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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何时送回来的?”沈肆站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乔正健。
他上身光着,肩头帮着白纱布,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很多。
脸色更是很差,而且还长了很多胡茬,这个样子不是一个狼狈能形容得了的。
“中午的时候到。”乔呦呦坐在一旁,声音很轻。
“伤势如何?”沈肆又问,冷静而担忧。
“伤口感染了,化脓,直穿肩头,伤得很重,我已经给他处理过了,需要时间。”乔呦呦道。
“嗯。”
房间里又恢复安静,过了一会儿,沈肆道,“人回来就好,伤好之后就好了。”
“嗯。”乔呦呦也是叹了一口气,是啊,人回来就好,伤会好的。
沈肆道,“他何时能醒来?”
“晚上吧,麻沸散过后,他就会慢慢醒来。”乔呦呦道。
乔正健身体的炎症太厉害了,今天乔呦呦已经给他吊水,他需要修复一下,醒来之后很快就会好的。
“我去看看那娃娃。”沈肆说着便走出去,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娃娃倒是醒着,小六在照看他,他伤口很疼,没力气动,加上父母不在身边,他眼神都是哀伤的。
才过了几天,他总算是保下了一条命。
但养病的过程是很痛苦的。
乔正健等到天彻底的黑下来,他们都吃完饭之后他才慢慢转醒。
“呦呦?”乔正健看到乔呦呦的时候他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肯定是在做梦了。
“三哥,你醒了?”乔呦呦连忙上前,“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在哪里?你怎么会在这里?”乔正健有些迷茫的看着她。
“你受伤了,被送回来定州,你现在在定州,你的伤我帮你处理了,慢慢会好的,这几天你先忍忍。”乔呦呦道。
他们说着话沈肆也进来了,他端着一盆水。
“呦呦,我来帮他擦洗吧。”沈肆放下水盆道。
“好,我去看看药熬得如何了?”乔呦呦说着便出去。
沈肆拧了拧脸巾,然后开始帮乔正健擦脸。
直到一整张脸擦干净之后,乔正健才肯定这是真的,他竟然真的回来了。
“我回来了,我怎么就回来了?”乔正健喃喃自语。
“你怎么受的伤?曾水呢?”沈肆问。
“你怎么知道水哥也去了?”乔正健忍着伤口的疼诧异的看着沈肆。
沈肆低垂着眼,“他去之前我在集市上碰上一面。”
“哦。”乔正健点点头,“他没事,我是为了救那小孩儿才受的伤。”
“对了,那小娃娃怎么样了?当时他也伤得很重,御医都救不了,他……”乔正健有些不敢问下去了。
“还活着,捡回了一条命,正在养伤。”沈肆道。
乔正健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乔正健还有些想哭,那惊险的场面,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起鸡皮疙瘩。
如果这孩子死了,那他真的无法原谅他自己。
沈肆帮他擦好之后又帮他换了一身衣裳,然后才拿水出去倒了。
再进来的时候是跟乔呦呦一起进来的。
“三哥,吃点粥,然后再吃药。”乔呦呦把粥放在床头,然后准备喂。
但被沈肆给抢了过来,“我来吧。”
乔正健的一边手因为肩膀受伤动不了,所以要喂的。
喂完吃完之后,乔呦呦才能问他战场上的事。
“三哥,你这伤怎么来的?是在战场上受伤的吗?”乔呦呦问。
沈肆又接过话,“你去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何事?都说给我们听吧。”
乔正健叹了一口气,看着他们,他眼前一阵恍惚,回家真好。
可想到伊飞瑶常年在那种地方待着,她就算是身份尊贵又如何,不照样那么苦,他忽然有些心疼她。
“说吧,我很想知道。”乔呦呦道,“而且是车来把那小孩儿送回来的,我问他,他什么也不说,飞瑶是不是也在那里?”
乔正健点点头,然后把他去到前线的事情说出来,当然他避开成浦泽说他喜欢伊飞瑶的事。
这种事还是不要多说为好。
听完了乔正健把这段时间的事说出来,乔呦呦跟沈肆都不可思议。
沈肆微微眯了眯眸子,他知道伊飞瑶的身份不简单,可没想到她竟然会是将军。
这真的大大超乎他的意料。
可想到大梁国竟然用一个女人去守江山,他多少有些难受。
不是看不起女人,因为他家小妖精就很厉害,而是觉得这么多大老爷们,多少都要有一些能扛得住事的。
而不是让一个女人去冲锋陷阵。
加上军营里底下的人各自心怀鬼胎,她一个女人去管理,真的很难,太难了。
乔呦呦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伊飞瑶比她还要伟大,也比她还要苦。
“三哥,你有没有想过你私自带人去抄人家老巢这个举动很危险,万一人家有埋伏,你们就得全军覆没。”沈肆现在理智的跟乔正健分析。
“而且,你这样的做法是不服从命令,违反军纪。”沈肆光想想都后怕。
将军要不是伊飞瑶,恐怕乔正健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我当然知道,可要是给我再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乔正健看向沈肆然后也看了乔呦呦一眼。
当看到乔正健眼中多了一抹沧桑和隐忍时,乔呦呦愣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乔正健身上的气质有些变了,变得有些沉。
“为何?”乔呦呦问。
“诶……”乔正健感慨,“大梁国是怎么了?竟然找不到一个出色的男人上阵杀敌,让伊飞瑶打头阵,她再厉害她也只是个女人,一群大老爷们在她身后看着她,我感到很悲哀。
这就算了,这场战争,蛮胡人就像是疯了一样,战斗力很强,伊飞瑶明显落于下风,成浦泽那废物更加不顶用。
如果我不想点办法,那伊飞瑶很可能会死在战场上,这场战争很可能会失败,她会身败名裂……”
“所以我只能赌一赌,就算是他们有人埋伏,但如果能干扰到蛮胡给伊飞瑶缓解一下也是帮到她了。”乔正健道。
他不是真正的军人,他们也没有经过多久的训练,他只知道他必须帮她,他也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杀老弱妇孺。
就算是战争,可百姓是无辜的。
这些是他的灵魂里的认知导致的。
除了这些,这一行,乔正健更是看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能,在面对事情的无力和委屈只能自己咽下。
他们以前生活苦,可相比伊飞瑶这种脑袋瓜在裤腰带上在刀口舔血过日子的人,他不知道幸福多少。
经历这些,乔正健陷入了一种很迷惘的思想境界,他总觉得他也许很难再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