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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看苏南都知道野果子是康馨给的,她作为工程师经常要上山实地考察,摘了野果子自己吃也送人,鹅蛋是谭明辉和万丽给的,他们家里养了一只鹅,至于羊奶肯定是马家父子给的。
苏南让陆维把东西放在一边,把羊奶和野果子都分了,野果子数量不多,还得没在家的陆向国留着点,是按照人头分的。
苏小阳剥了一个野果子凑到苏南面前,苏南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点点头说,“清甜,真好吃。”
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也果子,果皮是褐色的,但是剥开皮里面是淡粉色,咬一口里面的果肉甘甜入喉,特别好吃。
陆维和苏牧洲两兄弟吃相远没有苏小阳这个女孩子那么斯文,“嘎吱嘎吱”两口吃完,然后吃去玩了。
苏小阳呢,则是陪着苏南一起处理食材。
苏南一个人忙得过来,没让苏小阳在旁边帮忙,打发她也出去了。
苏小阳出去之后,和孩子们闹成一团。
今天苏南要了三斤五花肉,她先是把肉切成一个个的小方块,然后全部码好放在盘子里。
至于排骨,苏南斩成小块,把血水泡出来之后,一起悬挂在家里的水缸上。
这个天气很冷,东西放在外面通风透气是不会坏的。
至于今天拿的猪血和猪肠子,那是肯定要吃掉的,煮一锅猪血韭菜汤,另外的猪耳朵、猪蹄、猪大肠,苏南做了一锅卤味汤,放在一锅卤好了,然后泡在卤水里面,等全部入味了再拿出来切片吃。
苏南还在卤味汤上面架了一个蒸锅,锅里头蒸了不少玉米面馒头,那味道满屋子飘香。
全部弄好以后,陆向国牵着苏牧洲从外面回来,刚刚苏牧洲在外面玩,碰巧遇到陆向国,就顺势跟他回来了。
陆向国把一大袋子东西全部递给苏南,“给你的。”
苏南打开袋子一看,里面全是陆向国工程团发的过年福利,有肉票、鸡蛋票、粮票,还有三瓶子油,和几斤橘子,另外还有一条十多斤的脆皖、一条大草鱼。
最重头的是,竟然还有一台崭新的收音机,在这个没有电视、手机、就连报纸都只有领导干部才能看的年代,这可真是一个大件儿啊。
而且看袋子里面丰厚的东西,苏南看陆向国这是全部都拿回家了,一丁点都没想着给陆老太他们一点儿。
她笑着说,“这橘子是南方运过来的,看着就觉得新鲜,等会儿中午吃肉腻歪,还可以来点儿水果,至于这两条鱼,一条做酸菜鱼火锅,一条腌了做腌咸鱼,你去给我找个罐子来。”
陆向国找了个以前装咸菜的瓦罐出来,“这个行么?”
“行,今天晚上先用盐腌了,明天我再开始做。”苏南看了看觉得应该行。
中午的午饭一家人吃的可以说是欢天喜地。
猪血粉条汤里面的油,苏南用的猪油,猪油和水之间发生美拉德反应,汤汁浓郁,粉条吸满了汤汁的味道,呲溜起来简直是人间真实。
三个孩子吃的嘴巴附近油津津的,陆维特别喜欢吃在卤味上面蒸出来的玉米面馒头。
本来就带着卤汁的香味,再泡点儿粉条汤吃,一张脸都花了。
其余两个孩子吃的也特别香,只是吃相没有陆维那么丑就是了。
苏南从锅里切了点儿猪耳朵下来,一个孩子碗里夹一筷子,也给陆向国夹一筷子,“今年的丰收离不开我们全家人的努力,这个是奖励给你们的。”
陆向国,“……”
他怎么觉得在苏南心里,他和孩子们是一个辈分了。
但苏南毫无察觉,和孩子们一起吃着饭,脸上还挂着开心的笑容。
陆向国斜斜地看了苏南一眼,没吭声,毫不客气地把碗里的猪耳朵给吃了,这可是他媳妇儿给挣得,吃起来脸上光荣,心里舒坦。
正吃着东西,陆维突然端起碗,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这肉的味道……可真是香啊!我这辈子都没像今年一样,吃的这么好呢。”
陆维这是想起了从前艰苦的日子,再看看现在,真是太满足了。
只是他这声音并不是悲伤的,还带了几分曲折的调子,咿咿呀呀地很像收音机里面唱戏的戏子。
听完陆维的这声叹息,饭桌上一片静默。
今天是个高兴地日子,再加上这些日子家里的生活的确是比从前好了不少,苏小阳和苏牧洲都快忘了从前的苦,听着陆维这声叹息,反而觉得有些搞笑。
陆维叹息完了,发现弟弟妹妹都瞅着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一张白净的脸上整个变得绯红,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低头默默地吸溜最后一口粉条。
“哈哈哈……”
苏南和两个孩子爆发出一阵笑声,特别是苏南,被她差点就把桌子给拍翻了。
陆向国在旁边赶忙扶住桌子,一向严肃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
苏牧洲朝着陆维竖起了大拇指,“哥,你可真厉害,我觉得你以后可以去当演员!”
“哥,我也觉得你很厉害!”苏小阳也赶忙附和着苏牧洲的话。
陆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我还差得远呢。”
一片热情腾腾之中,孩子们笑的格外开心,而陆向国旁边坐着的苏南也是那么的开心,她的面庞秀丽明媚,一双眼睛更是明亮动人,让陆向国心底有些许的塌陷。
陆向国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
真好!
有妻有子,人间知足。
让他没有一丝后悔在家庭的风暴之中,站在他的妻子身后。
这时候,苏南突然看了陆向国一眼,陆向国浑身僵住,顿时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心里的些许感慨被女人看出来,只是平静地和苏南对视着。
一旁的孩子们发现自己爹妈正在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说话,朝旁边人挤眉弄眼的,意思就是你快看他们。
陆家吃饭的桌子是一张老旧的四方桌子,另外还摆了四张长凳,这是陆向国和苏南结婚的时候,陆向国特地请木匠师傅做的。
在农村吃饭,基本礼仪就是当家做主的人坐正东方主位,不过他们家里也不讲这些封建礼仪,陆向国坐的是最靠近门的那一边。
这个年代的木门在冬天容易窜风进来,陆向国身材高大,坐在风口边上可以给老婆孩子挡风。
苏南和最小的苏牧洲坐在墙旁边,这儿是最安全无风的位置,至于陆维和苏小阳则一人坐一方。
这会儿饭桌上气氛微妙,苏南和陆向国对视,孩子们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围观。
苏南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一热,低下头继续若无其事地吃饭。
陆向国这人本来说话或者不说话的时候就没什么表情,苏南也不是一个有太大情绪起伏的人,所以大半年过去他们之间的感情都平淡如水,像是一个屋檐下相敬如宾的夫妻一样。
但今天,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突然之间的一个眼神交集,好像让他们之间有了不一样的东西。
苏南觉得陆向国的眼神虽然平静,但平静中带着热烫的光,让她不敢直视,也不敢再去触碰。
一旁的陆向国视线一转,看向陆维的时候已经带着几分审视,他对自己的儿子总是严苛的,反而对苏小阳和苏牧洲很是宽容,这一个眼神把陆维看得顿时坐的笔直。
而一旁的苏牧洲和苏小阳也感受到了这种氛围,乖得像齐齐排在电线杆上的小鸟,不高不低地就这脑袋,不敢再多动一下。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
陆向国强调了一句。
强调完之后又想起来,刚刚有说有笑的氛围才像是一家人,他不能破坏这种氛围。
于是陆向国又尴尬地咳嗽两声,说,“最起码嘴里还有饭的时候不能说话,当心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