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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圈套
李裕眸间都是诧异,正要开口时,两人都听到阁楼外嘈杂声传来。
温印撩起紧张,窗户外隐约有火光。这个动静,应该是禁军持了火把来赏梅阁这里
那就是主苑那处的大火多半已经扑灭,苑中的事宜也处置得差不多了,以贵平的处事谨慎,在离开离院前,会特意来此处确认李裕和赏梅阁的情况。
茂竹为人阴险狡诈,利益心重,只要会威胁到他的利益,他自己就会回避三尺,这种人往往更好应付。
但贵平不一样。
贵平对李坦的忠心,从之前与贵平的接触来看,贵平更多都是站在李坦的位置上考量,譬如今日在主苑打茂竹的那一巴掌。
看似是贵平打得的茂竹,但实则撇清了李坦与此事的关系。
这一巴掌打了,日后再传出去就是茂竹为了讨李坦欢心,自作主张来离院闹了这么一通
但被贵平制止。
贵平这一巴掌,是替李坦打的。
贵平已经将李坦摘了出去,这是贵平的厉害之处。
贵平不简单,贵平这样的人应当比李坦身边普通的幕僚都更厉害些,稍有不慎,很容易在贵平跟前露出马脚,尤其是眼下赏梅阁这处还有密道在,不能让贵平察觉端倪。
“温印。”李裕也听到黎妈唤的那声贵平公公。
黎妈是特意提醒他们的,贵平来了。
温印原本就在被窝中同他说话,俯身,也离得近,眼下放下锦帷,低声道,“贵平一定会上来,他想试探你今日的反应,但你睡着了,他就问不出旁的来,只能铩羽而归。你还病着,之前又因为茂竹的事动了气,还大火中受了惊,眼下好容易睡着,不要露馅了。等这两日风声一过,我们就寻两个晚上探探密道,所以,无论如何,眼下绝对不能生事。”
李裕颔首。
见她撑手起身,下了床榻,李裕又唤了声,“温印”
阁楼外的声音渐进,温印叮嘱,“小不忍则乱大谋,朝中之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要因为李坦特意激怒你,你就正中他下怀,被他乱了心智。无论他做什么,都只是开始,日后还会有更多。现在闭眼,翻身朝内。”
李裕照做。
温印去到屏风后的案几,打开茶盏,喝了大半,然后摊开书册翻了翻。
床榻在二楼,温印听到上楼的声音。
楼梯处,是黎妈的声音,“夫人,贵平公公来了。”
温印轻声,声音里却带了恼意,“黎妈,什么时辰了”
黎妈赶紧低头,“夫人,贵平公公说想来殿下这处看看,今日失火,怕殿下受惊”
黎妈仿佛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低着头。
一侧,余妈也跟着低头。
夫人的脾气,余妈也知晓,夫人连黎妈都说了,这个时候断然不要开口的好。
黎妈和余妈的神色,贵平看在眼里,也知晓温印平日里一定不好敷衍,再加上今日出了茂竹的事,温印肯定在气头上,应当不是装出来的。
贵平开口,“今日之事,夫人和公子受惊了,确认公子无事,贵平自会回东宫复命,好让东宫宽心,也不必让东宫再遣旁人来,叨扰到夫人和公子。”
贵平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清楚,不是他来,也会换旁人。
旁人会不会是茂竹这样的,谁都说不好
但他知晓温中有数。
贵平看了看案几上,茶水喝了一半,是坐了许久。
而听了他的话,温印果然怔了怔,手中书页翻过一侧,淡声朝黎妈道,“你们下去候着吧,我同贵平公公在此处。”
黎妈和余妈都应声,很快,两人相继踩着楼梯下了阁楼。
温印没看贵平,低声道,“早前病成什么模样,太医不都看过了吗那个叫茂竹让人捏着嘴想要给他灌摔在地上的鱼刺鱼骨头,还在大火中受了惊,眼下好容易睡着,贵平公公看看也就是了。早前那一巴掌,既然打了,就不要再平白落人口舌了不是”
贵平看她,轻声道,“火是夫人放的吧”
温印笑了笑,“听不懂贵平公公说什么”
贵平知晓,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被逼得做这些事。苑中都是禁军,连一个侍从都没有,禁军又都是听茂竹的,怎么做吃亏只能是废太子,也没人拦得住。
没有比她这一把火放更精妙的。
贵平拱手,“夫人的意思,贵平知晓了。”
“那去看看吧。”温印不说话了。
贵平上前,锦帐方才就撩了起来,贵平行至屏风后,见李裕是背对着屏风入睡的,还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废太子的病情每日都有轮值太医知会东宫。
不说茂竹的事和失火的事,原本早前就已经病恹恹的,都子时末了,原本也熬不住
贵平心中斟酌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再上前细看,而是折回。
温印余光瞥到他折回,心中微舒。
“那不打扰夫人休息了,贵平明日再来。”贵平拱手。
温印这才抬头,“还有一事要劳烦贵平公公。”
贵平抬眸看她,即便是今日离院的走水慌乱中,明眸青睐中依旧带了明媚和泰然自若,似天生,也处处与旁人不同
贵平低头,“夫人请说。”
温印继续道,“原本主苑也漏风,想着年后重新修缮,眼下走了水,赏梅阁这里年前暂时对付可以,但也年头久了,不能常住,是贵平公公寻人重盖一处苑落,还是我让人去做。”
贵平明白她的意思。
但盖苑落不比一处暖亭,要考量的东西很多,贵平应道,“我会尽快让人安排。”
“那有劳了。”温印这才低头。
贵平躬身,“贵平告退。”
等贵平的脚步声下了楼梯,温印才唏嘘一声。
她是特意做样子给贵平看的,说不想在赏梅阁久留,但赏梅阁这里已经是离院最适合落脚的地方了,李坦不会让李裕出离院,重新修处苑落少则三两月,眼下临近年关,等苑落修好,起码也是三月初的事了。
她应当没露痕迹了。
温印起身,在阁楼窗户处打量了一眼,确实见贵平已经走远,但赏梅阁这里同早前的主苑一样,苑外有专门的禁军值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温印放下窗帘,折回床榻处,“李裕。”
她轻声。
但李裕没反应。
温印会意,她方才说的其实也没错,李裕是病着,今日又大起大伏,眼下药性上头是困了。
贵平一走,今晚应当没有风波。
温印唤了声清维。
清维上前,“夫人。”
温印这才搓了搓手,哈气时,屋中呵气成雾。
温印方才从床榻上下来其实就近乎冻透了,“多加些碳暖。”
清维赶紧去做。
这处赏梅阁的年头还要再久些,又在二楼,好像都在透风,尽管黎妈带着清维几人都大致收拾过了,还是会冷。
温印不得不快速上了床榻,窝在被窝里。
李裕已经背对着她睡了。
其实,李裕昨晚从身后这么抱着她睡的时候,是最暖的。
他暖,她也很暖和。
她又不可能将李裕叫醒,锦帷放下,温印略微皱了皱眉头,最后实在是有些不习惯这里的冷,也只能循着李裕昨日一样,慢慢凑近了些,尽量贴在一处,也将头靠在他颈后,最后,伸手环在他腰间
这样,是很暖和。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李裕可以一晚上不动姿势了。
她也可以。
锦帷外,清维和宝燕又端了两个碳暖上来,都临近床榻处。
知晓温印已经歇下,两人放好了就离开,没有出声吵着床榻上。
赏梅阁这里有两层楼,不似早前的外阁间和内屋离这么近,清维今晚留下在小榻处值夜,温印有事唤一声,清维就能听见。
今日离院里不算平静,众人其实都累了。
温印也靠着李裕,很快睡着。
一宿无梦。
驿馆内,榆钱快步到了苑中,“殿下歇下了吗”
值守的暗卫摇头。
榆钱扣门,“殿下。”
“进。”柏靳声音传来,是还在外阁间中没有歇下。
榆钱入内,“殿下,出了些事。”
柏靳转眸看他,榆钱上前,压低了嗓音,“刚才传来的消息,长风废太子所在的离院今日黄昏前后遭了一场大火,到夜里才扑灭,都说是东宫身边的人去了离院,同废太子冲突上了,东宫的人恼怒放了火,所幸大火扑灭得及时,倒没听说出事。”
柏靳指尖轻叩桌沿,轻声问道,“还有消息吗”
榆钱摇头,“暂时没有旁的了,不过,殿下,长风京中的幺蛾子太多了,如果长风的东宫”
柏靳平静道,“我就是来看看李坦的,看过了,心里便有数了。”
榆钱迟疑,“殿下,要见废太子吗”
柏靳端起一侧的茶盏,轻抿一口,淡声道,“不急。”
再等柏靳放下茶盏,又轻声道,“李坦不会让人放这把火,他才逼死了赵国公,朝中非议声很大。如果这把火是李裕放的,那李裕很聪明,李坦的储君之位本就来路不正,借着赵国公之事的后续,这把火无形中就是对李坦的施压,李裕暂时可以松口气。所以,如果李裕能活得下来,我再见他;他如果活不下来,见他也没用,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不久”
榆钱会意。
柏靳又道,“但有一件事很确定,李裕并非耳目闭塞,他清楚离院之外的事,这就有意思了”
柏靳问起,“大宝呢”
榆钱自然而然应道,“大饼去赵姑娘那里了。”
柏靳“”
榆钱艰难纠正,“大宝,它自己又跑去赵姑娘那里了。”
“吃里扒外的家伙。”
榆钱以为自己听错。
柏靳没说旁的。
榆钱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只记得听暗卫说起,昨日大宝同殿下在一处的时候,殿下原本在看书,大宝在殿下,好像听到什么动静,就在殿下怀中蹬腿就跑。大宝早前从来不这样,一直都是殿下看书,它乖乖呆着,有时候殿下不抱它的时候,它还一个劲儿往殿下怀中钻,昨日还是殿下主动抱它,它竟然半途撒腿就跑
殿下跟去看的时候,见大宝这家伙一个劲儿往赵姑娘怀里钻,要多谄媚有多谄媚,连殿下都不要了。据说之前的动静,是赵姑娘哭了一晚上终于起来了,大宝“嗖”得一声就来了。
听说,殿下当时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但又不好说声。
榆钱忽然觉得刚才那声“吃里扒外”并非没有出处。
在京中的时候,殿下都忙着朝中的事,也就在外出使的路上殿下能清闲些。殿下身边没有红袖添香,就大宝这只猫,什么都惯着,可不紧张怎么的
之前还好,面对陆江月,大宝也大义凛然,虽然挠人不对,但大抵都是目不斜视的。
眼下,可不是就是“吃里扒外”了吗
那是殿下唯一金贵的猫啊
殿下是吃味了
嘿嘿,榆钱想着想着,忽然回过神来,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榆钱才反应过来,“殿,殿下”
柏靳看他,“把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抱回来。”
榆钱诧异,“殿下不是不喜欢睡觉的时候,大饼在一旁闹腾吗”
柏靳“”
“知道了,殿下,我马上就抱大宝回来。”榆钱径出了屋中。
柏靳莫名想起昨日跟着大宝,见大宝跳进赵暖怀中的模样
马上就要离开长风京中了,十余日路程就会到滨城。
出了滨城就不算长风地界。
手脚健全,怎么都能跑了
柏靳缓缓放下书册。
马车停在东宫外,禁军撩起帘栊,贵平下了马车,当即有内侍官迎上前,“公公,殿下在殿中等公公,让公公再晚都去。”
贵平沉声,“茂竹在吗”
内侍官颔首,“是,茂竹公公一直在”
闹这么一出,还恶人先告状,再留不得茂竹这个人了,始终是祸患。
贵平一面入内,一面朝一侧的内侍官道,“把云陶叫来。”
内侍官应是。
贵平快步去了寝殿,果真寝殿外值守的亲信快步迎了上,“公公,茂竹在殿下跟前哭诉,公公小心。”
贵平脸色阴沉,“我知道了。”
内侍官这才让开。
都已丑时初了,殿中还灯火通明,贵平入内时,见茂竹跪在殿中,李坦在看奏折,听到他脚步声,李坦才抬头。
但不是看向他,而是看向茂竹的,“人来了,你自己说要怎么办”
贵平微怔,就见茂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朝他跪了过来,如果贵平没有躲开,茂竹就抱上了他双腿,“贵平公公,贵平公公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就饶了小人这次吧,一个耳光不解气,您再打一个,两个不解气,您就一直打,打到解气为止呜呜”
贵平不由皱眉。
虽然不知道茂竹为什么这样,但他一定不会这样;他如果这样,就一定会有问题。
贵平退开,皱眉,眼中厌恶,李坦都尽收眼底。
贵平沉声道,“不是要我饶你,是殿下。才出了赵国公的事,朝中上下多少双眼睛都看着殿下这处,你把人往绝路上逼,你安得什么心”
茂竹赶紧道,“是小人的错,小人自己擅作主张,去了离院,想试探废太子的动静,怕他暗地里存有心思”
贵平打断,“你这是试探吗”
李坦眼神微妙,但没吱声。
茂竹也始终没有往李坦身上说,依旧道,“小人真的只是想试探废太子”
贵平恼意,“试探就是让人捏着他的嘴,往嘴里灌东西吗殿下是东宫,你是东宫的人,你做什么,在旁人看来都是殿下要做的。你这个时候灌死废太子有什么好处让旁人诟病殿下吗”
李坦脸色越渐难看。
贵平字字句句仿佛都打在他脸上一般。
茂竹余光瞥了瞥李坦,继续道,“贵平公公教训的是,是小人思虑不周,任凭贵平公公责罚,日后小人无论做什么一定先问过公公一声,断然不敢再自己动作,公公饶命,公公饶命”
茂竹朝他磕头。
贵平拢眉,转眸看向李坦的时候,见李坦神色里已经带了几分不爽利。
贵平心底澄澈,茂竹是特意的。
从离开离院起,茂竹就想好了怎么脱身。
茂竹去离院是殿下的意思,茂竹做什么也都是殿下授意的,茂竹这么说,无疑是当着殿下的面,说日后即便殿下让他做什么,他也要问过他的意思再做。
这是当着殿下的面,借他打殿下的脸。
贵平看他。
茂竹继续磕头,“公公,小人再也干了。”
贵平攥紧掌心,他知晓,收益茂竹的人是殿下,如果眼下继续追究茂竹,他同殿下会离心;但茂竹这个人,太阴险狡诈,他在殿下身边多一人,都会给殿下多带风险。
他早前就不应该留他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贵平冷声,“你不敢你不敢的事还少吗”
茂竹和李坦都似愣住。
贵平沉声道,“谁怂恿的傅载时以大理寺的名义上折子,让殿下进退两难”
李坦看向茂竹。
茂竹惊慌道,“贵平公公,小人不知道,贵平公公,小人真不知道”
贵平继续道,“那我再问你,赵国公呢谁逼死的赵国公”
这次轮到李坦皱眉,“贵平。”
李坦明显不想再次此事。
贵平看向李坦,李坦沉声,“茂竹去离院是孤的意思,他行事没有分寸,孤会责罚,之前的事别提了。”
赵国公就似一道刺,他宁肯陷在肉里,也不想再。
贵平看向茂竹,沉声道,“你带赵小姐去见赵国公之前,单独见过赵国公是不是”
茂竹一脸无辜,“是,小的是想试试能不能说服赵国公,替殿下分忧。”
贵平又道,“离开大理寺前,我交待过大理寺的人,要看好赵国公,怕赵国公出事,后来赵国公出事,你又偷偷见过大理寺当时的禁军侍卫,宴乐,还给过宴乐三百两银子,告诉他,跟着你有奔头。”
茂竹一脸懵,“公公你说什么,小人听不懂。”
李坦也明显皱眉看向茂竹。
茂竹摇头,“小人不知道公公你说什么,公公,小人真的只是想替定下分忧,旁的事情小的这么敢做。”
贵平继续道,“我让人跟踪过你,看得清清楚楚,宴乐在马车上单独见了你,后来回了大理寺,手中多了这些银子,你敢对峙吗”
茂竹僵住。
贵平沉声,“茂竹,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殿下身边不能留你,把云陶和宴乐带上来。”
茂竹朝李坦磕头,“殿下,小人是冤枉的,小人哪有这些手段和胆量小人在离院,也是仗着殿下也敢没有分寸的,小人怎么敢”
李坦没吱声。
贵平原本是想等国公爷的事过去一段时日再提,免得殿下再揭伤疤,但留着茂竹已经是祸端,不能提。
片刻等云陶和宴乐带上,在殿中对峙。
贵平重复问了一次,云陶说的同贵平一样,但宴乐一脸懵住,“小人,小人不是在大理寺当差啊,殿下,公公都可以查证。”
贵平微怔,看向云陶时,云陶愣住,“我去大理寺问过,你是大理寺的禁军,也是当日当值的”
宴乐叹道,“殿下明显,小的从未去过大理寺当值,也没见过这位茂竹公公,小人是奉命看守国公府的,倒是见过贵平公公多次。”
贵平指尖攥紧。
他被茂竹下套了
从一开始,让云陶看到马车里同宴乐会面起,而后宴乐去了大理寺,大理寺的官员告诉云陶宴乐是大理寺值守的禁军起,就是一个圈套。
茂竹一直等着他。
贵平攥紧掌心。
李坦看他,“孤记不得多次让你去国公府过你做什么去了”
贵平跪下,沉声道,“回殿下,贵平是告诉赵小姐,殿下在气头上,不会真同国公爷如何。”
李坦强忍着怒意,“孤要你去的吗”
李坦砸了折子。
云陶吓倒,还试图说,“殿下,是小的亲眼见到,然后亲口”
贵平打断,“云陶。”
云陶噤声。
贵平清楚,茂竹能做这些,早就周全过了。
“都出去。”李坦吩咐,云陶和宴乐都离开了殿中。
茂竹适时摸眼泪,“为什么,贵平公公,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你已经是殿下最信任的人了,你陷害我有什么好处小人卑微若蝼蚁,是殿下垂怜才有机会在殿前当值,小人做什么了,贵平公公你要这样”
贵平看他。
“滚出去”李坦恼意,茂竹抖了抖,连忙出去。
贵平垂眸。
殿门阖上,李坦再次砸了折子到贵平头上,“当着茂竹的面,孤不说你你不是看不惯茂竹,你是看不惯孤行事,但是你只能针对茂竹。”
贵平看他,“殿下”
李坦厉声道,“孤同你说了多少次,赵松石他冥顽不宁,孤给过他机会,孤步步退让,他还是继续如此,孤还放着他,你让朝中如何想孤,人人都来试探东宫底线吗”
贵平看他。
李坦继续道,“孤不需要你教孤做事,你就是个内侍官,孤让人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像茂竹一样不好吗是孤让他去羞辱李裕,他没做错,你给了他一巴掌,孤知道,是撇清孤的关系,但你是不是僭越了”
贵平眼底通红。
李坦一字一句,“你是内侍官,就做好你的本分今日的事,孤不会同你计较,你日后也不要再提,出去”
贵平沉声口,“殿下,茂竹不是什么好人,眼下风口浪尖,多少人盼着殿下出错,茂竹行事乖张,会替殿下惹祸,昨晚”
“还用不到你教孤做事”李坦恼意打断,“孤要用什么人,用的人是好是坏,是你还是茂竹,孤会自己看着办孤才是东宫,知晓轻重,你出去”
“殿下。”贵平喉间哽咽。
但李坦已经低头,没有看他。
贵平又跪了良久,只是桌案前的声音传来,“还要孤再请你一次吗”
贵平只得起身,退出殿外。
待得贵平退出殿中,李裕砸了墨砚。
“公公。”云陶担心,“是云陶办事不利”
“不关你的事,特意冲我来的,你做什么都在他意料中,先回吧。”贵平安抚,云陶还想说什么,但见贵平低沉,只能先拱手离开。
贵平又在寝殿外侯了许久,直至确认李坦不会再唤他了,才转身离开,只是途中见到茂竹,茂竹等他,“贵平公公真让人跟踪我”
贵平看他。
茂竹啧啧叹道,“你要同我相安无事,是不是就没这事儿了,在殿下面前多丢人啊。”
贵平看他,“是我小看你了,才会出纰漏,日后要小心了。”
茂竹笑,“我记得,公公昨日的一巴掌,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公公也要记得,我同殿下才是一类人啊,我了解殿下想什么,贵平公公一个内侍官,操心的是不是太多了,若是有时间,公公还是多操心自己吧。”
贵平皱眉。
茂竹轻嗤,“贵平公公,茂竹告退了。”
贵平眸色黯沉,落入黑暗里。
寝殿中,李坦怎么也再看进去,“来人。”
有值夜的内侍官入内,“殿下。”
李坦问道,“贵平走了吗”
内侍官低头,“贵平公公走了,茂竹公公在,殿下可要唤茂竹公公”
“不用了,出去吧。”
李坦僵在原处许久,对贵平,他的话是说重了。
贵平一直跟着他,贵平是替他着想。
但贵平会让他觉得像一根刺,就像赵国公一样
李坦烦躁阖上手中奏折。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可能会很晚
今天突发情况去幼儿园接神兽回家,先更这么多,吃口饭继续
这章有周末红包,记得吐鱼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