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身趴在了床沿上,拼命的咳嗽起来,每次咳嗽,口鼻之中都能咳出不少带着泥沙的污水。
没有经历过呛水的人,是不知道那种感受的,我感觉自己的鼻子里就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块辣椒一样,火辣辣的疼。
整个肺里更像是有无数的针在扎一样,极度渴望新鲜空气的进入,可是又疼痛难忍,咳嗽出的污水,又腥又臭,让我一阵阵作呕。
我在地板上咳出了一大滩水,总算把肺里的污水全都咳嗽干净了,这才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拼命的喘着粗气,想要去洗手池那里漱漱口。
这时,我听到外面传来了公鸡的打鸣声,心中不由得一凛:鸡叫了。
民间传说,鬼怕天明,只要公鸡一叫,鬼就会赶紧跑路,所以要是遇到鬼打墙,或者被鬼纠缠,等到鸡叫就可以了。
不过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我原本以为自己能从梦境中挣脱出来,摆脱死亡,是自己在梦里咬破了舌尖的缘故。
现在看来,很可能是天亮鸡叫了,原本纠缠着我的天浩听到了鸡叫声,被吓跑了。
刚才在梦境经历的一切实在是太过真实了,我被搞得浑身无力,此刻就算从床上起身,走起来也是踉踉跄跄的,还不小心撞到了椅子,磕的我膝盖生疼。
“小峰,你怎么了?”舅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显然是听到了我这边的动静。
我想跟舅舅说没什么大事,可是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难听,仿佛感冒发烧很久的嗓子。
听到我的声音不对,舅舅立刻推门走了进来,随手打开了电灯,接着,他就看到了地上的那一滩污水。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脏水?”
我知道瞒不过去,也不敢隐瞒下去,如果这样继续下去,说不定自己的小命都要没了。
我嘶哑着声音道:“舅,我刚才梦到天浩把我按在河里灌水,醒过来就这样了。”
舅舅的脸色顿时变了:“你说什么?是天浩?”
“是,我咬了舌头尖,又听到外面的公鸡叫,才从梦里醒过来,醒过来就这样咳嗽,这些脏水都是从我鼻子里咳出来的。”
舅舅慌忙上前,伸手拨开我的眼皮看了看,又示意我张开嘴巴让他看看,最后眉头皱成了一团。
“的确是被鬼缠了。”舅舅顿了顿,一脸不解的说道:“天浩怎么会来害你?他本来不是还送你回来吗?怎么变化那么快?”
“舅,我先去喝口水漱漱口,等下给你讲,我这次回来也是因为有事情。”我此刻嗓子里还火辣辣的疼,还有泥沙在里面。
“你先去喝水漱口,我去拿拖把,这些脏水要给拖干净了。”
我去了卫生间,仔细的漱口洗鼻子,又咳出了一些带着泥沙的痰之后,终于感觉整个口腔都清爽了。
回到堂屋,舅舅已经把屋子清理完毕,坐在沙发上等着我了。
“喝点茶润润嗓子,不着急,慢慢讲给我听。”舅舅的脸色很严肃。
清香的茶水下肚,我有些晕乎的大脑也终于清醒过来,我想从我在省城的经历讲起,却被舅舅给打断了。
“你先把刚才梦里被天浩灌水的事情讲讲,剩下的等会儿再说。”
我把自己做梦梦到自己变成小孩子,跟村上一群小孩在前村那边河里打水仗,跟天浩起了冲突,差点被他按在水里淹死的梦完完整整的讲给了舅舅听。
“你是说,你做梦梦到大家都变成了小孩子?天浩跟你吵架,就要弄死你?”
“没错。舅,怎么了?是有哪里不对吗?”
舅舅缓缓的摇了摇头:“这个梦不大对劲。天浩才刚死没两天,他就算能进别人的梦里,也应该是他现在这个样子,能变成小时候的样子,那他就能操控梦境了,根本不是刚死的鬼能够做到的。”
“会不会是那根铜僵獠牙的原因?天浩的尸体能快速起僵,鬼魂说不定也跟着变厉害了。”我猜测道。
“不太可能。僵尸是没有魂的,只是一个躯壳,所以他没有灵智,变成僵尸后,就要对自己的血脉亲人下手,因为那是血脉的吸引。鬼魂跟僵尸完全是两码事,就算他尸体里插了一百根铜僵獠牙,他的鬼魂也不会变得更厉害。”
“会不会是其他鬼冒充的?比如说,坐在天浩摩托车后面的那个红衣女鬼。”我第一时间想到了诡异女尸,想到自己身后曾经趴着的那个森森鬼影。
“这个倒是有可能,不过听你说的情况,对方是想要梦里把你淹死了,好给他做替死鬼。”
替死鬼这个事情,我是知道的,因为枉死的鬼魂无法转世投胎,一直被困在死之前的地方,所以就要拉其他人死掉,然后有了替死鬼,自己就可以去转世投胎了。
流传比较广的,是淹死鬼里的水猴子,说是水猴子,其实就是水鬼,那是淹死鬼无法转世投胎,就会去拉洗澡的人,把对方溺死之后,自己就可以去转世投胎。
同样的,还有吊死鬼,服毒自杀的鬼,很多自寻短见的人被抢救回来之后,都觉得自己当时做出的举动无法理解,不可思议,其实就是这些拉替死鬼的鬼魂影响了受害人的心智。
“舅,我觉得缠着我的这个鬼,可能很早之前就跟着我了,对方应该不是天浩,就算当时在梦里对我下手的是天浩,很可能也是对方逼迫的。”我觉得对我下手的应该是诡异女尸。
“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舅舅一脸的凝重。
“这个事儿说起来,要从我在殡仪馆当背尸工说起,当时我遇到了一个相当诡异的女尸……”
我刚开了个头,就被舅舅出声打断了:“你说什么?你在殡仪馆当背尸工?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心中羞愧,当背尸工这个事情实在是太不光彩了,我一直都是瞒着外公和舅舅,跟他们说的都是在省城一家软件公司当码农。
“舅,这个事儿是我撒谎,对不起。”
“不,这会儿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你什么时候做的背尸工?”
“毕业后不到半年就去做了背尸工,我当时实在是走投无路,要是不去做这个,在省城就活不下去了。”
“这怎么可能?你毕业的时候,你外公特意给你算过,说你工作顺利,会一帆风顺,所以我们才信了你的话,你怎么会做了背尸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们这是被蒙蔽了,对方这次就是冲着小峰来的。”
我们两个闻声转过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人。
外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