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惊喜很快化作忧心忡忡的神情。
赶忙将炒好的小菜搁置于桌面,丢下手里油腻腻的抹布,黛蓝就着麻布围裙抹了把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搀扶他。
“阿璟!你的脸色看上去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容璟之呆了半晌,双手却猛地发力,牢牢将她搂进怀中。
他轻声呢喃:“阿蓝,阿蓝……”
适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就要失去她了……
幸好,黛蓝未曾离去,她还在这里。
身前的小姑娘已然惊愕地瞪大眼,屏住呼吸,双颊绯红,两只手无所适从地拍拍他,语气透出几分急切:“阿璟,有、有人!而且,我身上衣服不干净……”
容璟之将她放开了。
他如视珍宝般的目光,自头到脚把少女认真打量一遍。
而后,缓慢抬起手,指腹轻轻揩去她额角的汗水与粉尘,极致温柔地笑道:“哪里不干净?我的阿蓝分明最干净了。”
闻言,黛蓝低眉莞尔,不好怠慢客人,忙牵过他的手,向他介绍一旁的女子。
“这位是白蓁蓁姑娘!”
她将今日林中所见简略地叙述了一遍。
不知为何,从转过身时,青年的神情就比以往冷淡得多,他一声不响地听着,看起来丝毫不在意。
“阿璟,我们帮帮她,好不好?”
黛蓝拽拽他的袖摆,双眸似两丸通透的黑水银,眼底清亮晶莹闪烁,流露出企盼的意味。
平时她也搭救一些过路人或者小动物,但从未有机会长时间接触同龄的少女,她心里很想也非常希望,蓁蓁姑娘能留下来小住一段时日!
能有一起说话谈心的女孩子最好啦!
“……”
容璟之表面无动于衷,当下心神却有些闹哄哄地一团乱麻。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意欲何为、是否不安好心,只清楚留下她必定是个隐患。
但他不可能拒绝黛蓝提出的请求。
只好提防着,暂且按兵不动,不可让黛蓝发觉异常。
“好。”青年宠溺地答应下来。
屋中气氛比之往常差不太多,只是两个人中间,多了另外一个人而已。
三人在一张桌上用过饭后,黛蓝收拾好碗碟盘子,便去庭院里打水洗碗了。
容璟之正欲起身,却不防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绵软细腻的触感缓慢地攀上他的手背,引起一阵不适应的鸡皮疙瘩。
指尖暧昧地描摹着他手背凸起的青筋,白蓁蓁巧笑倩兮,歪着身子,愉悦问道:“容公子,如今见了旧情人,不多坐下来好好聊聊么?”
“还是说——你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话音未落。
他霍然甩开她的手,五指捏得死紧,面色丝毫不显。
眼睫半敛,黯淡无光:“什么新欢旧爱?这位白姑娘,你我相识么?”
白蓁蓁心知他在装傻充愣,并不立即发作,只慢悠悠地拿话挑衅他:“你不愿搭理我,这不要紧。要紧的是,你的心上人小姑娘,她要和我聊天解闷呀。”
“倘若哪日,我不慎说漏了嘴,将陈年往事泄漏出一星半点儿……”
“闭嘴!”
他冷森森地断喝。
神色阴云变换几轮,压下眉间沉沉涌动的狰狞戾气,他表情冷漠得像一具丧失温度的尸体,看她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白蓁蓁,你究竟想做什么?”
少女笑而不答,反客为主地拎起茶壶,倒了杯水润喉,这才道:“不做什么。”
“来瞧瞧容公子……的新欢,是何等身段模样罢了。”
闻言,他的目光从冷漠到厌恶,语气愈加淡薄:“我从未有过新欢!”
“因为我从没有爱过你,亦不曾对你动过情,白蓁蓁。”
这句话肖似一柄锐利的尖刀,用力划破对方伪装良好的面具,霎时间令其崩裂粉碎!
少女貌比花娇,双眸却暴露凶光,是蛇蝎一般的怨毒,也是抑制不住的嫉妒。
她不停冷笑:“很好,很好。”
家里添了位病人,开销比往日更大一些,黛蓝肩上挑起的担子也更重了。
趁着白日天气暖和,多去接几单杂活,加之出身于仙家宅邸,自小教养丰富优越,她的绣工画工皆非比寻常,只需费心力出几幅针线绣品,拿到集市售卖,也能换灵石。
待到傍晚,归家时分,她终于能有功夫和蓁蓁姑娘一道谈趣。
蓁蓁姑娘人长得好看,风物见识也比她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黛蓝很喜欢同她谈天说地,有时蓁蓁也会帮她做一些针线活。
即使家中清贫,四壁空荡,荆钗布裙。
不过,白蓁蓁依然注意到,她小院中栽种着一种四季常开的灵花,一年悉心培育下来,估计耗费不小。
半垄花田在角落里,蓬勃绽放,芬芳四溢。
白蓁蓁的兴致格外高,问她:“黛蓝!你很喜欢鲜花吗?”
“喜欢呀!”黛蓝笑眯眯地给花朵灌溉泉水。
说着,从寸方玉玦中召唤灵蝶,翠金色的蝶儿扑闪着羽翼,绕着女孩白皙的指尖,继而飞落到一朵粉嫩的小花上。
“这里是小蝴蝶的家,它晚上就睡在这里!”
不知怎么,她兴致勃勃地刚说完,就看见白蓁蓁腮边的笑意淡了下去,表情突然变得紧绷起来,声音也淡淡的,“哦。”
她直起半身,不再瞧这些花儿。
黛蓝不明何故,以为她是疲累了,当即放下水瓢,扶住她瘦弱的胳膊,“蓁蓁,我扶你回房休息?”
白蓁蓁微微颔首,并没多说什么。
院子不大,走十来步就是门槛了。
俩人行至一半时,白蓁蓁忽搭上黛蓝的手,眼珠子转了几转,意味不明地笑开,低声悄问:“你的那位道侣,他可曾与旁人有过肌肤之亲?”
“没有的!”
黛蓝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她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就如此笃定吗?”
白蓁蓁抚摸着小姑娘温软如瓷的指骨,将暖和的气息吹吐到她的颈窝内,“你太天真了……男人都是偷腥的猫儿,才不会把实话告诉你呢。”
话音落地,脚下步伐稍顿。
黛蓝只觉得胸口发闷,眼前眩晕了一阵,好在俄顷就缓过来了。
她甩了甩脑袋,转脸朝白蓁蓁笑道:“不会,阿璟不会的!”
“阿璟他喜欢我,他永远也不可能欺瞒我!”目光投向上空渐暗的苍穹,最后一缕霞光在她瞳孔间稍纵即逝,好像放了一小把细碎斑斓的烟花,“他是这个世间对我最好最好最好的男子!所以我会相信他的!”
一口气说完后,长长地吁出浊气,胸臆肺腑好似都舒畅了许多。
白蓁蓁一手抓着她,“噗嗤”地笑开:“哈哈……”
那笑声没来由地,令黛蓝觉得有些刺耳:“好呀!那你就信他罢!”
……
夜深了,万籁俱寂。
黛蓝睡眠一向很好,可最近几日,不知是什么原因,她总睡不安稳。
白蓁蓁的笑声和话语一直萦绕在她耳边,挥之不去,响个不停。
她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心中也不抒怀畅意:“难道我不相信阿璟了吗?”
“只因为旁人的一言半语,我就对阿璟产生怀疑了?”
黛蓝不愿成为一个疑神疑鬼的猜忌之人。她两手捂住耳朵,额头猛地一低,不慎磕在了青年坚硬的脊骨上。
容璟之转身,缓缓睁开睡眼,定定地看向她。
那意思是——“还不睡?”
黛蓝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阿璟,我睡不着。”
他其实很少抱着她睡觉了,今日见她精神憔悴,情不禁伸出手来,把她拢近身侧。
耳旁是清晰有力的心跳声响。
按着规律,宽大的掌轻抚她的后脑,阿璟的温度和呼吸好像能安抚人心,她很快进入一种昏昏欲睡的状态。
半梦半醒之际,女孩撑着睡眼,不肯合拢,固执地问:“阿璟,阿璟,你会一直都喜欢我吗?”
“会只喜欢黛蓝一个人吗?”
“你还会像喜欢黛蓝一样喜欢别人吗?”
“你……”她还想问,眼前却再次被蒙住,什么也看不见了。
张动的嘴唇好像贴上了某种柔软湿热的东西,她喉间“唔”了一声,而后似溺在深水中,无法正常呼气吐气了。
“我……喜欢……黛蓝……只喜欢……你……”
他垂眸动情地亲吻她,一遍遍掠夺她的唇舌,断续的吐字拼凑成完整的句子,这个夜晚被拉得很长很长。
身体虚软无力的时候,黛蓝终于获得了自由。
宛若浮出水面的鱼儿,她急促地大口呼喘息,困意排山倒海地倒灌而来。
临睡着的时候,似乎听见了,他喑哑地问。
“你呢?阿蓝……”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会喜欢我吗?”
黛蓝头脑一片混沌,早已不能转动思维,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类似呢喃的“嗯——”。
她自然是喜欢阿璟的。
枕着最美好的心情入眠,却做了个尤其糟糕荒唐的梦境。
梦里,阿璟与其他女子亲密相拥。
他们对视而笑,如胶似漆,柔情蜜意。
黛蓝焦急地想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来。
慌神地提起裙摆,朝着他们的方向奔跑而去。
阿璟却搂着那女子,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女子倚靠在他肩头,微微转过侧脸,朝她妩然一笑。
黛蓝浑身剧震,冷汗直冒,双足一阵发软,怔怔地呆立在原地。
她看清了那女子的脸。
居然是……
是蓁蓁姑娘……!
眉头紧拧成结,神识奋力挣扎着,黛蓝才勉力从噩梦中挣脱出来。
从床榻间坐起身时,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汗水浸透了身上穿的寝衣,碎发湿黏在额头上,一时间十分难受。
她感到更难受的是,她竟然做了那般荒谬的梦!
怎么可以胡乱猜测身边亲近之人呢!
汗水被冬日冷空气一晾,倏地如同坠入冰窖之内,黛蓝全身激灵灵地开始发凉打颤,冻得她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阿璟,阿璟……”
话音里染了层哭腔,像是混沌黑夜中吓坏的小女孩,她急迫地寻找周边最明亮温暖的光源。
然而,被窝里空空如也。
只摸到一手空寂冷清的凉意。
阿璟,他不在房里。脚踏边的义肢也随他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