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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五个人,不,或许不能称之为人。
他们空洞的眼眶里翻腾着黑色的雾气,皮肤虽是肉色,却隐隐透出肉皮子底下流动的黑浆,仿佛一个装了液体的人形气球,随着他们的轻微颤动,里面的水便搅动起来,像突然沸腾起来的岩浆。
五张麻木的脸缓缓转向她,苏琴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脏狂跳,多亏了这几天的惊吓,才没有失声叫出来。
她死死地捂住嘴,悄悄往后退,试图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离开。
只是,她才退了一小步,里面的人就像活了一样,肢体僵硬地往她靠近。
胡志招了招肿胀的大手,笑起来时,颧骨上的皮肉像鼓泡一样上移,油亮亮的脂肪化作黄色的液体沁出了皮肤。
“小琴,进来坐……”他歪着嘴扯出一个诡异的笑。
“呕——不、不了,”苏琴干呕一声,笑得比哭还难看,胃里翻江倒海,她一刻也待不下去,推托道,“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一些事情,我先走了。”
她转身就跑,张大嘴像离岸的鱼一样拼命呼吸,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肺里因为进入了大量冷空气又凉又痛,仿佛肺泡都要撕裂了一般。
举目四望,无处可逃,她唯一的选择竟然是回家。
连老天爷都要送她去死吗?
苏琴恍惚了一瞬,肩上突然搭上了一条手臂。
“啊!”她吓了一大跳,猛然回头,眼前却出现了胡志的黄里透黑的脸,他眼眶里的黑气浓得能滴出水来。
胡志脖子无力地歪向一边,摇摇晃晃的,张开嘴的一瞬间涌出一股恶臭,表情似是疑惑:“跑什么?”
苏琴眼泪直飙,一把挥开他的手,咬紧牙关转头继续逃命。
胡志一家无声无息地紧跟在她身后,速度不比她慢。
苏琴瞥见路边有晾衣服用的竹竿,忍住害怕抽了一根出来,用力握着朝他们挥去:“滚!别跟着我了,滚回去!”
当恐惧到了极点,她身体里反而涌出一股力气,长竿一扫,把他们掀翻在地,爆了一地的黑色稠浆。
恶臭冲天,苏琴没忍住,吐了好几口酸水。
她正犯恶心,却看到因为个子矮没被竹竿扫到的两团黑色人影像小旋风一样朝她冲了过来,软趴趴的身体左摇右晃,像两条立着的大肉虫。
恶心的感觉再度涌上喉间,苏琴捂住嘴拔腿就跑。
眼前一花,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了路中央。
“姐姐,你们在玩游戏吗?”苏琴骇然抬头,只见苏茜站在前面一脸诡异地笑着,“我也来玩好不好?”
身后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苏琴回头一看,大宝二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追了上来,似乎是在忌惮苏茜,动作缓慢地往后退。
没退多远,他们就垂涎地望着她张开了嘴,黏液顺着嘴角倾泻而下。
苏琴身体晃了晃,压抑着胃里的不适,转头看向苏茜,带着一丝丝哀求道:“茜茜,你放过姐姐好不好,我是你亲姐姐啊!”
“嗯……”苏茜咬着手指想了想,伸手指向远处,“如果你背我去那里玩,我就放过你。”
苏琴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面露茫然:“那里、那里是悬崖啊。”
“就是悬崖呀,姐姐不喜欢吗,从那里飞下去可舒服啦!”
苏茜眼睛里都闪着光,仿佛那真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她逼近几步,抬头望着苏琴,张开双手:“姐姐把我从崖边丢下去就好啦!”
“茜茜!”苏琴一脸惊恐,摇头,“不,我不能这样!”
苏茜笑嘻嘻地看着她:“你不想跟我玩游戏?那你是想一个人去玩啰?”
苏琴浑身僵硬,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让她从悬崖边跳下去吗?
可她不想死……
“你怎么还不去?”苏茜疑惑地眨了眨眼,“啊,你是想坐小背篼去吗?”
“……什么?”苏琴愣愣地问,她没听明白。
“爹爹带我去玩的时候,就是把我装在背篼里的,难怪你不想去呢,原来是想坐背篼呀!”苏茜恍然大悟,开心地蹦了一下。
苏琴却脸色一白,想到了一桩旧事。
她以前听外公讲过,她原本是有一个姑婆的,跟她爷爷同岁,在七岁那年死了。
那个时候闹饥荒,夭折的孩子多,但她那位小姑婆并不是饿死的,而是被她太爷爷装在背篼里,亲手从悬崖上扔下去的。
要说起来,那件事还得追溯到一夫一妻制刚开始实行的时候。
太爷爷娶了两个老婆,大老婆生不出儿子,小老婆却一举得男,重男轻女的太爷爷当然选择留下小老婆,也就是她太奶奶。
听说大老婆怄气不过,跳河自杀了,留下两岁不到的小姑婆。
小老婆,也就是苏琴的太奶奶,一直想把小姑婆弄走,恰好几年后遇到饥荒,她就撺掇太爷爷把小姑婆扔下悬崖摔死。
莫非这几天的怪事全都是死去的小姑婆干的?
苏琴心中惊骇,试探地问苏茜:“你、你是我小姑婆吗?”
“小姑婆?我不是啊。”苏茜否认道。
看来不是小姑婆附身,苏琴正要松一口气,却又听她阴恻恻地说:“我比你爷爷大,我是大姑婆啊!”
苏茜的身子突然拉长,从背后飘出一道漆黑的影子,狰狞地扑向苏琴。
“啊——”
苏琴惊恐大叫,轰的一声,她背后也抽长了一道黑影,细长的手臂护在了她前面。
“是你!”苏茜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怨毒,隐隐夹杂着一分恐惧。
苏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苏茜身后的黑影拖着她迅速地退了十几米远,孩童瘦小的身躯在地上磕磕碰碰,像一具失了灵魂的空壳,地上洒落了几滴鲜血。
“茜茜!鬼东西,你放开她!”
苏琴心一痛,急急地想要追上去,袖口却是一紧。
那枚从水潭里捡起来的黑色石子飘了起来,化作一滴浓稠的水滴,光晕之中,传来一声清冷的女声:“别追。”
“谁?”苏琴猛地转身,警惕地看向背后。
清冷如泉的声音再度响起:“不用找了,我在你的身体里。”
苏琴下意识地摸住自己的胸口,心跳得飞快:“你是谁?”
“我名翡音,是来帮你的,”那道声音缓缓说道,“别追了,前面还有一只恶灵,你对付不了,我们需要换种方法。”
苏琴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什么方法?你有办法?”
“这里不安全,你先回老屋,我慢慢跟你说。”翡音道。
苏琴眼皮一跳,战战兢兢地说:“这……那……那里更危险吧,我好不容易才从老屋逃出来……”
“那儿最危险的不过是幻想,真正能伤人的东西全都出来了,何况,我会保护你。”翡音温声解释。
“好、好吧。”苏琴硬着头皮,朝老屋跑去。
大雾早已散去,从公路跑到老屋也就聊会儿天的功夫。
苏琴走到老屋院坝里,看到坍塌的桃屋大门,迟疑了。
“我就坐在屋檐下行不行?”
她是真不敢进去,在里面待了几个晚上,魂都快吓掉了。
“可以。”翡音点点头,让她收好还飘在空中的黑色水滴,“此物为冥水珠,乃恶鬼眼珠所化。”
苏琴握住水珠的手轻微颤抖,神情开裂:“眼珠!”
“不过一团水汽罢了,”翡音语气平淡,“我接下来要说的,是解决此事的关键。”
苏琴立刻坐稳,静静听着。
“此处原为上古暮山,腹河潭底镇压着一只万年恶鬼,暮山清气可化此鬼,原本镇压期满,这鬼也会彻底消散,不想百年来频遭意外,凡人魂魄吸食潭底鬼气,竟化作臭口鬼作乱山中。”
苏琴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遇到的那些漆黑的鬼物,还有胡叔叔一家的惨状,讷讷道:“臭口鬼是什么?我这些天看到的那些,他们都是臭口鬼吗?”
“不错,”翡音继续说道,“这臭口鬼多为妇女受怨气所化,《阿毘达磨藏显宗论》和《法苑珠林》中均有记载:口生极恶腐烂臭气,过于粪秽沸溢厕门,自熏恒空呕逆。臭口鬼口中恶水愤溢至外,最终覆于全身,漆黑如泥,人沾之即生恶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