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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月后,组织地下训练基地。
松田阵平身着纯黑色训练制服,神情冷冽、浑身戒备,缓步跟在一名高挑的黑色齐耳短发女人身后,走出了这个他整整呆了半年、甚至几度险些折在里面的地方。
虽然他算是被特招进来的,不过绝不是因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而是因为宫野艾莲娜。
而且组织在这个阶段所进行的那些训练,本质就是为了筛除废物、卧底和有异心的混子,所以根本不会因为他是个孩子的关系而对他有半点怜惜,顶多是掐着他的身体极限稍微调整些许训练强度,但最终考核必须要达到的标准是半点没变。
松田阵平感受着从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烈疼痛,忍不住舔了舔还带着淤青的嘴角,然后在意料之中的疼痛席卷而来时,轻轻“嘶”了一声。
能进入这个基地训练的,除了他这种不知算是幸还是不幸的“关系户”,就是一群或穷凶极恶、或能力突出、或从长期的底层任务中积累了足够的功勋,想要借机向上爬的家伙们,这些人和他不同,他们长期浸淫于黑色世界的规则中,对杀人乃至犯罪等等毫无心理负担、甚至有一部分人由此一道产生了各种变态的嗜好。
在这里,只有你实力足够强、心性足够冷血、下手足够狠厉,能够从众多疯子中脱颖而出,成为最疯的那一批之一,才有可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从这儿活着走出去。
真是个扼杀人性、培养变态的好地方啊。
松田阵平回想起自己这几个月以来的经历,只觉得宛如活在地狱,身边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的杀戮和死亡,原则和底线早在被迫一次又一次直面极致的生死之时,就被击得溃不成军,内心从茫然到惶惑到惊惧……最终通通归于麻木,这里从一开始就不允许弱者、善人和愚人的存在,没有准备好将灵魂彻底卖给深渊、让自身浸染鲜血之人,是没有资格在这里生存下去的。
而当你有资格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你心中被黑暗与绝望磨砺得所剩无几的、对于这个世界残余的那一点点眷念,会在真正接触到自己原本所熟悉的世界的那一刻,彻底化为泡影。
因为你会在那一瞬间明悟,你原来已经疯了,再也无法真正回到属于光明的那一边了。
——这是松田阵平这段时间以来最为深刻的认知。
因为只有他知道,要不是他在这一过程中,有系统那所谓的【未成年保护机制】帮忙减轻伤势,以及因为宫野艾莲娜而多少存在一点的特殊关照,并逐渐展现出了远高于常人的培养价值——具体表现为在格斗和拆解炸弹枪械这两方面的天赋——少了这其中任何一点,他恐怕都难以通过训练考核,成为这一批十来个人中年纪最小的存活者。
二十分钟前,他们的最终训练考核结束,在他被宣布成为通过者之一后没多久,就被那个负责训练他们的、带着纯黑色面具的男人,直接移交给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
这个女人自称plumwine(梅酒),据说是组织某位高层的直系下属,来这里是奉命通知他一件事情。
然后,松田阵平就得知了那个让他猝不及防的噩耗。
——宫野艾莲娜,和他的丈夫宫野厚司一起,在某场因实验事故引发的巨大爆炸中“意外死亡”。
那个和他仅有过几面之缘,却愿意救下他,并冒着生命危险承诺收养他的女性,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掉了。
死在了一场不知道是否真的是“意外”的爆炸中,尸骨无存。
坠入地狱的天使,在飞翔无望后,就这样被地狱埋葬了。
松田阵平那颗被磨炼得已经有些冰冷麻木的心,忽然又涌起一阵阵的刺痛。
但他只是在一瞬间的惊愕之后,就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整个人面色平静,一副对此漠不关心的模样,既没有追问为什么,更没有对此表现出过多在意的意思,而是淡淡地答了一句:“知道了,我会帮她看孩子的。还有别的事吗?”
梅酒似乎对他这种态度颇有微词,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跟上自己,之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
这个基地的上方是一家生意萧条的旅店。
旅店附近有一家名为“deepsea”的酒吧,尽管酒吧内的客人寥寥无几,但松田阵平这么个明显未成年小孩儿的出现,还是引来了一些关注。
梅酒面无表情地瞥了这些人一眼,在他们纷纷躲闪回避的目光里,忽然回身,凑近松田阵平耳边小声道:“皮斯可先生让我代为转告,‘他们’之死并非意外,但你切勿深究,否则必死无疑。”
说完,她也不管松田阵平是个什么反应,抬手按住被头发遮挡住的耳麦,在低声应了一句什么后,又转头对着松田阵平道:“你的临时监护权被移交给了贝尔摩德,等会儿她会来见你。”
“至于现在……”
她转头四下观望片刻,带着松田阵平朝着吧台方向走去,在正中央那名低头仔细擦拭着高脚酒杯的浅棕色头发的酒保跟前站定,敲了敲桌子,拿出一半明显是被故意从中间撕开的大额纸币推到他面前,吩咐道:“给他倒一杯果汁。等到有人来这里,跟你点一杯vermouth比例较高、加四分之一柠檬片的martini,并且递给你一张能和我手里这个拼接完整的纸币后……”
她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密封的文件袋,放在吧台上。
“把这个交给对方,并让她把这小孩儿带走,剩下这张能够完美拼合的报酬就归你了。”
“好的。”酒保头也没抬,熟练地接过文件袋和半张纸币,然后果断转身倒起了果汁,全程没看梅酒一眼。
梅酒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然后理也没理一旁静静看着她这波操作的松田阵平,转身径直离开了酒吧。
松田阵平:“……”
如果他现在直接选择跑路,成功率是不是会很高?
“我劝你最好不要那么做。”
清冷的嗓音突然自前方响起,不知何时已经倒好一杯橙汁的酒保微微弯下腰,将果汁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发出极轻的一点碰撞声。
松田阵平瞳孔骤然紧缩,在经过六个月训练,已经将警惕深深刻入dna里的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完全忽视了这个酒保的存在。
眼前的男人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很凸显气质的侍应生制服,长相俊逸,五官间流露出一种仿佛以山水墨色勾勒而出的淡雅之美,他皮肤很白,但不显病态,是那种恰到好处的象牙白色,唇薄而色淡,睫毛纤长,眼瞳是漂亮而透彻、隐约泛着些许流金质感的琥珀色。
如此显眼的外貌,配上这般特殊的气质,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该被人所忽视,更何况忽视对方的人还是他松田阵平。
是天生存在感低的关系吗?不,应该不止。
这家伙给他的感觉,可比刚刚那个叫梅酒的女人危险多了,他绝对不应该是个普普通通的酒保,或者说,不可能单纯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酒保。
会是组织的人吗?
但梅酒一副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
不,并不是每个组织成员都能够互相知道彼此的存在吧。
而且松田阵平心底隐约有一种怪异的直觉,他总觉得面前的青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像是他们偶然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这种感觉突如其来,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让他根本无法将之顺利理清楚。
“你在想我?”那长相堪称俊美的酒保却又突然出声,他眼睑微抬,昏暗的灯光折射进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中,莫名透露出一股近乎直入人心的冷。
然后,松田阵平就听到这人用一种毫无情绪波动的语调,笃定道:“你对我有某种熟悉感,又找不到这种感觉的来源,所以在想可能跟我有关的事。”
松田阵平:“!”
他握着酒杯的指节用力到发白,内心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如此随意地说中了他的心思,更因为他突然间发现,刚刚他在不经意间,竟然又下意识忽视了这个人的存在,就这样在这种危险人物面前,兀自分神想起别的事情来。
少年勉力维持着脸上霎时僵住的微笑,咬牙道:“你怎么知道的?”
“很明显的事。”年轻的酒保瞥了他一眼,然后一脸漠然地垂眸继续擦拭下一个酒杯,“你的演技太差了,我大学和研究生都是学的心理学专业。”
……胡说八道,谁家大学这么厉害,能直接把心理学教成读心术啊?!
鬼都知道这两者根本不是一码事吧!!
松田阵平在心中暗骂,面上索性不再掩饰,直白问道:“所以,这不是我的错觉,我们是真的见过喽?”
酒保手上的动作微顿了一下,然后很淡定地“嗯”了一声。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半月眼。
喂喂,你平静过头了吧大哥。
不过这声充斥着浓浓敷衍意味的“嗯”,倒是让松田阵平猛然回想起了自己那股诡异的熟悉感的来源。
——是六个月前,那个在他差点跌倒时,顺手拉了他一把的神秘兜帽人。
他本次阶段任务的最终目标之一,黑衣组织代号成员,camus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