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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堰在观察四周。
他现在似乎在一个陌生的、不认识的环境里。
头顶的天花板不是家里的护目色,改为了纯白色,没什么乱七八糟花样的地方也多了几盏射灯,刺目又亮眼,方堰本能地侧目,避开光芒朝别处看去。
屋里很乱,像被贼入室了一样,抽屉歪七竖八,桌椅斜着,熨烫好整齐的衣服扔在一角,被人随意践踏,上面都是脚印。
房间内一开始有脚步声,一下比一下轻,像是有人在原本离他很近的地方渐行渐远。
后来大概是被他弄出的动静惊到,那脚步声戛然而止,过了许久才再度响起。
方堰跟随着脚步声看去。
他这边的角度不好,被电脑桌挡住,只能瞧见一个人的头顶。
应该是个女人,扎着高高的马尾,黑发,其余的藏在桌后,看不见。
余遥还在盯着床尾瞧,那双赤足已经从足背朝上,变成了微微倾斜,后跟悬空,脚趾和上脚心踩着床单。
修长笔直的双腿也起了变化,稍稍朝这边侧了点,正对着她。长裤因为多番动作往上缩了缩,露出线条优美地脚踝。
余遥突然想起这两年的流行,喜欢把裤脚折起来,露出脚踝,大冬天也是,那时候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时尚,不冷吗?
现在才有点懂,原来是因为这地方漂亮,所以要露出来给别人瞧一瞧,展现自己的美。
余遥上前几步,能看到的更多了,床头被锁住的白皙手腕,窝在被单里的人,视线在屋内也扫了一圈,莫名顿了一下。
就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对方还被铐着,地上放着杀伤力很大的斧子,像是要威胁恐吓人家一样,此时此刻,她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我说跟我没关系,你信吗?”
刚刚还在想,他醒来肯定会误会,所以要趁他睡着把人救下来跑路,一个还没做呢,人已经醒了。
那话听起来也像狡辩。
换位思考一下,她一个女孩子,俩眼一睁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手腕被铐,一个男的站在屋内,她百分百会怀疑那个人。
虽然是江明溪把他带回来的,但如果是她的话,有同样的女孩子对她下手,和男人对她下手,她肯定更倾向于异性,绝对不会怀疑同性。
就像她打死也没有想到江明溪会对男的做这种事,那个人还是他的上司一样。
要不是人被情趣手铐锁着,江明溪床头柜还一堆的用品,几个包装袋打开,明显准备对人家使用,她到现在还觉得跟做梦似的。
抓奸居然能抓到‘男小三’,‘男小三’还是受害者。
电视剧也不能这么夸张吧。
余遥试图解释,“事情是这样的,我是江明溪女朋友,是来抓……”
‘奸’那个字叫她及时悬崖勒马吞进了肚子里,没说出来,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人家毕竟不是自愿的,是江明溪一厢情愿,所以这个字不能用在他身上。
“江明溪那个王八蛋,对你……”
这么说好像也不对,一个男的,被另一个男的惦记,还要说给被惦记的那个男的听,对人家太残忍了。
“总之这是个误会。”顾忌的太多,最终也只能这么解释。
本以为对方会追问,或者愤愤指责她推卸责任,要她快点解开手铐,不然告她云云,没想到对方表现的很平静,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很小很小的动作,不仔细看会错过。
余遥莫名有一种雷电交加,狂风暴雨顷刻间风平浪静的感觉。
前一刻大风大浪,后一刻雨过天晴。
对方没有闹也没有大吼大叫、这么通情达理她没有想到。
点头就代表了他知道并且理解的意思。
余遥颇感意外地看着他。
方堰胸间起伏的厉害,“你们谈话的时候我听到了。”
声音沙哑干涩,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久久不愈、或者天生体弱病秧子一样,语气有气无力。
余遥表情更显惊异,“你那会儿就醒了?”
简直太好了,不用强行解释了。
方堰‘嗯’了一声。
其实他醒来的更早,第一斧子落下时他就有了些意识,因为门和墙体相连,墙又和床相抵,劈门的动静通过墙体传到床上,震动和声音同时响起,惊了他一下。
他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说话声,但是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想醒,醒不过来,想睡又睡不着,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很久才睁开眼,瞧见手腕被铐,屋内一片狼藉,结合那些话和‘梦’,心中对现在的局势已经有了几分了解。
余遥颌了颌首,目光在对方苍白的脸上,和冷汗不断的额间流转一圈后实诚道:“你那个手铐钥匙可能被江明溪带走了,我没找到,只能用工具打开,我下去拿,你等我一会儿。”
方堰蜷缩起身子,那只空着的手捂住肚子,疲惫虚弱地应了一声。
状态看着越来越不好,像脱水的症状,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余遥犹豫片刻,指了指床上的被子,“你盖上应该会好一点。”
她不知道方堰是什么问题,但捂住腹部那个动作,应该是肚子疼,肚子疼十之**保暖有用。
方堰没说话,余遥也没等他回应,转身出了房间,朝楼下工具房走去。
脚底下不自觉快了几分,是真心地,由衷地希望能赶上,对方没事。
说实话,如果方堰趾高气扬或者理直气壮的冤枉她,让她解手铐,她心中有怨,可能会犹豫犹豫,要不要救他。
人家这么明事理,她反而打心底里生出帮他的想法。
要是就这么走了,良心肯定会痛吧?
平常会扶老爷爷老奶奶的余遥果断到了楼下角落的小房间,照旧翻窗户进去,因为刚来过一次,粗略观察过屋内,大概晓得什么工具在哪里,这次很轻易就找到了清理瓷砖缝隙的小切刀机。
应该是当初装修的时候留下的。
余遥担心一个不管用,还另外带了个钳子,往口袋一塞翻窗出来,两步并做三步上楼,重新进屋时方堰那只被铐着的手吊在空中,紧紧地勒着,不是别人干的,是他自己。
他似乎在承受什么疼痛,手上不自觉的动作,指头攥着手铐链子,使劲到指尖发白,整个人也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面上尽是痛苦和萎靡之色。
余遥赶忙从口袋里掏出钳子走过去,坐在床边翻捡手铐,寻找薄弱的地方。
江明溪很有钱,有钱到买的手铐质量很好,又厚又宽,只一观余遥就有一种不可能绞断的感觉,不过她还是拿起钳子试了试。
余遥两指塞进手铐内,拉了拉,把所有空隙放在明处,正对着她的方向,好方便办事。
期间对方很配合,紧扯着链子的指头松懈下来,铁铐垂落,露出一道鲜明的红痕。
在腕儿上,主人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丝毫没有在意。那手也不动了,她怎么摆弄,就怎么放,和它的主人无差,都一样白皙,修长,线条绝佳,浅浅地陷进枕头里,像玻璃罩里护着的奢侈品,好看又金贵,只可远观不可近亵。
余遥没有多瞧,钳子夹住手铐稍细的一处用力剪去,果然没什么用,太厚太宽。钳子拿出来,被绞过的地方只留下一道几近于无的痕迹而已。
看来要用小电切刀了。
床头柜就有插座,线也足够长,不过电刀切铁,会有火花,伤到人很麻烦。
余遥在屋内四处找了找,很快寻到一条围巾,想给那手腕围着,免得伤到皮肤,还没上手,那只玉白的腕脖已经往里缩了缩,明显有些抗拒。
嗯?
余遥抬头看去。
方堰眉头锁着,像是不太情愿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拒绝的意思。
余遥有些不解,“你不想围这个?”
方堰点了点头。
余遥微怔,“可是不围会伤到你的。”
她很快猜到另一种可能,语气有些噎,“你是怕我技术不行切到你?”
不等人回应,她继续道:“你放心吧,我们家洗手间翻修,美缝都是我清理我填的。”
他们家有很多老房子出租,有些瓷砖破裂,美缝漏水等等,翻修的时候爸妈舍不得多花钱,那些余零下的小活都是她和弟弟干的。
像打扫卫生,装电器等等,她基本都会,一个小电刀难不倒她。
方堰摇了摇头。
嗯?
不是这个原因吗?
那是因为什么?
余遥盯着床上的人,和那截皓白的手腕看,许久才反应过来,刚刚她下楼之前嘱咐方堰用被子盖住自己会好一点,但是他没有照做。
是懒得理她,还是……
“你不想用江明溪的围巾?”
是啦,被江明溪那样的变态喜欢还惦记,是她,她也会犯恶心不想用他的东西,如果不是人被铐着,他连床都不想躺吧。
方堰颔了颔首。
猜对了。
余遥将手里的围巾丢去一边,又在屋里找了找,基本上全都是江明溪的东西,只有那件深蓝色的大衣不是。
余遥拿过来,示意他看,“这件衣服是我的。”
本来还打算强调一下,这个条件委屈委屈算了,先脱身再说,没来得及,方堰已经将手腕伸了过来。
这是同意了的意思。
余遥松了一口气,将大衣袖子展开,缠在方堰手腕处,一边平铺好,一边偷摸着打量他。
方堰好像没有认出她来。
为什么见过他,为什么要帮他,不仅是因为他明事理,还因为一件事。
这要从几个月前说起,那时候她和江明溪刚交往没多久,对渣男很热情,经常闲着没事到鼎立去找他。
有一次远远地瞧见他和助理说话,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过去,从背后锤了他一把,给人猝不防及都锤咳嗽了。
事后才发现锤错人,不是江明溪是方堰,虽然对方很大度的没有追究她的责任,不过她心里还是挺过意不去的,所以这算是补偿吧。
说起这个她突然想起来,那会儿只觉得认错人是个意外,自己眼瞎,现在才琢磨出不对劲。
平时跟江明溪一起出去玩,吃饭,参加家宴等等,江明溪十句话不离方堰。
方堰有多年轻,能力有多强,在商场上又干掉了谁谁谁,收购了哪家公司,多少老狐狸败在他手里等等。
江明溪很崇拜方堰,在刻意的模仿他,说话,气质,包括衣着,连发型都是一样的。
所以乍一看俩人的背影几乎没差别,她会认错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俩人都瘦,身形挺拔高挑,不站在一起根本分不清,立在一排才能察觉出区别。
正品和赝品在细节方面相差还是很大的,一比较就露出端倪来。
余遥又找了两只笔抵着,将手铐架空,确定不会松散后拉了拉大衣,盖在方堰腰间,护住他的肚子,还余下的部分隔在他脑袋和手铐中间。
“你往右边看,我不说行你不要扭头。”这是怕火花溅到他眼睛里,迸到他脸上也是个问题,会烧出一个个的小黑点,不好看。
余遥没详细解释,但方堰好像猜到了原因,没有问,自觉的扭过头。
余遥拿着小电切刀,边工作,边在心里嘀咕。
他好听话啊,一点也不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