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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谢湛轻叹一声,再揉揉顾玖的后脑勺,他家小姑娘懂事的让人心疼,“现在不方便,明日再告诉你。”
顾玖从他胸前抬起脑袋,疑惑的望着他。
谢湛重新牵上她的手,“走走吧,风吹一阵,头发就干了。累一天了,头发早吹干早点睡。”
次日是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早饭后,谢大郎就招呼村民们去找房子,带着各家的当家人,和谢二郎、谢三郎一起,一大早就准备出门去。
主要村民们人太多,住在这里,这么多人吃喝拉撒睡,搅扰的人家也不能正常生活,打扰人家太久也不是个事。
谢湛叫住谢大郎,“大哥,稍等一会儿再去,我有事要跟你说,你让村民们先等等吧。”
谢大郎疑惑的看谢湛两眼,应了一声,跟村民们交代了几句,让大家在院子里稍等。
院子里人太多,乱糟糟的,不是说话的地方。
谢湛让徐总镖头找了个空屋子,叫上谢大郎、陆家父子,几个人去房里说话。
徐总镖头和徐青阳、徐青安见谢湛牵着顾玖也进来了,神情很是惊讶。
谢湛解释一句:“九娘见多识广,聪明过人,我们以往商量大事,都会让九娘帮着参详。”
不是,徐总镖头想,这小丫头不是你娘收养的闺女吗?你怎么牵起手来,这么顺手?
但看陆家父子和谢大郎都淡定的摸样,就知道这小丫头怕是谢家给谢四郎定的小媳妇,不由多看了顾玖几眼。
这么说,他家那傻闺女没机会了呀!也罢,自家那没心没肺的傻妞也配不上人家。
再看顾玖,相貌很好,俩眼灵活,看起来十分机灵,人始终笑眯眯的,就是不知道性情怎么样。
大家在屋里坐好,几双眼睛都看着谢湛。
谢湛道:“麻烦青安哥守着门口,别让人闯进来。阿牛哥你给大家说说路上见到的事吧。”
徐青安对谢湛这么神神秘秘,也没有多少惊奇的神色,而是平静的点点头,走到门口,抱着手臂往门上一靠,既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又能听到里面的说话。
陆阿牛道:“我们在穿过小舟山的时候,我发现有人在暗中窥探我们,就悄悄跟过去,然后在小舟山的一处山坳里,发现了不下两万的驻军。”
谢大郎就是一个普通百姓,虽然有点见识,但一时没能从这句话里,听出问题。
徐家父子却立刻神情严肃起来,徐青阳眉头深锁,问道:“可有旗号,是朝廷的军队?”
“没打旗号,不知道是不是朝廷的军队。”陆阿牛回答道。
“不是!”徐总镖头十分肯定的否定,“我朝各地驻军,除了军事重地外,其他地方卫所驻军不超过两千人。泾州不是军事重地,常驻军也不会超过两千人,何况朝廷的卫所怎么会设在荒山野岭?”
“那到底哪来的这支军队?”徐青阳有些猜测,却没有说出来。
“泾州王的私军呗。”靠门站着的徐青安懒洋洋道。
谢大郎对这些不懂,但这句话还是让他听的心惊肉跳,泾州王养这么多私兵做什么?
谢湛和徐总镖头,以及陆铁匠都淡定的很,他们早已经猜到了。
“泾州王……按例,公主和王爵只能养一千私军……”徐青阳摇着头,没往下说。
徐青安扭过头来插一句:“嗐,那不是按例吗,有几个王爷是真的按例来的?”
徐总镖头拧着眉头,挥了下手,“专心守你的门。”
徐青安就又把头扭到门外了。
谢湛道:“泾州刺史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和野心,所以只能是泾州王。泾州王在泾州养这么多私兵,泾州刺史要么是个糊涂的,没发现,要么就是同流合污。”
徐总镖头道:“能坐到刺史的位置,有谁是傻子?”
顾玖想到昨晚谢湛的话,难怪谢湛说不能在泾州安家。泾州王如果有反心,朝廷肯定要打他,一旦开战,泾州就是战区,不安全。
谢湛叹一声,以眼神示意陆阿牛继续往下说。
陆阿牛就道:“距离泾州城六七十里的地方,有一个隐蔽的小山村,我们去那里讨水,发现那个山沟里的小村子,家家户户养水牛,而且,每家的树下,都挂有阴干的鱼鳔。”
这句话谢大郎依旧不懂有什么玄机,但在座的,就算顾玖都听明白了。
鱼鳔和水牛角,还有牛筋,都是做筋胶反曲弓和复合弓的必要材料,顾玖前世喜欢弓弩,对这类武器有些了解。
“那里是泾州王的兵器作坊?”顾玖脱口而出,又改口道:“也或许只是流水线中的一个。”
徐家父子对顾玖一个小丫头居然知道这些,感到十分惊讶,就连徐青安都回头瞧她一眼。
陆阿牛问:“什么是流水线?”
顾玖就解释:“如果在一处完成弓箭的制作,肯定会露出蛛丝马迹,引人怀疑。但如果把制作的程序拆分,分摊到很多村子,这个村子只管收罗牛角和鱼鳔,那个村子只管制作弓胎的毛坯,下一个村子只管准备弓弦的材料,最后再把这些东西集中在一起组装完成,这样子别人就难以发现了。”
“就算村民,恐怕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或许他们以为养水牛是因为贵人爱吃水牛肉,鱼鳔是为了做成花胶,给贵人服用。”
“对呀!”徐总镖头双掌互击一下,“就是这个道理,九娘很聪明呀!”
顾玖笑笑,朝他点点头。
徐总镖头脑中闪过一丝疑虑,她点头是什么意思?
“能在泾州境内,养私兵,做兵器,而不被发现的,也只能是泾州王。”徐青阳道。
“或许多年前,小舟山那段荒废的路上,压根没有盗匪,只是为了不被人发现养兵的地方,才故意传出有盗匪的话,再让人假扮盗匪吓一吓路人,那条路就荒废了下来。”
谢湛道:“居虎偃建成三年就决堤,显然用的材料都是以次充好,贪墨的筑堤款怕就是为了养私兵。用下游十几万百姓的性命,来成全他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