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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平对常雕非常无语,怒气冲冲的瞪了卢洪一眼。
没事你之前怎么不早说。
卢洪一脸委屈,心道我一直都想说是你不让张嘴……
不好也好,这位镇西将军还活着,这是天大的好事情。
“常军师,久违了!”他拉起常雕,顺手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 尽量挤出一个看起来还算和善的表情。
常雕环顾四周,这才想起之前自己是率众伏击庞德等人,不禁心有余悸。
“庞,庞德呢?”
“哦,”关平脸色稍稍有些尴尬,“本将把他放了!”
“放?为什么放了那……”常雕脱口而出,但他随即想到了关平的身份,心道关平这厮看来是不装了,又要依靠庞德连接马超韩遂, 走当年董卓的老路啊!
对对对,他是关平啊,他是准备谋反的啊,那我,那我……我不会被他杀了吧?
见关平的脸色颇有些尴尬,常雕赶紧把一肚子想说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关平询问常雕为什么会埋伏在此处,常雕支支吾吾答不出来,好在他的跟班卢洪恰到好处的出现,他骄傲地挺起胸膛,飞快地回答了关平的疑问。
“好叫关……咳,好叫云将军知晓。常军师率领我等进驻凉州之后先奔袭兴国,贼人闻说兴国被我等攻破,立刻召集众胡将来救。
常军师先设下妙计,将之前截获的金珠玉石遍洒, 令贼人哄抢, 又引长离川之水来攻,西戎诸渠帅自相践踏,尽没于水中,只有阿贵手下区区百余辈独活。
常军师料定阿贵等辈必然心中怨恨追赶,便反其道而行,先入陇山之中,诱骗阿贵庞德等人而来,又率领我等在此埋伏,见谷中……”
“你少说两句吧!”常雕赶紧打断,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卢洪真是自己的好狗腿,什么好事都往他身上揽。
常雕完全不了解水文,怎么知道长离川什么时候会洪泛,更不知道阿贵怎么会过江之后跟一群狗腿子一起哄抢金珠,正好被水淹没。
关平认识徐庶,是知道自己底细的,徐庶知道常雕什么都不会,卢洪还在关平面前叭叭叭,让脸皮极其厚的常雕也忍不住满头冷汗,心道这次定然被关平狠狠奚落一番。
没想到关平听闻此言先是一惊,随即缓缓点头,进而直接抓住了常雕的双手, 笑吟吟地道:
“常军师, 这是泼天的功劳,本将一定据实上奏!能破西戎,都是常军师的功劳啊。”
两人目光相交,常雕顿时明白过来关平这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关平跟徐庶是认识的,这两人所图者大,之前徐庶在常雕身上经营许久,知道常雕想下贼船,以后两人有什么事情又得跟其他人一起共事,容易暴露,还不如干脆将所有的好事全都推到他常雕的身上,营造出一个战无不胜的战神形象,将来万一有什么问题总是自己人好办事。
尤其是他本来就是韩遂的女婿,现在又释放庞德结好马超,以后肯定又要跟董卓一样。
到时候常雕这一方大员就是他手上祭旗的不二人选,到时候出兵时关平一手提着他送到那些羌胡面前,高呼一声大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常雕肯定被那些愤怒的羌氐打成肉酱。
常雕瑟瑟发抖,心道这厮当真是害人不浅,他赶紧辩解道:
“别听卢洪满嘴胡言,将军是知道我的,我本无才能,都是将军调度有方,出兵之时……对了,出兵之时不是云将军和徐参军给我画策,不然这个从没有来过凉州的人怎么知道这长离川水文,行此水攻之计?”
关平确实不想让常雕就这么跑了,因为常雕此人还算彼此了解可以共事之人,若是换做其他曹氏宗族之人,只怕又是麻烦重重。
见常雕这么谦虚想要推掉自己的功劳,甚至不惜编出从来没有的事情,关平立刻恶趣味地强人所难道:“原来常军师还记得当时的事情啊,不错,不过画策容易,常军师这一路上用兵恰到好处,一击命中便击溃阿贵诸军才是名将所为。
当年荀公达画策斩颜良,也非得有关公之勇方能成功。
早就听闻常军师手眼通天,在凉州等地埋伏下眼线无数,我初时还不信,见常军师如此手段,大破贼军无数,我才知道原来常军师真有如此本事。
云某佩服佩服,日后还得请常军师多多提携才是。”
卢洪听完关平所说,不禁全身一震。
原来出兵之前关平跟常军师就已经有了默契,甚至已经商量好了如何利用长离川的水攻破羌胡联军!
这是何等的算计,这是何等的手段?常军师之前一直瞒着我们,也是正好瞒过了其他人,在绝境之时奋力一击,立刻扭转大局。
嘶,这么说,拦截庞德之事应该也是常军师跟关平之前早早商议妥当!有关平作证,就能彻底排除常军师是靠运气的可能,也就是说常军师是靠手下的眼前跟关平取得联系?!
卢洪看了一眼面前峰峦起伏的陇山,想到自己之前绝望之时曾经对常军师无礼,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还好,还好我没有说太过分的话,以后一定要对常军师忠心耿耿,不然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
常军师麾下的这支校事真是深不可测,太恐怖了。
常雕被关平堵的说不出话,他是万万没想到关平居然用这种无耻的顺坡下驴计,倒是真把自己给堵住了。
“我,我,我……”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听见一个降兵高呼一声:
“这是阿贵,死的是阿贵!阿贵被石头砸死了!”
常雕和关平都听说过阿贵的大名,但是都没有见过此人,倒是几个降兵一阵惊呼,才意识到氐王阿贵居然在第一轮偷袭之中居然已经死在了落石之下。
关平赶紧抓住常雕的手,兴奋地道:
“你看,这可实打实是常军师的功劳,卢校尉此番也立了大功,我一定奏请天子与魏王重重赏赐。
常军师,都是自己人,就不要掩饰了,我们都明白常军师的谦逊。”
常雕:……
·
马超匆匆赶回冀县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他之前已经多次派人去冀县传令,让冀县的守军准备调动。
马超认为云山等人越过陇山直扑冀县将难以抵挡,但走陇山一带的补给比较长,对长期作战不利,倒是上邽一带可以走水路补给,可能是之后曹军的主攻方向,必须优先占据。
等攻破上邽,封锁渭水,让曹军没法随意通过水军进攻,之后放弃冀县退到西县一带汇合张鲁的士兵,利用曹军补给线更长的弱点发动进攻,还是有很大的希望取得胜利。
前提是,回到冀县,然后,将那里的粮钱全都运走,别让曹军占了便宜。
黑暗中冀县的城门像一头吃人的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让马超心里稍稍有些不舒服。
他来到城下派人叫门,一连喊了三声,城头还是无人应答,这让他心中又是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还不开门,”马超烦闷地高声道,“吾乃征西将军马超,今夜是谁人值守,为何不应答!”
城头还是寂寂无声,马超心中一冷,叫人升起火把,乘木梯上城头查看。
木梯靠上城头,几个军士手脚并用,轻巧地缓缓向上攀登,很快就接近了墙顶。
可眼看就差最后一步,城头突然亮起一片猛烈的火光,马超还没反应过来,城头陡然站起一片军士,挥动大刀猛砍,登城的士兵全无准备,被当即斩断双臂,惨叫着从城上跌了下去。
明亮的火光中,一个身材瘦高的文士垂目看着城下的马超,脸上满是冷峻之色,正是杨昂的族兄、凉州从事杨阜!
“马孟起,你作恶多端,还敢回到此地?我占据冀县,韩遂也截断了你的归途,上邽你也无法攻破,云将军的大军不日就要杀到,我看你要往何处跑!”
杨阜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字字清楚,宛如重拳雨点般落在马超的身上。
“杨阜!你好大的胆子!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助曹贼反我!”马超狂怒,高举长矛指着城头的杨阜大骂,“待我攻破冀县,一定要杀汝全家满门!”
杨阜哈哈大笑,摇头道:
“马孟起啊马孟起,人人都说汝有勇无谋,若非如此,此计也没有这么容易成功。
好啊,我现在就在这里,有本事你来破城,我看看到底是谁先受诛!”
马超胸口一阵翻江倒海,眼前阵阵发黑,却仍是怒吼道:
“攻城,令明,峙岳,给我……”
下一瞬,马超愣在了当场。
他这才想起庞德和马岱现在都不在身边。
多年苦战,自己身边的众将星散,意气风发的马超现在已经成了众人心中公认有勇无谋的匹夫!
他感觉喉中一阵甜腻,心知不好,也只能赶紧痛苦地一挥手。
“快走,先去跟峙岳汇合!”
看着马超军在黑暗中调头,杨阜厉声怒吼道:
“凉州儿郎,随我出城杀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