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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澜大人!”红红一见九重澜, 顿时长松一口气说“锥信现在不在我身上,我把它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您要是需要的话, 我现在就去将它取来给您。”
说完, 她困惑看了眼徐晴晴,语气古怪问“你还趴在地上干什么,地上不凉吗?”
徐晴晴“…………”
婚房内已经结满了冰霜, 从九重澜踏进房门的那一刻, 简云台就动也动不了。不仅如此,他浑身冷汗直冒, 仿佛被刀尖抵住了眼球一般, 半个脑袋几乎要炸开。
恍恍惚惚之时,他竟然有一种灵魂即将要脱壳一般的错觉。
这边,胖子好不容易才把徐晴晴从地上拉了起来,后者却还是一幅怀疑人生的表情, 时不时还犹疑地看向床铺。胖子正想问两句,转眼一看, 正巧对上了九重澜的视线,他整个人顿时有些不好了。
视线又接触到简云台曾经的旧身,胖子一时心境涌动, 悲伤打从心底来。
胖子差点当场表演一个猛男落泪。好在九重澜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看向红心乐。
红心乐立即举起双手,说“我可没叛逃海神宫啊!提前声明一下, 我就是半路贪玩跑赌场去了,结果被徐晴晴抓了个正着, 一路被逮到了鲛人族, 才被这群人给扣下。”
以往这个时候, 徐晴晴肯定要怼他两句, 再和九重澜争抢锥信。
但现在……徐晴晴哑然盯着九重澜怀中紧紧闭眸的少年,又倒吸一口凉气。
她好像压根没有听到红心乐说话,整个人都已经游离到状况以外了。
床铺之下的简云台浑身剧痛,不能动也说不出话来,只盼望着这群人赶快离开,将锁尸珠带得远远的。
徐晴晴应该已经看见了他吧?
刚才四目相对,徐晴晴肯定已经发现了他,为什么这人不说出来?
从简云台的视角往外看,只能看见床外足足站了满婚房的人。他甚至都分不清谁是谁,只能从地上冰面的薄厚勉强猜出,九重澜此时应当离他并不远。
正当他想到这里时,九重澜清冷的声线夹带着一丝愠怒,“你们为什么想要锥信?”
他所指的“你们”,自然是阳奉阴违被当场抓了包的两人——胖子和林福雪。
林福雪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胖子眼珠一转,尴尬说“呃,其实我们可以解释。”
九重澜语气冰凉“解释。”
胖子“……”还不如直接打过来呢!这种事情他根本没法解释啊。
气氛僵持之际,屋外突然传来“咕噜噜”的滚轮声,由远及近。间或夹杂有铁律长老的催促声音,“快点儿,推快点儿!”
鲛人族在岸上无法自由行动,一般都是由铁木箱作为代步。听这滚轮声,来的恐怕不止一个铁律长老,还有其他鲛人。
九重澜眉头紧紧一皱,一句废话都没有多说,提起脚步就往外走。
出门之时正巧撞到了铁律长老,还不等铁律长老反应过来,他抱着简云台的旧身,足尖极其顺遂调转,又转身疾行。
“……”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九重澜!”铁律长老大惊,气到猛拍木箱,催促骑士们把他推快点儿。由于过于激动,他整个人的上半身都快爬到木箱外头了,涨红着一张脸大骂,“你、你……九重澜,今日你必须把那个孩子的尸首留下!”
哗啦啦——
铁木箱中的水花洒了大半走廊,一群鲛人熙熙攘攘从门口经过。
“快追!”
“五年了,总算是堵到了他!”
听到这些声音,胖子愣了一瞬,连忙追了上去。他一动,一旁的红心乐反应很快,立即跟了上去,快步跑到房门边上时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怀疑看向了徐晴晴。
“你不追过来?”他挑眉问。
徐晴晴“……”
徐晴晴已经堵九重澜五年了,以往这种时候,她应当是永远都跑在第一个。像今天这样满脸尴尬石化地杵在原地,还真是少见,红心乐打心底觉得不对劲。
林福雪怒急,高声斥说“还不快追!红心乐,千万要保住简云台尸身不毁!”红心乐摆了摆手,这才提步追了上去。
人群顿时散了大半。
现在屋内只剩下景礼与红红,以及徐晴晴和林福雪。
林福雪还坐着轮椅,行动极其不方便,比鲛人族还要难受。他心中焦虑不已,愤懑推着轮椅往外滑,才刚滑了一米左右,整个轮椅却突然往后一扬,前轮骤然离地。
林福雪半是愤怒半是茫然回头,就看见景礼抓着轮椅杆,一脸欲言又止。
林福雪说“你有事?”
景礼“……”
林福雪“没事就松手!”说罢,他一脸愤懑用力推轮椅滚轮,偏偏景礼牢牢把住轮椅的杆子,搞得他进也不能退也不能。徐晴晴则是满脸恍惚走到了房门边,又像是梦游一般把房门抬起来,“砰”一声重新卡进门框。
林福雪“???”
在林福雪茫然的注视之中,徐晴晴迅速走到了床铺边上,弯腰伸手拽人出床,一气呵成。屋内的薄冰已经散去,简云台宛如在深海之中沉浮了数万年,这才呼吸到新鲜空气一般,他向后仰倒仰面躺在床上。
大约半分钟后,他才缓过神,后撑着手臂重新坐了起来。
一抬头,便与林福雪对视上。
林福雪“……”
简云台“……”
林福雪面色惊变“?????????”他迟疑看了眼房门的方向,印象里上一秒钟,简云台还双眸紧闭躺倒在九重澜的怀中,下一秒,这人竟然从床底爬出来了。
他的脸上已经写满了小问号,僵硬几秒钟后,只惊异问“你在床底待多久了?”
“我比你们所有人都要早来。”简云台满腔辛酸说“还好我提前跟景礼打过了招呼,要不然你刚刚就追出去了。”
啪啪——两人正中间传来两声拍掌声,徐晴晴打断说“喂,现在是关心他在床底待多久的时候吗?”她又转向简云台,匪夷所思问“你为什么还活着?”
简云台“我就是还活着。”
徐晴晴晕头转向,摆手说“不是……你真人在这里的话,那九重澜怀里的那人是个什么玩意儿?还当个宝贝一样守了五年。”
简云台“那也是我。”
“???”徐晴晴显然还是一知半解,想不通便也不想了,她兴奋说“我靠,你人在这里,我们还辛辛苦苦抢你的尸体干嘛?”说罢,她快步上前抓住简云台的手腕,提起后者就往外走。
红红面色一变,拦在两人身前。
“你要带他去哪里?”
徐晴晴理所当然说“当然是去鲛人族,有简云台在手,我们以后哪里还用得着想方设法堵九重澜,他肯定会自投罗网。”
难怪徐晴晴刚刚没有贸然喊出来,竟然是打着这么个算盘。红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说“有我在,你别想带他走!”
徐晴晴看了一眼红红微微隆起的小腹,皱眉说“你现在已经分化成人类,就算你还是个鲛人也打不过我。看在你还怀着孕的份上,我今天不会对你动手。但你要是想执意拦,我不介意让你新婚之前就丧夫。”
这话明显是拿景礼来威胁红红了。
红红顿时更气,大骂说“好你个徐晴晴,亏我以前还当你是个好姐姐。没想到立场一对立,你就什么怪事都能做得出来。”
徐晴晴倒还不至于真杀了景礼,她只是拿这话来威胁红红。闻言便黑着一张脸反唇相讥,“是你自己站到了错误的队伍里,那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景礼犹犹豫豫插到两人中间,抬起手说“两位,别吵了。总是生气会变丑……”
红红怒骂“滚一边去!”
“好的。”景礼麻溜地滚到了一边,满是无奈看向简云台。
简云台也无奈地耸了耸肩。
红红这次明显是大动了肝火,方才尖声大喊数声以后,呼吸明显急促了许多。她努力平心静气,突然间面色惨白地捂住了肚子,倒退数步跌坐在地。
又痛呼连连。
景礼大惊,连忙上前,“怎么了?”
徐晴晴也吓了一大跳,慌忙之际直接松开了简云台,手忙脚乱上前。
又惊吓破音问“是不是要生了?”
红红窒息说“才五个月……”
徐晴晴更慌了,“那是要流产了吗?”
红红无语闭上眼,粗喘不止。
徐晴晴都快要吓哭了,屋子里另外两个大男人也没什么经验,走上前来也只能焦心看着。简云台靠近看了会儿,不太确定说“流产应该会流血?现在没见血。”
“不是流产。”景礼弯腰抱起红红,将其放到床铺上,看向徐晴晴的眼神已经带着点怒意了,“她本就胎像不稳,医师说要平心静气,情绪不能大起大伏。”
徐晴晴滑跪床铺边,松了一口气说“我下次不和她吵了。”
“我带她去看医师。”景礼不和徐晴晴多说,直接弯腰抱起了红红。
红红死死揪着简云台的手臂,眼眶通红怒叫“不行,要么我留在这里,要么他和我一起去!景礼,九重澜大人这五年是怎么过的,你全都忘记了吗?好不容易找到了简云台,我怎么甘心把他送到铁律长老的手上!”
听了这话,简云台心中百般复杂,抽出心神安抚说“你先不要激动,快跟景礼一起去看医师,我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
“你怎么解决?!”红红听了,差点直接掉眼泪,哽咽说“你消失了五年!整整五年啊!你这些年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你知道这些年海上有多乱吗?万一我一走,你就又一声不响地消失了,那我还怎么面对九重澜大人。干脆以死谢罪,大不了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在场中最紧张的人不是景礼,而是林福雪。毕竟红红的这一胎,很可能是未来蔷薇女王的先祖。林福雪推着轮椅靠近,说“他这五年也不是不想回来,而是回不来。你要是不放心,这里还有我,我是海神宫的人,不可能亲眼看着徐晴晴将简云台送到鲛人族去。”
红红泪眼朦胧,紧紧咬着牙,还是那句话,“你又能怎么解决?”
徐晴晴听到这里,已经有些后悔方才表现得太强硬了。正要出声服软,一旁的林福雪突然面无表情地抬起手,一声不吭重重向她的后脑勺锤去,顿时“档”一声巨响。
“……?”徐晴晴捂着后脑勺,指尖抖颤地指着林福雪,又眼白一翻仰翻倒地。
人事不省。
房间里一片死寂,红红的眼泪都给吓停了,满脸呆滞看着林福雪。
林福雪摊开手掌心,掌心上放着一块染血的宝石,正是圣物。
他长叹了一口气,说
“这不就简简单单的解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