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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时蒙蒙亮,忙了一晚上的降谷零精神略有些颓靡,不过在走进十字侦探事务所后还是立刻打起了精神,他先将从信箱里取出的那些信件放在十字侦探事务所的办公桌上,然后打开窗帘和窗户通风,装修风格典雅复古的侦探事务所内部亮了彻夜的暖色灯光悄悄然与微冷的晨光交融在一起。
然后是照常的一系列日常打理,屋内的绿植花材由降谷零之手恢复到了最完美漂亮的状态,就连每一根枝条的延伸弧度都被把握得恰到好处,就好似插花大家的精心作品,一本本已经塞不下书柜只能被堆叠着放在桌上甚至是地上的书籍也被摆放出一种十足的氛围感。
随着轻轻的一声‘嗒’,悬挂在门上的营业牌子从close被翻转到open,给人以复古东洋感的侦探事务所开启了今日的营业。
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走到事务所建立的时候特意安排出来的吧台区,降谷零从酒柜里取出一瓶fourrosessbbourbon(四玫瑰小批量波本),将两个古典杯从陈列酒杯的柜台中拿出来放在吧台上,取出一块冻好的冰便开始从雕琢冰球步骤开始了,雕刻这种需要集中注意力的工作能够让他清醒一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养成了一切从精的习惯,任何的事情都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做到最好。
将冰球放进酒杯的时候,降谷零基本也感觉不到困意了,差不多醒了神。
“你有一天猝死我也不会意外,但是请不要死在我的事务所里,毕竟如果你的猝死必定有我的一份功劳,‘阿尔法’。”
他唯一需要如此谨慎入微照顾的客人来了。
这是一位按照能力来说应当在整个京都府、乃至整个日本都鼎鼎有名的名侦探,却因为‘故步自封’只接重大杀人犯案件,就算是杀人案件也对其极其挑剔任性的挑三拣四,所以只有内行人以及圈内人对其的存在略知一二。
即便如此,十字侦探事务所的威望和能力也深得知情人的信赖,京都府的警官更是对这位才华横溢却任性自我的侦探又爱又恨,同时对其也十分忌惮惧怕。
因为——‘杀人侦探’这个称号并非空穴来风。
金发红眸侦探嘴上说着毫不留情的话语,她披着红领的灰褐色外套,戴着一副茶色镜片的眼镜,有167cm高,如同金子般的金色长发给予这位纯粹东方面孔的美人一股别样的异域风情,玫瑰般明艳瑰丽的红眸藏在那镜片后,捉摸不清其神情。
降谷零无奈对她笑了笑,算是对面前这位侦探话语的肯定,他用毛巾包裹着酒瓶,将酒液倒进酒杯中,金琥珀色的酒液透过冰球越发的剔透,就如同流动的宝石一般在灯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又是bourbon吗?”一只手抱着自己心爱的黑发人偶,拿起酒杯轻轻摇晃酒液,看着那挂在杯壁的酒泪,嗅着那股甜甜的酒香,金发侦探不需要多加观察就知道了这是什么酒,不是通过品酒,而是一点简单的推理,毕竟她是侦探而不是专业的品酒师,“fourroses。”
“正是如此。”每日一次的猜谜环节结束,正确答案已经被说出来,降谷零微笑着将遮盖着瓶身的毛巾放下去,“如果您想喝别的酒自然也是可以的,不过我可是会吃醋的哦。”
“那你可真是个小吃货。”
降谷零一时语结,最后哑然失笑。
侦探的思维总是天马行空的捉摸不透,降谷零总是无法猜到面前自己所跟随的这位组织干部究竟在想些什么。
嫌弃与警察沟通麻烦,嫌弃那些根本不想去插手却被多次拜托的案件,嫌弃那些必要的人际关系交流,却也因为侦探事务所的职责所在,最后将他派去了警视厅与那些警察、甚至是公安沟通,去解决那些她不想插手的事件。
每次去完成她丢过来的工作,在和那些警官一同行动时,降谷零偶尔能碰巧遇到那漫无目的地出现在或繁闹或寂静的地方的绫辻侦探,她允许他在遇到短时间无法解开的问题时向她求援,允许他支配工作时间外的所有自由时间且不会被监视。
降谷零感觉到这个人其实什么都清楚,只是从不明说,亦或是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在这个人眼中,降谷零就仅仅只是作为她的助手‘阿尔法’存在,这让降谷零有种百味杂陈的感受。
每次惊叹于她与组织里另外一位名侦探的头脑时,他得到的答案也总是一致的,那样理所当然,甚至反而会对他惊叹中的困惑产生不解的回答:
【因为我/我们是侦探啊,这种程度的推理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在这个世界上能被这位眼界颇高的侦探小姐看上眼的侦探也就屈指可数那么几个,而能被她视为同类、作为挚友对待的侦探只有同组织的另一位名侦探。
他们聪慧过敏到几乎只需要凭借那超凡的头脑和一点点手段,就足以达到只需要一个人就能支撑起一个组织的可怕程度,而这样的人却云集于一个组织里。
——文豪组织。
因23位主力干部绝大部分都是以文豪为代号而得到了这个名字,这个组织的名字是由外界知情人取下的,因为太过合适,于是便成为了知道这个组织的少数人对这个组织的统一称呼,而这个组织也默认了这个称呼。
阿尔法,这便是降谷零被黑衣组织送到文豪组织后得到的代号,代号成员地位仅次于干部,以希腊字母作为代号,一共24位,每个干部麾下只会选择一位代号成员作为心腹,甚至是作为搭档。
尽管代号成员一共可以有24位,但23位干部地位不可动摇,不可少不可多,因为他们便是这个组织最初的建立者,没有更高的首领,干部就是最高决策者,而选中降谷零作为麾下唯一代号下属的干部正是眼前这位侦探小姐,其全名正是推理小说界有名的绫辻行人。
但凡是日本人,即便是不曾接触过这方面,听到这个名字大概都会有所印象,对于喜爱推理小说的读者而言更是绝不可能不知晓,而其本人仍旧活跃在推理小说界。
以推理小说作家为名的绫辻小姐是一位侦探,这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而且降谷零也已经知道与这位侦探小姐形影不离的那个人偶的名字——见崎鸣。
很好推理出来不是吗?特征太过明显了,如果在已经知道侦探小姐全名的前提下还猜不中她人偶的名字,他绝对会被狠狠的劈头盖脑的讽刺一番,然后被打发去泡咖啡。
她相当爱护自己的‘见崎鸣’,无比的疼爱珍惜。
那疼爱程度达到了有时候降谷零自己竟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酸楚,但这种情绪在降谷零面上不显,他为自己也倒了一杯波本酒,坐到侦探小姐身边与其一同饮起了酒,脑子里仍旧想着自己所知的有关文豪组织的信息和情报。
辛香的酒液流淌在齿舌之间,透出就好似被酒液浸透的深色果味,木香与辛香并驾齐驱,余味悠长的四玫瑰波本最后在唇齿间留下浓郁悠长的香料味,降谷零酒量相当不错,纯饮一杯50酒精含量的波本并不在话下,可大概是事务所里的氛围太好,灯光醉人,随着温凉的风如透明的河流穿过敞开的窗户流入室内,那股倦意又上头了。
细想这七年的经历,降谷零不由得好笑。
警校毕业,成为公安的一员后被派遣了卧底黑衣组织的任务,取得黑衣组织信任成为其代号成员后就见证了黑衣组织是如何因为碰上了文豪组织这个大铁板,折损严重,最终‘割地’求和。
本来能用的代号成员就就不多,却一送就要直接送出去三个,还是任文豪组织挑选。
如果不是琴酒是那位大人的心腹,是底线,不可选走,恐怕这三个名额里必有琴酒,随后便是包括他这个波本在内,加上苏格兰威士忌、黑麦威士忌——三个代号成员就这样来到了一个貌似更加危险的组织。
文豪组织,就连日本公安特殊组织zero都对其存在未曾有过蛛丝马迹的线索和察觉,直到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被动的换了组织,公安那边才知晓了其名讳。
最开始降谷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做好了随时殉职牺牲的准备。
这样的想法在看见那一身侦探风格装束的金发女性站在他面前后被证实‘大可不必如此悲观’,就如同盛开在荆棘中的玫瑰般明艳逼人的侦探小姐微微抬起下巴,用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我缺个泡咖啡的助手,就他了,代号……‘阿尔法’吧,意为第一个、开端、最初的字母,正合适不是吗。”
这个代号让降谷零忐忑不安了好一阵子,因为他的真名降谷零中的‘零’,也是数字开始计数的第一个、是开始亦是起点,但人不能总是自己吓自己,很容易影响卧底的状态,所以他调整好心态,接受了这个代号。
接下来的日子正如之前他所做的那些事情,这些就是降谷零来到文豪组织后作为‘阿尔法’每一天需要做的工作。
打理事务所、照顾绫辻侦探的生活、作为绫辻侦探的助手代替她帮助警方、委托人四处破案,如果不是还有公安的工作,降谷零恐怕都快遗忘握枪的感觉是什么,他没有任何危险,甚至过得相当惬意,文豪组织对自己人真的很好,工资待遇样样不少,甚至还能够人性化的请假。
说实话他们还真是误打误撞,要知道如果有能潜入文豪组织的选择,那么任何知晓文豪组织存在的势力的第一选择毫无疑问都会选择将卧底派入文豪组织。
但文豪组织内部过于紧密,关系网复杂却毫无漏洞可钻,哪怕是中下层成员都藏得极深,除非有任务,他们都好像是这个社会中普通人的一员,融入得太过完美,也十分难以揪出苗头来,即便降谷零已经成为了代号成员,对于文豪组织的真面目也只能了解冰山一角。
黑衣组织虽然存有些许他们或许能够成为眼线的想法,不过事情不会如黑衣组织想得那么好,哪怕黑衣组织的预期阈值已经足够低了,事实却更加残酷,三个代号成员都‘不幸’的直接成了泼出去的水。
绫辻行人和江户川乱步,这两位就是降谷零至今见到并认识的干部,如果说干部至少都是这种等级,那么降谷零寻思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什么问题是能够难到文豪组织的了。
那位名为江户川乱步的名侦探,明明是用稚子般的眼神看待世界,以孩子气的任性心理面对人情世故,但任何复杂诡异的案件,他只是走到现场——甚至不需要到现场,只需要看一眼照片,就能将真相推理而出。
能被这样的名侦探视为友人的绫辻行人自然也不容小觑,甚至于她在某方面比之江户川乱步还要更加可怕令人忌惮,因此即便不在她的视野范围内,降谷零行事应当十二分的谨慎小心。
——本该是如此的。
真是头疼啊,侦探这种存在。
为什么在这样敏锐危险的人的身边,他却忍不住困意渐生,想要就这样休息?因为昨晚的通宵?亦或是酒精的缘故?
坐在高凳上,降谷零逐渐控制不住眼皮子打架,最终好似放弃了挣扎一般趴在吧台上,呼吸渐渐平稳的睡去,绫辻行人浅酌了一口自己杯中的四玫瑰波本,冰球融化得很慢,但融化的那一点冰水也在缓慢的改变着这杯波本威士忌的味道和口感,但这杯酒仍旧是相当的不错,对于绫辻行人而言反而更加适口。
侦探是不会让酒精麻痹自己的脑神经的,至少她不会。
所以酒柜和吧台在她的事务所里是多余的。
绫辻行人余光睨向睡着后难掩脸上倦意的金发黑皮男人,茶色镜片后的红眸微微垂下眼睑,不带丝毫的情绪,她放下并没有喝多少的波本酒,离开高凳走进了事务所二楼的居所,等她再下来,手里拿着一块印着许多白色咖啡杯的浅咖色毛毯子。
注意自己搭档的情绪和身体健康,对于侦探而言是应该做的事,正如同推理出真相一样理所当然。
为沉溺在梦中的搭档盖上毯子,然后看向那些被放在桌案上的信件,绫辻行人面上表情略有些许讽刺,她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她不需要打开就能知道,这是应该交给她的搭档处理的东西,她不喜欢打理这些毫无意义的麻烦事。
但是她的搭档因为通宵忙完了公安的工作,一杯酒后居然像是只可爱的小狗般睡得那般酣甜,她不忍心叫醒,只能自己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