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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习惯了这种套娃计划的席勒,并没觉得自己这种策略有什么问题,但唯一的问题就是,站在旁观者的视角,不太可能有人能够完全弄懂他这一连串的弯弯绕。
现在,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再来看一遍这个计划,看起来就非常像是,席勒因为某些原因,在得知了埃及神系能够复活信徒的秘密之后,主动从马克那里抢走了月神孔苏教皇的身份,在和孔苏达成交易之后,利用阿米特的攻击自杀,亲自实验信徒复活这个秘密到底是不是真的。
而在发现是真的之后,他直接用暴力打断了这个过程,抢走了那艘船,一路杀进天界,逼问冥神这个秘密的真相。
在得到真相之后又开始,试图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复活某个人,而在进展不顺利,或者说愿望最终落空之后,陷入了疯狂。
不得不说,席勒在那不断的摁下天平,对着空气大喊大叫的行为,实在是太像受刺激而疯狂的精神病人了。
带入旁观者的视角,这不明显就是,因为全心全意寄托的一个愿望未能达成,而失去了精神支柱,从而导致情绪崩溃,进而陷入一些幻觉当中的表现吗?
再加上,斯塔克和史蒂夫刚从席勒的精神殿堂里走了一遭,看到了他童年的记忆,这样,一切的逻辑链就形成了一个闭环。
席勒就是因为童年的惨剧,从而一直在试图寻找方法复活他的父母,在得知了埃及神系复活信徒的秘密之后,不惜自杀来豪赌一把,而在愿望落空之后,终于还是崩溃了。
说实话,斯塔克和史蒂夫在想通了这一切之后,他们甚至觉得,席勒的死亡都是可以接受的了。
在确定席勒肉身死亡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感觉到了一种荒唐,因为这来的实在是太轻易了,干脆的完全不像是席勒应有的表现。
而在确定席勒其实没死,灵魂没有消散的时候,他们有了一种“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感觉。
可当他们推测出席勒到底经历了什么的时候,他们觉得,自己当初最坏的那种打算,其实反而变成了一个对席勒来说更好的选择。
死亡和精神支柱崩塌,到底要选哪个?
在这个问题上,史蒂夫和斯塔克的意见出奇的一致,他们宁死也不想经历这种失望和绝望。
从席勒自杀来试探秘密的这个行为来看,他们就知道席勒到底是怀着多么坚定的心情想要实现这一切,可在他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之后,却并没有奇迹出现,一切都宛如一个离奇荒谬的梦境。
就像一个人,抽骨搭台,以血为幕,剜心做角,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演一出戏,但最终都只是,一个疯子在彻底放弃希望之前的自欺欺人。
不得不说,比起席勒那极其离谱的套娃计划来看,还是这种角度更符合常理一点。
甚至可以说,如果去正常的精神病院看一圈,分析所有病人的病情和病因之后,就会发现,有不少后天形成的精神疾病的患者,底层原理其实就是倾注过多希望之后的绝望。
席勒对自己这套计划的态度是“你们不用懂,只要吃现成的就行了”,斯塔克和史蒂夫对于自己这种看法的态度又是”我懂,我都懂”,两方都不愿意解释,就造成了一个非常微妙的误会。
即,席勒本为逐利,而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重情。
席勒并没有给查尔斯讲明白他所有的计划,所以就被斯塔克和史蒂夫捷足先登了,他们在房门之外进行了一番交流之后,查尔斯也觉得,斯塔克和史蒂夫的这种说法很合理。
查尔斯也是一个心理学专家,他更了解人类精神崩溃的原理,席勒的这种状况非常典型,尤其是他现在的表现,暴躁、亢奋、不受控制,并且在追逐无谓的幻觉,这不就是典型的妄想型精神分裂吗?
其实要只是精神分裂也就算了,可问题是,席勒他还人格分裂,他人格分裂也就算了,他一分还分出了一座塔的人格,而且同时,他似乎还患有吃西兰花就会触发的焦虑症,因接电话过多而触发的抑郁症,因失眠而产生的双向情感障碍……
谁也不知道这么多疾病摞在一起之后,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房间内,席勒还在用那个天平跟死亡较劲,而房间外,史蒂夫握着查尔斯的手,诚恳的说:
“查尔斯教授,我们真的只能指望您了。”
斯塔克也叹了口气说:“不光因为他是我们的朋友,他对于人类文明而言也很重要,在对宇宙进行文明输出这方面,无人能出其右。”
他深吸一口气说:“更多时候,他是在为我们提供灵感,打开一种全新的思路,但前提是他必须保持理智,冷静思考……”
说着,他往房门房门内看了一眼,席勒依旧在仰着头对看不见的存在讲话,斯塔克说:
“就算他只作为引路人,从今往后不再有新的计划,我也不希望,崩溃和疯狂成为这样一个无名英雄的结局。”
查尔斯和史蒂夫都点了点头,他们对于席勒的定义的确是无名英雄。
先别管他达到目的的手段,就说他那些目的是不是达到了吧,既然都达到了,还对人类文明有好处,那就可以称得上是英雄,而且,席勒已经不能说是不慕名利了,他倒贴钱都要把自己的功绩给甩出去。
但查尔斯还是说:“首先,我没有办法用自己的心灵能力去治疗席勒,他意识空间的情况你们应该已经看见了,那已经不是错综复杂能形容的了,我没有办法使用强制手段,既不想,也不能。”
“这我理解,可我听说,您也是世界级的心理学及精神医学专家,那么能不能从正常的精神医学方面达到目的呢?”斯塔克问。
“其实,我的建议是,正常的入院治疗,可能会更好一些。”查尔斯有些犹豫的说道:“我并不是正规的精神病医生,也没有过从业经历,我几乎没有诊疗经验,这么复杂的病例,恐怕……”
斯塔克和史蒂夫对视一眼,然后斯塔克开口说:“之前,我不是没有试过邀请全世界的心理学和精神疾病学专家给席勒进行会诊,然后,这场会诊就发展成了他们的校友会和病友会……”
而这时,史蒂夫突然转头看向斯塔克说:“你不是在自学心理学吗?你就不能尝试当个医生吗?”
“我记得某人跟我说过,他没有什么不会的,那么,用三天时间自学成为世界级的精神疾病学专家,应该也不难吧?”史蒂夫问道。
史蒂夫其实只是为了嘲讽斯塔克一下,但是没想到,斯塔克还颇为认真的说:“我当然考虑过这种方法,但恐怕这根本行不通。”
“行不通的原因并不是我不能够自学成才,而是因为,我自学用的许多论文和书籍,是席勒写的。”
史蒂夫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事实就是,想要给一个心理学专家治疗心理问题,本身就是一件有些荒唐的事情。
因为,以他们自己的理论水平来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有病,而他们明知道自己有病,还没有办法治好,那这个病情的疑难程度,恐怕就超乎任何人想象了。
“如果是其他事情引发的精神问题,或许我们还有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们这些人加在一块,几乎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查尔斯摇摇头说:”但如果如你所说,他是想复活某个人,那恰好就是我们的知识和能力盲区。”
就在他们的讨论陷入僵局的时候,席勒和死亡的对峙也僵持住了。
席勒万般无奈的看着那个天平说:“好吧,就算你不让我进你家,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一个理由?”
“如果你是觉得我在外面能够给你提供更多的死亡,那我发誓,从今天开始,我连蚊子都不杀,直到你出现肯跟我谈谈为止,我要改邪归正了!你听到了吗!死亡!”
“我真是不明白……”席勒拿起那个天平的底部对着它抱怨道:“奥西里斯那么弱的神,你都愿意和他做交易,为什么我就不行?我到底差在哪里了?”
“我都说了,要是你觉得契约这种方式太原始,我们可以签合同啊,你不是和墨菲斯托做过交易吗?我可以请他当中间人,他最近已经学通了人类的合同法。”
“你要是不喜欢那只山羊,找奥丁也行,我和他也很熟,有这么多熟人作保,你对于这桩生意的顾虑到底在哪里呢?”
“如果你觉得分成制不行,那会员制也可以啊,甚至我们可以不走至圣所的会员通道,如果我们进行单人合作,你在我这里办理业务,我完全可以给你内部优惠价……”
“我真诚的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成骗子,我做生意这么多年,诚信大家有目共睹。”
“你应该知道塞托拉克和西索恩吧?塞托拉克是我的老客户了,我给他介绍的业务套餐,甚至完全比不上给你的这么优惠……”
席勒拿着那个天平,不太像在做什么神秘的仪式,反而想拿着推销电话。
他索性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把手肘拄在桌子上,用手托着下巴,不停的对着天平念念叨叨,嘴里全是一些什么套餐灵活办理、加量不加价、专属优惠之类的词汇。
其实,如果死亡完全不回应,席勒也不会死皮赖脸的在这搞推销,可是,他一只手压住天平这一端的时候,对面就是有人跟他角力,这也就意味着,死亡其实一直存在于他的身边,根本就没走。
席勒也发现了,死亡就是不想让自己进死亡国度,但同时,她又舍不得和埃及神系的交易,所以还得遵从天平审判的原理。
这样,席勒就想出了一个办法。
当他按下有心脏的天平的这一端的时候,如果这一端被他成功按下去了,那他就会因为没通过审判而死,如果死亡不想让他死,就必须出现,然后按下天平有羽毛的那一端,这也就意味着,死亡就必须对这里投以注意力。
如此,这个天平就不再是审判用的信物,而变成了一部电话。
席勒在这边一摁,死亡不想让他进入死亡国度,就必须得接电话,去摁另一边,而他一摁另一边,就意味着他能够听到席勒在说什么。
所以,席勒摁着这一边搞推销骚扰的时候,死亡不得不按着另一边,接受这种推销骚扰。
开发出了这种新功能之后,席勒就充分发挥了传销头子的本质,不把死亡拉下水誓不罢休。
可是,席勒拿着天平在那念念叨叨的场景,在门外的三人看起来就更加恐怖了。
这不就是执念成疾,彻底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