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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她这笑得不怀好意太明显,杨氏也一眼洞穿她那点小心思。
倒了杯水润喉,她便好整以暇,冲女儿反问:“那你说这是为什么?”
“留着她……”祁欢笑得就越是见着几分狡黠,“自然要有留着她的好处咯。”
她的眼睛,闪闪发光,越是要存心使坏,就仿佛越是能展现出超级强韧的生命力来。
杨氏想到多年以来总是病得提不起任何精神的女儿,竟有种恍然隔世一般的错觉。
但这一刻,她总归是心里踏实的,也愿意配合对方:“比如?”
“留着……恶心您!”祁欢就又洋洋洒洒的笑了。
女儿如今身子有了起色,渐渐地也愿意关注一些身边的人和事,这都是杨氏原因看到的好现象。
她对祁欢的犀利点评,也不意外。
只喝了口水,嗔了一句:“鬼精灵。”
祁正钰留着余氏在府里,其实还是为了用来牵制杨氏的。
他不喜欢余氏是真不喜欢,支持杨氏管家也是真支持,可是——
他到底还是知道制衡的。
要给儿媳妇点压力,也给老太婆一点希望。
老太婆时不时的闹一闹,刷刷存在感,给杨氏添点堵,也就能提醒杨氏,让杨氏知道这个家是姓祁的,不是姓杨的,她杨氏不能肆意妄为,也不能完全玩弄于鼓掌之间。
物尽其用和机关算尽这八个字,在老爷子身上可谓体现的淋漓尽致。
反正表面上,一个明事理,宽宏大度的长辈都由他做了,所有的好人也都由他做了。
留着余氏在府里……
甚至,关键时刻还能拿来背锅!
一开始,祁欢初来乍到,只当他是个典型的封建家长和大男子主义,有人管着后宅,家里一切安稳,他便心满意足,不屑于插手。
可是——
后面却经不起推敲,越观察破绽就越多。
对于长宁侯府这样的显贵人家而言,府里和睦,平平稳稳,何等重要?
只有家里安稳了,男人们在朝堂上才能更专心的钻营事业不是?
他明明只要找个借口把余氏送到庄子上荣养起来,就能换家里一个安静祥和的好气氛,免去所有人的后顾之忧……
但他偏偏没有这么做。
若他就是同余氏父亲感情深厚,舍不得,那还另当别论。
可他不是!
在这个长宁侯府里边,怕是没人比他更厌烦余氏的了,俩人同住在一个院子里,也都是能避则避,尽量连面都不肯见的。
就这样……
他却非要将这个作精老太婆留在家里,反反复复的折腾所有人!
他这要么就是老糊涂了,要么就是故意的。
祁欢观察试探了一圈,可以十分肯定——
他是后者。
而当着杨氏这一试探……
果然,杨氏也泰然处之,显然早就心中有数的。
她看向祁欢,神色之间便有几分寂寥与自嘲:“我初嫁过来那几年,是因为心里没底,谨慎起见就多留了个心眼。当时的打算是等生下个一儿半女,在这府里地位稳固了再说。看是后来……被老太婆闹的,我第一胎没保住,偏……”
虽然那都是过去快十二年的往事了,杨氏提起来也难免神伤。
仿佛是有些冷,她捡起旁边的披风裹在肩上:“偏你舅舅又突然没了,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一家人靠不住。不是我非要跟他们存着二心过日子,而是因为我看透了……我若掏心掏肺,把手里所有的都亮出来给了他们……没了你舅舅在背后给我撑腰,牵制他们,而你父亲……又是个不顶事儿的,谋财害命这事儿他们不是做不出来。”
她当时明面上写在嫁妆单子上带来祁家的真金白银就有不少。
余氏根本就不是个管家的料,她给人做儿媳妇时,其实一直都是太夫人管家的。
可是后来太夫人最疼爱的小女儿突然暴毙,她深受打击,自那以后就撒手不管,专心礼佛去了。
余氏是从那时候才如愿拿到了管家权,也就短短几年的工夫,就将长宁侯府公中的账面弄的一塌糊涂,到处都是窟窿。
要不然是因为这样,祁正钰也不会被钱财所动,顶着被人嘲笑戳脊梁骨的压力娶了杨氏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老姑娘做他们长宁侯府的嫡长媳。
杨氏进府之后,一来是那时候府里账务太乱,他确实需要一个冤大头任劳任怨出人出钱的给他修补这些漏洞,二来是杨氏精明干练,打理的府里井井有条,解了她后顾之忧。
杨氏瞒着没跟他交代杨家手里新建那几条商道的事儿,绝对是明智之举。
她的嫁妆如只是银子,那都是押在侯府门里的,横竖就那么多东西,以后也是留给儿女孩子们的,不需要额外算计。
祁欢知道,这事儿真不是杨氏危言耸听——
若她早早将商道的事情说了,祁家是真有可能动杀人夺宝的心思的。
也得亏杨氏是个精明的商人,而非满脑子贤良淑德思想的传统妇女,否则现在可能真的连渣都不剩了。
祁欢对这个女人,一开始就是佩服和心疼的。
古代封建制度下的女子,就是这么悲催,杨氏凭一己之力养活了祁家这一家子,供着他们荣华富贵二十年,可是熬到最后……
她在这个家里,也依旧只是被压榨理应价值的外人。
偏……
她兄长没了,背后连条退路也没有。
再加上怀璧其罪,又每一日都活在身边人的算计觊觎之下。
祁欢挪到她身边,探出双臂圈住她瘦弱的肩膀:“母亲您做的没有错,错的是住在这个宅子里的这些人,他们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这些年,也是女儿不争气,让您格外的辛苦,以后不会了。有我在您身边,我会陪着您,守着您,不会再叫您一个人了。哦,还有小不点儿,不管别人怎样,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一样也能好好过日子。”
以前的女儿,十分的多愁善感,不是不体谅她,只能说是自顾不暇。
杨氏倒也没指望她什么,毕竟她身为人母,自认为理所应当替孩子们承担,扛下所有的一切。
可是却又不得不承认——
孤军奋战了这些年,身边突然有了一点依靠……哪怕它就只是单纯心灵上的慰藉,那也是极好的。
她神色,慢慢从苍凉转为温柔,手指绕过女儿鬓角一缕发:“这些年都过来了,只要你们姐弟俩都好好的,我便也没什么好怕了。”
她深吸一口气,扶正女儿的肩膀,收拾准备下车:“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武成侯那边的态度松动了,等着他正式点头应下这笔买卖……家里他们那些人就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满眼贪婪利益之人,以己度人,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人会舍得把手里下金蛋的母鸡送人。
而现在,秦颂拖着不肯松口解除婚约,又恰是给其他人都制造了视觉盲区——
让他们眼见着杨氏为了给女儿退亲的事忙碌奔波,却始终不得结果,就更不会想到她是下了怎样的血本去退这门亲。
等到真相大白之日……
老头子就是暴跳如雷,追悔莫及也无用。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只看谁的道行更深了!
杨氏领了女儿自车上下来。
云娘子敲开大门,却是桂月跟着门房守夜的婆子小厮一起过来迎的她们。
见着杨氏,桂月便主动禀报:“金妈妈和许妈妈已经带人彻查了全府,是发现有几人手脚不干净的,但是和那香粉有关的线索却是断了,府里男女老少,没有一人那里藏着这种水粉。”
杨氏领着一群人,一边往后院走,一边问:“二夫人那怎么说?”
“半个时辰之前二夫人和二小姐已经陪着二公子前往贡院了。”桂月道,“她走得匆忙,说既然是您管家,这事儿还是禀报给您去处置吧。”
都是这家的儿媳妇,这就是管家和不管家的区别。
不管家的,随时可以当甩手掌柜,把事情都推给管家的去做,责任也是想不负就不负。
杨氏对此倒是泰然处之——
这是岑氏一贯的作风,不主动给她惹事,但真遇到事儿,也不会帮她承担。
妯娌之间,面上和气就行,真论起来,不过泛泛之交,谁对谁都没什么真用心。
杨氏回到安雪堂,金妈妈也没有休息,还在等着,又仔仔细细把搜查的结果都禀了一遍。
说法,与桂月交代的无异。
但最后,她又拿出一份名单和一包东西:“府里有人不安分,有人私藏禁物……”
因为祁欢就在旁边,她说这话似是有所忌讳,只一语带过,手更是捂着抱在布包里的东西,没有亮出来给杨氏过目。
祁欢有点无语。
她又不是无知少女,单看金妈妈这鬼祟的样子和说话支支吾吾的态度就知道,无非就是男女之间私相授受,藏个春宫画之类的事……
可的人家避讳她,她也只能摆出一副天真的无知表情来配合演出。
杨氏自然也不想女儿接触这些污糟事,她手里捏着帕子按了按太阳穴:“你处理吧,该惩戒的惩戒,该警告的警告,实在过分的便逐出府去。”
祁欢见她心情烦躁,就放下刚喝了两口的水,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帮她按揉太阳穴。
杨氏确实精神疲倦,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儿,也就由着她按了。
“是,那奴婢稍后就酌情处理了。”金妈妈应下杨氏的话,就又从那堆东西里摸出一样。
这回,她却是递到祁欢面前:“另外还有这个物件,奴婢瞧着眼熟,拿去给云兮和星罗两个看,她们已经确认,是约莫一年以前大小姐房里遗失的,不知道大小姐可还有印象?”
杨氏闻言,立刻就睁开眼睛。
祁欢既没去接那镯子,也无需辨认。
她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是从二妹妹房里那个云芷那儿寻来的吧?”
杨氏平时要管的事多,也不能面面俱到,祁欢这么一提她才想起来,前阵子星罗说过,云芷倒卖从祁欢那里顺走的首饰,已经被祁欢追到。
只是事后祁欢特意找到她说,不叫她管,她凡事都顺着女儿的,就也没有过问。
她觉得是祁欢顾念姐妹情分,不想让祁长歌下不来台。
现在旧事重提,杨氏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哪个管家管事儿的,知道手底下人手脚不干净,都会膈应。
何况——
这脏手还是一再伸到她女儿身边去了。
杨氏当即就要发怒,却是祁欢不温不火道:“金妈妈给她送回去吧,就说是你看错了。”
高门大户里用下人,尤其的主子房里人,最忌讳的就是手脚不干净。
金妈妈觉得这大小姐未免大度过头了,迟疑着去看杨氏,不敢应。
杨氏也拧眉看向女儿:“不用你出面,长歌那里,我给给她递话儿的,她自己御下不严,都连累到你房里了,还能有什么话说!”
祁欢这便开始有些好奇,调侃道:“母亲怎知不是二妹妹指使?”
杨氏看她笑眯眯的样子,就知她这又是故意调皮了,便是没好气道:“那丫头虽不是我亲自教养,可这些年在吃穿用度上我也不曾苛待了她们,再是眼皮子浅,她也犯不着做这种事。”
有的府邸,嫡女苛刻,庶出子女的日子过得跟丫鬟差不多,又不给教读书习字,讲规矩,确实有可能养出秉性极差的女儿来。
远的不说,就说他们祁家自家,虽然老侯爷祁正钰主张即便是女儿也要读书习几个字才好,但因为余氏容不下庶出的子女,祁家的二姑奶奶祁文娴就被养的谨小慎微,很是小家子气。
祁长歌,杨氏虽然也区别对待她和自己的亲生女儿,但也是照着府里正经姑娘主子的份例养的她。
又因为祁欢常年生病,总是闷在屋里,祁云歌一心巴结老太太,远着这边,所以杨氏请人来教导自己女儿什么,都会把祁长歌叫过去一起,好给女儿做个伴儿。
总之,不管她的初衷动机如何,祁长歌在祁家也是娇生惯养的主子,没叫她真的受过苦。
杨氏说完,看着女儿,还等祁欢给她一个合理的可以说服她的理由。
祁欢道:“那丫头手脚不干净,顺我的东西出去倒卖都不是一两次了,我之前查到她的时候,有些被她倒腾出去的物件就已经难以寻回。所以就先留着她吧,以后万一那些东西给惹出什么麻烦来,好歹顺藤摸瓜回来也能有个现成的说法和解释。”
这里,她还是无比介怀叶寻意高价买走的那对儿耳坠子!
只是,不好跟杨氏明说。
现在也是个防患于未然的意思。
杨氏这些年给女儿塞了首饰衣裳无数,若要弄丢个十件八件,很是寻常,毕竟不能每一件都算她贴身之物。
但现在,既然祁欢谨慎,非要多留一重小心,她也就无二话的顺着了。
她再给金妈妈递了个眼色:“那就照欢儿说的办吧。”
随后杨氏又问了一次祁元旭目前的状况,听金妈妈说他服了药,症状有所缓解,并且陈大夫一直守在二院,杨氏也就暂时没管。
这会儿天色已经将明未明。
祁欢坐回凳子上,稍稍正色道:“母亲,此事追查的线索断了,您后续准备如何处置?”
杨氏对待此事,似乎并不太上心,冷然道:“如实禀了你祖父,他若不满,他有本事就叫他接着查去,横竖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这些年,家里的无头公案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
她前面之所以一直积极追查,甚至伏低做小,其实还是为了安抚杨青云的情绪,怕她背负嫌疑,被杨家人阻挠耽误了会试。
祁欢猜也是这个样子,努力忍着笑:“就算祖父肯于含混了事,这次二哥哥吃了大亏,二婶儿那里怕是不肯善罢甘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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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是我祁大小姐有被害妄想症,实在是老头子的所作所为经不起推敲……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