又转身出了进了隔壁房间。
客栈的老掌柜在楼下倚着柜台仰头看热闹,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引路完从楼上下来的店小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也循着他的视线抬头看二楼,“掌柜的您说他们这两口子吗?要是两口子,为啥还分房睡?”
老掌柜白了他一眼,脸上乐呵呵的,“不是说了么,那位娇客身体不适。”
小二更加不解:“生病了不看大夫?”
“去去去!”老掌柜却不耐烦跟他多说,转身进了后屋。
连着赶了几天路,祁欢其实并不是很适应。
这天下午无事,便补了觉。
一觉睡醒,已经是日暮时分。
她刚推开了窗户想给屋里透透气,隔壁的顾瞻应该是听见了她起床的动静,下一刻已经在外敲门。
祁欢过去开门把他让了进来,看他身上披着斗篷,手里还拎着个牛皮纸包,不禁问道:“你刚出去了?”
“嗯。”顾瞻道,进门随手将纸包放在桌上。
祁欢摸了摸桌上的茶壶。
里面的水应该是星罗刚打回来不久的,入手还有点微烫,她就直接倒了两杯,并且推了一杯给顾瞻。
也无需她询问,顾瞻就主动说道:“你那个堂哥的确是在岑家,但岑家目前这边口风严谨,我稍微打听了一下,暂未听到邻里谈论他家闺女议亲之事。”
“那就奇怪了……”祁欢捧着水杯慢慢的喝水润喉,“如果不是目标明确为着议亲结亲的,岑家给我二婶儿的信就没必要写这么清楚啊。”
顾瞻也喝了两口水,然后才又迟疑着说道:“不过我另外打听出个别的消息,岑家二房一共两个女儿,大的嫡女今年十六,据说前两年就定过亲了,具体定给了谁不清楚,是因为他家姑娘到了年岁之后就总有媒婆登门,岑二夫人亲口对媒婆说的已经许了人家。另有一个小女儿,是个不得宠的庶出,今年才十二。”
祁欢:……
顾瞻见她不语,就知道她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进一步把话挑明:“现在他家说要跟你堂哥结亲,你觉得他们是想要许嫁哪个女儿?”
这不明知故问么!
祁欢嗔了他一眼:“反正我之前没听到过任何风声说二房的要和岑家亲上加亲,不过岑家的门第比我家确实差了一大截,要说是他家处心积虑的在算计……也不是没可能。”
岑家的门第本来就不如祁家,如果要结亲,自然得用嫡女。
何况——
他家小庶女年岁也差太多了!
祁元铭眼见着都快及冠了,疯了么?娶个半大孩子回去养着,还是个身份低微的庶女。
可是——
真的是会是岑家在算计自家二房吗?
祁文昂和岑氏在京城苦心孤寂算计侯府的爵位,还想再往上爬一爬,结果却是一报还一报,他们也被人认为是高枝给拽住了?
那岑氏和祁文昂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定了定神,祁欢也不再去胡乱揣测,只问顾瞻:“我二婶儿她们明天能到吗?”
顾瞻道:“据盯着她们的探子传信,估计得要后天。”
祁欢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那就等她到了再说了,是非曲直……他们双方总要当面锣对面鼓的深入探讨一番。”
天色渐暗,祁欢伸手要去剥桌上的牛皮纸包;“你这买的什么?好吃的?”
“柿饼。”顾瞻道,“此地的特产,说是好吃。”
但是说话间,他却捉住了祁欢的手指,“现在别吃这个了,我打听了一下,这里最有名的是一道夹河驴肉,最地道的馆子在城西,晚饭我们不在这店里吃了,我带你出去吃。”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并且有顾瞻在身边,祁欢压力并不大,欢欢喜喜的就披上斗篷跟着他走了。
两人坐马车去城西吃了饭,正遇上附近逛庙会,就去凑热闹,玩了一圈,等回到客栈都已经过二更了。
前面连着几天都是忙着赶路,现在算是暂时安顿下来,祁欢本来想泡个澡的却临时发现这客栈没有浴桶,就只能再度作罢,只叫星罗多打了点热水,将就着简单擦洗了下。
收拾妥当,赤着脚刚往被窝里一钻就被那冰冷的触感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出门在外就这点不好,客栈里别说是地龙了,就连火盆都准备一个。
祁欢连忙爬起来,找来袜子套上,正要再多找两件衣裳穿了……
心里灵机一动,她索性也不穿了,起身披上斗篷,抱着被子就蹑手蹑脚出门,去隔壁踹顾瞻的房门。
顾瞻那里本来都已经躺下了。
没睡,是因为一直注意听着隔壁的动静,想等确认祁欢睡下了他再睡。
结果这三更半夜听她又开门出来,顾瞻也是匆忙就掀被子下地,刚披上外袍……
听见响动,他三两步冲过来开了门,就被祁欢塞过来的被子抱了满怀。
他愣在那里,祁欢已经泥鳅似的从他身侧挤进了门去,跑到床边一摸,他被窝里是暖烘烘的,然后二话不说就踢掉鞋子跳上了床。
房间里的灯已经熄了,但是以顾瞻的严厉还是能清楚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眼见着她不请自来又鸠占鹊巢的自顾跑床上去了……
顾瞻随后才是一个激灵。
回过神来做的第一件事——
却是做贼心虚一般的足尖一勾,又快速的合上了房门。
他抱着祁欢带过来的两床被子走回床前,被子放下,他俯身坐在床沿,板着脸问坐在他被窝里的祁欢:“又干什么?”
前天他生辰那晚,两人的确是挤过一个被窝,但那天是情况特殊,一碗寿面吃下来情绪烘托到位了。
事后他且还心虚的不得了,总有种趁人之危的羞耻感。
祁欢却是理直气壮,拥着他那被子也不嫌是别人用过的了:“冷得很,借你暖暖被窝。”
顾瞻:……
换个人,撞上这种情况可能第一时间就扑上去了,可顾瞻的第一反应是纠结。
虽然两人之间亲昵的举动也不是没有过,到底也是还未曾正式成亲,没回情不自禁之后,他都要深深的自责一波,觉得这般轻浮是对她的不负责任。
顾瞻坐着不动,一时也未曾言语。
祁欢就隔着被子拿脚踹他:“真的很冷,反正你一个人睡也是睡,就借我取个暖嘛,你又不吃亏。”
顾瞻这会儿就觉得自己是被她架在火上烤了,纠结难受的厉害。
你要说让把强行把人扛回隔壁去,那肯定是口是心非的,可是要挤在一起睡……
却总还有心理负担。
祁欢坐在他那被窝里,拥着自己的斗篷,这会儿觉得身上斗篷被焐热了,就手脚并用的把他那被子给踢到床尾去,将自己的被子扒拉过来,跟鸟儿絮窝似的在床上一阵折腾。
等都弄好了,她甚至很体贴的往床榻里侧挪了挪,尽量给他腾好了地方才躺下。
顾瞻按着黯淡的光线底下她那缩成一团的小小轮廓,本就薄弱的心理防线终是彻底崩塌。
他心一横,也就脱了鞋子,世事如归般直直的往床上一躺。
下一刻,祁欢就顺势翻了个身,滚进他怀里,将他做取暖的火炉搂住了。
她是心满意足,毫无邪念,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只是睡觉。
顾瞻仰面朝天的躺着,夜色中她绵浅的呼吸吹拂在他颈边,他的心跳声却一下一下格外的清晰。
他侧目去看。
许久之后,最终也只是克制的拿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认命的把这一夜给扛了过去。
可是这次是祁欢跑他房间里来了,他总不能趁着夜黑风高把人卷在棉被里再送回去,是以次日一早打水过来伺候祁欢洗漱的星罗听见祁欢隔壁屋里喊她,整个人都吓傻了。
彼时顾瞻已经不在房里了,星罗将头埋得很低,一直也没敢问这是怎么回事。
祁欢却不难发现她的异样,镇定自若的解释:“我那屋子太冷了,就跟顾瞻换了房间。”
她的外衣都脱在了隔壁屋里,这事儿其实经不起琢磨。
可星罗就算不信她也得坚定的选择信她,只当这确实是没事发生。
结果——
小丫头坚持做了一整天的心理建设,眼见着自欺欺人工程项目就要建设完工,第二天一早她照常过来伺候,却发现她家主子又睡回了最初的房间。
星罗的心态彻底崩了。
而祁欢也讪讪的没法再解释……
总不能说她睡哪个房间哪个房间就冷吧?
不过好在这天过午,岑氏目的一行也终于到了,转移了注意力。
她们是冲着岑家来的,进城就一路直奔了府尹府。
岑二老爷外放多年,岑氏与他其实有五六年没见,这一趟虽然来得仓促,也是准备了丰厚的礼物带着,一共装了三辆大车。
一路奔波,母女二人都明显有点体力不支。
祁欣扶着岑氏下了车,岑家门房的人进去禀报,按理说应该是岑夫人出来相迎的,岑氏也故意磨蹭了一会儿,叫人卸车,嘱咐他们哪些东西不能磕碰什么的……
过了一会儿,却是岑二老爷亲自迎了出来。
“二哥。”岑氏笑着迎上去,“有几年没见,您这瞧着倒还是老样子。”
说着就招呼了祁欣。
祁欣也乖乖巧巧的屈膝请安:“二舅舅安好。”
“欣姐儿也长成大姑娘了。”岑二老爷嘴角扯出一个还算慈祥的笑容,可岑氏母女却都敏锐的注意到他这笑意不达眼底,十分敷衍。
母女二人,都是心里咯噔一下往下沉。
不过面上,却是谁也未曾显露,都还是热络的笑着寒暄打招呼。
之后,岑二老爷就将她母女二人领着进了府。
岑氏斟酌着,正在忖度如何开口切入正题,岑二老爷却突然问道:“妹夫是公务繁忙吗?怎么没有一道儿前来?”
年节期间,皇帝都不上朝了,祁文昂再忙能忙到哪儿去?
这话当面问出来,可不是什么好话!
岑氏自知理亏,面上笑容一僵,想着是自家兄长,她还是实话实说:“不瞒二哥,我们两口子最近闹了些不愉快,所以……”
按理来说,一家人同气连枝,岑二老爷应该与她同仇敌忾,当即表示关心的,可岑二老爷眸中却明显闪过一丝更加明显的不愉之色。
他也没等岑氏再细说解释,就岔开了话题,吩咐自己的亲随:“带她们的客院吧。”
又对岑氏道:“你与铭哥儿也有日子没见,想必也是想念的紧,先过去与他团聚说说话吧。”
岑氏甚至没来得及问自己嫂子是否不在家,岑二老爷已经径自走了。
岑氏张了张嘴,这等冷遇,叫她颇是无地自容。
她嫁得好,夫婿又争气,一路官运亨通,这些年娘家兄弟对她其实都分外礼遇客气的,岑二老爷突然之间的态度反转叫她意识到该是出了什么事了,心里的预感越发不好。
“姑奶奶,请吧,小的给您引路。”亲随打断她的思绪。
“哦,好!”岑氏飞快的收摄心神,心不在焉跟着他走,随后又试探着问道:“铭儿可是做错了什么事惹了二哥的不痛快?”
随从扯了扯嘴角,却直接含混着未置可否。
岑氏母女对望一眼,一颗心更是不由的往上提。
去客院见着祁元铭,祁元铭相较于半年前看上去不仅成熟了些,岑氏都一眼看出他眉宇之间新增了许多阴郁之气,不由的蓦然心惊。
“母亲。”祁元铭见到她,态度很平和,既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欣喜,也不意外。
“铭儿,我问你……”岑氏越发觉得不对劲,拉着儿子刚要问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院子外面岑二夫人已经气势汹汹的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