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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杨青云的面,祁欢不想多说,只回头看了眼马车:“凌家那俩还在马车上,您不用管,叫人送个信去福林苑,叫小姑姑过来接吧。”
杨青云明显感知到她情绪瞬间有几分低迷,眸光微微闪烁了下。
云娘子没接祁欢的话茬,又再对杨青云笑道:“客房提前都已经收拾好了,表少爷别在大门站着说话了,先进去安顿?”
“好。”杨青云点头。
转而又对旁边的苏秦年道:“这些车马,先生尽管带走,跟车的人手您也尽管用,待卸了东西,打发他们回来就是。”
祁欢这开始注意到他旁边站着的男人。
那人应该跟祁文景差不多年纪,中等的身材,中等的容貌,再加上穿了一身明显洗得有些褪色的普通棉布长袍,又带着赶路的风尘,祁欢起初只以为他是杨青云的随从。
此刻细看,才注意到他器宇不凡。
是那种读书人才会有的端正的儒雅和风骨。
无需华服修饰,也无需绝佳的容貌点缀,有些人,哪怕粗衣布鞋,眉目之间已经囊括了丘壑山河。
读书人常见,有这种气势的人却不常见,最起码祁文景读了几十年圣贤书,祁欢最多也只认为他是个有些迂腐的书呆子。
祁欢心中有所敬畏,态度也立刻严谨起来,问杨青云:“这位先生是表哥的朋友?”
杨家在京城有好些生意,但杨青云这趟进京的主要目的是要参加初九开始的本届春闱。
祁欢又暗中观察了苏秦年两眼——
古代考科举,能中进士的凤毛麟角,更有人年年考,却年年落榜,甚至有人从青葱少年一直考到白发苍苍……
她脑子里思绪乱飞,想这大叔难道是怀才不遇?
“不是。”杨青云道,“我们就是同路,半路遇上,一起搭了个伴儿。”
苏秦年没跟他说过自己是做什么,他也没问。
但他眼睛不瞎,对方气度不凡,千里迢迢进京,却只带了四个随从,满满两大车书典古籍,一般人出行不会是这个风格。
然后今早在城门外云湛接到他们,依旧没说他们都是干什么的,只道苏秦年是他师长。
杨青云很识趣,依旧没瞎打听。
祁欢也不好探人**,自此也没再追问。
结果,道别的话说完,苏秦年却站在他兄妹几人面前,没动。
唇线紧绷,一脸严肃。
“先生,您的学生等您呢。”杨青云抓抓后脑勺,很有点不好意思,“按理说我应该邀您进去喝杯茶,可我这也是过来投亲戚,多有不便,就……怠慢了。”
祁欢也没多事。
太子的老师,被冠以大小各种官职的一大堆,但能得他倚重亲自出城迎接的……
身份必定十分敏感特殊。
皇帝的其他儿子们都在摩拳擦掌等上位,这位太子殿下又手拿炮灰剧本,祁家这种破落户,根本不配排队。
苏秦年依旧没有反应,入定一般。
气氛逐渐变得有点尴尬又诡异。
云兮从祁欢身后小心翼翼蹭到云娘子身后,悄悄扯她袖子:“姑母……”
云娘子回头捏捏她的手,又对祁欢笑道:“那奴婢先进去看看,夫人说要给表少爷接风,却不知具体是怎么安排的。”
她领了云兮先进门。
云湛看这边气氛凝滞,就和顾瞻一前一后走过来,狐疑道:“老师……”
才刚要说话,苏秦年也终于有了反应,冲杨青云拱手道:“多谢小友援手,载了我们一程,今日就不打扰了,后会有期。”
言罢,径自转身,走向云湛的卫队。
云湛想跟,但见顾瞻站着不动,一时就也跟着没动。
然后,这个气氛,就又僵住了。
杨青云一脸的莫名其妙:“二位……还有事吗?”
顾瞻绞尽脑汁憋半天,终是忍不住开口:“大小姐的脚伤没事吧?”
祁欢倒不是躲她,她只是不想和短命太子当面打交道。
彼时,正假惺惺的低头捏着祁元辰柔软是小手玩。
闻言,她先是一愣。
后才反应过来——
那会儿在湖边,她摔倒的时候扭了一下脚,不过后来趁大家捞凌妙妙时偷偷揉了半天,已经缓过来了。
“已经没事了。”她也不是不识好歹,勉为其难,这才重新对上顾瞻的视线,“本该谢谢顾公子帮忙的,可是……”
她面露难色,“我家中今日事忙……”
所以,咱俩不熟,也没啥关系,赶紧带着你的大外甥走吧!
顾瞻从她刻意改变的称呼里已经洞察了她的疏远之意,但是他能理解,于是拱手道:“那就不打扰了,大小姐保重。”
祁欢扯了下嘴角,话也不多说,然后就牵着祁元辰往门里走:“走了,进去了。”
杨青云看了顾瞻二人一眼,也道了声“告辞”,跟着祁欢姐弟进门去了。
顾瞻望着祁家大门,片刻,也才转身走了。
这回反倒是云湛玩味着慢了半拍才跟上——
刚才祁家这位大小姐,又是从头到尾没正眼看他?他跟顾瞻站一块儿,就算不能艳压对方,好歹也不至于沦为背景板甚至空气吧?
而且——
看那姑娘对他小舅舅也不像有意思的样子,完全爱答不理。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卫队那边,已经有人腾了马匹出来,让给苏秦年。
云湛骤然回过神来,看见一脸疲色坐在马背上的苏秦年,很是吃了一惊:“太傅您外放三年,还特意学了骑术?”
苏秦年明显心不在焉:“哦,西北地广人稀,道路又不通畅,有时出门公干,马车不方便,轿子又太慢。骑术称不上,勉强代步而已。”
他这太傅,是个地地道道的读书人,官轿一坐,威严儒雅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看着明显落魄的太傅,太子殿下心中颇为触动,有感而发:“太傅您受苦了。”
旁边顾瞻一声不吭的默默翻身上马。
云湛随后。
但是三个人明显都是各怀心思,在神游。
转过两条街,也谁都没说话。
然后,一直在摸着下巴沉思的太子殿下,终于悟了,炯炯有神看向顾瞻:“你说……刚刚长宁侯府的那个姑娘,她……不会是看上本宫了吧?”
顾瞻明显在走神,随口反问:“哪个姑娘?”
“就一直假装没看见本宫那个。”云湛忖道。
顾瞻总算回过神来,皱眉道:“你胡说什么?事关女儿清白,莫要随便打趣。”
“不是啊。”云湛于是很认真的与他分析,“你看啊,你跟她打招呼,她明显不太想理你,可是一开始她明明盯着本宫瞧了,后面却连续两次故意的视而不见,这难道不是欲擒故纵?”
顾瞻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沉声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别的姑娘看见太子殿下,也许会耍些手段,想要博得青睐。
但祁欢不是!
这一点,顾瞻可以十分笃定。
无论是在同济医馆偶遇,还是今天在画舫上再见到他,她都躲得飞快,尤其是在见到云湛之后,更是故意连称呼都改了,明摆着不想沾染。
因为——
如果她明知道他和云湛的身份,却不殷勤的对云湛有所表示,那便是大不敬之罪。
而且,堂堂太子殿下都到了她们侯府门前了,她若是想要巴结讨好,怎么都该抓住机会将人迎进府去好生招待。
但是,她没有。
她只客气的称他一声“顾公子”,以对云湛表示她根本不知道云湛身份,巧妙的将整个局面化解了。
云湛不过就是少年心性,随口一说,瞧见顾瞻反应,又再度来了兴致:“不过话说回来,小舅舅你近几年京城都很少回,顾、祁两家以前也无深交,怎么就认识了长宁侯府的姑娘了?”
顾瞻不想对他透露自己与祁欢邂逅的经过,只道:“祁家大姑娘和武成侯府订了亲,我偶然见她与武成侯单独在一起说话,后面又刚好出现一点意外。我看她们只有几个姑娘一起出行,就顺便跟着走了一趟。”
“这就不奇怪了。”云湛对这些八卦事居然一点也不意外,提起来也是侃侃而谈,“昨日叶相府上可谓出尽了风头,连带着也闹出了武成侯府二公子的风流韵事,现在武成侯居然纡尊降贵,亲自出面处理这样的琐事,由此看来他家应该还是想要稳住祁家,留下这门婚事的吧?毕竟……依着武成侯的性情和作风,叶家那个他应该不可能看得上。”
顾瞻不想谈论祁欢的婚事。
但云湛这样闲话一样品评起她的终身大事,却叫他心里有几分不舒服。
他说:“未必,今日秦、祁两家起了冲突,不欢而散。”
而且,如果秦家真想守住这桩婚约,今天就不该是秦颂出面胁迫,而应该是秦硕出面挽回,调和关系。
顾瞻虽然还不知道秦颂私下约见祁欢的真实意图,但就从他今日种种表现来看,却可以判断,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云湛那里的关注点没再秦、祁两家的婚事上,不过一笑置之,语气突然变得幸灾乐祸起来:“就在刚刚去接太傅的路上本宫又得了个消息,想必小舅舅还不知道。”
顾瞻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云湛却买了个关子:“昨日老二和叶家嫡女的事,你猜后续如何?”
叶丞相在此前,其实一直是保持着中立立场的,不管他心里在做何盘算,总归明面上释放的就是这样的讯号。
而云峥和云珩双方,则是都在不遗余力的积极争取他的支持,所以昨日叶寻意的及笄礼,这两位才会齐齐登门。
出事之后,云峥自然第一时间表示自己一定负责。
而男女之间的事,所谓的负责——
就是联姻了。
叶丞相当时尽损颜面,正在气头上,既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直接下逐客令,把包括两位皇子在内的众宾客全部扫地出门。
之后叶府闭门谢客,一整夜没动静。
但是昨天下午和今日清晨,二皇子府的人却两度登门表态,证明自己愿意争取结亲化解此事的积极态度。
可是,叶丞相一次也没见。
按常理来说,除了这等丑事,结亲是最好的化解方法了。
现在云湛这样说,那就恰恰说明事情没有按照常理发展。
顾瞻也不意外:“叶相拒绝了与老二结盟?”
所谓联姻,和朝堂联系到一起,那就是结盟的另一种说法罢了。
云湛眼底笑意加深:“叶才植这只老狐狸,纵横官场这些年,一直长袖善舞,谋求各种手段在各方势力之间找平衡。可朝堂之争,就是朝堂之争,制衡之术不是那么好驾驭的。他既不想独善其身,又想带着独善其身的假面蛰伏,将来直接导向胜利的一方摘取胜利果实,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叶家嫡长女叶寻惠今年都已经十七了,尚且待字闺中,叶家给出的解释是替她外祖父在守孝。
可是谁家姑娘留到十七八了还不着急?守孝也不耽误私下议亲,先定了婚事的。
有些百姓不明就里,混官场的大都能看透——
叶相这是留着自己嫡长女的婚事在待价而沽呢。
毕竟这几年皇帝陛下的身体每况愈下,太子又太年轻,根基不稳,各方势力还在虎视眈眈,极有可能未来会有变数。
“叶相拒了老二的联姻请求,那就等于是将他这个嫡长女彻底舍弃。”顾瞻也跟着忖道:“可即便是这样,他也得罪了老二,以前大家都想拉拢他,才叫他可以耍滑头,左右逢源。他叶家的根基不深,一旦老二直接将他列为敌对,开始打击报复,他怕也轻易吃不消。”
“所以哟,近期这朝堂之上怕是要极其热闹了。”云湛一开始就没有追逐叶才植势力的意思,他是太子,有皇帝支持,不需要低三下四去笼络谁,或者讨好谁,这会儿就只剩幸灾乐祸。
前面又走了一段,到了一处路口,苏秦年直接打马往胡同里转。
“太傅。”云湛赶紧叫住他,策马追上去,“您三年未回京城,难得这次小舅舅也在,本宫在东宫设了宴,为您接风。”
苏秦年脸上倦色,比方才在祁家门前时候更甚。
他捏了捏眉心,又拱手予云湛作揖:“多谢殿下厚爱,微臣连日赶路,实在疲累,今天就不过去了。”
云湛仿佛是很少说话的人,嘱咐了他多多休息,就没再挽留,只又点了几个护卫跟随,护送他回去。
待到苏秦年带着他那两车书逐渐走进巷子,他想了想,就又点了个护卫:“太傅昨日着凉,本宫看他脸色确实极差,你去把王太医叫到他那给他看看。”
护卫应诺而去。
云湛就又变成了那副少年朗朗的模样:“我那里酒宴都备上了,虽然太傅不去……咱们舅甥俩吃酒去。”
顾瞻今日其实没太有精神喝酒。
但他随后也无处可去。
想想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就随云湛一道儿去了东宫。
祁家这边,祁欢带着祁元辰一起亲自先把杨青云送到二院的客房安置。
春闱是这月初九举行,连考九天,杨青云为了备考方便提前进京,算是在长宁侯府借住。
他家自是不缺银子置办宅院,甚至杨氏在城里就有几处现成的产业可以给他安排,但是住在杨家也自有住在杨家的益处和道理,所以这件事是老在以前就打算好的。
房间杨氏已经叫人打扫干净,换了床帐被褥,又额外添置了一些他会用的上的东西。
杨青云把行礼安置好,也就是一副神清气爽很精神的模样,问祁欢:“姑父和你家老侯爷此刻应该都不在府上,既然来了,我是不是该去给娘家老太太请个安?”
余氏不可能会喜欢杨氏的娘家人,去了也不会有好脸。
尤其今天这么个当口……
祁欢当机立断替他做决定:“别去了,她最近一直身子不爽利。”
尤其今天,稍后只会更不爽。
杨青云明显不是个迂腐的,闻言,居然非但不觉离谱,还趁其不备揉了两把她脑袋:“行,这里是你家,表哥都听表妹的!”
祁欢直接拍了他爪子一下,又瞪他:“说了不许揉我脑袋。”
杨青云也不生气,笑嘻嘻的。
祁欢转头看外面,见杨氏一直没过来,就道:“表哥你赶路应该很累,先安顿下来,休息会儿,我母亲可能在后院有事忙,我去看看,喊他一声。”
“好。”杨青云爽朗一笑,却是一把将祁元辰抢过去,直接举过头顶,“把小表弟留在这招待我吧,哎呀小东西,你也没多少分量,是不是跟你姐姐似的不好好吃饭啊?”
祁元辰奶声奶气的争论:“我有好好吃饭!”
祁欢见他没怕生,也没又排斥杨青云的意思,就放心的独自出去了。
出了二院大门,拐上回廊,结果没走多远,就看云娘子靠着一根柱子站着,居然是还没有走远,像是在等她。
“云姑姑。”祁欢加快步子走过去,“您没回园子啊?”
云娘子似乎在走神,闻言连忙站直了身子,顷刻间恢复了精明强干的状态,正色去祁欢说道:“我们家云兮是个不顶用不会看眼色的,先前星罗已经赶回园子跟夫人禀报武成侯府的事了。”
祁欢刚下车那会儿,云兮跟着她,星罗则是直接撒丫子就跑进府来了。
凌妙妙落汤鸡一样的回来,又是在望仙湖边,大庭广众之下出的事,外面消息也很快就会传开……
且不论后续会有什么发展,就他们今日回来之后,余氏和祁文姮就肯定要大闹特闹。
星罗的反应比另外几个姑娘的丫鬟都快,当然是第一时间先跑后院去给杨氏通气儿,早做准备。
祁欢其实是看见她偷溜的,当时也猜到她是什么打算,所以就没管。
“是啊,事情可能会有点麻烦。”提起今天发生的事,祁欢就觉晦气。
两人正说着话,内院方向杨氏也终于料理完手头上的事匆匆赶来。
“母亲。”祁欢露出笑容来,“您怎么才来,表哥已经在客房安顿下来了,我正要去寻您。”
杨氏走的微微带喘,还是二话不说先拉住她手上下打量:“听说你也摔了跤,吓着了吧?伤着哪里没有?”
祁欢的灵魂是一个成年人,其实不需要旁人过分的呵护和保护,可每逢遇到杨氏这样为了一点小事就紧张兮兮对她的模样,她心里也依旧会融化的一片柔软,感受到温暖。
“没事呢。”笑意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祁欢干脆拎着裙角当着杨氏的面转了个圈,“星罗给我做了肉盾,可能她还比较受伤。”
“还贫嘴!”杨氏放下心来,还是心有余悸,点了她额头一下。
祁欢瞧着天色,催促:“天快晌午了,你不准备给表哥接风吗?快看看她去吧。”
“嗯。”
祁欢自己回后院也没什么事,索性又跟着杨氏一起折了回去。
结果这趟刚拐过回廊,就看大门口那边祁文昂也走上回廊,朝这边来。
这是祁欢第二次见到他。
时隔半月,他样子还是一点没变,从气度到神情,甚至给了祁欢一种错觉,两次见面,他不过是早上出门和中午回来一样。
这个人,是真的很从容呢!
杨氏眸光微微一动,直接顿住了脚步。
祁文昂却未见怎样的反应,还是步伐稳健,保持原来的节奏走过来:“大嫂。”
“见过三叔。”祁欢给他见礼,心里却在想,大门口杨家的人应该还在搬东西,他居然也不废话多寒暄两句。
杨氏却不以为意,只是笑道:“你回来的正好,一会儿可能腾出点时间来?”
祁文昂似是有些意外,祁欢注意到他眉心隐约一跳。
只是他这个人,天生冷漠自持,情绪的波动也很隐晦,一点异样,一纵即逝。
但是他对杨氏的态度还不错:“大嫂有什么事?”
杨氏道:“我娘家的外甥进京赶考,要在府上借住几日,今天刚到。早上我与你大哥说好了,中午他带那孩子去来鹤楼吃饭接风。可是中午他赶不回来,我原是想让金妈妈带那孩子去衙门寻他,可衙门毕竟不是等闲之地,你若得空……替我走一趟,带他们去吧。”
祁文昂回来的时候,大门口杨氏的马车还停在那,里头凌妙妙在叫骂,凌娇娇在哭。
怎么看都是出事了,甚至以余氏那边一群女人的作风,很快就要出更大的事。
可是,他只当什么也不知道。
“好。”他说,“我回来找本书,一会儿也要会衙门,顺路的。”
祁欢原还纳闷杨氏这是哪儿来的一场戏,她祁文景都整整三天没有同桌吃饭,更是从自己来了就没同房过,怎么可能早上和祁文景有什么约定。
这瞎话说的,简直尴尬。
然后,这才恍然大悟——
这是在做战前准备,请我方非战斗人员离场,避免误伤,然后开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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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给熬夜等我的大宝贝们,先凑合看,错字我回头再来改。
这章写长了一点,更的晚,木有二更啦,就当略微补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