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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玖到了医堂,火墙被烧了一夜,到处都已经暖烘烘了。
外乡来的孕妇,跟来的人一大堆,孕妇的婆婆丈夫,带着家丁护院,还有十来个丫鬟婆子,一看就不差钱。
所以才能赶那么远的路,来宣州生产。
陈鸣谦给孕妇安排了病房,至于她带来的人就不管了。
头脑灵活的商家,已经手脚麻利的在附近开了客栈,以便过来住院的患者家属居住。
陈鸣谦带着顾玖去病房见了那孕妇,孕妇的婆婆和丈夫都在。
顾玖见那孕妇年龄看起来很小,身条纤细,却挺着那么大一个肚子,果然一看就不好生。
她不由想起闫家的沈幼娘,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不由叹道:“为什么都成亲这么早?自己都还是孩子呢,就要生孩子了!生产太早,对大人对孩子都不好。”
那家婆婆尴尬的笑笑,“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顾玖道:“所以生产时才那么凶险。”
说着,弯腰给孕妇检查身体。
那婆婆期待的看着顾玖:“我们那边的大夫都说是男胎,确定是吧?”
顾玖道:“不是,是个女娃。”
那婆婆脸上的笑容登时收住,急道:“怎么可能,我们那里的大夫都说是男胎,会不会诊断错了?”
“错也是他们错,我不会错。”
那婆婆的脸登时拉下了,有些恼怒的望着孕妇,“真是枉我费时费力,大老远把你弄到宣州,年都没过好。哪知你这么不争气,早知道就不来了。”
顾玖不悦的道:“生男生女可怨不得她,孩子是男是女,取决于孩子的父亲。”
“怎么可能?”那婆婆不服气,“孩子在她娘肚子里,生什么还不是娘的事?”
“你这人真奇怪,你在庄稼地里种一颗豆,非要让它长出个西瓜来,长不出来就怪地不行,这是哪门子道理?”
孕妇的脸庞亮了,感激的看着顾玖,眼圈都红了。
那婆婆一噎,道:“自古以来,都是看女人肚子争气不争气,从没听说生男生女是男人的事!”
“自古以来都以为剖腹取子,大人必死无疑,到我这里不是活蹦乱跳?可见自古以来的道理,不一定就真的有道理。”
顾玖强调道:“生男生女和种地一个道理,种下一颗女娃的种,就不可能在女人肚子里长几个月,竟然变成男娃的。”
那婆婆张口结舌,孕妇羞的双手捂住脸,丈夫则背过脸去,耳根微红。
陈鸣谦咳了一声,道:“我们小神医话糙理不糙,的确是这个道理。”
顾玖奇怪的看他一眼,我的话哪糙了?
这个是自己弟子,就不怼他了。
接着又道:“女娃有什么不好,我是女娃我自卑了吗?”
那婆婆僵着脸,片刻,讪笑道:“若我们家也有小神医这样有本事的女娃,那肯定是骄傲的。”
“孩子有没有本事,取决于家人愿不愿培养,愿意把她像男娃一样培养,照样会让你们骄傲。男娃若养歪了,只会让世间多个人渣。”
那婆婆垂眸嘀咕:“养的再有本事又怎样,还不是别人家的人?”
顾玖懒得再和这种冥顽不灵,思想顽固的人辩解,“孩子现在足月了,你们商量商量,什么时候剖,决定了就告诉我们陈大夫一声,他会帮您安排手术时间。”
顾玖交代完就离开了。
壹医堂仅用短短的时间,就在宣州城打开了名声,就连外地,也因为走亲戚和商家往来,消息灵通的都知道了。
所以这门一开,病人就陆续上门了。
顾玖呆到半下午,才把过来的病患处理完,该安排手术的安排手术。需要汤药针灸的也安排上。
那婆婆在外看了一会儿,见这半天功夫,不时有人办理手续,去领了被褥住院,没一会儿,女部这边的院子就安排满了,不由咋舌。
就遣仆妇前去跟隔壁扯闲篇,打探消息。
隔壁也是过来准备做手术的大婶,这是一位胆石症的患者。
仆妇好奇的道:“这医堂的病人真多,我们来的时候,还一个人没有呢,就半天的时间,就住满了。”
“那是!”大婶有荣与焉,“咱们这壹医堂,不着急的病症,都在后面排着呢,只有急病,才先安排住院。像我的病,虽然常常腹痛,但也不着急,所以一直安排到了这时候才能住院。”
又问仆妇:“听口音你们不像本地人,从外地赶来的?”
仆妇道:“是啊,我们是雁州人,我家大奶奶这胎凶险,我们那边的大夫都说不敢保证大人和孩子都平安,药堂掌柜年前从宣州进了一批药回去,在宣州听说了顾小神医的事,就让我们家大奶奶过来试试。”
“那你们就来对了,我跟你说啊,我们顾小神医可厉害了,医堂刚开业那日,就给闫家大奶奶剖腹,取出一对龙凤胎。那闫家大奶奶……”
大婶一阵吧啦吧啦,从闫家大奶奶讲到泾州王,听的仆妇惊呼连连。
反复问:“那闫家大奶奶果真还活着?”
“当然了!出院那日我亲眼看见了,是自己个走出去的。还有最先开腹切肠子那人,现在啥活都能干了。所以我就过来了,我这病,说是胆里有石头,得开腹取出来,你看我怕了吗?没事的,顾小神医神着呢?”
“听您这么一说啊,我就放心了。原先我们只是听说,心里一直有些害怕,万一跑这么远,还是出事了,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你就放心吧,我们宣州剖腹产都好多个了,还没听说过哪个出事呢!”
下午住院病患都在输液,赵三芹和张莲娘看着就行了。
今日有位大夫弄来一具新鲜的尸体,大家都过去看了。
最近大夫们学习的都是腹腔内的手术,这次顾玖打算讲讲胆结石手术,因为刚好有一例病人可以观摩。
顾玖推门进去,屋里的一群大夫像是正在做坏事被抓包的学生,一个个手忙脚乱,扯住盖尸体的白布,就把尸体盖上了,像是这尸体见不得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