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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看到吗]
似乎期待,似乎毫无指望。
当立夏看过去时,只看到那孩子挠了挠脸颊的手指,似乎只是错觉一样的随口一提。
早已做好,不重视、也不期待的准备。
少年却并未将此一笔带过,他口吻异常坚定,神采奕奕的看着更年幼的孩子。
――“能。”
中也下意识抬头。
“像那样的一天,一定会到来。”他那年少的,纯稚的蓝眼睛里积淀了最美的理想,如不死的光,“或许不是过去,不是现在,但一定是未来。”
“你好像很肯定。”
年幼的孩子想要移开眼神,却近乎本能的直觉的,一直看着对方。
“人类在最开始的时候也不过都是住在山洞里,和现在对比的话会感到很不可思议吧。”少年说起人类史,说起兴衰,“结绳记事,再到学会用火去驱赶野兽”
“为什么”中也直接打断了立夏。
“你呢”对方朗澈敞亮的笑着,询问着“为什么要保护羊的孩子”
“那是因为――”他似乎得知自己的失言,于是避而不谈,只是垂着头。
“嗯,你意识到了啊。”
立夏起身,又缓缓蹲在年幼的孩子身前,他魔法学院风的宽阔衣摆、袖角,松散的搭垂在地面上,拂过灰尘,却不染尘埃。
“很好很好中也是个很厉害的孩子啊。”少年人抬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发顶,橘色的发梢穿过他的手指间,流溢着艳丽的色泽。
年幼的王指尖抵在一侧,微微触动,他似乎无法适应有人去触碰他的脑袋,于是极力忍耐。
“因为一定会有人这么去做。”他的手掌搁在中也的发顶上。
“一定,并且不会消失,直到下一个人,下下个人。”
“我知道了,但你要摸到什么时候”小孩子黑着脸拍开少年的手掌,带着超级生气的表情跑掉了。
真狼狈啊。盖提亚。
兽做出判定,语调冷酷,似乎只是高高在上而短暂的看了眼人世,又再次移开目光。
或许在评论[中原中也],又或许评论[自我]――狼狈。
立夏愣了愣,下意识的目送了对方一段路程,他蜷起手指。
对方在拍开他的手掌时候,短暂如错觉一样的,牵起了一瞬。
中也感觉到来自于背后的目光,对方一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他从未在其他人那里得到过的,柔软的目光注视着。
那里面没有伤害,不需要警惕,更不需要防备。
年幼的羊之王使用了异能力。
红光的几次明灭,他跃上擂钵街的顶端,最上面的那一层。
年幼的羊之王再度垂目,他眼中是圈环的建筑层,擂钵街特有的奇异构造,而在最底端的位置,正是他被羊捡走的地方。
也从此有了记忆。
目光稍微向上,。他看到了藤丸立夏,那个奇怪的人,他也正看着擂钵街的底端,站在街区的边沿处向下眺望。
中也看不到他的眼睛,只看到对方漆黑的发顶。
于是年幼的孩子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之前被触碰的地方。
今天难得清闲,不久前作为争夺地盘的一战里也展现出了应有的战力,在这段时期里麻烦是最少的。
再有三四天左右,那些麻烦则将卷土再来,成年人们似乎永远都认为自己很了不起,可以看不起矮小的小孩子们。
“想要快点长大。”这样说着,中也开始往回走。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抬头,在废弃的混凝土块堆的另一端,他看到了藤丸立夏的家人。
有着暗红色发梢的,依旧是比他要年长的孩子,或者少年。
――织田作之助。
“我回来了。”
暗红发梢的少年单手拎着一只黑色手提箱,站在立夏的身前。
立夏立刻被那只手提箱吸引了视线。
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太过巨大,大到似乎是用来存放拆卸开的大型重武器,在衬托下,显得织田作之助的身形有些细瘦。
织田什么也没有说,似乎没有解释的**,他站在裸露出钢筋的水泥墙下,直接拉开箱子。
“这些给你。”他说。
――讶异、惊愕。
立夏在找回思维能力之前,先一步动作敏捷的上前,咚的一下把箱子扣回去,直接拖拽到他和织田作之助两人的后方。
做完这一切后才找回呼吸,微微喘息着。
“哪里来的。”嗓音嘶哑。
黑色手提箱里面码着一沓沓的万元钞票,满满一箱,几乎溢出来。
织田作之助将那些都给了立夏,却没有在立夏的脸上看到开心,沧海蓝的眼瞳中微微流泄着茫然。
“赢回来的。”尽管不解,织田依旧认真的回答了对方的疑问,他想了一下后又补充道“在赌场。”
“”立夏。
一种意料之中的合理和意料之中的离谱,应该说不愧是横滨,还是说不愧是织田。
可是这些吐槽在他的口舌间几番滚动,最终少年也只是溢出一声叹息。
“不要再去了。”以一种温和而又认真的目光,他注视着那个比他要稍矮一点的,14岁的孩子。
面对那目光,织田似乎意识到什么。
“我不会上瘾,也不觉得有趣,只是看到了。”织田再次提起自己的异能力。
最近他逐渐发现了能更好控制异能力的诀窍,现在既能因危险而被动触发,也能够主动使用。
“赌对我没有游戏性,只是”
“捷径。”立夏接上了他的句末,两人声线叠合。
――“对吧。”
因为完全能够理解对方的心理,所以少年没有责备,只是微微垂下头,伸手为织田作之助整理了一下衣领。
“有人跟着你吧”尽管不在现场,立夏依然能够预料到之中的危险。
“我甩掉了。”织田有点点呆的站在那不动,神色平淡的任由立夏翻折着他的衣领。
“下一次呢”少年又问。
这一次,对方没有回答。
“命运会为礼物标注好代价。”
手掌落在织田的肩上,“不要再去了,因为这不是正确的事。”
“有人会因为赌而输掉孩子的学费,输了家庭,最终输了自己。”少年顿了顿,又说“我知道织田不会,因为异能力。”
他解释道“但因为这不对,也不好,所以不要站在那样的一边。”
有些事情终竟一生或者穷极千年都无法禁止,所有人都知道是错的,是不对的,但是依然这样继续了下去。
所以能够去做的,是不去参与。
“那么,我应该做什么。”并非愤怒,也不是赌气,织田作之助脸上带着清淡的茫然的神色。
他从前是杀手,也跑过各种各样的杂活,因为异能力的优越性罕有失败的情况。
那之后呢
究竟要去做什么,又应该做什么。
“不是说好了想要写书吗”立夏流露出柔软的神色,“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出乎立夏的意料,那少年竟露出前所未有的无措,似乎还并未准备好这一刻的到来。
――“没关系的。”
于是,立夏这样说着。
“我之前也有过思考之后要去做什么,日结吗”他托着下巴,“似乎并非不可以,并且由于港口那边的缘故,横滨最近外逃了不少人,所以很多地方都缺人。”
“但不能一直这样浑噩,对吧”少年人无比朗澈的笑着,眼底情绪明净,似乎一切都无法将他击溃,永远秉持年少的勇气。
“所以,我打算去写书就像织田一样。”
织田愣了,沧海蓝发眼瞳中还是那样显得有点呆,但似乎又有什么被改变,从而愈发鲜活。
“那么,我能不能请教会我勇气,说两个人可以去任何地方,即使在宇宙也可以去星星里流浪的织田来和我一起。”
他情绪轻快的笑着,语调抑扬,对于未来只有明亮的坚信,毫无阴霾。
“我想写小说,也有了初步的想法。”
“我不知道要写什么。”织田说“写书即是写人,可是像现在这样的我能够写出相应的作品吗阅历是否仍然不足。”
“嗯关于这一点。”立夏似乎有点无奈,“我想对于绝大多数的人而言,织田的经历都是独一无二,并且不可思议的吧。”
“我知道了。”暗红发梢的少年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丢开一切过往纷杂,此后只有纯粹,意向坚定。
“藤丸在家里等我吧。”他非常自然的说着,“我去买些纸笔,很快回来。”
“好”立夏举手响应。
“这时候要说武运昌隆。”织田认真的纠正,他记得对方说过的所有。
“不,用在这里稍微有点奇怪。”立夏扶着墙壁。
他向对方侧目,笑得明亮、肆意潇洒。
“这时候要说一路顺风。”连带着回来时所应该向对方传递的心情,少年也一并说着“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会说欢迎回来。”
“有点期待。”织田向立夏点点头,背身而去。
他没有拎走箱子,也没有从中取出一两张纸币作为此次的花销,似乎就这样非常放心而不求任何回报的,将一切都完全交托给立夏。
立夏对着箱子发愁了一阵,最后他拖拽着箱子,向天井走去。
“好像有点困难。”立夏发挥想象力,想了下一手拎着手提箱,一手拽着绳索或者干脆跳下去。
似乎都很难掌握平衡,他去寻找身边的场外援助。
[盖提亚雷蒙盖顿统括局]
没有回应,立夏这才注意到那些一直环绕着他的若有若无的呓语此刻全部消却,前所未有的安静了下来。
[阿加雷斯、艾尼]
[阿斯蒙蒂斯]
[巴巴托斯]
没有任何声音,令人摸不着头脑,好像是暂时脱离了这个纬度一样,立夏觉得非常古怪,却又并不很在意。
或许是回时间神殿了。
他相信着双方的[赌注],毕竟对于兽的高傲而言,没有留给反悔和谎言的余地。
一时的消失,等于精神上的安静。
少年感到开心,并且暗自祈祷祂别回来了。
可他也知道这是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依然能够看到魔神铺天盖地的密影天上的光带也依然存在。
魔神柱们错综复杂的交结在一起,像从土地深处生出的荆棘,但却因眼珠的紧闭而仿佛沉睡一样,似乎稍微缺失了以往的艳丽。
立夏戳了戳其中奶油色的一柱,哼着中古风的小调,他掀开那口留着几个弹孔的巨大锅子,顺着绳索滑下去,拎着箱子在半空处下跃,稳稳落地。
他找了个角落把手提箱放好,又把旧沙发拖过去遮住,最终满意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再爬上去时,少年从洞口冒头,恰好对上一双钴蓝色的眼睛。
去而复返的羊之王蹲在那,似乎就等立夏的出现
“你会写字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