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的元宇宙 第一百五十三章 谜语人滚出塞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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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爵士变身成为载具形态，一路带领着傅青海逃出卡隆城的时候，这场仓促之间爆发的动乱又在仓促之间结束了。

很快有人出来宣布：

卡隆城换了一批管理层。

除此之外，一切照旧。

工厂机器还在继续运行，角斗赛事还在照常举办……只是，看似只是一场犯罪集团间的街头火拼顺便改换老大，但是，这座城市私底下的暗流涌动正在悄然进行。

不过此时此刻，傅青海已经乘坐着爵士变身成的跑车离开了卡隆城，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大荒原上。天气阴沉，风沙吹拂，车轮后面拉起一条长长烟尘，远方那些古代塞伯坦建筑群依然伫立在那，若隐若现。

这是一辆宽大的敞篷跑车。

燥热风沙不断吹拂他的脸庞。

让他感觉很好，像在西部飙车。

只不过这辆车是自动驾驶的。

“我们去往哪里？”

傅青海高声询问道。

“铁堡。”

爵士闷声说道。

他的声音从车载音箱里传来。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说，到了铁堡之后，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傅青海将手搭在车门边缘，满脸惬意，侧头打量道路周围独特风景。

“这得看最高议会的意见，毕竟自从太空桥断了以后，塞伯坦星从来没有出现任何外星物种，你是唯一一个，我猜……或许他们将会把你放进六光乐园供人参观？”

爵士懒洋洋地说道。

六光乐园？那是什么地方？

傅青海闻言顿时惊讶道：

“这不对吧？动物才能放进动物园里，我是智慧生物，一种智慧生物圈养参观另外一种智慧生物，这像话吗？”

言下之意：

你们塞伯坦人这么野蛮的吗？

“嘿嘿嘿嘿……”

爵士坏笑起来。

傅青海这才明白他在开玩笑。

这个塞伯坦人有点不太正经。

……

铁堡，数据记录厅。

傅青海第一次来到铁堡，刚到这个地方就意识到它和卡隆城及大荒原的区别，这里才像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文明都市，相比之下，卡隆确实毫无城市规划可言。

“这位是奥利安·派克斯。”

爵士向他介绍：

“最早发现你来到塞伯坦的人。”

“你好。”

这个名叫“奥利安·派克斯”的塞伯坦人，身材高大但是外表文质彬彬，他看起来非常友好，主动向傅青海发出问候。

“你好，我叫青山。”

傅青海伸出手。

两个塞伯坦人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意思。

“啊我忘了，这是地球上的社交礼节，一般用于两个人的初次见面。”

傅青海尬笑着缩回手解释道。

“噢，很有意思。”

奥利安·派克斯不以为意，反而一脸感兴趣的样子，开口说道：

“我查阅了显像一号中的许多远古数据存档，终于找到了关于‘人类’的记载，资料里说人类是一种双足直立行走的灵长类动物，且生活在一颗名为‘地球’的星球上，群居生活，可以制造火焰以及使用工具……”

奥利安·派克斯脸上有些疑惑。

上下打量一番眼前人类战士说道：

“可是你的体型明显超过资料里的人类描述。而且资料里面并没有说人类已经学会使用塞伯坦语并且具备星际航行能力。我很好奇，你和显像一号里记载的‘人类’是否属于同一种族？还是只是名字恰好一致？”

“你说的没有错。”

傅青海摊开手解释道：

“地球确实是我们的家乡，虽然我们曾经非常原始非常落后，但是我们可以发展，发展到了现在，科技或许还是不能和塞伯坦相提并论，但也不是曾经那个茹毛饮血的原始部族。至于我的体型，我是人类中的战士，我的身体经过一些适应战争的改造。”

傅青海感觉到，相比卡隆城遇到的其他塞伯坦人，这个“奥利安·派克斯”明显非常博学。至少其他塞伯坦人压根没有听过人类这个名词，而奥利安·派克斯却能查阅资料寻找答案——当然，这或许和他的身份以及工作性质有关。但是不可否认，这也需要一定探究精神，傅青海自己是一个好奇心和求知欲都很强的人，他也欣赏那些博闻强识的人，这样的人总能获得他的自然好感，比如大审判官锡德·诺拉，斯祖伊利亚·拉瓦雷。

“发展……”

这个普普通通的名词似乎勾起了奥利安·派克斯什么想法，他喃喃自语地重复一遍，忽然转头看向身旁爵士，说道：

“最高议会那帮议员真的应该听听这个人类战士所说的话，他们根本不懂为何‘发展’，永远只想维持现状不思进取。”

“我的朋友……”

爵士无奈摇头：

“你有些太过于愤世嫉俗了。”

傅青海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我可不是愤世嫉俗……”

奥利安·派克斯撇了撇嘴，正想说些什么反驳的话，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身边这个人类战士，连忙带着歉意说道：

“抱歉，是我失礼，你的话语勾起我的某些想法。请随我来，我已经向档案总管提出申请，给你安排一个住处。这是铁堡，你不用靠角斗这种违法勾当也能维持生活，我们塞伯坦人并非都是那些犯罪分子。”

两人带着傅青海走向记录厅深处。

三人一边走一边聊：

“话说你是怎么抵达塞伯坦的，乘坐飞船？你的飞船还在轨道上吗？”

“不，实话实说，这是一个意外，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就来到了这里。”

“那你为何懂得塞伯坦语？”

“这是我们记载过的一种外星语言。”

奥利安详细询问每个疑惑。

傅青海张嘴就来胡乱瞎编。

……

钛师傅伏案于书桌前，在他桌上的那本大书里写着东西，奥利安·派克斯站在他的面前等待他写完。最终，钛师傅放下了铁笔，抬头看着奥利安·派克斯，说道：

“震天尊没打算马上进行革命，至少不是在整个星球上进行革命，他打算取代卡隆城和屠戮城里那些控制角斗场的帮派。”

“这种类型的犯罪在固定的阶级中……”奥利安·派克斯本想脱口而出：这种类型的犯罪在固定的阶级中是不可避免的。但他最终还是止住了嘴，什么也没有说。

钛师傅期待地看着他。

似乎想要他说出心里话。

图片和视频在钛师傅桌上的全息显示器里不断闪过。图片内容都是被毁坏的塞伯坦人，每个人的头上都贴着个标签。

奥利安·派克斯转头浏览所有图片，发现每个受害者都经营着一个角斗场，其中绝大部分还同时经营着其他犯罪产业。

在视频中，震天尊站在一个犯罪组织小头目扭曲的尸体上，尸体还在冒着火花，奥利安·派克斯已经在图片上见过那个小头目了，却是第一次看到震天尊本尊。

“这只是个开始。”

他对镜头说道。

震天尊身后有好几个角斗士。

他们全都安静站在那里。

“你们把你们的快乐建立在我们的痛苦之上，把我们的工作当作你们的娱乐方式……你们忘却了身为塞伯坦人的意义。塞伯坦曾经是这个宇宙之中最伟大的星球！”

“现在的我们堕落了。我们必将再次崛起。因为还有一些塞伯坦人，他们预见了未来的荣光。只有搞清楚我们堕落得多深，才能明白再次崛起的意义。塞伯坦！”

“塞伯坦！”

其他角斗士也跟着齐声高喊。

“嚓……”

视频到此为止。

“你没看过这一段吗？”

钛师傅问。

奥利安·派克斯摇了摇头。

“唉，看吧，这就是阻碍了野心和抱负的结果。我们让一代又一代的塞伯坦人不再去思考自己有可能做成什么事情。”

奥利安·派克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在爵士面前经常发些牢骚，但眼前的人是档案总管，他的直属上级，真正可以直通最高议会的人。于是保持沉默。

钛师傅朝他笑了笑：

“不要怕，派克斯。我告诉你了一个简单的事实。这并不是一个让你说违心话的游戏。我要说的便是，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特定的世界里，很少有人可以想象，如果世界是另一种样子的话，我们将会怎样生活。但是有一些人……我们中的有一些人还记得世界曾经的样子，而有一些人则愚不可及地认为我们应该再次生活在那样一个世界里。”

房间里面又是一阵沉默。

奥利安搞不懂钛师傅的意思。

他到底是支持震天尊的行为还是反对震天尊的行为？单看那句“我们让一代又一代的塞伯坦人不再去思考自己有可能做成什么事情”，好像是在贬低当今政府，可是那句“而有一些人则愚不可及地认为我们应该再次生活在那样一个世界里”，似乎又在否定革命行为……钛师傅到底想要说什么？

钛师傅缓缓道：

“我知道你非常迷茫，随着时间流逝，你会知道我说得对不对。但是现在你应该回自己的工位了。考虑一下我说的话。”

“我会的，钛师傅。”

奥利安·派克斯回答。

还是似懂非懂。如果奥利安·派克斯看过DC宇宙相关漫画，他一定会吐槽：

“谜语人滚出塞伯坦！”

“对了，那个人类战士？”

奥利安·派克斯想起了傅青海。

“先把他安置在铁堡吧。”

钛师傅摆摆手吩咐道。

他在《塞伯坦圣约》里面没有看到那个人类战士的存在的痕迹，说明对方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档案总管冥冥之中有所预感，眼下塞伯坦星以及塞伯坦人正在面临一场巨大变革，暂且没时间去关注那个人类战士。

于是奥利安·派克斯就回去了。

这一路上他都不停思索：

钛师傅到底什么意思呢？

想不出结果来，只能认为他在鼓励自己独立思考，反思自己阶层以外的事。

……

预想中的剧情线大事件没有发生。

这段时间以来，铁堡非常平静。

傅青海居然神奇地安顿了下来。

他和奥利安·派克斯成了朋友，两人身上都有一些学者气质，两人都对知识充满兴趣。不同的是，傅青海在好奇心外还有一些功利心态——他想学习变形金刚科学技术，塞伯坦人创造出的一切科技成果乃至塞伯坦人本身，在他眼里都是无穷无尽的宝藏。

奥利安·派克斯则要纯粹一些。

相比地球上的科技知识，他对人类社会的政治制度和政治思想尤其地感兴趣。傅青海这个外星人到来，恰好成为一个契机，奥利安·派克斯可以借此了解其他种族社会是怎样运行的。是否也有阶级？是否也有议会？他对地球上的每种政治思想都展现出了极为浓厚的兴趣，每天抓着傅青海问个不停。

傅青海感觉自己这个新朋友。

非常喜欢键政。

整天正事不干就是不停键政。

奥利安向傅青海发表了很多对于当局的抱怨和牢骚，或许是傅青海外星人的身份，奥利安·派克斯不用顾忌什么。但是他和寻常键政网友不太一样，寻常键政网友只是口嗨说说而已，奥利安·派克斯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动力和决心，他似乎真的想改变一些什么，只是没有找到机会，也没找到方法。

通过奥利安·派克斯之口，傅青海也知道了塞伯坦所面临的现状，其实非常简单，就是阶级固化罢了。但是塞伯坦人和人类这种碳基生物还不太一样，人类社会的阶级固化通常表现为一种渠道的隐性封闭，比如教育资源分配不均，比如政治上升途径垄断……几乎没有哪个国家在明面上限定阶级。

但是塞伯坦人非常神奇，他们可以在技术上实现阶级固化——塞伯坦人诞生于火种源之井，他们在成长的阶段就被设计用于某个行业以及某个阶级，无论他们个人志向如何。这种阶级固化方式堪称简单粗暴。

根据奥利安·派克斯所说。

这套制度，出自御天敌之手。

目的就是为了维持社会稳定……

傅青海心想着他可真是个小天才。

这套制度有点类似华国古代封建社会那种“士农工商”固定阶级的逻辑和理论，御天敌，堪称是塞伯坦版本的朱元璋。

当然，御天敌不可能是朱元璋。傅青海始终坚信的一点：政治制度要匹配生产力发展水平，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希腊式的古典民主是西方民主政治的基石，但是现代西方几乎没有哪个国家还在使用一人一票制的古典希腊民主政治制度。因为古希腊是个城邦制国家，人口不多，而且奴隶也不算人。塞伯坦虽然人口也不多，但是塞伯坦的生产力决定了它不可能是个封建社会。这里也有议会也有议员，甚至还有工会，只是工会已经名存实亡，沦为摆设象征。

目前剧情发展尚不明朗，大事件是什么也不知道，傅青海也不介意多和奥利安聊聊这些话题，反正这个“奥利安·派克斯”貌似不是什么剧情人物，没听说过，不用担心改变剧情。尽量保持一个中立客观立场，介绍一下人类曾经经历过的各种政治思潮和政治运动。同时，通过奥利安·派克斯，傅青海也了解到了很多关于塞伯坦的基础常识。

比如，塞伯坦人的时间单位。

以及这些时间单位换算后的长度。

周期：地球上一分钟。

大周期：地球上一小时。

恒星周期：地球上的一年。

更替周期：地球上五百年。

但他想要进入塞伯坦的通信网络，想要获得权限进入显像一号之中挖掘数据，却还一直没有得到奥利安·派克斯允许。

……

铁堡，夜晚。

奥利安·派克斯仰望星空，卫星基地一号和二号挡在他和星星之间。还有一些近塞伯坦人造天体，比如铁甲龙轨道站——位于行星另一面所以暂时看不到。他走在铁堡起伏迂回的街道和桥梁上，回忆着威震天的话：

自由是每个塞伯坦人的权利！

也许没错。但是自由又意味着什么？如果没有阶层划分，如果塞伯坦人不被划分成为有效率的生产线组……如果每个塞伯坦人都能自行决定自己要做什么，那么整个星球都会变得一片混乱。奥利安·派克斯曾经学过，自由就是在自己的阶级范围内自由地完成适量且必要的任务。一切不受限制的选择不但不会使人自由，反而让人感到迷惘。

这些到底是谁教给他的？御天敌从来没有公开说过这些话，但是，是他确保塞伯坦星建立起了阶级系统，当一些人想要分裂塞伯坦的时候，是他让塞伯坦保持统一。

“谁是既得利益阶层……”

奥利安回想起青山说的动机推论。

谁可以从阶级系统之中获益？高层阶级！高层阶级靠谁生活？靠我！

奥利安·派克斯爬上了一座瞭望台，他可以从那里俯瞰整个铁堡。塞伯坦的轮廓朝着四面八方延伸，那便是元始天尊安然生息的象征。巨大峡谷劈开行星表面通往行星内部，能量晶体从中心深井中被发掘了出来。往西，可以看到锰铁山脉的最高峰。往北，则是塞伯坦很著名的六光游乐园。

一想到那座游乐园。

奥利安·派克斯突然有了一丝愤怒。

他从没有去过那里，那个乐园专为高层阶级而建，下层阶级塞伯坦人鲜少有人能够穿过那座大门。迄今为止奥利安·派克斯也没见过那么幸运的下层阶级的塞伯坦人。

个体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除了我还有谁知道我要什么？除了我还有谁能决定我应该做什么？那么，我的利益诉求是什么呢？

我想去六光游乐园。

奥利安·派克斯心想。

但是如果任何人都去六光游乐园，想进去，就进去，那么公园早就人满为患谁也无法游玩。所以组织构架是必须的，不过，体制不应该强加于个人，对吧？

肯定不该。但是理性生物聚集一起要为集体利益做出共同决定，这些决定不可能对所有人都有利——奥利安纠结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做何感想。

若自由无约束，则自由无意义。

这是青山告诉他的。

奥利安·派克斯心想：或许我需要的是实际的对话，而不是脑子里自我斗争。

“青山已经教会了我许多。”

奥利安·派克斯喃喃自语：

“我该去会会那个震天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