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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轻纱制成的床帐内,一声梦呓轻溢而出。
余舟不知做了个什么样的美梦,漂亮的眉眼惬意地舒展着,唇角也隐隐带着上翘的弧度。
床帐外的小桌上,摆了个烛台。
随着烛台上那只蜡烛不断燃烧,屋内渐渐弥漫起一股甜腻的香味。
很快,那香味便穿过床帐,飘入了余舟的鼻腔之中。
随着香味越来越浓,他的呼吸渐渐开始变得凌乱。
不多时,他长睫微颤,睁开了眼睛。
好香啊!
这是余舟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
但很快,他就没有心思再去留意鼻腔内那股甜腻的香味了,因为他发觉自己正毫无阻隔地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男人看着约莫二十来岁,身上带着武人特有的劲实,哪怕这会儿床帐内光线不足,也能从五官的轮廓中看出是个美男子。
若是换了清醒的时候,见到这场景余舟肯定要吓一跳。
不过这会儿他意识很混乱,整个人像是浸在一个极度不真实的梦境中一般,所以他几乎立刻就认定了自己是在做梦,丝毫没有怀疑眼前这一切的真实性。
他心中暗道,自己不仅做了个梦,而且做的还是春天的那种梦。
这个梦太带感了,不仅有个长得像男模一样的美男子,还带剧情,是个古代场景。
他借着昏暗的光线偷偷盯着美男子看了一会儿,体内顿时涌起一股燥热之感。
余舟今年18岁,是个母胎单身,性取向男,属性零。
他初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男孩了,不过因为胆子小,不敢早恋,所以一直到了高中毕业,他也没谈过恋爱。
原以为上了大学以后,能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但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棒!
他们学校不是没有和他有同样取向的人,只是……零多一少,再加上他对爱情一直有着某种固执的憧憬,既想找个真爱,还想找个长得帅的真爱,所以无形中给自己的恋爱增加了非常大的难度。
这导致他大一都快结束了,也没见到恋爱的影子。
没想到今天,他竟然在梦里遇到了自己的梦中情“一”!
运气真好啊!
余舟心中暗道。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对方的头发,不由想起了自己之前看过的古装小电影。
不得不说,他梦到的这个美男子,可比小电影里的演员质量高多了。
如果余舟再清醒一点,他就会察觉到这个梦境过分真实了。
但他这会儿就像个喝醉了酒的人,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思维。
再加上屋内那蜡烛释放出来的香味,令他身体里不断聚积着某种原始的渴望,这让他对这个所谓的“梦境”更加深信不疑,压根不会去想别的可能。
于是,他很快就屈从了自己的本能,主动凑上前,笨拙地在美男子唇上亲了亲。
一开始,他还有点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这是个梦,他便渐渐放下了矜持,变得大胆起来……
……
余舟原以为在这个梦境中,美男子大概就是个不会动的工具人。
但他没想到,中途对方会突然醒了。
醒来后的“工具人”意识似乎也不大清醒,但力气却大得惊人。
余舟手腕和后腰都被他握出了淤青。
后来,余舟直接失去了意识。
昏睡前的最后一刻,余舟忍不住心想,不是说做梦感觉不到疼吗?
为什么事情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身体上的疼痛,伴随着心悸和耳鸣,令昏睡中的余舟不由拧起了眉头。
与此同时,许多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在他脑海中不断涌起……
他依稀想起来,自己今天原本是在校外的出租屋里待着的。
但是因为今天是情人节,合租的室友发信息说要带对象回去,所以他才决定要回宿舍。
这会儿刚过完寒假,学校还没正式开学,余舟闲着没事儿便在校园里溜达了一会儿。没想到他回宿舍的途中,楼上不知怎么掉下来个东西,正好砸到了他脑袋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余舟几乎没感觉到疼痛,便昏迷了。
随后,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似乎脱离了身体。
他看到好多路过的同学围过来,有人着急地检查他的状况,有人打急救电话,场面看起来十分混乱。
那一刻,余舟忽然意识到,他死了。
紧接着,他脑海中又闪过了别的记忆。
奇怪的是,这些记忆原本好像并不是属于他的,而是属于这副身体的主人。
记忆中,原主和几个同僚来花楼喝酒,迷糊中有人递了一杯酒给他,他喝完那杯酒就晕倒了。不过当时那种场合,众人都喝得醉醺醺,压根没人留意到他的异样,只当他是喝多了。
随后,有人将不省人事的原主拖到了这间房里。
“还有气吗?”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
“差不多死透了。”另一人在他鼻间一探。
“把他的衣服扒了。”男人道。
“叫我说压根不用弄死他。”另一人道:“一个大活人塞到姓裴的被窝里,下点药,不是照样要出事吗?届时这个倒霉蛋第二天起来寻死觅活,肯定也能毁了姓裴的名声啊!”
“你懂什么?姓裴的向来有手段,万一把这个倒霉蛋收为己用了呢?”男人道。
“这倒也是。”另一人又道:“还是弄个死人好,到时候让他有嘴也说不清!”
两人说话间已经将原主的衣服脱光,将人塞到了被窝里。
而彼时被子里已经躺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正是不久前余舟“梦”到的美男子。
“这回够姓裴的喝一壶了。”男人又道。
“等着吧,安排好人手,天一亮就把事情闹大,一定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姓裴的今晚在寻欢楼里闹出了人命。”另一人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房门,临走前还特意将房里的蜡烛点燃了。
余舟半睡半醒中,鼻间不断传来熟悉的香味。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才渐渐变得清明,再次醒了过来。
他茫然看着头顶的床帐,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不是梦,他穿书了。
高考过后,余舟曾用一个暑假的时间干过很多从前没时间干的事情,其中之一就是看小说。那个时候网上有一个说法,如果在小说里遇到同名角色,一定要背诵全文,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他一直将这当成是个玩笑,但还是出于好奇去搜了自己的名字,结果只搜到了三本有自己名字出现的小说。其中两本书里,他都是配角,第三本书里最离谱,他是个反派用来陷害主角的尸体。
余舟当时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心情十分复杂,暗道怎么会有这种离谱的情节?
他万万没想到,时隔不久,他竟然就穿到了这本书里。
按照原书里的情节,男主裴斯远因为风头太盛,挡了别人的路,有人想利用这种法子将他的名声搞垮,影响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大渊朝民风还算开化,朝中并不禁止官员出入花楼,甚至有很多好诗酒的人会特意相约来花楼里饮酒谈诗。不过若是闹出了人命,事情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搞不好还要吃官司。
然而反派不知道的是,裴斯远早就在他们身边安插了眼线。
此番他并未拆穿反派的阴谋,而是将计就计,和皇帝上演了一出“君臣离心”的戏码,表面佯装一蹶不振,暗地里却一直在替皇帝做事,最后待时机成熟时,君臣联手将反派一网打尽。
而余舟在这本书里,则是彻头彻尾的炮灰,出场就成了尸体,死后还连累了家人……
完蛋了,余舟心道。
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身边的美男子,如果他没猜错,这就是原书里的男主裴斯远。
而他穿书的第一天,就和男主……了。
因为他的到来,令原剧情彻底跑偏了,宛如脱缰野马一般!
更棘手的是,裴斯远在原书中与皇帝的关系极好,君臣好到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裴斯远作为一个外臣,动不动就被皇帝留在宫里过夜,两人时不时就看雪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虽然那本书是没有感情线的,但余舟坚定地认为,他们俩肯定是那种关系。
所以他不仅和男主……了,还给皇帝戴了绿帽子!
余舟躺在床上思考了半盏茶的工夫。
强烈的求生欲令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虽然他开局就拿到了困难模式的剧本,但他并非没有活命机会。
原书里他和男主本来是没有过节的,只不过是因为倒霉,被反派挑中送到了这里。
换句话说,只要他没死,没对男主的名誉造成损失,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至于方才他和男主之间发生的事情……
余舟仔细想了想,男主虽然在中途醒了,还掌握了主动权,但在男主醒了之后,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背对着男主的,帐中光线本就暗,再加上男主被药物影响了神智,所以对方说不定根本就没看清他的长相。
这么一想,只要他在男主清醒之前溜之大吉,就还有一线生机。
念及此,余舟来不及多想,忙起身将衣服捡起来,胡乱套在身上。
他顾不上某处不断传来的疼痛,弓着腰凑到门口朝外看了看,发现外头走廊上有人看守。
这伙反派倒是挺谨慎,虽然下了药,还不忘找人盯着。这么看来,他想从门口出去是不可能了。
无奈,他只得小心翼翼凑到了靠街一侧的窗边朝外看了看。
这处房间在二楼,窗子正对着街道。
但这会儿已经是深更半夜了,所以街上没什么人。
余舟目测了一下高度,不大敢跳,这么高跳下去很容易受伤。如果他摔伤了,到时候跑也跑不了,还会弄出动静,势必会被人发现。
于是他在屋里四处看了看,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被子和床单上……
春夜月明星稀,街上偶有凉风拂过。
没人注意到寻欢楼二楼的窗口,悄无声息垂下了一截床单。
随后,一个单薄的身影从窗口翻出,那人似乎是隐秘之处受了伤,动作看起来笨拙又艰难。
在经过漫长的努力之后,那身影总算是顺着垂下来的床单滑了下来。
余舟强忍着身上的不适,猫着腰钻进了漆黑的巷子里。
好在昏迷之时他脑海中已经渐渐融合了原主的记忆,所以知道原主的住处。
他趁夜一路小跑,专挑没人的地方走,最后兜兜转转跑到了一处宅院的后墙处。后墙附近生着一片杂草,余舟凭借原主的记忆,在杂草附近扒拉了几下,顺利找到了一个狗洞,然后“忍辱负重”地从狗洞里钻了进去。
原主大概是经常干这种夜不归宿的事情,又怕家里长辈发现,所以每次回家晚了都会从狗洞里进去。毕竟,一旦从正门进去,必定会惊扰门房,那么他晚归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他爹的耳朵里。
以原主他爹那古板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家儿子去花楼里喝酒的,万一被他知道定要责骂一番。余舟可不希望自己在这个节骨眼惹到原主他爹。
“公子!”
余舟刚从狗洞里钻出来半个身子,听到这句“公子”吓得魂差点掉了,下意识就想退出去。却闻那声音凑到了狗洞旁边,小声道:“公子,是我啊,小寒。”
小寒?
余舟心念急转,很快从原主的记忆中搜索到了这个叫小寒的人,这是原主身边的小厮。
昨晚原主和同僚去花楼喝酒,怕他爹过来查岗,特意留了小寒在家里替自己打掩护,只是不知道对方三更半夜的为什么会出现在狗洞旁边。
“你怎么在这儿?”余舟小声问道。
“公子先出来再说。”小寒扶着余舟从狗洞里出来,道:“我看天快亮了,寻思公子应该快回来了,就过来瞅瞅。”
小寒知道,他家公子虽然常去花楼喝酒,但也只是喝酒而已,从不过夜,所以他估摸着天亮之前,对方肯定会溜回来。
“嘶……”余舟起身时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公子受伤了?”小寒有些紧张地问道:“伤着哪儿了?要不要紧,要不我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无妨。”余舟忙道:“喝多了酒跌了一跤。”
“公子素来不爱喝酒,是哪个不长眼的灌您喝酒了?”小寒问道。
余舟摆了摆手,怕说话声引起别人的注意,示意小寒先回住处再说。
小寒会意,忙扶着余舟去了宅子靠西的小院。
“公子……”小寒扶着人进屋后,先点了烛火,转头时看到余舟苍白的脸色不由吓了一跳,忙道:“公子这是伤到了哪儿?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余舟身量本就有些瘦削,在敦实的小寒面前显得近乎孱弱。
这会儿他额头渗着冷汗,面上毫无血色,松散的领口隐约露出一道红痕。
那红痕落在他白皙的脖颈上,显得极为触目。
小寒目光顺着那道红痕往下一瞥,这才发觉自家公子身上衣衫凌乱,像是……被人扯开过。实际上,这是因为余舟不大擅长穿这样的衣服,从寻欢楼逃走之时匆忙套上身压根没顾上打理。
“公子……”小寒那表情几经变换,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别人或许不知,但小寒与他家公子素来亲近,知道他家公子长到这么大还没开过荤呢。
可眼下这情形,他家公子看着怎么像是让人给……
“小寒,你去帮我烧点热水,我要沐浴。”余舟开口,打断了小寒的脑补。
小寒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忙应是,一溜小跑烧水去了。
余舟趁着这会儿工夫走到铜镜前看了一眼,铜镜中人鬓发凌乱,面色苍白,五官和他生得极为相似,俱是精致漂亮的长相。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面对着一个极为熟悉之人,但熟悉中又浸透着陌生的感觉。
从今天开始,他和这个人就算是合二为一了。
原主的生命在几个时辰前就已经结束了。
那么代替原主活过来的他,又能不能躲过一劫活下去呢?
余舟叹了口气,只觉情绪纷乱不堪。
他虽然成功离开了那个地方,但事情到底会不会牵扯到他还未可知。
若是依着原书的设定,裴斯远此番原是打算将计就计的,所以醒来后发现事情超出了预期,应该不会大张旗鼓的彻查吧?
但裴斯远莫名其妙被他……了,或者说,裴斯远莫名其妙把他……了,此事对方会不会追究,余舟就拿不准了。
就算裴斯远能忍,万一事情传到皇帝耳朵里,皇帝能忍吗?
余舟越想越觉得没底。
现下他唯一的期望就是,裴斯远不知道他的身份。
毕竟他是反派选的人,裴斯远哪怕提前知道反派的计划,却未必知道被送过去的人是谁。
如果反派是在当晚那些喝酒的同僚中随机选的他,那他就安全多了。
唯一的纰漏大概就是,裴斯远中途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他的长相?
如果裴斯远记住了他的长相,那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