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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提上来。”
随着翁斐的一声令下,那行凶未遂的黑衣人被五花大绑着,跪在了君主脚下。
由于此人之前不肯招供,梅承瀛只好提剑压制在他脖颈之间,“速速交代,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照旧闭紧牙关,不过倔恨着的眼神却偏移到了远处的那帮大臣那里。尤其,在襄阳王身上多停留了两秒。仿佛,是一种暗示。将猜忌的祸水往霍风身上引导。
枢密院杨泉延大人眼珠转得狡猾,他趁势道,“匈厥人阿拉赞口口声声说此事跟霍家二小姐脱不了关系,莫不是”这是在暗指霍风为了维护女儿名声,遣人灭口呢。杨泉延的女儿杨姣姣只与待人和善的谢雪凝交好些,却并非是潇湘诗社的成员。潇湘诗社看重血统出身,负财傲物。自然瞧不上杨家这种近二十年来才鸡犬升天入京为官的门户。况且杨姣姣也并不是什么才貌绝高的千金。实在没有理由降低门槛,为她破例。
霍风身后的随从霍旸见自家主子被人泼了脏水,不自觉地捏紧腰间佩刀,气得往前倾了一步。所幸霍风抬手拦他,并平静说,“莫要冲动。”
围场的晌午并不**。远处林间的风阵阵吹拂,扬起了黄红双色交接的旗帜。襄阳王对在场诸位大人道,“本王行的端、做的正。若此事真与家中息女有关,绝不会姑息包庇。”
襄阳王话音刚落,那黑衣人猝然浑身抽搐,一阵白沫从嘴里蹦出,竟直接暴毙而亡。安祥意忙唤来御医,对着死者的尸身一番勘察后,得出结论,这人体内事先就有毒,只不过毒性发作的慢,拖到了中午才落肠暴发。事情至此,忽的陷入了僵局
时间一晃,为期半个月的围猎也将近尾声。原先轻微泛黄起红的山林,颜色也更熟了。而匈厥也没有特意派来什么跑腿的遣使,因为——呼兰若亲自来了。之前赵粤虽提议等匈厥的人来了再做对峙,但翁斐私下早已暗审阿拉赞,对一切了然掌握。
这些天,霍宝幺都战战兢兢的,尤其是听说有人刺杀阿拉赞却没有得逞的时候,更是担惊受怕。与她一样倍感煎熬的,还有她远在京城的同谋。
双方人物聚齐后,呼兰若带来了几封密函、一些银两,以及从部落找到的人证。绑架霍宝幺那夜,只有阿拉赞失马被擒,而其余几人带着物证逃之夭夭,不分昼夜快马加鞭,才向呼兰若带回了物证。
呼兰若在人群里没有找到晟王的影子,颇有些失望。这样为心仪女子证明清白的场合,她本人不在便罢,怎么她的情郎翁晟也不在呢?
翁斐轻易洞穿呼兰若的心思,似笑非笑道,“别找了,翁晟自动请缨去了清河县办差事儿。”
“还真是瞒不过您的眼睛。”呼兰若这才沉敛眉目。
阿拉赞见自家首领来了,就算双手被缚,也不忘躬身请罪,认为自己被大翁擒拿,不配为草原的勇士。呼兰若并未显露责怪之意,只是将证据悉数罗列在翁斐面前,“本王亲自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表达对此事的重视,维护自己的名誉,维护部落与贵邦睦邻友好的关系。还请大翁皇上在看过证据之后,还本王一个公道,并且放了我草原的男儿。”
待翁斐点头同意后,呼兰若的老军师阿贡叔向前迈一步,先是举起了密函,将里面的信件一一拆开展示,“这是阏野的叛党与潇湘诗社中某些贵女通信的内容。白纸黑字,皆可为证。请皇上过目。”说罢将信函呈上。
翁斐阅完,俊颜很是配合的浮起了愠色。
其中一封写道,“三日后晟诞辰,碧海楼预设宴庆之。届时可借火灾掩人耳目,拖拦晟,劫归乐。”通信的人都很精明,没有落款留名就算了,连每封信的字迹都不一样。其余一些信件,仅仅只约了见面商议的时间和地点,没有透露其它。
一旁的杜喜晏恐儿媳霍宝卿牵扯此事情,累及国公府和家中几个未出阁的女儿,于是发难道,“即是密函,为何没有阅后即焚?反而留下把柄,轻易被你们找到?”
阿贡叔不挫反勇,磊落的回应,“叛党之所以没有焚毁它有很多种可能,或许是没料想到大翁的官兵会那么快截住他们,没料想到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巢穴;又或许是故意留下证据,方便日后要挟和操纵你们京城的贵妇贵女。”
杨泉延做出谦率的样子发问,“您口口声声说是潇湘诗社的成员与匈厥叛党有往来,却不道出具体姓甚名谁,莫不是这诗社的贵女全都参与了?”
同在场的晋王觉得这杨泉延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他杨泉延家的杨姣姣没资格入社,可晋王的两个女儿却早在其中。不过,晋王放心的认为,自己的大女儿翁翾早远嫁他方,二女儿翁嬛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都跟叶知秋没有爱恨纠纷。显然与自家无关。于是摆出公正严明的姿态,清了清嗓子说,“能入潇湘诗社的,都是名门闺秀中的翘楚,个个都清清白白,品行端正。别因为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粥啊。友邦也不必为她们遮羞,直接指出姓名身份吧。”
“就是啊就是——”同样相信自家女儿清白的几位大臣忙跟着附和。
“通信的人是很聪明,每封信的笔迹都不一样。但是我们顺着信中透露的见面地点和时间,还是找到了相关人证。江坊街上的酒肆,沧浪河上的画舫,都有她们与叛党勾结的身影!”
被呼兰若带来的三五人证被军士们踢着膝盖后窝,扑通跪地。这些人中的京城面孔,要么设画舫营生,要么是跑堂的店小二,要么是拉车的马夫。那画舫的老板率先交代说,本来他这小本买卖,每天迎来送往,不该人人都记得。只是有一贵妇打扮的女子,来了两次,次次包船,还都以面纱遮面。她的侍女也始终端着谨慎小心的架子,鬼鬼祟祟的,反而惹人注目。见贵妇上船后,又有个异域长相的男人前来会面。画舫老板便以为这贵妇人深闺寂寞,幽会偷人,喜欢匈厥长得壮的野汉子。还拿这恶俗的谈资,跟同行讲荤黄的笑话。店小二的说辞与前者差不多,但他记得,与匈厥人在包厢时,贵妇旁边分明多了一个湖蓝衣裳的夫人在场。店小二原先在松露楼也干过替贵宾牵马的活计,隐约觉得这穿湖蓝衣裳的女子音色身段,像是曾经接待过的客人。最后就是拉车的马夫了。马夫说自己在沧浪桥边拉车。那贵妇和侍女上了他的车本不足为奇,但问题是这躺路程的终点是豪门林立的住宅区里最显赫的那几家之一。他便纳闷,这样的高门望族出门竟然不用自家的宝马香车,反而租了个破败的马车回府?十分罕见。虽然贵妇们为掩人耳目都遮面了,但她们的侍女可没有!于是呼兰若的手下便抓起这些人证,于暗处指认。果不其然,人物全都对应上了。
这画舫上的贵妇,自是霍宝卿了。穿着湖蓝衣裳的,却是尹相莲。马夫头一遭拉到卫国公府的活计,所以影响深刻。
当听到尹相莲和霍宝卿的名字被牵扯出来,卫国公之子杜墨白脸色唰得变白。霍宝卿,怎么又是她!他妥协着娶了她进门,换来的不是她的知足和安心,反而是对知秋变本加厉干净杀绝的迫害?但霍宝卿毕竟进了自家的门,为避免家里被拖累,他还是强压下对霍宝卿的嫌恶,强自镇定,“事情过了那么久,这些人竟然还能记得那么清?而且各个说话都条理清晰,仿佛事先演练过一样。”
呼兰若最不喜杜墨白这种自恃文人君子实则一无是处的白面书生,毫不客气的回怼道,“废话!我们不事先审讯一次,把事情捋得明明白白,还怎么来为自己讨公道?”
阿贡叔全然不受影响,不慌不忙的举起一锭官银,“大家可知道这官银的出处?”
他将官银递给安祥意,再由安祥意呈给翁斐。翁斐看后,各路大臣也纷纷接过银子打量。
阿贡叔颇有些得意,跟自己预想的一样,大家见了这银两后面面相觑。他道,“那帮叛党,为动摇和搅乱我们首领的统治,割裂我们与大翁的信任和情义,想方设法和稀泥,利用你们大翁世子妃和晟王妃的短见、狭隘和嫉妒,以帮她们除去归乐公主为名义,行挑拨两邦政局之实。并从中收取她们的银两,用来招兵买马,屯粮积草。”
大家纷纷如蚊呐交头接耳,“这是刻有陇州尹家的银锭铭文”
“早听闻晟王妃易尹氏善妒,果然”
“看来这卫国公家的世子妃和晟王妃再难洗脱罪责了”
“可这晟王妃背靠陇州尹家,尹家多年来毕竟有镇守一方、助国□□的功绩在,还与太后娘娘沾亲带故”
“那世子妃还是襄阳王的女儿呢”
听到这儿,我都险些要暗骂尹相莲蠢了。她难道还天真的以为她母亲尹杜氏真是在马车里吃东西噎死的吗?尹杜氏收编茅山术士去构害叶知秋,还拿太后私生女这事儿威胁太后不要插手。结果呢被翁晟在茅山术士和大杂院儿李山身上搜刮出了陇州尹家的银锭铭文,百密一疏直接暴露