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寻到荷包,陆嘉沅只好作罢。
老夫人知道她又害了风寒,只着人来吩咐了她两句,让她这几日里不用到寿安堂请安,安心在芫芷阁中静静养病就好。
害她那人藏在暗处,她心里虽已有几分猜测,可拿不出证据、无从指认,也只能窝在房中,远远避开。
在房中闷着的第三日,陆嘉沅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
见天光大好,玉簪于是想扶她去园中走走,透透气也是对身体好的。拗不过这缠人的小丫头,也实在是被闷得发慌了,陆嘉沅只能依了她。
她们没走多远,只在芫芷阁的院子周围走了走,可还是遇见了十分惹人厌的人。
远远见着三房婶母许氏娘家侄子许强在院中徘徊时,陆嘉沅转头想走,却已来不及。
那许强仗着自家姑母嫁到陆家,时常来府中摆主子的威风,且见陆嘉沅生的绝色,也常常想要上前纠缠。
可碍于长辈的面,他从前并没有过分逾矩。
今日叫他遇着落了单的陆嘉沅,如此机会,他怎么舍得放过。
许强三两下走到陆嘉沅跟前,抬起胳膊拦住主仆二人的去路。
“六妹妹,怎的见着我便扭头就走?是我生得太吓人?”
陆嘉沅抬头昵他一眼,她其实并不太记得这位三房表公子的模样,只依稀记得他长得并不好看。
就那一眼,她确定了自己没有记错。
额头宽厚,鼻子扁小微微泛红,不大的眼睛下边是黑黑的的一大圈。身上穿着的衣裳,故意将袖子做大几分,许是想凸显儒雅飘逸,整个人却被衬得更加臃肿矮小。
实在是不好看。
陆嘉沅只忍着耐性,向后退了一步,“许公子说的哪里话,可这是后宅,公子与我实在不宜在此相见。”
瞥见她面上刻意的疏离,许强有些恼怒,“若你是二房、三房的表妹,那我的确是不宜在与你见面的,可你不过是个大房的养女,咱们都不算这府中的正经主子,你又作何在我面前强装矜持?”
他说着,就要上前去抓她的衣袖。
玉簪见了,快步去将他拦住。
他霎时更加恼怒,本就发红的鼻头更加红了,“不过是个卑贱奴婢,竟也敢来拦本公子。”
他说完就要抬手打过去。
陆嘉沅见状,只拉着玉簪往后退了一步。
巴掌落了空,许强气笑了,只抬手指指两人,哧了一声。
而后压低嗓音,小声地威胁着陆嘉沅,“六妹妹去过勾栏的事,想必府中其他人都不知道吧?”
听见他的话,陆嘉沅的脸顷刻间白了几分,一旁的玉簪也愣了愣。
见她像是被自己的话唬住般,许强有些得意,又往前走了一步,“不过我不会嫌弃六妹妹的,只要六妹妹嫁我,我定会好好待你的。”
陆嘉沅稳了稳心神,抬头强自镇定,“许公子说笑了,我一介女流,如何能独自一人跑出府,更遑论跑到勾栏里去。许公子怕不是昏了头了吧?”
“何况许公子在陆家的后宅里,张口闭口就提‘嫁’字,也不怕坏了贵府的名声?”
见她嘴硬,许强又哧了声,用手指指她,“你如今牙尖嘴利也无妨,看我往后不把你捏到手心里,随意把玩。”
说完他“哼”了一声转头便走了。
怕他去又复返,主仆二人一刻也没再耽搁,立时回了芫芷阁中。
玉簪欲言又止,陆嘉沅只扯了扯嘴角对她说,“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姑娘,您真去过勾栏?”小丫头将声音压得很低。
她此刻要问什么,陆嘉沅方才便猜到了。
许强先前说的那些话,也应证了她此前的猜想。
是三房的人设计将她绑进勾栏里去的,她在勾栏中,那鸨母未立时让人毁她清白,怕就是要将她留给那许强。
可是三房的人独独遗漏了一点,便是,那日陆洵也会出现在那里。
“你记得我受伤的那日吗?”听见她这般问,小丫头的脸都白了。
自家姑娘回来后,公子嘱咐过她,不要追问姑娘是如何受的伤,只要在一旁尽心伺候就好。
她于是忍了又忍,只安心看顾着自家姑娘的伤势,大半月里没有多问一句。
她虽有些迟钝,却不愚笨,方才许强那般说,姑娘在她跟前也未否认过什么,她自然能猜到此事与三房脱不了干系。
“……”她正欲问陆嘉沅是如何受的伤时,门外却来了人。
“六姑娘,江夫人带着小侯爷过府来了,夫人命我前来知会您一声,说是让您去正堂里走一趟。”
陆嘉沅应了声,玉簪又赶紧给她梳洗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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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主仆二人进了正堂。
陆嘉沅却瞧见,堂中还坐着三婶许氏和陆嘉泠。
一一问过安后,陆嘉沅十分乖巧地坐在了陆嘉泠身侧。
“六妹妹病才将将好,想是走累了,快吃盏茶吧。”
陆嘉泠一贯地维持着她在外人面前,对着姊妹的“温柔爱护”,陆嘉沅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她隐约觉察到,她这位四堂姐今日面上瞧着有几分不知何处来的愉悦。
陆嘉泠只朝她点点头,并未去喝那盏茶。
如今既已确定了将自己绑去勾栏那事,是三房所为,她如何还敢吃陆嘉泠递给她的茶盏。
她只十分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抬眼间,却望见也正望向自己的江然。
两人都温和地笑笑,而后很快撇开目光。
江然还想继续瞧她,瞧瞧她是否已无恙,可怕在长辈前失了礼数,暗自忍了下来。
陆嘉泠只在心中冷哼一声,难得地不去给陆嘉沅脸色看。
他们听着长辈在堂上话家常,可没一会儿,便来了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