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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点是太阳]
关于‘鬼’, 身为迦勒底最后御主的藤丸立夏,并非一无所知。
但这一时间中的鬼,与立夏认知里的完全不同, 茨木和酒吞不是人类,自有一套行事准则, 并不畏惧阳光。
立夏在‘鬼’上画了个圈, 又写了个问号,他向太宰治摇摇头。
莫名的,立夏回想起之前在蕨姬身上嗅到过的, 带有熟悉感的……甜腻到腐烂的气息。
现在, 他终于意识到那缕浅淡到错觉的气息究竟是什么,与平安京时代曾杀死过酒吞童子的[酒]。
神便鬼毒酒。
于人类而言是大药,于妖鬼而言是猛毒。
少年皱着眉,细细的愁闷着, 他又在旧报纸上写下新的疑点――
曾经人鬼共生的平安京时代,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宰只看了一眼就笑了起来,孩子气带着绵软尾音的笑声与雨声啪嗒一同消匿在雷鸣之中。
愈发诡异的天气变化里,男孩脸上的神色在烛火的闪烁里愈发扑朔迷离。
他写道――
‘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人类永远能为永生付出一切。’
贵族、权势。
身居高位, 取之不竭的财富,对于不死的幻想。
历史是一个圆,总有类似的人再为类似的事犯错。
流光明灭里,太宰治有着看透一切的眼神, 看穿世界的本质, 也深知人性的真实。
并且毫无指望。
“要听个故事吗?”
鸢色的眼瞳因烛火的光调, 愈发偏向了夕阳晕染的颜色, 太宰治开口, 带着外貌所相符的小孩子特有的鼻音,“吉原自存在以来,就是各种情报汇聚的地方,不过真假参半就是了。”
他耸了耸肩,得到一个毫不意外的回答。
“要听,要看。”藤丸立夏非常坚定的说道“我相信你。”
不过片刻后,立夏得到旧报纸写满字迹的一角,或许因为年幼手掌的力量还无法完美调控,太宰治写的字有些歪斜,很清楚,却也没有任何特点。
那的确是一个故事,却也并不完全是个故事……立夏从中察觉到真实性。
说从前有个贵族的孩子,从小体弱多病,后因缘分而与一位源氏的医师结缘,以‘神酒之血’入药后拥有了健全而长寿的身体。并与那位神乎其技的医师,一起去往高天原的故事。
带有浓厚的神话传说色彩,的确像是那个时代会流传下来的故事,但结合‘源氏’、‘神酒之血’,一切都变得隐秘而迷离。
昔时,源氏赖光讨伐大江山,以神酒入毒,杀死酒吞童子。
……令故事里‘贵族的孩子’长生不灭的,并非是神酒,而是其中残留的酒吞童子的血。
结合现今的鬼来推断,与传说里前往高天原的结局不同,对方恐怕仍在人间残喘。
畏惧太阳,恐怕是酒吞童子之血在与神便鬼毒杂芜后的产物。
故事里的人所得到的,是另类的,不完美的长生。
“难办了。”立夏忍不住开始揪头发,头皮传来的痛感令他清醒,“如果从那时候开始算,到现在的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千年的时间足够那家伙长成一个势力恐怖的怪物,以及最重要的一点。
他们不知道这位制造出‘鬼’的始祖,究竟身在何处。
立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蕨姬曾提过一嘴的‘那位大人’……于是在旧报纸上写蕨姬应该会知道。
他一并写出自己对于‘鬼’自成一派的身份地位的猜测。
蕨姬的眼睛里浮出过字迹,上弦和六,而短暂出现又消失的妓夫太郎也是。
[按照蕨姬透露的实力划分……]
他们之前应该还有五个人,上弦六或许是特殊的,像是很多文学作品里都出现过的‘命运的双子’一样,他们共享席位。
太宰治笑着,即使面对这等棘手的情境也依然显得从容,仿佛一切都不值得在意,只有死亡值得。
[弱点不止太阳]他这样写着,也一同做出一字一顿的口型,笑意消融。
那张稚童的脸上,盈显出几乎违和的成熟,手下的笔尖轻盈的在纸上跳跃,书写速度快到奔狂。
[恶鬼灭杀……]
有一个叫做鬼杀队的组织,自遥远的历史到现在,一直都在黑夜里与鬼搏杀,守护人类。
他们手里的日轮刀是特殊金属锻造,有着斩杀鬼的头颅而不再生的特质……以及紫藤花。
那种花为鬼所厌恶,所以不会靠近。
太阳、日轮刀、紫藤花。这是鬼的弱点。
立夏看着旧报纸上的字迹陷入思索,他将报纸递上蜡烛的火舌,在纸张带有油墨焦糊的气味里眼睫微垂。
鬼有智力,也有面对危险的本能,所以不会在白日和太阳天出现,夜晚才是他们的时间。像今天这样阴云遮到密不透光也可以算是例外。
想直接利用太阳对付鬼,只可能是和他们相互殴打一整夜,把时间拖到黎明。
日轮刀……这个或许更麻烦,立夏甚至还没有见到过鬼杀队。
相比之下,紫藤花或许是最佳的选择。
问题是在京极屋未免过于明目张胆,蕨姬,外加神出鬼没的妓夫太郎。
烛火吞噬掉旧报纸的最后一角,一切的情报和分析都在这之间点燃成灰,家徒四壁的他们甚至不必担心引起火灾。
旧报纸被烧完后,反而格外凸现出了阴雨天的湿冷。
立夏挤在太宰旁边和他一起排排坐,看着窗外的雨水汇聚的湍急,顺着地势流淌而过。
被太宰治抱在怀里的[书]在天色沉暗里散发出微光,立夏下意识想要去揉太宰治的头发,却又险险收手。
稚童的外表下,是成人的灵魂,他并不是真正的孩子……立夏改用手指,轻轻戳了下太宰治的肩膀。
太宰揉了揉惺忪的眼,在困倦里抽出目光,将书翻开后递给立夏。
其本人似乎对[书]里的内容毫无兴趣,也不想关注,开始看着窗户的方向发呆。
冷气在那里倒灌进来,他们不知道还会在这里停留多久,如果会呆到冬天,到那时候一定会无比难挨。立夏不认为妈妈桑会给他们添置炭火。
[书]里浮现出全新的内容――‘见证’
“见证?”立夏跟着念了出来,又与太宰治面面相觑。
孩子外貌的太宰治顶着有些圆圆的可爱眼睛,无声的与立夏对视。
“好吧好吧。”最终立夏败下阵来,他妥协的举起手臂“我们要去见证什么呢?艺妓在历史之间的倾轧,大正时代的终结,又或者是关于……鬼。”
似乎无论哪一种,都是一种命运,也是历史。对于来自于现代的立夏和太宰来说,这些都是源自与历史过去的命中注定。
一切都如溪流,最终将汇聚为他们认知里的时代。
现在,只需要见证。
立夏微微皱着眉,这是他掉到这个时代以来最常有的表情。
“[书]到底……想要告诉我,告诉我们什么呢?”他无法遏制的说出了心中挥之不去的疑问。
“再等等。”回应他的,是太宰治略显沉凉的声音,“时间总会给出答案,只要不死。”
晃神之中,立夏再一次的意识到,对方的确不是一个孩子,有着与他认知里的太宰治所不同的……可靠感。
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一切都不会脱离预料,而他也已经安排好一切。无论会发生什么。
身下的榻榻米已经被阴湿,两个人就坐在相对最干爽的角落里,肩膀挨着肩膀的坐着入睡。
孩子外貌的太宰治只是闭着眼睛,实际上并没有陷入睡眠,倒是外貌年龄看起来更大的藤丸立夏睡得黑沉,夜半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响也没能将他惊起。
‘立夏……’巴巴托斯。
草莓奶油色的魔神,在黑夜里有着白雪一样的颜色,十分醒目的触摸上人类少年。
‘立夏?’西迪。
足触搭在他的肩上,他的脊背上,和柔软的发顶。
‘睡着啦。’马尔巴士。
‘睡着啦。’赛共。
魔神呓语着,像低喃了来自远古的迷梦,梦里是淌着蜜和奶的应许之地,死亡天使与人类圣人的传说。
这是一首适于睡眠的诗,讲述了遥远以前的人类,为爱而死。
魔神不懂得人类的摇篮曲,只觉得舒缓的语调令人想要休憩,只要这样……再一起等待三千年也没有关系。
‘做个不坏的梦。’盖提亚。
[祂]拖拽着,将人类少年覆没的同时调整好更舒适的姿势,令他干燥而清爽的沉睡着。
第二天。
雨停后的空气清新,天空一反昨日的怒晴着,太阳是天上不朽的光。
京极屋的妈妈桑今天也很有精神,心情看起来格外的好,据说是昨天蕨姬与新客人的初见还算顺利,之后会获得后续一大笔不菲的钱财。
她甚至亲自教授刚来京极屋的年轻游女唱了一段和歌,还插了花。
对立夏罕见笑得灿烂。
当然――该跑的腿一样也不能少,立夏看着啃咬和果子的太宰一阵丧气,缩水也有缩水的好处。
大多数的成人都不忍心太过分的去难为一个孩子,这也令立夏可以放心让太宰治一个人呆在京极屋的原因。
诚然,他知道太宰治并非真正的小孩子,而在稚嫩的外表下有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手拿剧本一样可以轻易看到、思考到立夏会忽略的地方。
但那仍然是另一角度上的‘稚嫩’,小孩子的身体力量总会相对不足,在体力上和成人有着极大的差距。
以及,立夏不知道在这位‘太宰治’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令一个人与年少时代有着如此巨大的差距。
从还在挣扎,到毫无指望,那是种仿佛已然达成一切,进而毫无指望的虚无。
什么也没有,空旷的可怕。
立夏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流落在这个时代,将永远被困在这段历史里,也不在意自己缩水的外貌,将去往何方。
甚至没法去问,去探究……如果去深究,他可能会在第二天发现太宰治不辞而别也说不定。
立夏摇摇头,将这些嘈杂的想法剔除,只是向太宰治温和的笑着,亲近又不失尊重的半蹲下,用手肘碰了下对方的手臂。
“那么!我先去跑腿……啊哈哈。”立夏苦兮兮的干笑两声,“会快一点回来的。”
现在是白天,蕨姬花魁还在休息。
立夏轻手轻脚的跑出京极屋……被对方发现的话大概又要抱怨了。
‘你到底是我的侍从,还是那家伙的!’
蕨姬对京极屋的妈妈桑并不尊重,或许像妓夫太郎提到过的,为什么要‘爱’食物。
但立夏不是。
在他的眼里,京极屋的妈妈桑更像是这个时代,吉原的缩影。
年轻的时候风靡吉原,享受盛名,中年后无法挽留任何东西,被新人取代,成为妈妈桑开一家新的[屋]就是她们最好的命运,还有更多人在血色哀愁里永远沉寂。
所以立夏不去争吵,因为没有意义。
妈妈桑给他的跑腿任务是去时任屋,告知那一家的妈妈桑,时兴的布料已经到货了,她留了两匹给她们家的花魁鲤夏。
立夏对这件事是从另一个角度了解到的,他要更早一点听到风声,当时蕨姬发了好大的火,连屋子里的花瓶都砸了。
吉原的各个[屋]之间确实存在竞争关系,可也有远近之分,京极屋的老板娘和时任屋的老板娘,在年轻的时候都是一家下的艺妓。更年幼的时候,甚至是同一位花魁手下的‘秃’。
只不过她们的继任者们,关系并不融洽。
“……难为她了。”时任屋的妈妈桑叹了口气,手里摸了摸立夏在车上拿下来的布料,拉车的驴子甩了甩尾巴,对人类非常不屑。
时任屋老板娘犹豫片刻,示意立夏稍微靠近一些,她与此同时压低声音。
向立夏走透风声。
“我们家鲤夏快要卸任了。”她说“赎了身,就要嫁人了,我也相看过,应当会对她体贴。”
立夏愣了片刻,随后理解了对方对他说这话的含义,大概是非常温柔隐晦的在告诉他身后的京极屋……或者说花魁蕨姬。
两家[屋]之间的关系是上一代的维持,她们想过要下一代再继任,就像是花魁继任和更迭一样。
她们一起长大,但鲤夏和蕨姬不是,蕨姬的性格也更傲,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各自有命,强求不来。不如不再扭着,也不必再争。
两匹布。
一匹姜黄,一匹早樱。
都明丽分明,非常好看,时任屋的妈妈桑令下人将布收好,说要给几个还没长大的‘秃’裁一身新衣服,干净的颜色很适合小姑娘。
立夏也说不出原因,只觉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以至于眼角眉梢都透着漂泊感。
或许,这就是‘见证’的一环。
……他又看了售卖小孩子的‘买卖人’,样貌艳丽的男人身边跟着三个妆容涂抹的非常夸张的小孩。
“……?”立夏。
好怪哦,再看一眼。少年看了一眼又一眼,慢吞的将三个孩子从头打量到脚。
他们之间似乎交流了什么,其中两个人挨了‘买卖人’的铁拳制裁。
但这都不是重点,真正的问题在于――
“那些……是男孩子吧。”立夏噎住。
为什么要穿女士和服!还画这么奇怪的妆!
他看到为首的买卖人,顶着一头银白漂亮的头发自称祭典之神,熟练的与时任屋老板娘搭话。留下三个女装少年呆在原地百无聊赖。
时任屋老板娘一反刚刚的温和,以一副精明的嘴脸与青年展开杀价。
立夏有点点呆的凑过去看热闹,恰好就站在三个少年的一侧。
“喂,你这家伙要干什么!”最漂亮的孩子这样怒吼着,却立刻被时任屋老板娘一把拽了过去。
妈妈桑像是发现黄金,两眼放光的擦掉他脸上的□□和口脂,对他的脸赞口不绝。满意非常。
知道对方真实性别为‘男’的立夏看着这一幕,不禁汗颜。
驴子在一边‘吭哧’一声,似乎在嘲笑人类的愚蠢,立夏摸了摸驴子耳朵。
“请问……有什么事吗。”金发少年看向立夏,他听到了这个人的心音,细微而柔软。
温暖到几乎泣泪,强大又不失柔软。
立夏以一种令两人背后流汗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人不由的都产生一种被看穿的悚然……但最后蓝眼睛的少年微微一笑,没有拆穿任何人。
只是抬手摸了摸我妻善逸扎着的小辫
“要加油啊。”他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