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总感觉……似乎被注视。
他知道那是来自于[兽]的视线, 也早应该在时间神殿里那被混乱的十年之中对此习惯。
但是,不一样。
那是种更古老的错觉,远比时间神殿里的见面来的长远,似乎是还在迦勒底, 又似乎前往迦勒底之前。
因这种即视感, 他下意识的, 恍惚的向着侧后方回目――与无数只的眼瞳视线相对。
微缩版的魔神柱‘吧嗒吧嗒’掉落在他的身上,像是色彩鲜艳的将他拥簇……雾、足触, 柔软的搭在他的发顶上。
――“藤丸……藤、藤丸老师。”
是‘羊’的孩子们发出的声音。
虽然对藤丸立夏抱有警惕的态度,但在教授知识和念绘本故事的双重buff加持下,他们也能够像现在这样。
他们虽仍然感到别扭,但也好好的表达了‘尊敬’,不再需要身为羊之王的中也以物理服人。
立夏张了张口, 他想要回应那些年幼的孩子们,却只感到一呼一吸之间的沉重感、压迫, 意识昏瞑。
他感到困倦,于是脑袋垂下,放缓呼吸。
――再抬头。
人类少年,极短暂的展开了一瞬金色的虹膜, 那颜色极盛, 辉煌如鎏金。
“……藤丸?”中原中也。
小孩子下意识的警惕了起来,他撑着膝盖站起, 左脚微微后撤,重心平稳。
无知无觉的, 已然进入随时可以战斗的戒备状态。
那双钴蓝的眼瞳一瞬不错的盯着立夏的一举一动, 他看着少年的……眼睛。
而刚刚那瞬间的金色, 却仿佛只是灯光所带来的错觉, 没有再出现,似乎再也不会出现。
少年以一种略带奇异的柔软感,向下垂首,一并投以视线。
注视向更‘低矮’的世界,看着那些稚嫩的、无力的……幼小而无用的,人类的小孩子们。
“……”
‘他’安静的看了一会儿,似乎在适应着某种变化,等待视线的调节和对焦。
小孩子们正如新生的羔羊,那样惶然碌碌的挤在一起,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紧张,只是凭借着万年来人类消失到几乎退化代谢干净的‘本能’而去沉默着。
在气氛愈发诡异,中原中也的肌理轮廓线条愈发紧绷时,‘他’眨了眨眼睛。
――“不要给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幼崽看奇怪碟片。”
“……?”中也。
同样年幼的孩子愣了愣,似乎没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记得筛选。”他说。
而在一众孩子安静等待‘筛选’之后的话语传递时,那个给人感觉完全判若两人的‘少年’再一次做出了谁都没有预料到的决定。
他向外走去。
那是种非常沉稳的步调,似乎适合君王出巡,在古老的圣城里漫步。
听闻风的声音,感到吵闹。
于是‘风’为之退却,在时间里定格。
注视窗外夜色,感到月亮不够明亮。
于是卫月为之辉煌,亮银色在穹顶延展。
行至门前。
一切‘门’的概念都为之开启。
现在,‘他’满意的踏出门外,不再停留。
月的辉光在脚下延展,将黑发也映衬得雪净辉煌,‘他’开口,带着古老的韵律。
“夜晚。”
中也追出去,只看到对方明蓝如野兽的眼瞳,以及转身后远远飘逸来的最后一句余音。
“该休憩了。”
――他说,祂说。
“……喂、我们看的光碟是不是有问题啊?”中也向跟在他脚后追出来的白濑随口问道:“内容?题材?”
“没有吧。”白濑挠挠头,“跟着大人学生活和人际交往……然后是大人想要讲给小孩子们的故事光碟。”
“虽然比起光之巨人,我更喜欢怪兽。”白发的男孩讲着:“怪兽总是被打,太可怜了,如果有不用打架就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法就好了。”
“那是因为怪兽先跑来人类这边捣乱……算了,明天再问一下好了。”成熟,但仍然是小孩子范畴的中也和白濑的反应一样。
他不会觉得那些‘先吃饭先洗澡还是先……’这样台词的电视剧有什么问题,这或许是大人之间的讲话方式,也不觉得‘品如的衣柜’有什么问题。
‘羊’的孩子们甚至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模仿着电视台词,将一些看起来很厉害的话搬到任何可以使用的地方。
譬如之前对立夏发出邀请时说过的――‘我们家的床还蛮大的。’
索性,虽然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和辨别,中也依旧在近乎野性的感知之中,体会到了应有的正确和选择。
他觉得对方是对的,于是决定更改……在明天进行具体的询问之后。
深夜。
以‘飘’的形式浮在空中的少年,直接跳过‘天井’,以传送闪现的方式出现,浮进地下的居室。
织田作之助已经安睡在椅子上。
顶灯花闪着昏暗的光,一晃一动的在他脸上落下光和明灭,似乎在睡梦里也察觉到变化。
暗红发梢的孩子皱了皱眉,拧头脸朝下埋进自己的臂弯里。
他胳膊下压着写满文字的纸页,纵使不去注视,‘少年’仍旧知道那上面都写了写什么,但似乎正因为这份全知全能,才会毫无兴趣。
‘他’懒散的看了一眼,没有去理会趴在桌子上别扭着身体入睡的织田作之助,径直向屋角的床铺走去。
那是一张被织田作之助在旧货商人那淘换来的双层木床,上层1米宽,下层12米宽。
上层是立夏的,下层则属于织田作之助。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立夏’笨拙的飘了上去,维持着微微浮空的状态直接降落在床铺上。
[硬邦邦]
这种并不舒适的触感带来了一点轻微……却令人不快的疼痛感,‘他’微微皱眉,情绪中立刻带上不耐。
却似乎又强压着隐忍,直挺挺的倒在床铺里,又调整姿势试图更舒适一点。
模仿着,学习着,如何更像个人类。
‘他’闭着眼睛感受,在床上小幅度扭动,最终勉强在一个姿势定格,放弃了这项无意义的探究。
无论怎样都不会变得舒适,狭窄的空间令翻身都是奢望,所谓‘舒服的姿势’永远只是相对而言。
选定姿势后,‘他’企图入睡。
一闪一闪的顶灯令闭目后仍有明明暗暗的光感……在几度将要睡着又被光线的切闪弄醒后,少年猛地在床上坐起。
――吱嘎一声,令趴在桌子上的另个孩子在睡眠里‘唔’了一下,将自己团的更紧了一些。
‘他’缓缓抬头,明蓝如兽的眼瞳正对上线路接触不良的顶灯。
“……啧。”
‘少年’看着,解析着,“人类粗制滥造的产物。”
手指抬起,向浮空处伸出因魔力而光亮起的指尖,这间屋子的某处似乎发出细微的‘滋啦’声,路线接触瞬间良好,灯光在最后的闪烁过去后迎来稳定。长明。
啪嗒……风叩击了电灯开关。
室内终于昏暗,月光在天井的弹孔向下垂落,昭示着所有人休息的时间。
他和祂都陷入沉睡。
这一次的梦里有了花,有了永恒吹息的风,和被风所吹净的夏和塔。
少年张开双眼,眼底蓝如永不褪色的天空,他看到,自己正坐在花的原野上。
旷无且自由的,只属于花的妖精乡,是只在梦里所熟悉的地方。
“……你醒了。”
立夏听到熟悉的声音,是梅林。
“梅林?”他问。
‘梅林’的身前垂落着折射虹色的发梢,用紫罗兰般的兽瞳正对向人类的少年。
“实际上,正因没有醒来……”立夏停顿片刻,语气带上笑意继续:“我才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吗……梅林?”
“……”
这位冠位候选的魔术师未发一言,只是沉默,他拉起兜帽盖在自己的发顶上。
于是在少年人的角度来看,他只看到折射着虹色光辉的发梢,和对方六角恐龙一样的菱形耳饰。
“是有想要告诉我的事吗?”轻薄的静里,少年带着安逸放松的笑去询问。
嗓音、姿态,笑容。
一切都轻如早风,带着漂浮一般的自由。
“……不要再相信人类。”
似乎过了很久,半梦魇才沉声开口:“不要再相信人类,也不要再爱着人类了。”
“嗯、我想想该怎么回答呢?”人类少年的眉宇之间,带上了非常真实的苦恼和困惑。
“很难回答啊,因为这种事情其实是不能以我的个人意志去决定的――”
“你想去哪里。”
所谓……有着一半梦魇血统的大魔术师,直截了当的发问,甚至于打断了立夏正在说的话,“理想乡,乌鲁克王的宝库,谁的英灵座,或者任何地方。”
似乎轻易的笃定着,即使一切衰亡,那蓝眼睛的人类少年也总有地方可去。
只是情绪并不高昂,甚至不快,但似乎毫无用处……不甘心也没用,没用也不甘心。
“……”
人类少年流露出某种奇异的神色。
那是对方,所无法理解的眼神。
那是,似乎甘愿沉沦不醒,又在清醒之中挣扎的眼神。
他说――
“我不能去任何地方。”少年脸上没有笑容,“我就在这,就存在于这里,就活在当下。”
“人类之间,似乎习惯性的将此称之为‘理想主义’。”帽沿上抖落的阴影,柔软的铺延着,“你以此为全人类编织了一个美梦,却要死在现实之中。”
“因为,像那样的‘现实’,只要我知道就可以了。”
美梦里没有死亡,没有什么会被烧毁,也没有什么末日。世界如常,不需要任何拯救。
所以……
“休息的时间差不多也该结束了,让我醒过来吧。”说到这里,立夏停顿了一下,叹息后才又开口――
“盖提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